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十三号牢房(16)
“后来,我听到楼上牢房传来几声尖叫,我立刻想到,这条旧下水道排放管可能也通到楼上牢房,导致有人听到我说的话。当你走过来时,我赶紧假装睡觉。如果你当时走进我的牢房检查,整个脱逃计划就会全都泡汤了。还好你只是走过而已,我差一点就被抓到。后来,我听狱警说,有个囚犯听到我说的话,以为是上天对他说话,因而害怕得承认自己犯的罪。至于他听到的‘八号帽子’这句话,他没听错,那正是我帽子的尺码,我请哈奇先生带过来一顶。
“有了这套临时装置,传递东西就很方便了。当你来检查时,我就把金属线往排放管内一塞就行。典狱长,你的手指太粗,伸不到水管深处,所以摸不着我藏在里面的东西。可是,你看我的手指,又细又长,而且我还在管子里塞进一只死老鼠当掩护,你记得吧?”
“我记得。”典狱长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猜想,任何人想要搜查那条管子,如果碰到死老鼠,大概都会就此打住吧。当天晚上,哈奇先生试探性地送了些零钱过来,其他工具要等到隔天晚上才能准备好送来。
“我也要让警卫习惯看到我的面孔在窗口出现,所以我故意在他面前丢下写了字的布条。我知道他一定会拿给典狱长看,目的是让典狱长怀疑他的手下可能帮助我脱逃。我会在窗口呆望几个钟头,让警卫看到我;有时候也跟警卫讲话,因而发现监狱内并没有专职的电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得叫外面的电力公司派人过来。
“这当然给了我很大的方便。最后一天傍晚,等天色一暗,我就将窗外的电线切断。只要用一根沾上硝酸的铁棍碰一下就好了。这会使我窗外那片空地变成漆黑一片。当电力公司的人进来寻找断电原因时,哈奇先生也就顺便混进来了。
“硝酸是装在一个细罐子里送进来的,有了硝酸的帮助,要弄断窗口和门上的钢栅栏就容易得多,只是花了相当久的时间。入狱后的第五、六、七三天,我就在警卫的监视下,用硝酸将之腐蚀,并用牙刷粉围住钢条底部防止液体外溢。我知道狱警在检查栅栏是否牢固时,老是抓住牢门上部的栅栏摇晃,所以我就在栅栏的底部动手脚,可是没全切断,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样。”
思考机器停下来沉默了几分钟。
“我想你们大概都清楚了,”他继续说,“其他我没提到的一些小把戏,只不过是用来让典狱长和狱警糊涂而已。床上那一大堆绳索及器械,是为了配合哈奇先生而放在那儿的,他说这样会让脱逃行动看起来更戏剧性些。黄色的假发当然有伪装的作用。那封专人递送的信则是我在牢房中写好,送出去给哈奇先生,再由他寄去给典狱长的。我想,就是这些了。”
“你是怎么离开监狱,然后从围墙外面大门进来?”典狱长问。
“简单得很。”科学家说,“我用硝酸切断了弧光灯的电线,这一点我曾描述过。我知道要找出原因再加上修理,一定要花不少时间。当警卫向你报告灯坏了的时候,我就把窗口上处理过的钢条折弯,费了一番力气从窗子钻出去,然后把钢条回复原状,在阴暗中等候电力公司的技师前来。哈奇先生就是四位技师中的一个。
“我们会面时,他递给我一套工作服和技师戴的帽子。当你──典狱长──到我牢房外的空地巡视时,我就站在离你不到十英尺的地方。哈奇先生跟我扮成技师的模样,从监狱大门走出去,假装要到车上去拿工具。大门警卫几分钟前才让电力公司的技师进去,以为还是同一批人,看都不看就让我们通过了。我们在车上换好衣服,走到监狱大门要求见典狱长。然后,我们见到了你。就这样。”
大伙又静默了几分钟。兰塞姆博士首先开口。
“精彩!”他叫着,“太神奇了!”
“哈奇先生怎么会刚好跟电力公司的人一起来呢?”费尔丁博士问。
“他父亲是电力公司的经理。”思考机器回答。
“如果没有哈奇先生在外面帮你呢?”
“每个囚犯至少会有一位愿意协助越狱的朋友。”
“假设说──仅仅是假设──如果牢房中没有旧下水道排放管呢?”
典狱长好奇地问。“还有另外两个方法可用来脱逃。”思考机器神秘地说。十分钟后,电话铃响起,是找典狱长的。“灯没有问题?”典狱长在电话上问,“很好,十三号牢房外的电线断了?我知道。多出一个电力公司的技师?什么?两个出去了?”
典狱长望着屋里其他人,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他让四个技师进去,两个出去了,可是监狱里还有三个技师──”“我就是多出的那一个。”思考机器说。“啊,”典狱长说,“我明白了。”然后他对着话筒说:“让第五个人走吧,他没问题。”(游健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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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绳索(1)
正是午夜时分。狭长的编辑室的一个角落里烟雾缭绕,在这团烟雾的中心,大记者哈钦森?哈奇正在奋笔疾书。打字机“嗒嗒”地飞速工作着,只有更换纸张时才停顿片刻。那些打印好的纸张一次又一次地被小伙计抓走,匆匆转身给版面编辑送去。经验老到的编辑匆匆瞥了一眼完成的稿件,便把它们放到付印稿件的工作窗口,这些纸张“嗖”地被扯了过去,进入了混乱嘈杂的排字间。
冷漠的编辑部头头儿用行话来形容这条新闻,管它叫“猛料”。讲的是一个名叫沃尔特?弗朗西斯的四岁大的孩子在当天下午被人绑架的事情,这个孩子是富有的年轻经纪人斯坦利?弗朗西斯的儿子。神秘的绑架者索要五万美元的赎金。令人惊讶的是,弗朗西斯觉得绑架者要价太高,不想支付赎金。于是,直到警察下结论说孩子是被人拐走的时候,他才告诉了警方绑架的事情。拐卖小孩的案件经常发生在诸如有篷马车等交通工具里。
哈奇正在生动地讲述这个故事。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可以把道听途说的故事娓娓道来。哈奇瞄了一眼时钟,换下一张纸,小伙计又急急忙忙地把这张稿件送走了。
“还有多少?”编辑在一边叫道。“就剩最后一段了!”哈奇回答。他的打字机又欢快地敲打了几分钟,然后停了下来。最后一张稿件被拿走了,他站起身,活动活动腿脚。“有你的电话。”一个小伙计告诉他。“谁打来的”哈奇问。“我也不知道,”男孩回答说,“听上去那人好像正在吃泡菜呢。”
哈奇走进了小伙计指给他的那间小屋子。电话是奥古斯都?S.F.X.凡杜森教授打来的。大记者立刻听出了这位著名科学家那永远充斥着愤怒的乖戾声音。这个思考机器!“是你吗,哈奇先生”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了声音。“是我。”“你现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他问道,“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问题。”“那你现在仔细听着;”思考机器直截了当地说,“从公园广场搭车,沿着从布鲁克林到伍斯特的那条路走,过了布鲁克林之后,再走大约两英里就是兰德尔十字路口,在那儿下车,往右一直走到一个白色的小房子那儿。在房子前面左转,再走一段,穿过一片旷野后,你会看见一棵大树。这棵大树就在一片茂密的树林边。你最好穿过树林,靠近那棵大树,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记住了吗”
“记下了。”哈奇回答说,同时在脑海里勾勒着路线图。
“现在就去大树那里,立刻动身,就今晚。”思考机器继续说道,“树上有个小洞,就在跟你视线高度平齐的地方。把手伸进去,看看你能摸到什么东西,但是无论里边有什么,你都要回到布鲁克林,然后打电话给我,这非常非常重要。”
记者考虑了一会儿。这听上去简直就是大仲马笔下的冒险故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好奇地问。
“你去不去?”对方反问道。
“去,当然去。”
“再见。”
哈奇听对方挂了电话。他耸耸肩,对编辑说了声“回见”,就出门了。一小时后,他出现在兰德尔十字路口。夜很深,几乎让人看不清路。出租车呼啸而去,就在天边剩下最后一抹光亮的时候,哈奇找到了那幢白色的小房子。他走到房前,拐弯,朝着树林的方向穿过旷野。远处城市的灯火隐约映出那棵树高大的形状。。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一条绳索(2)
确定了大树的位置,记者先生便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一百多码,他爬过一道围栏,在漆黑的夜色里跌跌撞撞地前行。艰难跋涉了十几分钟,他终于走到了大树旁。
借着手电筒的亮光,他找到了那个小洞。洞是因树干腐烂而形成的,洞口仅仅比他的手大那么一点儿。他不知道树洞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迟迟不敢把手放进去。不久,他自嘲地笑了笑,按照思考机器的吩咐做了。
里面除了腐烂的木头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他抓出一把烂木屑甩在地上。不应该啊!他再次把手挤进洞里,摸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根绳子。那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白色绳子。他端详着绳子,笑了。
“真不知道凡杜森在搞什么鬼。”他自言自语着。
他又把手伸进洞里,不过什么都没摸着,那根绳子是唯一的东西了。另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他绕着大树仔细地观察,看看是不是还有第二个洞口。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是他成为优秀记者的资本。不过他仍旧毫无所获。大约过了三刻钟,他回到了布鲁克林,走进一家通宵营业的药店,
拨通了思考机器的电话。电话的另一头立即拿起了话筒。“非常好,非常好,你发现了什么?”对方问道。“我猜你不会对我的发现感兴趣的。”记者严肃地说,“不过一条绳子而已。”“好!好!”思考机器大喊起来,“那条绳子什么样”“哦,”这位报业人士毫无表情地说,“只是一根白色的棉绳,我猜大概有六英寸长吧。”“上面有没有打结”“稍等,我看看。”
他伸手到口袋里掏绳子,这时,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思考机器惊慌的声音。“你没把绳子留在那里吗”“没有,我把它揣在兜里了。”“老天!”那位科学家立刻说道,“糟糕。那绳子上面有结吗”
他问道,声音里明显地透出无奈。
哈奇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是的;”他查看之后回答说,“上面有两个结,只是普通的系法,两个结之间大概相距两英寸。”
“是单结还是双结”
“单结。”
“太棒了
!现在听好,哈奇先生。解开其中的一个结,随便哪个都行,然后把绳子小心地抚平。接下来,你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尽快打电话给我。”“现在吗?还是今晚”
“现在,马上。”
“不过……不过……”记者先生开始惊讶了。
“这是极重要的事;”那愤怒的声音笃定地告诉他,“你本来就不该把那根绳子带在身上的,我只是让你看看那里有些什么东西。不过既然你已经把它拿走了,那么你就必须尽快把它放回去。相信我,这非常非常关键。另外别忘了,要打电话给我。”
那尖刻的、命令式的声音又激起了记者先生新的兴趣,他再次行动起来。一辆出租车正好经过药店的大门,向郊外驶去。他追过去,上了车。他坐在车里,解开其中一个结,拉直了绳子,然后开始琢磨自己怎么会接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差事。
“去兰德尔十字路口!”记者说道。
哈奇下了车,再次沿着弯弯曲曲的路向前走去,穿过树林,来到大树跟前。他找到了那个树洞,把手塞进去,放好绳子。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是从他的身后传来的,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是一种从容、镇定、自信的声音。
“举起手来!”哈奇是个对未来充满憧憬和抱负的人,头脑冷静,思维清晰,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我就知道会这样。”他自言自语。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一条绳索(3)
他转过身去面向那个女人。夜色中,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挑、瘦弱的身影。不过,他却清楚地看到,就在他鼻子前边的不远处,有一把左轮手枪稳稳地指着他。尽管是在黑夜里,那支手枪仍旧闪烁着点点寒光。
“那个,”记者一边举起双手,一边忍不住说道,“小心你的手枪走火。”
“你是谁?”女人问,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镇静,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记者沉思了一下。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假如照实说出自己的身份怕是不妥。思考机器也许正在某处努力想办法解决此事。因此,他最好是想一种折中的、模糊的说法,比较稳妥。
“我叫威廉姆斯,”他飞快地说,“吉姆?威廉姆斯。”谎话也要编得圆满一些。
“你在这儿干什么?”
又是个需要斟酌回答的问题。但他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来这儿干什么的,自己也想知道。此时,他不得不冒险赌上一把,于是颤抖着答道:
“是他让我来的。”
“谁?”女人狐疑地盘问。
“最好用‘他’来称呼他。”记者答道。
“哦,当然,当然。”女人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几秒。哈奇紧盯着那把左轮手枪,他开始对此事产生兴趣了。自打第一眼看见这把枪,他就连大气都没敢喘,黑洞洞的枪口一直正对着他。
“绳子呢?”末了,女人开口问。
这下记者可是陷入困境了。幸好女人自己帮他解脱了出来:
“在树洞里吗?”
“没错。”
“上面有几个结?”
“一个。”
“一个?”她兴奋地说,“把手伸进去,把绳子取出来递给我。别耍花样,快点!”
哈奇决定以谦卑的姿态来向她表明自己不会搞出什么花招。女人伸手接过绳子,手指不经意地在他的手上滑过。尽管夜色很深,但是并不妨碍他感觉到她的手指的滑润细腻。
“他说了什么?”她继续问。记者先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冒险一搏了。“他说‘是的’。”他低声说道,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把左轮手枪。“是的?”女人又很快地重复了这句话,“你确定他说了这句话吗?”“我确定。”记者先生说。一个念头呼地闪过他的脑际,他感觉自己正卷入某场阴谋之中,可悲的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到底是针对什么的阴谋。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那把左轮手枪一直瞄着他,他就无法从这件事情中脱身。
“那东西在哪儿?”女人问。
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了,“我不知道。”他毫无底气地说。“他没有给你吗?”“哦,没有,他……他不放心交给我。”“那我怎样才能得到它呢?”“噢,他会安排好的,”哈奇为了稳住她,继续说,“我记得他好像说明天晚上要做什么似的。”“地点呢?”“就这里。”“谢天谢地!”女人突然松了一口气。她的语气透露出她的真实想法,不过她并不想放下手枪。沉默良久。哈奇心里琢磨着事态发展的可能性。如何取得那把手枪似乎是当前的首要问题。他的双手是依然高高地举在空中,而且没有什么迹象表明那个女人会让他把手放下来。最终,还是女人打破了沉默。“你带家伙了吗”
“啊,没带。”
“真的?”
“真的。”
“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她说到,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你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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