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出现了。”
殷晟只得回答,“在我想问毛鑫话时,对方拦住了我。”
司徒不敢置信,额角青筋隐隐抽动,他和殷晟只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居然完全不知道他在里面受到了袭击!
“为什么不呼救!”司徒心里火光,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责,“谁让你擅自和对方冲突的!发现不对你应该立刻逃走!”
殷晟一愣,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腕子被抓的作痛了,眉头一竖,眼里透出寒光。
“逃走?我凭什么要逃走!司徒队长在面对敌人时,难道也会自顾着逃跑吗?”
司徒倒抽一口气,咬牙低喝,“你跟我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能一样!”殷晟也被激起了怒火,和他争了起来,“这是我的战场!对方竟然敢出现,我怎么可能转身离开!”
这个可恶的男人是把他们鬼师的自尊心放在哪里?!
司徒看着那张发怒的脸,冲动的就想把对方按在膝盖上胖揍一顿,只是他还没能有动作,胡叶已经抢先拉住了他。
“头儿!”胡叶无奈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啊。”
司徒一愣,随即也回过神了,眼里的怒意未退,抓着殷晟就朝外走,“先去医院!”
看他的手心,灼烧的情况并不乐观,皮肉都绽开了,周边一圈烧红,想必是被极高温度的东西贴着手心伤到的。
殷晟刚被拽着往前走了几步,走廊里,毛鑫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出来了。
他的脸色刷白,甚至泛着一点青色,看样子是被吓的够呛,他脚步不稳,扶着墙直喘,圆胖的身子看着很是累赘。
“司徒队长!胡副队!”他一看见大厅里的人,就赶忙招手,“救命!救命啊!”
司徒根本不想理他,要不是他,殷晟也不会受伤,此刻他正憋着气没地方发呢,看见那张圆脸顿时没什么好气。
胡叶是很了解司徒脾气的,知道这时候不能招惹他,赶紧挡住了司徒,朝毛鑫走过去。
“毛先生这是怎么搞的?”
他帮忙扶住男人,将他带到大厅里的休息区坐下。
毛鑫浑身还在发抖,肩膀和背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他冰冷的手紧紧抓着胡叶,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有有有有有鬼啊……”
他抖着唇低低道。
胡叶在心里叹口气,心说这叫什么事啊,想打听的没打听到,反而把这人吓成这样,殷晟也受了伤。
“胡副队!”
毛鑫见胡叶沉默,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赶紧道,“我说真的!刚才真的有……”
说着,他又害怕的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害怕谁盯着他似的。
“我、我跟你们说一个秘密。”毛鑫此时像是豁出去了,可能也是因为这一吓造成的,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样子。
“我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包括我父亲的死因!”
大厅那头,还在拉锯战的两人停了下来,司徒和殷晟互相对视一眼,殷晟一把将手收了回来,朝毛鑫走过去。
司徒无奈,只得跟在身后。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根本是我爸自己造成的。”毛鑫抹了一把冷汗,断断续续道,“他重男轻女,从小就不把毛敏那丫头当女儿看待,毛敏在家里比呼来喝去的佣人还不如,要伺候他这样伺候他那样,还不能顶嘴,不能反抗。”
说到陈年往事,毛鑫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也不抖了,滴溜溜的转着小眼睛。
“毛敏对我爸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孝顺,她是私生女,在家里要看我妈的脸色,没有丝毫地位,加上她自己母亲死的时候,我爸连去看都没看一眼,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恨他。”
“小时候毛敏不敢反抗,经常被我爸当出气筒使,他是我们三兄妹里被打的最多的一个,妈还不给她吃饭,当狗一样的喂。”
殷晟听到这里,不满的皱起眉,别看毛大生在外面风光,评价也是一等一,可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说,越是表面光鲜的人,常常就有更加不为人知的一面。
司徒显然也是这么想,看毛鑫的眼神更加不满起来。
“你们作为哥哥,就不做点什么吗?”
毛鑫被问到点上,尴尬的舔舔唇,“小孩子懂个什么……父亲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了。”
殷晟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但听在毛鑫耳里还是十分刺耳的。
他咳嗽一声,转移开话题,“这次的事,毛敏已经酝酿很久了,父亲搬出来住时,她便主动跟着父亲,说是要照顾他。我和大哥早就怀疑她是不是想借机报仇了。”
“之前父亲死时,她跟我们打了电话,问我们准备怎么处理,我和大哥一心只想着怎么先瞒住公司里的人……如果被股东知道了……我们俩还没有继承权,很有可能被占有大头的股东将公司抢去……”
“仅仅因为这个,你们怎么肯定是毛敏做的?”司徒点了根烟,抽了一口问。
“之前她神神秘秘的,在家里查了很多以前老一辈留下来的古书,下人还说看到过好几次,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一些奇怪的事,下人去打扫房间的时候,那屋里大白天窗帘都拉着,一点光不露,地板上画着诡异的圆圈符号,满墙贴的奇怪的纸。”
说到这个,毛鑫似乎还觉得不舒服,“她那样神神秘秘了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以为她中邪了,可是没多久,她突然就不做那些事了,心情一下好起来,改变的有些突然。”
殷晟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司徒,“那时候她可能是遇到那个鬼师了。”
胡叶皱眉,“那么说,她很早以前就在预谋这件事了?”
毛鑫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当他们是相信了自己,赶紧点头,“你们信我!我刚才真的看到……总之你们信我啊!毛敏绝对有问题!她一定是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他一脸害怕的抓着胡叶,“我会不会也莫名其妙的死掉啊?这女人发起狠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胡叶心里冷笑,既然知道,为何当初宁愿袖手旁观也不帮自己的妹妹一把呢?
胡叶转头去看司徒,司徒又去看殷晟,殷晟摸摸下巴,“如果对付毛大生还有这个原因,对付张玲是为了什么?”
毛鑫脸色白了白,司徒睨了他一眼,“毛鑫,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也没办法。”
“我说我说。”毛鑫赶紧点头,“其实……其实……张玲是双性恋!”
他几乎是闭着眼低吼出这句话的。
胡叶一愣,刹那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难道说……”
毛鑫沮丧的点头,“就是那样。”
司徒也是皱眉,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过这一层……
只有殷晟,疑惑的眨了眨眼,“这和毛敏对付她有关系?”
众人,“……”
司徒摸摸鼻子,转开话题。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毛鑫耸肩,“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是张玲很漂亮,又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觉得……可以先玩玩。”
胡叶冷眼看他,“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就不怕某天晚上被枕边人一刀捅了?”
“不会。”毛鑫摇头,“除了毛敏,没有谁看不出来,张玲是个贪钱的家伙,她只要在我身边待一段日子,就会知道为毛敏做这些事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司徒也算明白了,看了一眼手表,道,“今天就先这样吧,胡叶你送毛鑫先回去,我和殷晟去趟警局。”
“是。”胡叶不太情愿的点头,但为了毛鑫不会出事,还是跟着比较好。
三人出了殡仪馆,分头行动。
小雪又开始飘摇起来。
11
11、Ghost。11 。。。
殷晟和司徒两人回了警局,王小二之前接到司徒的电话便在门口等着了。
“头儿!”在门口看到两人下车,王小二赶紧上前几步压低声音,“现在怎么办?”
“毛敏和毛扬都在里面?”司徒双手插兜,看了一眼警局大门,旁边还有几个小报记者在旁边窥探。
刚才电话里,王小二告诉他毛敏和毛扬一大早就来警局了,就等着司徒回来给个说法。
“他们两兄妹一唱一和,配合的不知道有多好。”王小二翻个白眼,颇有些不耐,“毛扬刚还问呢,毛鑫去了哪里。”
殷晟眉头动了动,“毛鑫没告诉他去殡仪馆的事?”
王小二摇头,“好像没有。”
殷晟转头看司徒,“看样子他们俩兄弟的关系可能也有问题。”
司徒点点头,抬步就朝里走,殷晟跟在后面,一边想着事情,余光朝门口偷偷摸摸的记者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去拉住一个年轻男人。
“你是哪家报社的?”
那男人有些警惕的看他,以为殷晟也是警察,一边躲让一边道,“我可没随便报道,我只是想……”
“没问你这些。”殷晟面无表情道,“你是哪家报社的,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男人和其他记者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地道,“不是毛家自己传出来的消息么?”
殷晟挑眉,毛鑫说过,毛扬和他都在努力控制消息不外泄,那么这些消息就不可能是他们故意露出来的。
那记者见殷晟若有所思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拿着话筒递过来,“你是负责这案子的警察么?刚才进去那个是司徒队长吧?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殷晟松开手,淡淡看他一眼,却是回答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
他指着那男人的额头,轻描淡写道,“最近有水灾,离水远点。”
说完,潇洒的走了。
那男人呆在原地良久,才摸摸额头,颇有些狐疑的自言自语,“现在的警察还能给相面?”
放下那记者莫名其妙不提,单说殷晟进了警局,就见司徒已经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办公桌对面坐着两人,自然是毛扬和毛敏。
毛敏抬头看到殷晟,赶紧站起来,“殷先生……”
毛扬也看到殷晟了,眼里一丝诧异闪过,多看了毛敏一眼也跟着站起身来,“原来是殷先生,好久不见。”
殷晟敷衍般的跟他握了握手,独自找了个地方坐了,紧了紧领口的围巾,尽量将自己缩起来。
司徒让王小二关上窗门,打开了空调,将温度调高了一些,“殷晟,你先去隔壁医务室包扎一下手。”
殷晟漫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动,司徒无奈,只得挥手让王小二去帮忙拿点纱布和药过来。
王小二转身去了,门咔嗒一声关上,屋里一下沉寂起来,只听到空调嗡嗡的声音。
毛敏偷眼看了殷晟几眼,似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殷先生……受伤了吗?”
殷晟拖拉着眼皮,有些犯困,听到毛敏的声音只是点点头,“嗯……小伤。”
毛敏颇有些担忧的“哦”了一声,目光却在男人手上来回打量。
毛扬也侧头瞄了一眼,但因为殷晟将手微微合放在一起,所以看不清楚。
“司徒队长。”毛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关于昨天张玲的案子,我想知道进展。”
“进展。”司徒身手掏烟,但又想起现在开着空调,只好换了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笔来在指尖转悠,“卡车司机的停车方式完全是正确的,你要追究的话,可能只能追究到卡车生产商去了。”
毛扬显然不满意,皱起眉,“这么说张玲是白死了?”
司徒一扬帅气的眉头,脸上带出一丝冷冽的笑意来,“怎么说是白死呢?全中国每年的车祸意外至少造成10万人死亡,占全球总比例20%,难道你能说这些人是白死的?”
毛扬一时语塞,脸色尴尬。司徒活动一下肩膀,手肘撑在桌面上看他,“毛先生是想给谁定罪呢?否则这白死的词是从何而来?”
毛扬脸色很快恢复从容,眼镜框后一双眸子先是静静看了司徒一会儿,随后才带出一点笑意。
“司徒队长想多了,我想定谁的罪?自然是想定罪魁祸首的罪了,张玲好歹也是毛家没过门的媳妇,我们毛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能这样被人看扁了不是么?”
毛敏此时也在旁边开口,“父亲尸骨未寒,张姐就遇到不测,我们很难不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这和父亲的死没关系。”毛扬看了毛敏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父亲是病死的。”
“我不信!”毛敏没看自己的哥哥,只是看着司徒,“队长,你们也觉得这事很蹊跷吧!怎么看这两件事都有阴谋!”
“毛敏!”
毛扬似乎火了,声音一沉低喝,“平时你在家发发疯也就算了!警局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地方吗!”
说着,顿了顿,抬眼看司徒,“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对吧队长。”
司徒冷眼看这两兄妹一唱一和,表情始终没有改变一下。
他抱着手臂,见毛扬最后把话扔给了自己,闭上眼沉吟了一下,才道,“当然是要讲究证据的。”
毛扬脸上的表情一松,笑容重新出现在嘴角。
但是司徒就像一只玩老鼠的猫般,在看见男人的表情后,恶劣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知道,证据这个环节里,能不能接受非科学能解释的东西呢?”
毛扬的笑猛的一僵。
毛敏惊讶道,“队长?你们找到证据了?”
“说不上。”司徒玩味似的,慢条斯理道,“只是找到一点线索。”
说着,转头看因为房间开始逐渐暖和,而快要睡着的某人。
殷晟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听到司徒不近不远的叫他,才慢吞吞睁开眼。
“关于线索。”司徒似笑非笑的看他,“殷先生不讲讲么?”
殷晟冷哼一声,心说:装的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明明就是想吓完老二接着吓老大。
揉了揉太阳穴,殷晟打起精神看向毛扬和毛敏,“昨晚我碰到了张玲。”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像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殷晟不动声色的查看两人的表情。
“不信我的话……你们也可以去问问毛鑫,他今天也看到了。”
毛敏在呆愣之后,第一个出声,“他……二哥他怎么会看到的?”
殷晟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也许是来寻仇的?谁知道呢。”
毛敏脸色瞬间刷白,肩膀用肉眼能看出来的程度颤抖起来。
毛扬虽然极力镇定,但脸色也完全不能说是好看了。
“寻仇……”毛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干笑道,“殷先生真会开玩笑,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
说着,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了,一定是老二太过伤心,看到了幻觉吧。”
殷晟耸耸肩,不置可否,转头正对上司徒看着他的眼睛。
皱眉——你看什么?!
司徒挑挑眉,勾起嘴角——看你两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样,真厉害。
殷晟:“……”
房间里又一次冷场,众人各自怀着心思,还好王小二此时推门进来,手上拿着药水和纱布。
“队长,我只找到这些,法医说最好去医院给看看,免得留疤。”
司徒点头,起身接过药水走到殷晟身边坐下。
“把手拿出来。”司徒命令着,一边用棉签沾了双氧水准备消毒。
“我可不想听法医给我的评价。”殷晟看了一眼王小二,伸出手给司徒,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将双氧水涂上,像是怕他痛,还给吹吹。
殷晟顿时觉得好笑,这样看司徒,对方微微埋着头,张扬的像刺猬一样的短发立在头上,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颚,硬气里又带出一些孩子气来。
他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