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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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侦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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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取笑我。”她说。
  “我是当真的。”
  凌晨一点,我们离开那家中国咖啡店,继续寻找旅馆。大约两点钟左右,我们在里奥德拉洛萨街上找到了一家。他们一路上向我解释鲁佩出了什么事儿。皮条客想杀了她。我问为什么,他们说因为鲁佩不想下午工作,她想上学。
  “祝贺啊,鲁佩,”我说,“你打算学什么呢?”
  “现代舞蹈。”她说。
  “上玛丽亚去的那所舞蹈学校吗?”
  “没错,跟帕科?杜阿尔特学。”
  “可是你不用参加考试就能上吗?”
  基姆望着我,好像我是从另一个空间来的。
  “鲁佩有不少有影响力的朋友,加西亚?马德罗,我们都打算要帮她。她用不着通过他妈的任何考试。”
  那家旅馆叫梅迪亚鲁纳,跟我所料恰恰相反,基姆看了一眼房间,跟夜班经理私下说了几句话,然后对鲁佩说晚安,告诫她绝对不可擅自离开。鲁佩在她的房间门口跟我们说了再见。别出来送了,基姆说。我们向雷福马大街走去时,他解释说得给那个当班的一些小费,让他好好照顾鲁佩别问三问四的,说到底就是特别关照他别向外人透露什么信息。
  “我担心,”他告诉我,“今晚鲁佩的老板会搜遍墨西哥城的每一家旅馆。”
  我提醒他说不定会有警察来管或者至少发个禁令什么的。
  “别傻了,加西亚?马德罗。阿尔韦托局子里的朋友多着呢。你以为他经营这些狐朋狗友干吗用?墨西哥城所有的*都由警察局控制着。”
  “行了。这太离谱了,”我说,“个别警官走歪门邪道受贿还有可能,要说他们全部……”
  “警方控制着墨西哥城乃至整个墨西哥的卖淫业,永远记住这点。”基姆说。过了会儿,他又补充一句,“我们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到青年英雄街后,基姆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前,他叮嘱我明天一起来就上他家。
  12月1日
  我没有去芬特家。跟罗萨里奥*终日。
  12月2日
  在布卡雷利大街与散步的哈辛托?雷克纳不期而遇。
  我们上那家外国佬的店里要了两块比萨饼。吃饼时他告诉我阿图罗下令要对本能现实主义进行第一次清洗。
  我万分震惊。我问他有多少人被踢出去了。五个,雷克纳说。我想自己大概不在其中,我说。没有,你不在里面,雷克纳说。这个消息让我有种巨大的轻松感。被清洗的人有潘乔?罗德里格斯、卢西欧斯?思肯,还有三个我不认识的诗人。
  跟罗萨里奥躺在床上时忽然想到墨西哥的先锋派诗歌正在经历第一次裂变。
  终日郁郁寡欢,不过,写作和阅读又像一台蒸汽发动机给我输送着动力。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51)
12月3日
  我得承认在床上罗萨里奥比玛丽亚好玩多了。
  12月4日
  可我究竟爱谁呢?通宵夜雨绵绵。楼外门梯的景观如同尼亚加拉大瀑布。*时我不忘记数。罗萨里奥真是让人惊讶,不过为了确保实验不受干扰,我没有告诉她。她高潮了十五次。最初几次,她还不得不捂住嘴巴,害怕吵醒邻居。最后几次,我却担心她会犯心脏病。有时她在我怀里好像马上就要昏厥过去,有时又躬起身子,好像鬼搔脊梁。我高潮了三次。后来我们索性来到外面,在天井洒下的雨水中淋浴了一番。有点奇怪,我的汗水是热乎乎的,而罗萨里奥的却冰凉,而且让人颇感不舒服,带点苦甜兼而有之的味道(我的汗味肯定是咸的)。我们翻云覆雨达四个小时。后来,罗萨里奥替我擦干身子,然后又擦干自己的身子,顷刻间又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个女人的勤劳和踏实真不可思议),接着又睡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我坐在桌边写一首名曰“15/3”的诗。读威廉?巴勒斯[1]威廉?巴勒斯(William Burroughs,1914—1997),美国当代小说家、社会评论家、画家。与凯鲁亚克及金斯堡均为美国“垮掉的一代”的核心成员。重要作品有《*午餐》(Naked Lunch)。[1]作品到天亮。
  12月5日
  从午夜开始跟罗萨里奥*,结束时已凌晨四点半,我又替她记了数。她高潮了十次,我来了两次。这次*时间比昨天更长。写诗间隙(罗萨里奥睡着的时候),我做了点运算。如果四个小时高潮十五次,那么在四个半小时里应该高潮十八次而不是十次。这个比率同样适用于我。我们已经开始按部就班了吗?
  想玛丽亚了。我每天都会想她。很想去看看她,跟她睡觉,跟她聊天,可是真要去的时候,我又不能朝她家方向挪动哪怕一步。我把自己跟她和罗萨里奥之间的性事进行了一番冷静评估之后,承认跟罗萨里奥在一起更开心。不说别的,我能从罗萨里奥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12月6日
  今天下午从三点到五点我都在跟罗萨里奥*。她高潮了两次,没准三次,我不知道,我宁肯让确切数字秘而不宣。我来了两次。上班前我给她讲了鲁佩的事儿。我没想到,她对鲁佩、基姆或我均显得非常冷淡。我又提到鲁佩的老板阿尔韦托,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表示可以理解,只是对他干拉皮条的活儿责备了几句,但也并不那么严厉。我告诉她这个阿尔韦托可能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如果找到了鲁佩,还真会伤人的,她说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的男人遭受这些折磨是活该。
  “不过你用不着担心,亲爱的,”她说,“你不会碰上这样的麻烦。陪伴你的是真心爱人,谢天谢地。”
  罗萨里奥的这番表白让我难过极了。我忽然想起那个还不认识的阿尔韦托的样子,他的大家伙,他的大刀,还有那凶狠的面部表情。我想,如果罗萨里奥在街上遇到他,没准会迷上他。想到他不知怎么走在我和玛丽亚中间。想到阿尔韦托用那把厨刀量他的家伙,想到一首歌曲里的隐喻,既刺激又充满了暗示意味,但我却无法描述那感觉,它混合在夜晚的空气中,从窗户(一个邪恶的窗户!)飘进来,所有这一切搅在一起让我心里难过极了。
  “别这么垂头丧气,亲爱的。”罗萨里奥说。
  我想到玛丽亚跟阿尔韦托*的情景。阿尔韦托抽打着玛丽亚的屁股。想到安格丽卡和潘乔(感谢上帝,他已成了“前”本能现实主义者)*。想到玛丽亚跟卢西欧斯?思肯*。想到阿尔韦托同时跟安格丽卡和玛丽亚*。想到阿尔韦托跟卡塔丽娜*。想到阿尔韦托和基姆?芬特*。在最后这个情景中,正如那位诗人所说,我想像阿尔韦托从一张洒满精液(充满了富有欺骗性的浓度和色彩,因为很像血液和粪便)的肉体之毯爬过,朝我站立的山头爬来,我犹如一尊雕塑,可是我只想逃跑,冲到山的另一边,把自己消融在沙漠中。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52)
12月7日
  今天我去了叔叔的办公室,什么都对他说了。
  “叔叔,”我说,“我跟一个女人住一起了。我不能再回家睡觉了。不过你别担心,我还会去上课,我打算把学位读完。另外,我挺好。早餐吃得不错。一日两餐呢。”
  叔叔望着我,坐在办公桌边没动。
  “你打算拿什么生活?找到工作了呢还是让她养活你?”
  我说还不知道呢,其实目前是罗萨里奥养着我,不过开销颇低。
  他想知道这个跟我住在一起的女人是谁,我告诉了他。他需要了解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我告诉了他,可能还对吧女工作的粗陋略作美化。他还想知道这个女孩多大年纪了。从那一刻开始,我虽然想坚决克制,可仍然无谎不撒。我说罗萨里奥十八岁,其实绝对不止二十二了,没准已经二十五了呢,不过这纯属猜测,我从没问过。打探这种事情似乎挺尴尬,除非人家情愿告诉你。
  “看来你不想干傻事。”叔叔说,然后给我写了一张5000比索的支票。
  我要离开时他让我晚上给婶婶打个电话。
  我去银行把支票兑换成现金,然后又去城里逛了几家书店。顺便探访了一下基多咖啡店。第一次发现里面没有客人。我在酒吧吃了饭后回到罗萨里奥的屋子,在那儿读书写东西到很晚。天黑后我又回到酒吧,发现哈辛托?雷克纳在那里无聊得要死。他说,除了他,咖啡店里看不到一张本能现实主义者的面孔。谁都害怕碰上阿图罗?贝拉诺,但他们的恐惧毫无道理,因为这个智利人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这里了。雷克纳说(他绝对是铁杆本能现实主义者),贝拉诺开始要把更多的诗人踢出这个圈子。乌里塞斯?利马态度比较谨慎,但他显然支持贝拉诺的决定。我问这次又有谁被清洗了。他点了两个我不认识的诗人的名字以及安格丽卡、劳拉?郝雷吉和索菲娅?加尔韦斯。
  “他驱逐了三个女人啊!”我惊叫起来,简直不能相信。
  莫克特苏马?罗德里格斯、卡塔丽娜和哈辛托本人悬而未决。你,哈辛托?贝拉诺绝不浪费时间,雷克纳说,有点听天由命的味道。我呢?没有,还没人对你有意见,雷克纳说,从语气听不是很有把握。我问他以什么理由开除。他说不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想法:阿图罗?贝拉诺患上了暂时性癫狂病。他又解释说(虽然我已经知道)布勒东也曾无意中沉溺于类似的游戏。贝拉诺以为自己是布勒东,雷克纳说。其实,所有墨西哥诗歌团体的领军人物都认为自己是布勒东,他长叹一口气。被开除的那些人,他们能说什么呢?他们干吗不自己新成立个组织呢?雷克纳大笑起来。他说,大多数被开除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开除了。知道了的人又都不怎么在乎本能现实主义。甚至可以说阿图罗帮了他们一个忙。
  “潘乔也不怎么在乎?卢西欧斯?思肯也不怎么在乎?”
  “这两个人也许在乎。别的人就像扔掉一个包袱呢。现在他们可以随便加入农民诗社或者去巴结帕斯了。”
  “我觉得贝拉诺的做法好像太不*。”我说。
  “对极了。肯定不能说是*。”
  “我们应该去找他,跟他说说。”我说。
  “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和乌里塞斯都失踪了。”
  我们透过窗户看了会儿墨西哥城的夜景。
  外面人流如梭,比肩接踵,他们看来不像是在等待暴风雨来临,而是暴风雨已经到来了。但是,好像谁也不害怕。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53)
雷克纳又谈起郝奇特尔,他们打算要个孩子。我问准备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弗兰兹。”雷克纳说。
  12月8日
  因为完全无所事事,我决定去墨西哥城的书店找找贝拉诺和利马。我去过维努斯蒂亚诺街上一家叫费里尼奥埃尔霍温的旧书店。去过堂塞勒斯街上的利萨尔迪书店。去过麦索尼斯和皮诺苏阿雷斯街上的丽贝卡?诺迪尔旧书店。费里尼奥埃尔霍温书店的店员就一个小老头,他阿谀奉承地接待完一位“从墨西哥学院来的学者”后,迅速在书堆旁的一把椅子里睡着了,对我是一副傲慢不搭理的态度。我偷了一本阿方索?雷耶斯作序的马科?曼尼里奥[1]马科?曼尼里奥(Marco Manilio,公元前29—公元14),拉丁诗人。著有五卷本诗集《天文学》(Astronómica)献给当时的罗马皇帝提比略。[1]诗集《天文学》,又抄走了一本“二战”期间日本作家写的《一个无名作家的日记》。在利萨尔迪书店,我想我看到蒙西瓦伊斯了。我想蹭到他身边看看他在读什么书,可是刚一靠近,他就转过身盯着我,我感觉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他紧紧抓住手里那本书,遮住书名,过去跟店员说什么。我一气之下藏起一本叫奥马尔?伊比?奥尔法雷德的*诗人的小书,大学出版社版,又拿了一本城市之光书店出版的美国青年诗人诗选,我离开时蒙西瓦伊斯已经走了。丽贝卡?诺迪尔书店就由丽贝卡本人看管,老太太已经年届八十,双目失明,穿件破破烂烂的白衣服,跟那一嘴假牙倒挺般配,手拄一根拐杖,吱呀作响的木地板就是她的门铃,她会突然出现,向到店里来的每个人自我介绍:我是丽贝卡?诺迪尔,说些诸如此类的话,最后一一询问她“很高兴认识”的文学爱好者的名字,调查他或者她想找什么类型的文学书。我告诉她对诗歌感兴趣,让我惊奇的是,诺迪尔太太说,所有的诗人都是无赖,但在床上的表现却不赖。尤其是他们手头没有钱的时候,她接着说。她又问我多大了,我说十七。噢,还是个无用的小东西呢,她大声说。接着又来一句:你不会琢磨着偷我的书吧?我向她保证死也不会。我们随便聊了会儿,我就走了。
  12月9日
  墨西哥文学的犯罪团伙绝对不敌书店团伙。我又拜访了几家书店:华雷斯街地下室的索塔诺书店,店员们(很多,穿清一色制服)始终严密监视着我,在此条件下我设法掠走了罗克?达尔顿[2]罗克?达尔顿(Roque Dalton,1935—1975),萨尔瓦多诗人。[2]、莱萨马?利马、安立奎?李恩[3]安立奎?李恩(Enrique Lihn,1929—1988),智利诗人、小说家。他的诗作在当地流行一时,并获得多项文学奖项。曾获得联合国文教基金会以及古根海姆奖学金。[3]等人的几本书。在阿兰达大街靠近圣胡安广场的墨西哥人书店,我从三名日本武士般的店员眼底顺走了一本奥顿和一本阿马多?内尔沃(棒极了!)的书,外加一本埃弗拉因?韦尔托的小诗集。*和独立纪念日大街上的太平洋书店,我在那里偷了一本阿尔韦托?吉里[1]阿尔韦托?吉里(Alberto Girri,1919—),阿根廷诗人。[1]翻译的美国诗选和一本埃内斯托?卡尔德纳尔的书。黄昏时分,经过阅读、写作和片刻男欢女爱之后,来到科雷奥马约尔街上的别霍?奥拉西奥书店,该店由一对双胞胎经营,离开那里时牵走甘博亚[2]甘博亚(Federico Gamboa,1864—1939),墨西哥作家,墨西哥现代主义文学的开创者之一。《圣女桑塔》是其代表作,被称为“拉丁美洲的《娜娜》”。[2]的长篇小说《圣女桑塔》准备送给罗萨里奥;一本肯尼思?费尔林[3]肯尼思?费尔林(Kenneth Fearing,1902—1961),美国诗人、小说家。早年以写诗著名,后来晋身小说家行列。1946年出版的《大钟》(The Big Clock)是其代表作。1987年被改编为电影《走投无路》(No Way Out)。[3]的诗选,由一个叫比拉博士的人翻译并作序,文中比拉博士用一种含糊其辞、疑点处处的方式谈到1950年代费尔林的墨西哥之行,他写道,那是“一次不祥的成果丰硕之行”;还有一本泰莱维萨的探险家阿尔韦托?莫特斯写的论佛教的书,除了莫特斯的书,我更喜欢前羽量级世界冠军阿尔达韦托?雷东多的自传。但是偷书的一个不便之处——特别是对我这样一个新手来说——就是有时你只能拿到什么算什么。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54)
12月10日
  奥罗斯科书店位于牛津街和普拉戈街之间的雷福马大街上,我从该店牵走一本西班牙语诗选《当代九人》、罗贝尔?德斯诺的《肉体与商品》以及博尔赫斯的《布罗迪报告》。在弥尔顿和达尔文街上的弥尔顿书店牵走弗拉基米尔?霍兰[4]弗拉基米尔?霍兰(Vladimir Holan,1905—1980),捷克诗人。1940年后即过着隐居生活,专事写作,1964年出版的《跟哈姆雷特的一夜》(A Night with Hamlet,捷克语原文为Noc s Hamletem)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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