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百年中，他养心中一股暴戾之气，于此刻完全暴发出来，杀上山去，所见者尽屠之，杀得血流成河，白骨如山。直到莫紫宸出来拦阻，两人再次重逢。
第825章 如何抉择
太华宗最终向其臣服，释放莫紫宸，让她可以与秦川自由来往。
秦川无意间于此得一秘宝，据说乃太华宗故老相传，上有灵界飞升之秘，玄妙之处，难以尽述。他自得此宝之后，终日苦修，却终不解其中之秘。直到某一日，他无意间解开上面的封印，得知有一处名为忘情宫的所在。他便与莫紫宸一起，来到忘情宫前，经历三生石中之妄境。
入妄而后破妄，才能最终悟透其中之最高法诀。两人在妄境之中，如在刹那间流转千百世一般，经历了离别之苦，两难之决，但都能一一的走到最后。
直到最后，秦川遇到了一次两难的抉择，他终于破解了秘宝中的飞升之秘，但要想破解此秘，破界飞升，却要牺牲掉太华宗诸人的生命，甚至包括莫紫宸的亲人父母。
他手执秘宝，犹豫不决。
这时，他忽然于妄境中，看到了另外一个妄境中的莫紫宸。
他们两人，同入妄境之中，但彼此之间的妄境却并不相同，并不能看到对方在入妄之时的体悟。但现在，秦川却忽然看到了。
他见到莫紫宸正在低语，而说话的对象，却是太华宗的那些长老们。
他们所说的秘语，正是让他无比心惊。
原来他们对于秦川的臣服，不过只是假象，他们在暗中命令莫紫宸，让他借机向秦川出手，夺回那件秘宝，并借秦川之力，破解上面的封印，最终重振太华。
莫紫宸在那里喏喏，不时点头。似是正在答应。
秦川的心中顿时升起十分怒意，她枉负自己的一腔真情！
他的眼中闪出一抹血色，心中的怒意不可抑制的爆发而开。他只想执剑，将眼前这些人全都杀个干净。
在妄境之中，他似乎根本无法压抑心头的戾气。
便在此时，虚空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长吟：“情极——何至？”
秦川顿时一愣，他正在戾气将生，欲仗剑而出，杀尽天下之人的时候，这一问却忽然让他警醒过来。
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情之意。
但经此一问，无数的情景飞快的从他脑海之中闪过。两人在相处之时的耳鬓厮磨，彼此怀浓，一幅幅的闪过他的脑海。
他长叹一声，忽将长剑放下。
那个声音这时仍在头顶上发问，秦川无意识的低声答道：“情极——至无！”
他手指轻弹，手中长剑，身上长衣，四周的一切，忽然化作如风一般消散。
周围的情景，也同时化为虚无。
莫紫宸这时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用充满情意的目光向他望去。
两人相见至此，会心一笑，忽然觉得一切尽在心意之中。
这时，他已经破妄而出。
秦川此刻才发觉，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于三生石前，连破两重妄境。
第一重妄境，试他能否在漫长岁月之中，始终以本心相守。第二重妄境，则问他在利益相争，两难之择时，是否能抛却凡尘俗扰，将身外之一切，都视作妄境。
他以本心自问，随后便破妄而出。
他虽不知莫紫宸在妄境中所见，是否与自己相同，但本心而发，握紧莫紫宸的手，低声道：“我历方才妄境，仍如目见，幸好寻回要瓦，最终才能破妄而出，否则，岂不是终生再难与你相见？”
莫紫宸轻轻叹了一声：“好在你没有择绝情之道，否则的话，我们便永远不可能再度相守。”
两人轻轻相拥，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溢。
他们破妄而出，坤凌等人，都不能再为难他们。两人成功的离开了忘情宫，重回七风谷，会合了林诗蕊等众人，以秦川如今的修为，轻而易举便足以抵定局势，击败谭紫萧等人，然后，他们便回转太华。
在太华宗中，秦川正式即位宗主之位，受昆吾修仙界诸宗朝贺，随后，他便与莫紫宸举行了双修大典。两人彼此相守，合籍双修，此后所过的，都如神仙岁月一般。
一直到数百年后，他们又携手游历天下，寻找机缘，莫紫宸也结成元婴，而秦川则已经修至元后，迈向即将要通往化神的关口。
只是化神之机缘，无比艰难，他们寻遍天下，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直至最终，他们重返忘情宫，终于再度于三生石前，开启忘情天书中之最高奥秘。但在这时，秦川体内的雷火毒却忽然发作，而莫紫宸，也同时开启了体内的血脉，两人终于发现，他们原本看似天造地设的双修体质，其实根本就不能契合，勉强双修下去，只能让体内的阴阳之气积累，愈加的不平衡。
两人必须要彻底分开，否则的话，他们彼此在修为上，都再难以有所寸进，无法通向大道之门。
两人并不甘从于命运之屈服，他们在这里联手参悟，要找出适合两人同修的心法。
但苦修数月，最终一无所得。两人甚至于同时内伤发作，吐血不起。在那一刻，他们显得迷茫无比。难道两人最终的抉择，都是错的不成？
这时，忘忧古琴无声自鸣，再次奏起了忘情之曲。
他们立于忘情宫前，静默无语。
入夜时分，花弄衣悄然而来。这时他也已修成元后，修为不差秦川多少。
趁着莫紫宸伤重，服丹而入睡之后，他才与秦川言道：“你现在还觉得，两人合籍双修，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么？”
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们两人的体质，本来是最适合双修之体，但你们习这忘情天书，却不能通晓太上忘情之意。本当习而后忘，断去一切****纠葛，才能晋身于无上大道。但你们却为情所困，为欲所牵，不能斩断情丝，便不能窥无上大道之门。昔日因，种下今日之果。现在你，还不醒悟么？”
秦川默然良久，问道：“该当如何？”
花弄衣道：“分开！”
他沉声说道：“你们如今为****所牵，心魔已重。只有分开之后，才能静心参悟太上忘情之道。到时候，她便可习忘情天书中最为高深之忘情诀。自然能够化去体内戾气，而你，也可以摆脱元婴期的心魔，从而晋身无上大道。以你的资质，至少还有千年以上的寿元，就算破界飞升，也不是难事。”
秦川的声音低沉：“此后，当如何？”
第826章 忘情之极；而为太上
花弄衣道：“你们当断绝七情六欲，太上忘情，斩去心中的牵绊尘缘，从此之后，纵然相见，也会形同陌路！”
他沉声道：“你们两人情深极笃，为昆吾中之神仙眷侣，为天下人所艳羡。然当此时，以你们之情深爱重，难道不能为对方所牺牲么？”
他轻叹一声道：“当年我就曾劝过你，只是你并不甘心于此。如今，你难道不觉得，只有离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换成莫姑娘的话，只怕也会做如此选择吧？”
他长袖一挥，“我言尽于此，一切由你自决，好自为之！”
说罢，他便飘然而去。
秦川静立于此地良久，他凝望着正在熟睡的莫紫宸，心中迟迟下不定决心。
花弄衣所说的，确实是对他们两个的最好选择。但是，他为何总是踏不出那一步？
太上忘情，终究要归诸于一。那么，到底什么才是大道之门？
秦川若有所思，这时，头顶上忽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可愿忘情？”
秦川的全身一震，他陡然间警醒过来。
这里并非现实，正是他所经历的第三重妄境！
三生石前答三问，入妄而又破妄，需经三重方能证道。
他在第二次破妄而出，本来便以为已趋于大成。
但没想到，第三重妄境，居然就隐藏在第二重妄境之后，让他似真而非真，似幻而非幻。不知虚实何处。
但他此刻，明知自己正陷入妄境之中，却无法破妄而出。
因为第三重妄境，由其心生，因其心现。他若不能堪破此境，便无法破妄而出。否则的话，便会心魔骤发，受其反噬。
莫紫宸仍在那里沉睡，她的脸上虽然尽显疲惫之色，却仍露出一丝微微笑容。
但秦川却知道，她体内之心魔，纠结难愈。若不能及时好转的话，只怕活不了多少年。
两人当年于此石之前所发的誓约，言犹在耳，但正如花弄衣所说，只有他的离去，对两个人才是最好的。
换成莫紫宸呢，她又会怎么抉择？
妄境妄境，因迷而生妄，因心而入魔。
秦川这时才明白，情之一字，纠缠难清。纵然你情深极笃，不惧岁月之悠，利益之缠，但终究要遇到两相难抉的境地。
难怪圣人都说，要太上忘情！
他以手轻轻抚下莫紫宸的眼帘，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留下轻轻一吻。
他凝望着莫紫宸微颤的睫毛，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随即他便站起身来。
头顶上的声音依旧在不停发问。秦川却像是相通了心结一样。
他扬起头来，朗声道：“你说太上忘情，我问你，何者为情？”
本来正在不停响彻着的声音，微微一停，随即便戛然而止。
秦川又问：“我再问你，什么是忘？”
过了许久，一个沧桑的声音才缓缓而起：“忘情者者，天地至公，以无情而化大爱。忘情者，非绝情。忘情而能演化天地，归诸于一。方可问求无上大道。”
秦川轻轻摇头。
他刚要说话，忽然看到莫紫宸睁开了眼睛。她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
在她的眼中，神光奕奕，毫无破败之色。
她与秦川对视而一笑，两人眼中，便自会于心。
秦川轻声问道：“你醒了？”
莫紫宸点头：“是你将我从妄境之中唤醒。”
她的心中犹有余悸。
两人同于三生石前答三问，幻境之中历经三劫。入妄而又破妄。
她与秦川所经历，其实差相仿佛，只是角色倒转过来而已。
先前的两重妄境，无论是岁月之守，还是利益之缠，她都安然破妄而出。
但直到这第三重妄境，她却陷入其中。
她轻轻用手抚摸着秦川的脸颊，无比深情的柔声说道：“若你真的离我而去，那么，我们永远无法破妄而出。终生迷失于幻境之中，我做我的忘情天女，你做你的太华掌门。此生之中，无缘再行相见！”
她轻轻吻着秦川的下颌，低声道：“是你挽救了我们之间的情意。”
她这时才明白，三生石前之问，其实是对他们心境的三次试炼。正如他们能够在漫长的修仙岁月中，坚持厮守，两不相忘，在利益纠缠与冲突之中，也能够守住本心，不为外物所扰。
但第三问才是直指他们本心，试问其情是否本真。
因此，她才能体会到秦川最后，那最为本纯，不含一丝杂质，不为世俗所扰的本心。
太上何言可忘情？
她紧握住秦川的手，两人虽未相视，但此刻心意却无比相通。
莫紫宸手指轻弹，忘忧古琴已经再度浮于身前。
她十指扬起，“忘情”之曲，便飞快的弹奏而出。
她隐隐感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忘情天书中，最为本原的那一丝印记。
琴曲愈奏愈急，本来是幽静空灵之曲，其中却蕴含了一丝轻快意味。
一幅幅的画面，飞快的从她眼前闪过。
那似乎是历代的忘情宫主，于三生石前，历经三劫时的情景。
他们都苦修太上忘情之道，其中有有情者，有无情者，有绝情者。无一例外，都在幻境中历尽三劫。
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在三重妄境之中，破妄而出。
无情者，第一情破妄都无法达到。有情者，最多破去第二重妄境，却无法堪破最后一妄。
她亦看到了玄空子与聂云。玄空子以绝情之道，在第二重妄境之中，强行破妄而出。但此后他亦生出心魔，永远无法悟透此道。自然也堪不破忘情天书。
莫紫宸只觉得最后一线，就在虚无之处，若有若无，随时都会被自己触摸到。
忘情之曲将尽，她心中忽然若有所悟，抬起头来，朗声道：“无者，天地之始，有者，万物之母。是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我都为这世间存在之本原，名可名，非常名，是故道本无名。退则似混沌如一，进则为天地万物。介于有无之间，不于其牵，不为所扰，直指其本心而发。是故，何必去忘，如何能忘？”
她目光清澈，淡然如水，一字一句道：“忘情之极，而为太上！”
第827章 飞升之秘
莫紫宸这时才真正悟透忘情天书的最高境界，并非忘情，而是太上。介于有无之间，不为情牵，而享其中之真味。如此方为太上。
她说罢最后一字，十指一按，琴声顿时止歇。
弹出最后一声，八弦齐奏，唯有最后一弦，寂而无声。
莫紫宸手指轻捻，“崩”的一声，琴弦立断。
一道玄光飞快的在他们两人眼前爆开，云雾散尽，莫紫宸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
这时他们才发现，两人仍站在三生石前。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似乎他们入妄而后破妄，历经三劫，不过只是一弹指间。
花弄衣这时仍站在高阶之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莫紫宸这才发现，本来浮于他们身前的忘情天书，不知何时已经破碎，只化作一团灵光，分为两半，分别刺入了两人的识海之中。
在忘情宫中，这时传来了坤凌不可思议的声音：“居然……真的能够堪破忘情天书！”
三道身影飞快的从宫殿中飞出，他们见忘情天书破碎，化为灵光，狂喜的向前扑来。
但在扑到三生石前之时，却被一道无形的灵光所阻。那座太玄天君的雕像，忽然间灵光大作。
随即，在三生石前，化出无比耀眼的灵光。
莫紫宸眼睁睁的看到，那块三生石，如雪水一般，自然融化，最终凝于空中，形成清澈无比的一颗水滴。
空中灵光，隐隐如一个缥缈的女仙之形。
在空中传来了轻叹之声，随即，那颗水滴便从空中飘荡下来。女仙之形，也自然消散。
莫紫宸听到了那幽幽一叹，她隐隐觉得，这并非是一颗普通的水滴，而是那位女仙所留下的一滴眼泪。
这是忘情之泪！
水滴飘向她的胸前，玉佩闪动灵光，便将这颗水滴吸入其中，消失不见。
忘情天书所化的两道灵光，已分别没入他们的识海之中。
无数讯息迅速贯入他们的脑海，莫紫宸慨然长叹：“原来如此！”
在忘情天书上，还附有当年玄空子所留下的最后一道神念心印。
当年他在三生石前历经幻境，莫紫宸所经历的第二重幻境，其实与他们两人的遭遇一样，相由心生而成。
玄空子最终以绝情之道，破妄而出，但从此之后，他与聂云之间，便再无一丝情意可言。两人终至反目成仇，玄空子杀上长青山，将玄极宫上下都屠戮一空。并将聂云永禁于玄极宫中。
而他自己，在绝情之后，成功修至化神。也看破了忘情天书上所留下的那抹烙印。
事实让他啼笑皆非。
所谓飞升灵界的秘密，其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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