俗道、说鬼- 第8部分

　　老乐有点不高兴，道“干什么？不耐烦啊？就这性子还想破案？”说完白了珧启生一眼。

　　珧启生捏着鼻子，默不作声。又趴在地上。去床下看。

　　老乐不在骂他，俯身将那件大衣拾了起来，准备放回衣柜里去。毕竟这死者也是个无辜的人。把人家东西翻得满地都是，对死者也是不礼貌啊。

　　当老乐的手摸到大衣口袋的时候，忽然感觉里面有东西。

　　老乐“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

　　珧启生连忙凑过来，往纸上看过去。

　　老乐拿着纸看了珧启生一眼，似乎再说，“不仔细吧。”

　　纸上面写的都是些地址啊，平米数啊，朝向什么。似乎都是些二手房房源。

　　而最引起老乐和珧启生重视的，是这几张纸上面印刷的一行字：天津先丰地产。

第十六章　十年前（下）
第十六章　十年前（下）

　　“先丰地产。”珧启生读了一遍，续道：“这会不会就是那老太太口中所说的那家地产公司。”

　　“嗯，十有　八　九就是。那老太太刚才不是说，她头两年回来过一次么，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老乐说着，仔仔细细的将几张纸收在怀中。

　　“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回去，把这家公司好好查一下。”珧启生兴奋起来，随着案情不断深入，终于抓住点眉目了。

　　“我还有些东西没找到线索。”老乐又道。

　　“还有什么？”珧启生问。

　　老乐没有答他，而是带着他走到了屋子门口。低头看着门口的炉灶。一只手揣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珧启生被老乐的视线牵引，看到了门口的灶台。

　　“诶？屋里到处都是灰尘，灶台上明显要干净许多。”珧启生俯身看了看下面，伸手抓了一把黑灰，连忙道：“最近动过火！还有柴火的灰！奇怪，死人还生火做什么？”

　　老乐笑而不答。

　　珧启生忽然领悟到什么一样，又猫腰撅屁股的往灶台下面翻看，掏着里面的灰烬。然后站起身来，讶道：“爸，这里面有纸灰！”说着小心翼翼的张手。手心里面有一片黑黑的东西。明显是纸张类的东西焚烧之后留下的。

　　老乐点点头，道：“这就对了，验证了咱们最初的想法。这大小，到非常像是一张符纸烧了以后的样子。”

　　珧启生一语道破天机：“紫河车！一定是因为紫河车，否则烧煮一般的东西干什么用符？”继而转念一想：“不对啊，照道理，如果是那个女鬼，她得来紫河车，应该是炼化吸取。这么一来，岂不是被煮了吃了？”

　　老乐反问道：“如果不是那个女鬼用呢？”

　　珧启生惊道：“你说，是活人用？”

　　老乐道：“你忘了老太太口中的男人了么？”

　　珧启生默然。

　　老乐又道：“如不出所料，我们昨天晚上遭遇的那把飞刀也有着落了。”

　　珧启生若有所思，半响，道：“那么说这个女鬼是在帮这个男人。甚至有可能是这个男人的手下？”珧启生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又道：“按常理，如果是活人使用紫河车，要么是练就邪法，增进魔功。要么就是身负重伤，以紫河车疗伤。”

　　老乐打断了珧启生的沉思，看看表已经快中午了，道：“好了，他们的目的我们现在妄作推测也是无用。我们走吧，去查查这家先丰地产。”

　　…………………………………………………………………………………………。

　　下午二时许，二人已经回到了局里。两人先把女尸送去了停尸房。又到信息资源部门查了一下先丰地产这家公司。

　　这家公司成立于五年前，却于去年年底已经被封停了。公司的老板涉嫌一桩商业诈骗案。已经入狱半年之久了。而老乐父子带回的这个女尸张兆辉，确实从几年前就进入了这家公司，于去年年底公司解散之后，便失去了音讯。

　　将近下午四点钟左右，老乐正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吸着烟。

　　珧启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爸，我们为什么不去监狱直接问那个老吴？他不是这公司的老板么？”

　　老乐答道：“老板有什么用？他从那起商业诈骗案发，就被收押在看守所，然后又被判刑进了监狱，他能知道些什么。我们现在要的是这个张兆辉的信息，反而是这个二手房业务部门的经理…逍道远，应该会了解这些员工去向的信息多一点。”他顿了一下，抽口烟，又道：“我们从纸上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个张兆辉不也正是二手房部门的么？”

　　珧启生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逍道远”这个姓氏倒是很少见啊。

　　半个小时以后，汽车停在了罗马花园小区的停车场里。

　　老乐，看看自己的笔记本，对了对地址，道：“嗯，就是这里。十三号楼四门一单元。”

　　二人下了车，往小区里面走去。门口的保安看见警察证，通通放行，还指明了位置。

　　父子二人到了单元门口。

　　老乐和珧启生对望一眼，都微微皱眉。暗道：“还是做房地产的呢，怎么选了这么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在房地产里的术语来说，是铁角房。在整栋大楼的阴面，终日不见阳光的那种。从风水整体上看，又正处在整个小区的阴极。迷信来说，除非是光棍小伙子，否则对于居住的人视为大凶。老幼居住必然体弱多病，家庭不睦。

　　所以，当父子俩到了门口，果然感到阴气大盛。鉴于房屋的风水，二人对于过重的阴气倒是没怎么放到心上。

　　珧启生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开了。

　　“请问您找谁？”开门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一身家庭主妇的打扮。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白了、面无血色。

　　“您好，冒昧打扰。”珧启生亮出了证件。然后微笑一下，续道：“请问，这里是逍道远的家么？”

　　“是。”女子突然面色一沉，漠然道：“他出了什么事吗？”语气冰冷而怪异，颇有“死了才好”的味道。

　　“哦，那倒没有，是想找他了解一下其他人的信息。请问他在家么？”珧启生隐藏心中的讶异，仍然保持着和善的语气。

　　“他没在家。”女子的语气依然那么冰冷。

　　老乐忽然开口了，很严肃的道“我们可以进去么？”

　　女子没办法，打开了门，“请进。”

　　父子二人步入了房间。

　　而就在二人进入单元的一霎那。二人各自一惊！不自觉的运气护体。这里的阴气竟然强烈至斯？

　　女子缓慢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道：“随便坐。”

　　父子二人也先后落座。

　　珧启生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女子淡淡的道：“俞燕。”

　　珧启生道：“俞女士，请问逍道远和您是？”

　　“他是我丈夫。”

　　“哦，他几点能回来啊？”

　　“他几点也回不来！”

　　二人心中一惊，这叫什么话？

　　俞燕挤出了些许笑容，道：“呵呵，我的意思是他今天不回来，他出差有半个月了。”

　　二人都哦了一声，心中这才释然。

　　老乐问道：“俞女士，恕我冒昧，您对您丈夫的工作方面了解的多么？”

　　俞燕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父子二人对望一眼，看来要从别的方面打听张兆辉的信息了。没办法，多留无益，二人都生出离意。

　　两人正待起身告辞，厨房传来了长长的哨鸣声。正在炉子上做的水开了。

　　俞燕连忙起身，边道：“不好意思，请稍等。”一边冲进了厨房。关炉子去了，然后把热水灌入暖瓶。

　　珧启生点了一支烟，坐在那抽了起来。又拿了一支递向老乐，老乐摆摆手。

　　老乐站了起来，准备待俞燕回来后便告辞离开。这档子功夫，老乐便在客厅里面转了起来。

　　厅里的陈设很简单，一组沙发，一个茶几，一台电视。而最让老乐感兴趣的，是屋子另一面的角落里面的一张梳妆台。

　　梳妆台古色古香的，一排抽屉，一面圆形的镜子。看着倒像是个老物件了。老乐缓缓的挪步，走了过去。

　　悲剧，就从这一刻发生了，自此珧启生和老乐的心，每每都被接下来发生的这一系列状况刺痛着，伴其一生。

　　老乐缓慢的接近了梳妆台，打量着这个古董似的家具，这个于全屋都不搭调的物件。

　　当老乐来到这张小桌的正面。

　　蓦地，老乐怀中的，那条昨天晚上在后山打鬼的那条柳枝，猛然间的散发出了阵阵心跳一样的阴气。一下又一下，在老乐怀中悸动的越来越快！这一下子抽紧了老乐敏感的神经。

　　老乐心中巨震！浑身的汗毛孔一下子立了起来。忙运气凝神，抬眼望向了镜中。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阴风一下子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四面八方的袭击老乐的身体。老乐有如刹那间坠入冰河一般。

　　“啊！”老乐倒吸一口凉气！

　　老乐身体一时反应不过来，可是心中却跟明镜似的，他再明白不过了。什么先丰地产，什么女尸，什么张兆辉，都用不着查了。说到底，他要找的就是这个女鬼！

　　而这个女鬼！竟然就藏在面前的这一个梳妆台的镜子中！老乐说什么也想不到，绕了个大圈子，本想通过张兆辉这条女尸顺藤摸瓜。哪里料到，直接碰到了正主！

　　老乐闭上双眼，凝神运气，“吼！”的一声，从老乐的喉咙中吼出！

　　当老乐再睁开眼的时候，四周的阴风已经不能再左右他。

　　一伸手拽出了怀中的柳枝！

　　珧启生也早已经一跃而起。运气凝神，准备一战！

　　老乐将柳枝扔给了珧启生，双手拇指互扣成阴阳鱼，嘴里念念有词。双目猛地一睁，精光一闪！大喝一声，“破！”

　　同时双手保持阴阳鱼手势不变，双臂一伸，推向古镜！

　　劲风吹过！镜子应声而碎。

　　骤然，随着镜子的破碎，四周的阴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父子二人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老乐暗道：“没道理啊？怎可能如此简单？难道就这么解决了？那毕竟是逃过金光符咒的千年女鬼啊？”

　　珧启生也暗暗纳闷，就这么完了？

　　绝对没有，正在二人发愣的一下。

　　一句话语声，似乎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一句话语声，传进了二人耳中。

　　“臭道士，竟然穷追不舍，赶尽杀绝。我今天就叫你二人死在这里！死！”充满怨毒的一个“死”字久久不散的回响在耳中。令人一阵眩晕。

　　老乐突然灵台一震！“俞燕！！坏了，俞燕！”

　　老乐转过头来，猛然大喝道：“启生！小心俞燕！”

　　当老乐想起来的此刻，却为时已晚。他看到俞燕惨白的脸已经出现在了珧启生的身后。

　　老乐双目瞪得快要裂开了。飞身扑往珧启生。

　　珧启生待要回头却是不及，只感到后背腰上一阵冰凉。紧接着剧痛袭体。双腿一软，颓然倒下。

　　老乐扑到，却只能接住正在倒下的珧启生，双双滚到在地。抬眼望去。

　　俞燕惨白的脸又在一瞬间变为紫黑！双目变为赤红！狰狞恐怖！她身的衣服上，已经溅满了珧启生的鲜血，手中带血的刀，显得尤为诡异而恐怖。

　　“嘿嘿！”俞燕逼近了一步。

　　“嘿嘿嘿！”俞燕又逼近了一步。

　　老乐心痛欲死，一只手放在仰面朝上的珧启生身下，紧紧的捂住他的伤口。另一只手沾血在地上的瓷砖上反着划出了一道血符，然后将手拍在地上，将血符印于掌中。

　　轰然拍出！这是老乐最后的一道五雷掌！

　　一团红光由下至上的迎面轰向俞燕。老乐心想，即便不能将你魂魄击散，也势必阻你一阻，只要让我换气行血，今日必跟你拼个同归于尽！

　　可是让老乐绝望的一幕出现了，女鬼似是偏偏要彻底击溃老乐的信心。挡也不挡，避也不避。而是突然面露凶相，一呲牙！生生的任五雷红光轰在了胸口。

　　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出所有人意料。俞燕迈出的脚只是在空中耽搁了一秒钟，就又一次踏过来了。

　　俞燕的双目已经血红了！顺着眼角已经淌下了鲜红的血。随着一声鬼吼，双手握刀合身刺了下来。

　　老乐傻了。正如女鬼预期的，老乐的信心在这一刻崩溃了！看着刀不住的由远及近，一动不动。眼看到了眼前。自己就这么死了？忽然，老乐被一旁的珧启生狠狠踹了一脚，身体滑了出去。刀几乎是贴着心口的衣服偏了出去，险险避开了夺命的一刀。而这一刀却深深的刺在了珧启生的小腿上！

　　又是一声惨叫！殷红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老乐被儿子惊红的鲜血震惊了。那，是他儿子的鲜血啊。

　　珧启生无计可施之下，用最后的力气，掏出了手枪！指向了伏在自己腿上的俞燕！另一只腿抽出来重重的压在了俞燕的后脖颈出。忍着锥心剧痛！双腿牢牢把俞燕的脖子绞住！俞燕一时动弹不得！

　　“不要开枪！！”老乐大惊！“俞燕会死的！”

　　“爸！扣住她脉门！这是唯一的方法！快！爸！”

　　父子二人此时心里都清楚了，只有此时将女鬼的魂魄扣死在俞燕的身上，然后用枪将俞燕击毙，才能将这个女鬼彻底消灭，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凭他们二人，今天肯定是死在这里。

　　老乐一咬牙！又起身扑向了俞燕。一只手死死攥住俞燕持刀的手。

　　刀，还插在珧启生的腿里！

　　老乐的另一只手，幸不辱命的扣住了俞燕手腕上的脉门。便好像当年的姜子牙扣住琵琶精一个道理，只要老乐不放手，女鬼是休想从俞燕体内离开！

　　珧启生大喝一声，抬起双臂，枪口顶在俞燕的太阳穴上！

　　“爸！我要开枪了。”手指已经开始缓缓的扣动扳机，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即将消失！

　　俞燕此时却猛然转过头来，让枪口直直的顶在脑门上。

　　“哈哈哈哈哈，你开枪啊，开啊，这女人跟我一起死！哈哈哈哈！你开啊！”女鬼以沙哑低沉的声音疯狂的喊叫着。

　　“不！启生！不要啊！”老乐痛心疾首的喊着。他知道，珧启生这枪如果打出去，这一辈子都将深深的陷在这一枪里面！永远的背着自责，内疚和悔恨！因为，他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更何况如何向警队解释这件事！

　　“别逼我！！别再逼我！！”珧启生心中的交战激烈的快将他逼疯了。

　　“开枪啊！哈哈！亲手杀死这个女人的是你！哈哈哈是你！哈哈哈哈，开枪就能救回你们父子俩的狗命啦！！！你个废物你开枪啊！”

　　“不，启生，不要。”老乐痛下决心。一下子松开了扣住俞燕脉门的手！他绝不能让他的儿子今后陷入痛不欲生的后半生。

　　“砰！………”枪声回荡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