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明亮的天色中第一次看到暗鸦岭村的人们。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不少村民正涌向村西,神色各异,脚步匆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刘潋急忙穿好衣服,向楼下走去,却恰好在楼梯上遇到了正要上楼的师远。
“师远,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该不会有什么灾难发生了吧?”
“我也是刚刚才看到大家都在向西边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在这个村子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忽视。”
“嗯。”
刘潋答应着,快速地向楼下走去,脑子里却产生了疑问。
师远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个村子有什么古怪?难道昨天晚上那些可怕的事情,不是什么偶然,而是经常发生?
想着这些,刘潋的脸色越来越白,双腿迈动的速度更快了。
四个人走到门外,罗亚森拦住了一个村民,问道:“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周发财死了。”
“什么?”
“我也是刚听说。这不,正打算去看看呢。”
“他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上吊。不说了啊,我得赶快过去瞧瞧。”
说完,那村民不再理会罗亚森,又匆忙地向村子西侧赶去。
“我们也快点过去吧。周发财正值壮年,怎么可能突然寻短见?”师远说。
四个人加快速度来到了周发财家门口,见他家的大门敞开着,周围聚集了不少村民,对着门口指指点点,议论声乱成一片,也听不出什么来。
“阿姨,周发财是怎么回事啊?”师远问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
“谁知道呢,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他是自杀?”
“那还能是什么呀?他家没别人,房门是从里边锁住的,肯定是自杀。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为啥。”
“你怎么知道是从里边锁住的?”师远怀疑地问。
“听先头进去的人说的。你看,这门不是打开了吗?村支书带着几个人进去了,刚才出来的人说的。不过,也挺奇怪的……”中年女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什么东西奇怪?”师远非常焦急地问。
“这个周发财,平日里游手好闲,既不务农,也不工作,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共就两件衣服换着穿,一件黄的,一件蓝的。这上吊的时候,穿的居然是一身黑衣服,而且料子相当不错。你说,这人都要自杀了,还非得偷一身新衣裳吗?”
“一身黑衣服?”师远突然想起了什么,诧异地问。
“是啊,我听小王说的,刚才他刚从屋里出来,跟我们说的。”
师远刚想再问点什么,突然见门里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正抬着周发财的尸体。
周发财的脸色白中见青,两个眼球仿佛快要爆出来一样,舌头长长地拖在嘴外面,看上去十分诡异。此刻本就是清晨,空气中还隐约有着淡淡的水汽,泛起一股清冷。看到周发财的死状,师远等人也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心惊胆寒。
而最令师远惊诧的是,周发财的身形,竟然与他记忆中的某个画面中的身影重合了。
一身黑衣,男子,身材中等偏瘦……周发财如果此刻正蹲在地上,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几天前的那个令他血液凝固的画面再次浮现。
他为什么死了?他真的是自杀吗?
师远的心中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村民们,大家静一静!”村支书安富强高举双手挥了挥,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有个情况和大家说一说。我们刚刚在周发财的身后发现了一张纸,大家看,”说着,他将一张大纸举了起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我有罪,我害怕。周发财没有亲人,如果有任何人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请到村委会来告诉我们。周发财的死有很多疑点,我们希望能找出真相。”(未完待续。)
。。。
第39章 电话
师远的眉头皱起,对安富强所说的那几个字,他虽然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头绪,但却立刻察觉和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时,刘潋偷偷地用手肘杵了杵师远,小声说道:“师远,那个……我想先回去了。”
“哦,对,那好,我送送你吧。”
“嗯,好。”
师远再次看向村支书安富强,又转过头对罗亚森和陈蔚杰说:“我先……试试送刘潋离开,你们在这儿继续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罗亚森点了点头,陈蔚杰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师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说道:“那……陈警官也和我们一起走吧,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开这个村子了。我们三个人,一起试一下吧。罗亚森,你留在这儿吧。”
罗亚森没回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走吧。”师远向刘潋和陈蔚杰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和他一起走。
从东边的村口出去就是公路,一路向前就是碎石镇。那里是陈蔚杰的家乡和工作地,也是刘潋回到海源市的必经之路。
三个人一路向东走去,前方是一片未知。对师远和陈蔚杰来说,多次的尝试已经让他们近乎绝望,此次虽然名义上是要再次进行尝试,可二人的心中却是一片彻底的黑暗。而刘潋,失去母亲和好友仅仅过了一夜,伤口并没有那么容易抚平,也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
村民们都聚到村西的周发财家周围,三人一路走去,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仿佛走在一个无人的空村一样。清晨的寒雾还未完全散去,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水膜,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走在诡异的惊悚画里一样。
刘潋的心莫名地悬了起来,她用力地清了清喉咙,看了看另外的两个人。
“昨天晚上,谢谢你们留我住宿。”刘潋找话说。当前的气氛太过压抑,这让刘潋很不舒服。
“哦,没什么。那房子是罗亚森的,我们其实也只是借宿而已。”
“这样啊。昨天晚上我给我爸爸打了个电话,和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免得他担心。”刘潋又说。
“是吗?嗯,应该的。”师远随口应和着,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应该出差还没回来吧?这次是个大工程,他们说,至少要在万月市待上三个月,整个暑假期间他们是铁定不会回来。也正因为如此,师远才一直没有把他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他认为没有必要让他们担心。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回去。
“对了,我现在再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我马上就要坐车回去了。”刘潋说着,拿出了手机,很快便拨通了她父亲刘旭升的电话。
“喂,爸……嗯,我马上就回去了,您不用担心……这个回去再和您说……嗯……没,没什么事……”
刚说了几句,刘潋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隐约的门铃声。刘旭升立刻说道:“有人来了。小潋,我先去开下门。”
“嗯,好。”
刘潋没有挂断电话,还在继续听着。一阵脚步声传了出来,声音很清晰,刘旭升似乎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垂着手臂在走。很快,刘潋听到,父亲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紧接着,他又说:“你这孩子,怎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和爸爸开玩笑?”
“嗯?爸,你说什么?”刘潋有些纳闷,她觉得自己没有开什么玩笑。不过这一点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感觉父亲这句话并不是对着电话里的她说的。从声音的大小来判断,父亲仍然垂着手臂,因此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随后,一阵开门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他……他在和谁说话?
刘潋的脸突然白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升起。
“爸?喂?爸!你在和谁说话?”刘潋提高音量大声说道。
刘旭升突然挂断了电话。
刘潋的大脑嗡地一声,仿佛当机一般瞬间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喂!喂!”刘潋神经质地对着手机用力地喊着,尽管电话已经挂断。
“怎么回事?”师远立刻问道。
刘潋瞪大双眼,直直地看着手里的手机,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师远焦急地说。
“我……我爸他……好像有危险。”刘潋面色煞白地看向师远,不过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突然跑了起来,并且一边跑一边再次尝试着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
师远和陈蔚杰立刻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不需要刘潋说太多,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两个人的心,现在都异常的沉重。
对于刘潋能顺利离开暗鸦岭村回到家里的可能性,师远二人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
电话里的内容,师远并没有听到,他只能单从刘潋的反应来判断。他知道,电话里一定是出现了不合常理的声音,比如,出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人。
她的父亲到底在和谁说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师远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刘潋的电话拨了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刘潋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爬了上来,心脏也近乎停跳。她疯狂地继续拨着电话,而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爸!喂!”
“小潋,怎么了?”父亲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刘潋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爸,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刚才你说我在和你开玩笑之类的,是对谁说的?”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你一定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那,那你刚才为什么挂断了电话呢?”
“是你那里信号不好吧,电话是自己断掉的。你这孩子,自己跑到一个小山村,真是太不听话了。你知道爸爸有多着急吗?你快点回来吧。”
“哦,好,好的,我马上就回去。”
挂断电话,刘潋深呼了一口气,脸上的血色终于渐渐恢复了。
“真的是我听错了吗?”刘潋喃喃自语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师远说。
刘潋点点头,三个人继续向东村口走。(未完待续。)
。。。
第40章 长途客车
师远的面色更加凝重了。他心里清楚,刘潋听错话,因为信号不好电话自己断掉什么的,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低太低。这个暗鸦岭村虽然地处偏僻,经济也较为落后,但是手机信号却非常好,与在城里时没有什么区别。
东村口就在眼前,师远和陈蔚杰都越来越是紧张。
能走出去吗?
他们同时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
走出这个村这件事,陈蔚杰和徐春辉尝试过很多次了。他看着前方的路口,看着不远处那条东西走向的公路,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了汗水。
终于,他们走出了村口,踏上了公路。
一切,似乎非常正常。
而越是正常,师远和陈蔚杰就越觉得不安。
走出村口,刘潋说:“我们在这里等的话,会有长途客车路过的吧?”
“嗯。”师远点点头。
“会停车吗?”
“会的。”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吧。”刘潋说。
“好。”
师远的反应有些木讷,刘潋察觉到了。不过她只是疑惑地看了看他,什么也没有说。
师远不禁回想起和申寒一起从碎石镇回来的那次经历。他们当时等了很久,一辆车也没有看到。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似乎非常好。刚刚等了不到五分钟,一辆长途客车就开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住。
陈蔚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心中升起了希望,但他却拼命压制着那一股微弱的希望,因为他害怕再一次地失望,但那希望,却还是渗了出来。那种感觉,就像皮肤上的伤口被纱布包裹,而鲜血却还是在顽固地试图渗透而出一样。
三个人上了车,在最后一排坐下。刘潋没有多想什么,就和来时一样翻了翻身上的包,然后就开始看窗外的风景。但师远和陈蔚杰,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心,悬着,仿佛它已经脱离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卡在了气管里,阻塞了呼吸。陈蔚杰感觉自己有些缺氧。
真的能离开这儿吗?
陈蔚杰不停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长途客车平稳地向前开动着,车厢里异常地安静。师远向前看去,除了司机,车上还有十来个人,他们有着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衣着,不同的体态,还有两个女人抱着孩子。
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
师远感到头皮有些发麻。他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观察着车上的人。
没有人动,除了随着车子的行进而产生的自然的颠簸外。
师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小心地看向两侧的乘客。
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只有五六个人睁着眼睛。可是,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没有表情。
包括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
师远越来越觉得不对。他走到司机旁边,问道:“师傅,请问这辆车是开到哪里啊?”
“开到哪里?”司机有些纳闷地说,转头看了一眼师远。
“是啊,下一站是哪里?”
“当然是开往暗鸦岭村啊。”司机说。
“什么?开往暗鸦岭村?我们我们刚才不是在暗鸦岭村上的车吗?”
司机没有回答他,目视前方,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师傅?司机师傅?”师远又叫了两声。
还是没有回应。
师远沉默了几秒钟,再次问道:“司机师傅,下一站是哪儿啊?”
“哦,下一站是暗鸦岭村。”
“那上一站呢?”师远说。
司机又不说话了。
师远感到有些惶恐,他知道这情况很不对,但又无计可施。他看向窗外,公路两旁的树木向后倒退着,他仔细地看着右侧,那里,应该是有一个满是土坟的山坡的。
他一直没有看到。
客车匀速地行进着,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也没有转弯。公路是顺着地势修建的,有时上坡,有时下坡。
当运行到其中一个上坡时,师远隐约看到公路中间出现了什么东西。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使劲地盯着那个东西看。由于是上坡,视线被阻挡,无法看到那个东西的全貌,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毛发杂乱无章地聚集在一起,似乎是一个人的头顶。
师远看了看司机,惊讶地发现司机似乎没有发现那个东西。他依旧目视前方,没有调整方向。
很快,那堆杂乱的黑色毛发下方的东西出现在了师远的视野中。
那是一张脸,一张和车上的乘客一样面无表情的脸,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他的脸上有很多斑驳的痕迹,黑中发红,似乎是凝固了的血液。
司机还是像没看见一样,没有调整方向盘,也没有鸣笛。车与那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师远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师傅,前面有个人!”
司机继续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而且车的速度还加快了。
那个人也一直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对驶来的车视而不见。
“喂!前面有个人啊!你看见了没”
师远突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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