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怎么做,她都可以挥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的离开?
她还有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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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秘书不安的坐在旁边。他从没见过许承安气成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他生气至极,也不怎么说话,车里只听得见他的呼吸之声。
良久,许承安说:“简白人呢?”
乔秘书声音都有点抖:“我已经告诉简小姐您今天回来,并告诉她晚上过来。”
“叫她现在就滚过来。”许承安脸色发青,淡淡说着。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波动,但乔秘书相信,许承安现在估计亲手掐死简白都有可能。
太可怕了。那位简小姐,怎么就这么任性这么麻烦这么不识好歹呢。
简白回到北京后,变卖了身边所有的衣物,在一个小区里租了房子就把妈妈接了出来。考完研究生后她找了份兼职做。她本来人就聪明,英语口语和笔译都很好,又是北大的,在90年代的北京要找份合适的兼职还是容易的。她给一家外贸公司做文件翻译,收入虽然不高,不过也能勉强够母女俩生活。
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平静。虽然她也知道许承安知道这事后会很麻烦,不过她已经顾不得这些。她必须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
所以这天她接到乔秘书的电话,还是过去了。
总是要面对的,那么,又何必逃避呢?
所以毅然的前去。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个房子。推开门,里面的一切摆设都没有变。
天还没黑,三月的天气,下午六点还有着阳光。只是窗帘却拉的严实,偏偏客厅里却开着灯,灯开的很亮。
许承安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进来,静静地把手中的烟狠狠摁灭在茶几上,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她。
简白神色坦然,慢慢走近。
许承安低声说:“我可真小看你了,简白。你胆子很大。”
简白笑了一下,开口:“这是我的私事,我有这个权利选择我的人生。”
“所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选择躲到西大去?”许承安嘲弄的说,“看来我真是让简小姐难受了。”
其实很多时候,当断则断。本来不可能的事,也没有必要把它变成可能。
简白,你必须得,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妈妈出了院,她没问自己什么,可她想必是有感觉的吧,她有时候的表情,是带着痛苦和羞辱的吧。自己心爱的女儿,要这样去换取一家人的平安,这是每个做母亲的都不愿意的。
而每个做女儿的,都不愿意让父母担心和痛苦。
与其这样,不如平凡的生活。
简白默默的看着许承安灯光下的脸,说:“到此为止吧,许少,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交易?
在她的眼中,他的感情就不过是交易吗?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简白看许承安的眼色有了变化,本能的往后退,许承安已经狠狠拽过他的手臂,拖到沙发上,手便往她的颈上掐去。
那一刻,他真的是想掐死她算了,一了百了。这个女人,他费这么多的心,结果这么个结果,干脆掐死她得了。
只是,看着她脸色稍稍的有点痛苦的变化,他就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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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中那一刻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有了。
他看着她的脸,手还放在她的脖子上,突然嘲笑了一下,说:“你要交易吗?简小姐,你的父亲已经得到了轻判,现在,你是不是该满足我了?”
许承安在床第间并不温柔,但他就算在最难以控制的时候,也会照顾对方的情绪。像这样不管不顾几乎绝望的占有是没有过的。
肌肤一寸寸的碾过,用力的拔出,再深深地刺入,每一下都像要击到她心里,痛到她心里,要她永远也不能忘。
仿佛很漫长。
直到结束。
许承安把衣服扔到简白身上,冷冷的说:“滚出去。”
说完,就走进了浴室。
简白从沙发上坐起来,慢慢的穿好衣服,扣好每一颗扣子。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这样不带感情的交易也好,至少她心安。
忍着酸痛,简白就走了出去。
没注意到许承安在浴室里静静听着她离开的声音,直到听不到任何脚步声,方才走出来,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很疲惫。
突然捂住脸。
仿佛,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七月,香港回归。
简白在电视上观礼的人群中,看到了许承安的身影。他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略微消瘦了些。
到了九月,简白去了西大。
这里没人知道她那些隐密的过往,她可以像其他同学一样生活。
她渐渐的恢复了活力,恢复了开朗的性格,也渐渐的有了欢笑。
许承安偶尔会过来,只是这样不带着感情的交易她反而会觉得轻松吧,也不用格外的去讨好。
他解决生理需要,她救她的父亲,就这么简单。
以为就可以这么简单。
很多事情,以为自己不想知道就可以不知道。
二十
下午三点,手术结束。
这是台很漂亮的心脏介入支架术,进行的非常顺利。主刀的,是国内心脏介入的权威,院士刘教授。
手术结束后他们一起洗手,刘教授赞许的看着简白。这姑娘以前读大学时就曾在他手下呆过,当时他就很赞许她。后来这姑娘却去了西大读研。不过一年后她又到北大来做实验了。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却有着娴熟的手艺,和精密的技巧,这是很难得的。所以他也例外让简白做一助。简白做的非常漂亮,很有前途。
旁边站着的是刘教授的亲传弟子,博士乔政。乔政以前并不认识简白,他是个有些自大的人,这也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一帆风顺前途看好。他并看不上女孩子,更是认为女生不会有太大前途,当他第一眼看到简白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半个月的相处让他大开眼界。这个女孩和别的女孩不同,她在实验和临床方面都很强,甚至不比他当年差。
这么说,女生也有可能在心脏介入这种领域有一席之地?
这可真是少见了。
简白并没注意到乔政的眼光。事实上除了学习和工作,她和同学交往并不算多。
她换下手术衣,走出医院。九月的阳光很好,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味。
自上次许承安向她提出交往后,他倒开始真的像初交往那样做。没有再强迫她什么,给她充分的自由,有时两人会一起吃饭聊天,但没有上床。
偶尔,只是偶尔,仿佛有种错觉,就像普通的恋人那样,只是,不让任何人知道。
简白和大学同学关系还算不错。
同寝室的女孩,一个去了日本念书,一个在北大读肿瘤的研究生,还有一个改行做了公务员进了卫生部。她们几人常有联系,闲暇时也会出来聚一聚。
约好的时间是六点,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西餐厅里。简白回图书馆看了一会儿书,便准备出发了。
女孩子在一起总是有许多闺中聚会,谈论她们爱谈的问题。
简白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对坐在她对面的路遥说:“我最近还不错,实验进行的挺顺利。”
路遥是个受西方教育影响很深的姑娘,她喝了口水:“我们当时可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跑到西大去。”
西大虽说也不错,可到底比不上北大,没理由弃北大而选西大啊。
简白浅浅笑着:“我觉得那里空气好。”
“切。”路遥说着。这什么理由?空气好?
刘静舀了勺冰淇淋放在口中。她家境优越,又是高干出身,大学毕业后就在家里安排下直接进了卫生部,性情单纯的紧。
“简白,你总不是为了江海源吧。”刘静脱口而出。
路遥哼了一声:“就江海源那种人,根本配不上你,当初上大学时就和你说了,你和他分手,那是再好不过。江海源也就只配和唐菲这种人在一起。”
简白也不说话。
心是曾经痛过,不过现在痛感是越来越少了。时间的力量真是很大。曾那么铭刻于心的感情也可以渐渐的冷却。
刘静笑着:“我听说他们两个关系也不怎么样,江海源挺花的。上周我还听我表姐说江海源好像刚养了个小姑娘呢。”
“所以说,简白你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这种纨绔子弟,都不可靠。”路遥下着总结陈词。
简白笑着:“是啊,谁也比不上你们家小杨可靠。”
小杨是路遥的男朋友,对她好的不得了,被寝室的女孩子公认为二十四孝男朋友。
路遥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刘静说:“这话倒是事实。我看我那些堂兄表兄们,都挺花的,坏习惯也不少。真正不能做什么可靠的男朋友。”
刘静的男友是她大学同学,出身普通,人却很是上进,两人感情也很稳定。
刘静想想又说:“不过也有意外。你知道许承安吧,就是那个很年轻的司长,我听说他什么绯闻也没有,洁身自好到难以相信。听我表姐说,上次有人想把陆司令的千金介绍给他,陆小姐那么出色的人,他还不感兴趣。我表姐说他该不会是gay吧。”
简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Gay?真是想得出。刘静的这位表姐真是八卦之仙。
路遥做捧心状:“不会吧,难道现在的帅哥都成gay了?好不容易新闻里有个长的还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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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对不是gay了。”简白不由自主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
简白脸色微微一红:“那是直觉。”说完就开始转移话题:“路遥你的实验做得怎样?”
路遥一听便开始头痛:“别提那个,测基因组测得我全身不适。我上次碰到你们心内的人,他们直夸你呢。我说,嘿嘿,你们这下见识我们寝室之花了吧,横扫北大医学系且是虚名?”
三人笑着。
许家的规矩,每月总有一次家庭聚会。在这一天,许家几姐弟如果没有要紧的事,都会回来。
这天又是许家聚会的日子。许家二小姐早早就带着儿子小宝回来了。小宝还在上小学,回来后高高兴兴的和外公外婆谈笑了一会,就去打游戏了。
许夫人慈爱的看着女儿。她这几个子女都是很不错的,她现在唯一担心的,也就是老四的婚事了。
“你们几个姐姐,也对老四的事多上上心。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总是拖着不结婚,眼界也太高了。可真不知,他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环肥燕瘦,怎样的女孩子没介绍给他,他一个也看不上,别说结婚了,连女朋友也不谈一个。
二小姐笑着:“我可也不知老四到底喜欢哪样的了。”
别说女朋友了,连绯闻也没一个,可真是做和尚了。
想起那天在承安家里看到的那个女孩,事后她也曾着人打听,竟然即刻又分了手。这么些日子,真没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出现。
许夫人叹口气:“这叫什么话。这么一直拖着不谈女朋友,好好的一个人,别人还不知传成什么样。老二,你好好安排一下,总不能让老四做和尚吧。”
二小姐笑得很勉强。她也听过一些传言,说他们许家这位年轻有为的老四对女人不感兴趣,该不会是有什么异常。
可想起几月前在承安家中见到的那个女孩,她可以相信,许承安绝对不是有什么异常。
可不是没和那女孩来往吗,怎么身边没别的女孩子出现?
她也知道几分这个弟弟的性子,这种私事,她也真不好过问,更不会把简白的事告诉家里。
只是,是应该给承安安排几个女人了,就算是生理需要,也得解决啊。
到了晚餐时分,许家的人都到了。
许承安和老爷子还有几个姐夫谈着官场上的事。
高干子弟从商或者从政的都不少,但大多都是靠着父辈的祖荫生活,真正能像许承安这样做得这么出色的是很少的。这点上老爷子对这个儿子很满意。事实上,许家老爷子对许承安哪一点都很满意,只除了婚姻。
他当然不会像许夫人那样想到什么异常。他只会认为许承安是因为工作太忙无暇顾及婚姻之事的原因。可婚姻也是一件大事,如果有合适的婚姻,无疑会对事业有所帮助。
只是每次一谈到婚姻的事,总会弄得不欢而散。
所以他现在很少谈这事,只把这些事交给了许夫人去办。
这个晚上是很温馨的,许承安刚在工作上完成了一个很漂亮的任务,从口风中他也知道自己可能还要往上走,晚上就和几个姐夫陪着老爷子多喝了几杯。
吃完饭后,几个姐夫又约着许承安出去玩,几人到了一个会所,这个地方大姐夫倒是比较熟悉的。
其实几个姐夫和姐姐的关系都还不错,只是到底是高干的出身,几个姐夫偶尔在外面也有一些风流的时候。不过他们都很有分寸,不可能为这些影响家里关系。
这种事也实在是很寻常,几个姐姐也不会在意这种逢场作乐的事。
许承安稍微喝多了一点,便就在会馆小睡了一会。片刻后便已醒来,黑暗中触到身边温热的女体,心中明了,即刻就便醒了,立刻起床开灯。
是个很美丽年轻的女子,眉目间全是撩人的风情,一丝不挂的靠过来,腻声说道:“许。”
刚一出口,许承安已经走了出去,片刻也没停留。
大姐夫还在外面的房间里喝着酒,看在许承安这么快就出来,颇为诧异。
他叫得可是这个会所最漂亮的女人,又怕许承安有洁癖,还特意出了大价钱,还是个处子。
许承安的脸色寻常,只是微微礼貌要告辞。
紧跟着他后面那个女人走了出来,便要往许承安身上靠,许承安迅速闪开。
大姐夫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这种事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闪开的吧,莫非,他这个妻弟,竟然不举?
不可能吧?
他惊诧的看着许承安。
许承安苦笑了一下,大姐夫想的什么,他且会不知?
可真是想歪了。
他有两分尴尬的走了出去,也没有解释,这下大姐夫更是以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吃惊的连手中的酒杯都掉了下来。
真看不出,竟然是这样?
他心中对许承安充满同情,可惜了这样的好皮囊了。回去告诉妻子,得想办法给他补补身子才行。
简书达在十月份时申请到了保外就医,回到北京。
自他入狱以来,已有两年多了,这两年多的牢狱生活,把他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再没有以前那样的风度翩翩,意气风发。如今的他,已经老了,眼角有着许多皱纹,眼神中有着暗淡的光。
这两年多的生活,不仅摧毁了他的精神,也摧毁了他的健康。
高血压,糖尿病,他都有了,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憔悴。
这样毁灭性的打击,他甚至在狱中想过自杀,却又最终没有成行。
当然,这次能出来,他还是极高兴的。
简妈妈一看见简书达就扑上去哭了出来,泪水涟涟。
简白心中酸楚,却拉着爸妈的手:“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回家。”
只是这一刻,觉得付出什么都值得。能看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值得。
三人相互扶着上了楼梯,慢慢消失在拐弯处。
远远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里面坐着许承安,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背影,慢慢的抽着烟。
脸的轮廓在阴影中,看不出具体的表情。
旁边的乔秘书问道:“许司长,要上去吗。”
许承安默默地笑了一下,熄灭烟头:“让他们一家人单独聚聚吧。”
乔秘书不敢说什么,过了半响,许承安才回过神来,看着那扇窗已经亮起了灯光。
“走吧。”他低声说着。
乔秘书发动了汽车。
从来没想到,许司长会深情至此。
他曾到过这里很多次吧,每次都是把车停的远远的,远远的在车里看着,生怕惊扰了他。
这段时间以来,如果哪一天,简白同意和他见面,许承安整个人都会不自觉的高兴很多,甚至眼角眉梢还带着些许孩子般的快乐表情。
有时简白也会以各种理由拒绝,这时许承安也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