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死哪去了啊!天天不见影!”
我简直哑口无言,难道你老人家就天天见影了吗?咱俩一般样,五十步笑百步的分别而已。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练级狂,是不是不要朋友了?”
他笑:“我当然不要朋友──”
我眉毛竖了起来。
“我不要朋友,可是兄弟我要啊!”
我踢他一脚,他还我一拳。
楚江的样子更成熟了,可能因为整天在杀伐中打滚磨练,他的气势显得霸道而凌厉,象一把出鞘的刀子,寒光闪闪的有点让人心惊。
买好药,出药店。
“听说你总找人带你练级啊。”
“你听谁说的?”
“有人说有人听,听说听说,谁说的有什麽重要?”
“切,那你怎麽又没听说点别的,我上周替五柳做了把五柳剑。你也知道他创的门武就叫五柳剑嘛,是打快破防的剑法。我用了一点脑筋。现在那剑的攻击速度达到三级,破防加一,减精加一,嘻嘻,打法师几乎就是一剑一个了,他那个美啊……”
“这个我知道了。”
“还有,清风他闭关练蛊去了。”
“我也知道。”
“……”
走了一段,快出村了,他说:“你怎麽不说话了?”
“你知道都知道还要我说什麽啊?”
他忽然停下脚,脸上似笑非笑,眼神锐利:“说说……你怎麽不替我做剑,也不找我带你练级啊?”
唔?“
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成年人嘛,脸上的笑容始终是完美无缺的:“跟你混啊,九条命的猫都不够看。我很惜命的,不想那麽频繁去阎王爷那儿审功德。”
他忽然拉住我手:“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
不大对劲……
我笑著,不著痕迹抽开手:“子锐还等著我呢,我爬塔去了啊。回见回见,有好东西别忘了兄弟一份儿。”
他站得笔直,笑容却没有了,只是淡淡的说:“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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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塔三层转著圈找怪打,升级。其实子锐的水平在这里打就有点屈才,而我的等级在这里打又属於超前了,他拿经验不多我拿的也不多,可是目前这种损人又不太肥己的练级方法已经是我的最佳捷径。子锐带了我整整四个锺头,停下来休息时他忍不住问:“一剑,我们认识这麽久,你不是这麽急功近利的人。当初还是你说,网游最重要的就是过程,可你现在这麽拼钱练级,有什麽快乐?”
我把靴子系紧一点,想了想说:“我现在有非常想做的事情,所以需要快点提升自己。”
他点点头,没有再问,我们都补了点药,继续开始练。
我想快点变强。朋友们都已经遥遥领先了,我还一个人在後头拖尾。
子锐开始烧钱一样的带我冲级,三层转完上了四层,这里怪也是更上一层楼的狠。我的血唰唰的掉,药是一个劲的大把的塞嘴里。子锐长剑飞舞,几乎是无坚不摧。我嘴上嘻嘻哈哈,可是看著他挥著一柄不太称手的剑,颇为吃力的样子,下定决心,等级到了神匠之後,先给他做一把最称手的好剑出来。
再多积十二万经验值,我就可以升六十级,可以开始努力进修神匠级别了!
只要成了神匠,做出来的东西立刻升级换代,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
靠东北角上有个小石堆非常有意思,转了几趟後我们发现这里怪物的刷新率恐怕是整个锁妖塔也找不出更快更高的了。几乎是这边那死那边又生,遥相呼应生生不息。
我们干脆别的地方都不去了,专心围著这个石堆儿打呀打。
“你们俩绕坟头儿呢?烧香啊?”
於楚江!他什麽时候来的,动作真是轻的不得了了,我一点都没听见,也没有其他感应。可见他现在的等级高我多少,要是他存心想偷袭,我连是谁攻击我都不知道,被他秒掉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子锐笑著说:“是啊,给你烧柱香,省得你在那边儿孤苦冷清没人搭理。”
我骇笑,子锐什麽时候说话变这麽毒了。
丢过去一个组队申请,三个人并成一队,一起绕著这个真的很象坟头儿小石堆练级转圈子。
他们两个和我的距离真的很大,一个怪我砍十下才能下一半血,於楚江上去两剑就放倒,他和子锐两个人一前一後把我夹在中间,护得密不透风,除了我自己漏空儿打几个小喽罗,头目之类的怪全被他们一个照面解决掉。
真幸福……
我嘴巴恐怕快要咧到耳朵去了。
看著经验值的小白条嗖嗖向上窜,我心里那个美啊,简直要开了花。
“累不累?”
我摇摇头,扔给子锐一个得意的笑。
出力的是他们俩,我上哪儿去累著。
“那就再来。”
虽然这样的行径不光彩,可是谁能说寄生虫的日子不快活?白吃白住白拿著,除了拼命下崽没什麽累事儿,实在算不上不快活。我呢,现在也等於寄生在一众好朋友身上了。五柳为了谢我那把剑,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不用说,清风现在不得空,子锐和楚江只要上线,有一个定来一个,两个都在就一起来,他们几个对练级之上头都各有所长,尤其是五柳,他创的门武五柳剑,真真不同凡响。
起初不过以为是以轻打快的剑法,倘若遇到精强法高的对手,他尚没打消对方的全部攻击力,对方的重兵器早要了他小命。可是後来一试招才发现他的剑不光打防攻上三路,连带破血减精,再配上我替他铸的五柳剑,有个随机百分之三十麻痹五秒锺的属性,虽然五秒锺就平常人看没什麽大不了,可是遇到五柳的快剑,五秒锺够他把对手的防御削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实在是厉害。
从五柳创了剑法,又用我铸的剑之後,他在官方主页上英雄排行榜上一跃前进了十二位,现在已经列到全服前五十名之内了。
每个周末下午必有的擂台大赛,五柳这几次是回回不落,总去挑战,还总爱针对级数偏高,名气大的高手。擂台赛分组分级,规定是对战的两个人等级之差不能超过十级,否则不许开战。而五柳这几周在他那个级别组中,已经是完胜的纪录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现在的锻造水平是大匠,尚不到神匠。然而子锐他们眼见就要超过八十级,手中的武器已经不再合用。我如果不能尽快到达神匠级别,他们的武器我怎麽能给做得好?
看一看状态,还差五万经验值。
这会儿楚江已经下线了,子锐比他早走了一步。线的朋友一个个都迫於夜深下去休息,我一个人站在锁妖塔下,看著远远蜀山群峰的皑皑白雪。
五万,五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一个人,难道就拼不到?
反正明天我休假,拼了二十四小时不睡,我也要把六十级拿下。
冲级冲得我头都晕了,现在的网游不象从前,又是代练又是外挂闹得乌烟瘴气。现在的游戏上网要扫描身份,手动操纵,离线即断,外挂代练那一套是绝对行不通的。
在塔里泡得天昏地暗,看著小白条越来越接近六十级百分之百的地方,心里一阵宽慰,脚底下却一个踉跄,站都站不稳了。
忽然手臂一紧,我顺势站稳。
目光向下垂,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揉揉眼,却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人长相,只好先道谢:“嗳,麻烦你了。”
那人松开手,冷冷的说:“不要紧。”他声音十分悦耳,只是有点偏冷。想必这个人在现实里面也一定是把好嗓子。
“小心点儿,身体到了极限可不要硬撑。这是游戏不是人生,不必拼命。”
我笑笑,觉得眼睛又热又痛,很不舒服,硬想睁开时象小针扎的一样:“我只差一点点经验值就满级了,急著冲技能,所以赶了点儿。”
那个声音说:“还差多少?”
我想了想刚才的状态:“七千左右。”
他说:“好,你站著不要动。”
手中微微一暖,他说:“组队。”
我迟疑了一下,就接了下来。
耳边顿时响起怪物惨叫的声音和兵刃破空的风声。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依稀能分辩出一个穿白衣的人影在前方闪动,也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经验值在上涨。
心里微微一热。虽然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是在这游戏中,真性情朋友还是认识到了不少。
象子锐,楚江,五柳和清风,还有一面之缘的一流法师踏雪他们几个人。说起来排行榜上的一半儿人都认识,大多数关系也都不错的。
忽然身体微微一震,听到清脆的两声音乐响。
我喜出望外,赶紧招呼他一句:“谢谢,我经验值够了。”
那人仍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忽然说:“你常在这里练麽?”
我摇摇头,笑著说:“不是的,不大来。”
忽然身上一松,我和这个人组队已经解散了。
“你快下线去休息吧。”
我也知道自己极限到了,答应了一声,也就操作下线。
足足睡了十四五个锺头,直到律超来把我揪起床。
我掩住嘴打个呵欠:“今天又不上班……”
“那也不能这麽睡,身体要垮的。快点刷牙洗脸,我带你去吃饭。”
我也不避他,直接脱了睡衣套上衬衫,要换裤子的时候忽然有点不大自在,抬头看,律超的表情也有点怪,见我抬头,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动作快点儿,我出去等你。”
愣了一下,把衣服穿好,匆匆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律超正靠著墙摆弄手机,我大感奇怪,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发短信,有事都是电脑,探头看了一眼,他却若无其事合上手机:“走吧,我请你吃海鲜。”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请你吧。”
他也不客气:“好。”
车从地库开出来,我还是觉得奇怪:“你不是说今天有工作要加班的?”
他淡淡的说:“加完了。”
我看他心情好象不是太好的样子,没再接著问。
车里挺闷的,他忽然说:“你昨天又熬夜玩游戏了?几点睡的。”
我尽量往早一点说:“一,两点吧。”
他不做声。
我让了一步:“三点。”
他还不出声。
“嗯,四点半,真的,不到五点。”
他侧头看我一眼,我低下头:“五点。”
他咳嗽一声转过头。
我低声笑说:“好了,我保证,下不为例,行不行?”
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虽然律超点的都是时鲜,我却一心挂念著已经六十级的等级,赶紧的去练我的锻造技能要紧。
律超也不象平时一样要先教训我一番,再多加鼓励,好象有什麽心事一样,居然连他一向不喜欢的蛤蜊蒸蛋也舀了好几勺。
“你还玩那个游戏?”
我点个头,递杯子给他:“对。”
“一直没换麽?其实玩游戏沈迷不好,多找几种换著玩,又调剂口味,又不致於太投入。”
真有意思,他今天怎麽这麽客气。往常见我玩游戏总是冷脸,要麽就是不上进啊一类的话就甩过来。
我说:“你不玩游戏所以不知道,有的时候在上面也会交到很好的朋友,也要承担一些责任,戏如人生,你没有听过吗?并不是单单的游戏。我也不只是用游戏的态度对待它。”
律超看我一眼:“是啊,要是一般的话,你也不会连公寓都卖了。剑平,虽然林叔叔的遗产很不少,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整天的只想著游戏游戏的。”
我心里苦笑,我可不光整天想著游戏,还想……
还是只想游戏来得好一点。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我知道自己的心思到最後一定是枉然,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早知道律超的饭一定不是白给的吃,不过他对网游那麽排斥,我还是觉得有点想不通。上学的时候他也玩过一两个网游,应该不会这麽反感才对。
应该是顿美餐,却吃的一点算不上享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拿出来看看号码,和律超点点头,到一边去接。
“小朋,什麽事找我?”
“剑平,小朋在你那里吗?”
明明是孙悦朋的号码,怎麽说话的是秦浩。我奇怪的说:“小朋的手机怎麽在你手里?我没和他在一起,我的公寓都卖了你不知道吗?”
那边一下子静下来,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小朋怎麽了?”
“他已经两天没上班了,手机什麽的都在家里,但是少了两套衣服,还有身份照护照也不在。”
我吁口气,放下心事:“没事,一定是又到哪里去玩了。他自己旅行去也不是一次两次,没给你留条儿吗?”
“没有,悦兮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悦兮?啊,是孙悦兮,悦朋的姐姐。
我和悦朋说熟也不算太熟,但是彼此间非常了解,常常会一起坐坐喝一杯。他和我的情况堪称异曲同工,我一直在暗里喜欢律超,他比我还厉害,从高中起就喜欢秦浩。
可惜秦浩不是圈里人,那次见到他们两个一起吃饭,另外还有悦朋的姐姐,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是这一阵子也没有和悦朋联系。
“等几天可能他自己就回来了,”我试探著问:“还是你有要紧事找他?”
秦浩声音有些颓唐:“他也太任性,已经和他说过了,还在这时候跑出去旅行。”
我心里一紧:“有什麽要紧的事情?”
“我和悦兮打算下个月结婚的,和他也说过了,怎麽他这时候会跑出去旅行呢。”
我脑袋里嗡一声响,後面秦浩再说什麽我根本没听见。
秦浩居然要和悦朋的姐姐结婚?
他……他们怎麽会……
我眨了好几下眼,才消化掉这条信息。
不用想,悦朋肯定是躲出去了。
我得亏是独生子,我有个姐姐妹妹和律超好上,我恐怕我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我有点木然的回到座位上,拿著勺子半天没舀起一勺汤来。
“怎麽了?谁的电话?”
律超的表情有些担心,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麽说:“秦浩打的,找小朋。”
“哦。”律超剥好龙虾肉夹进我碗里:“快吃,凉了不好。”
我木然的点头。
悦朋……
他终於死心了,跑了?
不跑他又能怎麽样?他一直爱的人要和他的姐姐结婚……这场面让他情何以堪。
鲜美的虾肉在嘴里味同嚼蜡,我抬头看看律超。
如果……律超要结婚,我该怎麽办呢?
我的心事该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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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连两天都在尽力想办法和悦朋联系,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最後的结果是他买了一张机票,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
揉揉额角,悦朋这一手很让我意外。
他那麽温和,俏皮中带著睿智的光彩。我从来没见过哪个人象他那样付出,对他的姐姐,还有秦浩。
但是他的付出换来现在的结果,是不是这种不被承认的恋爱终究只能成为苦涩的暗恋,一生不见天日。然後,从此被埋葬在他自己的心里?
如果换了我是他,或许我的反应更糟糕。
不过并不是太担心,虽然他的心情一定糟的象烧过的灰,但是这个人真的很理智,冲动跳脱的外表底下他比谁都理智。
尽管秦浩和律超他们都认为悦朋这个人孩子气而且冲动,但是那只是表面上。
我心情沈闷的登进游戏,先进苏州城里去看我那间开业一周的店。
不错。只是买卖材料,差价也赚了不小一笔。不过我开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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