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是活- 第2部分

　　“很激动，激动的手都在抖，但我会努力不在接下来的演出中让声音抖的。”台下一阵欢笑声，我继续说：“首先向大家声明，后街乐队不会在演出进行中废话连篇，我只会现在感慨一番，在最后和亲爱的校友们道别。一年前，后街乐队决定在今天举行这次演出，在今天之前的近四百个日夜，我们流过汗水和泪水，我们迷茫过，甚至想放弃过。不过，你们坐在这儿，准备听我们唱歌，原来一切都是值得的。感谢你们来了，我们会做一次完美的演出给你们，谢谢！”

　　我对着几百号人感慨完毕，在乐队成员检查设备的同时，向大家介绍了他们，让台下的同学给他们掌声，满足我们每个人的虚荣心后，让每个人兴奋度达到最High后，音乐想起。《我的自由》，舞男和小飞刚才哼唱的，就是我们当年演出的第一首歌。演出从八点半到十点整，唱了近二十首大学时候的创作。当最后一首歌《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结束后，乐队在掌声中，眼角泛着泪光，向台下的校友们鞠躬感谢。除了我们之外，校友们也都当这是毕业晚会，对后街乐队来说这意义非凡！对我们毕业后的人生来说同样意义非凡，且富有纪念意义！

04　智慧小妹
“前些天小妹来过电话。”把桌上的空酒瓶收拾了，沏了壶茉莉。在CD架上摸了张The　Bird　And　The　BEE的首张同名专辑，网上有人用羡煞旁人来形容这对组合，觉得很贴切。现实生活中两人本是夫妻，事业和理想上的结合，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羡慕的呢。专辑很清新，朗朗上口，很适合在似醉非醉的时候聆听，就像你快要醉得睡去的时候，有人用薄荷叶涂抹在你太阳穴上的感觉。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小飞从茶几下拿出纸牌，三个男人呆在一个屋子里，又无事可做的时候，消磨时光最好的办法就是挖坑、抽烟，还有聊天。

　　“我们是该去看看她了，小妹曾经当咱们后勤部长那么称职，就是旧领导，也得去探望探望，更何况是亲爱的小妹。”舞男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小妹怀孕啦！”

　　“真的？”舞男听完我说的话，跳出卫生间，满脸凉水，一脸惊奇：“边远，你开玩笑吧？”

　　“真的，这事情能随便开玩笑吗？”

　　“那一定得去看！”舞男，小飞异口同声。

　　“这不用急，现在才三个月，我想过了，等小孩满月的时候咱们再去，现在去又看不到到底是干儿子，还是干女儿。”

　　他们两人表示赞同，舞男又回卫生间去擦脸，小飞则洗起手中的牌，嘴里顺便蹦出来要打三五块。我是逢赌必输的人，认了，就当给两个搬家工人付工资吧。想着想着，我偷偷了笑了笑。

　　“你偷偷笑屁啊，吃了喜鹊屎了？”小飞骂。

　　记得那次演出结束，乐队和我的兄妹们，一行人来到后街酒吧。之所以乐队取名为后街，也跟这个酒吧，还有学校外那条狭窄的路相关，它也叫后街。算是庆功宴吧，想不起那晚我们到底喝了多少酒，只隐约记得那张用水泥砌成的梯形桌上摆满了嘉士伯的空瓶子。也只记得那晚我们都喝得大醉，最后一群人还坐在那儿哭来着，就只哭，不说话，幸亏和酒吧的伙计们都很熟，不然还以为那天谁不在了。

　　“小妹，你太伟大了，我们应该给你发个杰出贡献奖！大家把酒都拿起来，我们一起敬这位可爱又可憎，不不不，是可爱又可贵的小妹。”我的这个玩笑遭来群众唾骂。

　　“边远，你太没人性了，把大哥、二哥都忘了。你忘了一场成功演唱会的背后，一定得有一张很大很大的海报！”舞男站起来责备我。

　　“激动。真的就是太激动了。我先自罚。”说着我先掂起酒瓶一饮而尽，这才换来了掌声。喝酒有三个一定，一定要和一群好友喝，一定要在开心的时候喝，一定要尽情不推三阻四的喝。不然，就别喝。当然这是我的三个一定，变人喜欢怎么定怎么定。

　　“你自罚和这轮没关系，咱们站起来敬这三位伟人！”小飞倒有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感觉。

　　“老大、鸽子、小妹你们是怎么让那么多人来听我们的演唱会的？”酒过三巡，我把乐队的疑问丢给他们，让大家学习共勉之。

　　“首先，就别把自己当张学友，还她来听我的演唱会，你就一个破锣嗓子，也就能喊喊！”小妹永远都是这么伶牙俐齿，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装作一脸无辜。

　　“少贫了。其实找来这么多人不难，你只要抓住他们心理状态。为什么要来？来了我能得到什么？我需要做的就是，先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个事儿，然后告诉他们来的原因和好处就行了。说简单点就是宣传和诱惑。宣传嘛，就是钱。诱惑嘛，还是钱。老大、鸽子，还有我一人挥霍了五千，哈哈，等你们成名了，我可是要当经纪人的，到时候连本带利的挣回来。”小妹洋洋得意的大笑。

　　“人心果然抵不住钱的诱惑啊！”小飞感慨。

　　“可听说过售票演唱会，免费演唱会，从来没听说过贴钱的演唱会啊！哦，你来看我的演唱会吧，我给你钱，哎呀…哎呀…我头晕……”说着舞男用右手捂住右脸上下搓动。说真的，我也有这样的感受，小妹接下来的话，又让我们的失落感减少了不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们就会窝到房子里排练，一点头脑都没有。这么跟你们说吧，宣传是很重要的，你得让人先知道你，然后关注你，下来才是喜欢你。你知道钱都花哪儿了吗？第一，印制宣传单。上面有对后街乐队的详细介绍，以及这个演出对于大家的意义，让看了宣传单且快毕业的同学们把这个演出当成毕业纪念会，这是攻心。第二，制作彩排DVD。不知道乐队的人可以先在宿舍看DVD，这样也能知道他们对你们音乐的接受度，这是调研。第三，制作大海报。要做就要做得有模有样，大学生都是挑剔的，没有气氛的话，很容易半场走人，当然不仅仅是海报，还有其它现场的布置，这是态度。第四，赠品。来看演出的人，演出结束出门口的时候可以免费获得30元手机充值卡一张，听歌和充值卡都免费，这是诱惑。当然五百张充值卡已经15000元了。但我并没有超出预算，宣传单上印着赞助商，这个谈得确实费劲。最后他们还是在我软磨硬泡后答应了，以低价给咱们出这500张卡，宣传单上有写凭此充值卡和到学生证到后街营业厅办理业务还有优惠。只花了15000就成功推销了自己，很划算啊！所以我推销你们的公式就是成功=宣传＋调研＋态度＋赠品。哦，对了还有老大和鸽子的友情赞助。事实告诉我，我成功了，你们也成功了。这不，又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双赢。”

　　小妹的长篇大论听得我们个个目瞪口呆，原来一直觉得她是个没大脑的人，原来如此的有智慧啊！

　　“未来的商界奇才啊！”

　　“呆头鹅变雄鹰啦！”

　　“你是传奇！”

　　“啥也不说了，喝！”

　　小妹讲完讲演，大家一片沉静，回过神来后掌声雷动，夸奖声络绎不绝。小妹自己也乐得，感觉自己被捧上天了。

　　我们一直喝酒喝到深夜，走出酒吧的门，酒量差的人被其他人搀扶着。整个城市，楼房、路、路灯、树木，一切的一切都在摇晃，我们也是摇摇晃晃的行走着。我喜欢这感觉，眩晕而勇敢，你会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我最快乐的是，在我快乐的时候有你。我最幸福的是，在我孤单的时候有你。我深信不疑，因为拥有三两个你，生命才会变得完整而美丽……”有人抽着烟，有人拎着酒瓶，有人挡着另一个人的肩，我们旁若无人的唱着《有你》，徜徉在街上。小妹一直让我写首关于友谊的歌，让我们这帮兄妹在某个时间可以一起唱的歌，演出和在街上，《有你》一共唱过两遍，一直到现在只有两遍而已，当然我是指所有兄妹在一起的时候。

　　我不知道那夜算不算生命中最轻松自在的一天，那夜我想飞，也感觉自己在飞，就像和舞男、小飞从夜市往家里走的路上一样，就像张发黄的老照片，那些人，那些画面，被定格在那夜，到如今只有回忆。

　　曾经觉得因为拥有三两个你，生命才会变得完整而美丽，如今只剩回忆。扪心自问，这是我们梦想过的那样吗？

05　你们离开了（上）
今夜，上帝依然没有眷顾我，在输的宝座上又坐得很稳。舞男从包里翻出一包红河，问我还抽得惯这烟吗。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手中接过烟盒，拿出烟就点上，深吸一口，抬头吐出烟雾，烟雾缭绕在眼前，我告诉他，还是红河好。我并非说红河好抽，只是想说我不管过了多久，物质上发生了多大改变，我还是喜欢那些没有钱，却很快乐的日子。

　　快乐的日子就像某种无可解释的定律一样，总是如此短暂，等你意识到它将要离开的时候，那么你无法去挽留，只能眼睁睁的看它从生活中大摇大摆的离去。你会站在原地站很久，你会眺望远方，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遗憾？后悔？迷茫？太多太多的元素，相互参杂，让你无从下手把它解开。然后你也不会回头，只是从分叉口的另一个方向继续行走，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不知道另一个方向的那些人、那些事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至少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你们确确实实做了一段时间的同路人，一路上相见恨晚，一路上谈天说地，一路上共度风雨。直到分叉口的出现，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们无权去干涉。无论你明知道那条路是对是错，你都无权去尝试挽留，如若不然，你硬是想要拉着，或者从背后紧紧抱着，那么无论今后是好，是坏，对他们来说都是坏。之所以，你会走另一个方向，也是同样的道理。选择，就是失去和获得的共同体，至于孰重孰轻，那是我们无法预知的，只能在黑暗中行走，用十根手指去触摸感受和寻找。

　　穆峰结婚半年后，我收到小妹的结婚请帖，她要远嫁山东。收到请帖那晚躺在床上，打开床头灯，看着天花板。回忆就像战斗机的子弹一样，密密麻麻在眼前闪现。想起了穆峰，想起了刘宏伟，因为小妹婚礼时候，我知道我必须要面对他们，我要如何面对。想起了小妹，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光。想起了那时的小妹，总是在上课的时候低头看小说，总是在下课的时候批斗我们，我们大大小小做得不对的事情，她都会批斗。我们一直都说小妹很笨，其实她一点都不笨，只是和我们在一起，她不需要那么聪明而已。这或许是对友情的信任，在友情面前不用那么防备。忘了回忆了多久，记得第二天起床时候看到灯还开着，因为没有换过姿势，压在后脑勺的双手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是十二月的一个周末，穿着单薄的条纹线衣，外面套着咖色单外套。站在路口等舞男和小飞，我发现这么早出来等是个很大的错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才看到他们从远处缓缓走来。我感觉自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我们的差别是她有火柴，我有打火机。舞男带了新女朋友，高挑的个子，穿了纯紫色高跟鞋足足比他高出半头。在一阵寒暄后，我们坐车向小妹婚礼的饭店出发。路上我告诉舞男小飞，我很怕再见老大和鸽子，他们说也有点怕见面，以前能玩到一起，主要是因为我在中间。他们觉得距离确实有点大，再加上我和老大鸽子现在的现状，确实有些尴尬。所以路上我们最终决定，尽量坐得不要那么近，今天小妹是主角，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黄凯和蔡依林也刚到饭店门口，发现他们今天表情挺奇怪，今天是很高兴的事情，他们却显得有些沉默，眉宇之间能看到一丝焦虑的感觉。没多想什么，我们一群人往饭店二楼走去。小妹穿着红色金边旗袍，很有气质，就是和我们一说话，这份难得的气质就荡然无存了。

　　“你们想死啊！这个时候才来！”说着小妹上前就做出要踢我们的动作。

　　我们连连道歉，转移话题夸站在一旁穿着黑色西装的新郎帅，然后把红包递给小妹。

　　“走，我带你们找位子！”小妹走在我们前面。

　　我的眼神很好，环顾四周，在左前方的一个桌子，看见了穆峰带着大嫂，刘宏伟在穆峰旁边坐着。

　　“小妹，我们坐在这里就行了！”我难掩紧张，对小妹指着身旁的空位。

　　“你们今天就得和老大，还有鸽子坐着。尤其是你，你别让我骂你，今天是你小妹我结婚的日子，必须得听我的。有什么矛盾，我希望你们能今天就和好如初，别让我打人，走。”小妹来到我面前，一阵训斥，然后拉着我向那张桌子靠近，舞男一行人跟在后面。我回头，他们个个挠后脑勺，只有舞男的女友低着头打电话。

　　“来边远，快坐。”穆峰和大嫂站起来，主动向我们打招呼。刘宏伟则坐在椅子上不动，喝着茶把脸转向一边。

　　这是半年多以来，我们再次坐在一起，而大家都显得非常尴尬和沉默。周围所有人都是如此的高兴，气氛非常热闹。只有我们这桌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就连舞男的女友似乎也看出来点什么，挂掉电话，抓了把瓜子，不紧不慢的嗑着。该说些什么呢？或者谁先说点什么呢？穆峰和刘宏伟，舞男和小飞，黄凯和蔡依林，我，还有大嫂和舞男女友，我看了看他们，似乎我们都有话要说，却不像从前那么的畅所欲言，那么无所不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06　你们离开了（下）
等待，在这一秒是如此的漫长。就像是要决斗的侠客，敌不动，我不动，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起伏不定。

　　“边远，最近过得怎么样？老大的婚礼你都没来，我跟你大嫂都挺遗憾的，我们是很希望你和鸽子他们都去的。”老大穆峰说话，在我们这群人里一向都是最有份量的。即便是当初我决定要退出这个兄妹帮，我知道我还是得礼貌性的做出些回应，毕竟坐在一张桌子上，又是小妹婚礼，不愿给小妹难堪。

　　“抱歉没能去，我也不愿意那样，但我过不了自己那关。”天啊，我在说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拿起桌上的白酒，倒满一整杯，站起来一口喝掉：“老大，不好意思！”

　　刚坐下来，小妹和新郎上来敬酒。原本沉默的大家都换上了笑脸，站起来，对小妹说了祝福的话，调侃了新郎一番。小妹准备敬下一桌前，告诉我们自己招待自己，等婚礼结束她再过来坐。舞男的女朋友叫张淼，从她一身艳丽的着装，我很难猜到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小妹离开后，张淼在舞男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以有急事为由提前离开。离开的时候，她和大家干了杯酒，我们都是小酌一口，她却喝得见了底。老毛病又犯了，我呆呆坐在座位上，想象着她的来历。

　　“你干嘛呢？”小飞用胳膊肘撞了撞我。

　　“没，没事儿。来喝酒。”

　　我和小飞聊着天，鸽子和老大坐在对面，仅仅是坐在对面，我却感觉隔着万水千山。舞男自个人儿喝着闷酒，大概是女友提前离开的缘故，我们就是这么爱面子。

　　酒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因为都喝得白酒，又是一杯接一杯，舞男已经去了三趟厕所，现在已经把头倒在桌子上昏昏睡去，其他人也都已经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