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烟只觉得浑身脊背都有些发冷,为裴夜袭之前看她的宛如蚀骨穿心的眼光,想着,今日这般的一闹,她和裴夜袭的关系,以后都看来绝无和乐融融的可能了。
弄不好,因为她,裴羽钦父子本来就不算太紧密亲-热-的感情,又会降到冰点了。
江暮烟有些惭愧,但是这样的情绪不过一秒,更多的却是开心和雀跃,为裴羽钦今天会当着裴夜袭的面,承认了他对她的感情的回应。
只这一点,就足够江暮烟确信,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所求的皆已经求偿所得了,些许的影响心情的小插曲,就实在无关紧要了。
她哪里知道自小就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挫折的裴夜袭心中,却已经把今天的事情当成了奇耻大辱!还发誓定然会要江暮烟好看的?
危机已然在这一刻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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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3】称呼要改
“羽钦,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的!”
裴夜袭甩袖远走之后,江暮烟尽管心中高兴知道了裴羽钦对自己的态度,但是对把他们父子弄成这样的局面,还是心中惭愧难安的。
“烟儿,无妨的,夜袭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他也没想明白,相信等他想明白了之后就会好了。”
裴羽钦安慰似的轻轻地拍了拍江暮烟的肩膀,“倒是夜袭之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烟儿你不要放到心里去。”
“不会的,我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态度的,只是,能得了你的回应,他便是说的再难听又如何?左右我是不可能改变态度的。”
江暮烟定定的点头,然后看向裴羽钦的眼睛,“羽钦,你准备好了吗?今天之后,裴家怕是会因为我,而变得风云暗涌了,你这里要承受的压力,恐怕不会小!”
对上江暮烟担心却坚定的眼眸,裴羽钦淡淡而柔和的一笑,摸了摸她的长发。
“烟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这一步我已经决定跨出去了,就自然会把事情都处理好,你安心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因此而有什么改变就行了。
江暮烟见他说的这么沉着淡定,一派从容的模样,顿时就极为信任的点了点头,也确信他肯定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
而此时,大夫则刚刚被重新找了回来,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道,“见过老爷,见过大公子,见过少奶奶!”
听到大夫叫出大公子的字样,江暮烟顿时回转身子,这才发现这书房里竟然一直还有一个裴风,立即表情就有些错愕和难为情了起来。
想着她之前和裴羽钦的所有对话,包括裴夜袭的寻衅情况,都落入了裴风的眼底,江暮烟就不由感觉有几分尴尬了。
毕竟就在中午之后,裴风才跟她表白,有意想要追求她,照顾她的后半生,她还没有给人答案,这会儿却这么阴差阳错的让他知道了她已有了中意之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叔叔裴羽钦。
怎么想她都有几分欺瞒之嫌!
虽然她内心里并不觉得对裴风有什么亏欠,毕竟在没有见到裴风之前,她就已经把心遗落在了裴羽钦的身上了。
而且她也没有给过裴风任何误导-性-的行为和举止,相信裴风没有责怪她的理由,但是她还是觉得她自己有些欠光明磊落。
不该没在裴风说出喜欢她的话之后,立即给予直截了当的拒绝,以至于如今这样的场面叫他看到了,多少是会让裴风也觉得难堪的。
所以一时间江暮烟也有些怔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裴风的确惊讶的无可名状,内心也确实深深的被震骇住了,但是比起裴夜袭,他作为裴羽钦的侄子,又作为一个和江暮烟不算太熟的‘朋友’,他根本连指责的立场都没有。
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的确是不能接受暮烟喜欢的对象竟然是裴羽钦这个叔叔的事实的。
因此,此刻看到江暮烟终于发现他也在场后的那种错愕和怔愣后,裴风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堆积在了胸腔之内,想要发作出来,又找不到理由和宣-泄-的出口,只好强忍着,都快要忍不下去了。
裴羽钦冷静的旁观到了这一幕,却成熟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假装没注意到的。
对着额头满是汗珠的范大夫道,“范大夫,劳你又跑了一趟,之前暮烟晕倒了,最近她这样的晕倒已经有两回了,我忧她的身体恐有什么不妥,你给仔细的把一下脉,看看到底是身体内有隐患,还是单纯的太过体虚,需要进补!”
裴羽钦的话一说完,范大夫顿时就恭敬的点头,“是,老爷!少奶奶,请您坐下来,让老朽为您请一下脉!”
“范大夫,以后就不用称呼少奶奶了,直接叫小姐就可!”
青书听到范大夫还在用旧称称呼江暮烟,虽没有听到老爷明着指示要范大夫他们改,但是青书却知道,这称呼从现在开始是必改无疑的了。
毕竟老爷之前对着大少爷说的那番话,他已经是听的一清二楚了。
看来这与过去截然不同了的暮烟小姐,果真是有几分神鬼莫测的能耐了。
竟然能让心如止水了这么多年的老爷,为了她,不惜破坏自己的名声和名誉,说出想要娶她为妻的话来了。
还破天荒的竟然为了她,煽了大少爷一巴掌,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让他即便心中不觉得暮烟小姐配得上老爷,却也是不敢在口头上讲出来了。
非但如此,他作为老爷的贴身小厮和杂物管事,很多事情都要在老爷不用吩咐的情况下,就为老爷办好。
比如今天之后,他就一定要严令下去,让府中所有的下人们对暮烟小姐的称呼都要改过来。
而眼前,自然首要就是要范大夫改过称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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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4】羽钦,对不起
范大夫听到了青书带着暗示的话,先是不明白,随后看了看裴羽钦的脸,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表情后,他还是揣摩不出为什么要改叫小姐。
但是在裴家好歹也过了好几年的他,自然明白很多事情他是不需要知道理由的,只需要从善如流,就是保富贵之道。
是以,顿时就恭敬的重新朝着江暮烟见了见礼道,“那就有请江小姐您先坐下!”
江暮烟没说什么,就算她想说她身体没事,如今裴羽钦在旁,也定然不容许她就这么不检查就过去的。
便也干脆听话的坐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范大夫凝神细致的听脉了半晌,然后便躬身退后两步,回禀道,“启禀老爷,江小姐的身体康健的很,虽然前阵子风寒高热有些伤了元气,但是老爷那日给的退热药方,实在是非常的玄妙,小姐的身体已经完全无碍了。”
“至于小姐为什么会晕倒,估计是和小姐的情绪波动太大,加之奔跑太急,以至于气血上涌,所以造成了暂时的晕厥。”
“药是不用吃了,若是老爷觉得不放心的话,就在小姐日常的膳食里多加些滋补之物便是了。
范大夫这话刚说完,没听到老爷有什么回话,江暮烟却率先高兴了起来。
“范大夫果然是个好大夫,一诊便知暮烟的身体康健的很,羽钦,你听到了,我的身体好的很,你便不要-操-心了,回头我让红月给我多弄些吃的便是了。”
江暮烟一听不用吃药,便高兴了,只觉得这个范大夫比那个神棍似的林大夫高明多了。
裴羽钦哪里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不想多吃药就是了,也不拆穿她,反正只听到范大夫说她身体不用吃药,便宽了心。
遂也温文地道,“既然是这样,那便不开药了,青书,回头去库房支几只老参给送去,让红月每日早晨熬在粥里,反正也已经入秋了,进补之举也可以进行了。”
“是,老爷!”青书顿时恭敬地应声。
而范大夫则被老爷和江暮烟之间的对话,给惊愣了好半晌。
心里模糊的有些明白了之前青书为什么让他改口的原因。
但是又似乎不能想象老爷和江暮烟之间会有什么可能和结果,一时间便也不知道是该装听到,还是该装没听到。
不过好在范大夫此人,究竟要比林大夫那人更精明世故一些,也更善于察言观色,虽然弄不清楚眼前的阵仗,但是却也知道只要讨了江暮烟的欢喜,老爷无疑也是会高兴的。
是以,顿时便冲着江暮烟再行一礼,“老朽多谢江小姐抬爱,小姐以后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只管随时派人去老朽住的院子唤老朽便是。”
“多谢您了范大夫,劳您走一趟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您便请回吧!”
“江小姐您客气了,老朽领老爷的薪俸,自当为裴家的诸位主子们尽心,既然小姐如今玉体康泰,那老朽便先告退了!”
说完,便躬着身体退了出去。
范大夫一走,裴风便也觉得他再待在这里也实在太觉尴尬了,便也寻了个借口,告辞离开了。
江暮烟虽然想与他说上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裴风就这么走出了她的视线,然后眉头便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青书则也趁着这个时候,无声的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了,把这整间书房都留给了裴羽钦和江暮烟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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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光了书房,一时间静默了起来。
明明彼此的心里都有无数的话想说,但是真正等到两人面对面的独自相处的时候,江暮烟却又别扭的感觉说不出来了。
反倒是裴羽钦神情自然淡定的多,主动牵握起了江暮烟的手,把她拉到之前裴风坐的那张椅子上让她坐下。
然后他自己则走向放置着茶壶和杯盏的长案,柔和地问道,“烟儿,口渴吗?喝点茶稍事歇息一下吧!”
江暮烟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裴羽钦手中接过茶盏,喝了两大口,又深呼吸了一下,才觉得心绪稍宁,抬眼再看裴羽钦,依旧是那俊美出尘的眉眼,温煦儒雅的表情,似乎之前发生的那么大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让江暮烟不由有一种恍若梦中般的不真实感,她此刻终于愿意承认,她没有她以为的那般笃定和镇静。
所以,思忖了再三,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接下来,该怎么办?”
“烟儿不用担心,都交给我便好!”裴羽钦还是那么一句从容淡定的回答。
但是江暮烟却没有他那么有信心,总觉得若非是她今天太莽撞的跑来,兴许事情根本不会弄成这样。
或者说,她开心归开心,却也觉得她和裴羽钦之间本不该这么快的,毕竟让人知道她喜欢裴羽钦本就已经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了,她应该留有更多的时间让裴羽钦去做准备的。
而不是就这么骤然的把事态直接推到了白热化状态,还好死不死的正好让裴夜袭撞了个正着。
她真是太不冷静了!
“羽钦,我真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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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5】非你不可
“烟儿,不用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本就是我喜欢你,还对你表了白,才造成了你的进退两难,如今更是因为我的不冷静,把局面弄的有些糟糕,你虽让我不用担心,我也知道你有能力把事情都处理好,但是这个处理的过程,怕是不那么容易。”
“你先别说,你先听我说。”江暮烟眼见裴羽钦想要插口解释的样子,顿时就阻止住他。
很快的就继续道,“你生辰那日,我就见到了这整个裴家的人,他们中间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每个人都难对付的很,拐弯抹角的向你要求,向你邀功,你如此的忙碌于整个裴家的家业,还要分心应付他们,本就极累,按说我不能为你分忧解劳已经是很无能的表现了,如今倒好,还给你弄出这么一个大麻烦来,我真是……”
一只柔软的手掌捂上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江暮烟睁大眼睛看向裴羽钦。
“烟儿,你喜欢我这件事,不是什么大麻烦!你不要这么形容!”裴羽钦微笑的接口,“若是要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江暮烟听他这么说,眼睛顿时就有些湿润和明亮了起来,只是怎么会?
若真是两情相悦,上次她对他说喜欢的时候,他怎么没有什么回应?
裴羽钦从她的眼波里便看出了她的疑问,缓缓地放下了还捂在她嘴上的手,“烟儿不相信是吗?”
“也不是,我只是——”
“有些事情,很多事情并不是总能随心所-欲-的就决定的,我什么也不说,并不等于我心里不曾感受到。”
说着,裴羽钦就走向他的书桌前,轻轻地摩挲起了那个紫檀木盒子的表面,然后就又看向江暮烟,“烟儿,若是我心里半点没有欣赏和喜欢你的意思的话,就冲你之前做的很多的举动,就足够我把你直接遣出裴家了。”
“所以我其实一直都很自私,明明什么都看在了眼底,什么都感受在了心底,也应该给你些回应,但是因为私心里还想着要为夜袭,为我个人的名誉保留些什么,所以故意无视了你的真心和付出。
“我如此的自私,你可觉得后悔喜欢上我?”
江暮烟闻言,顿时激动的起身,用力的摇头,“不,不后悔,你不是自私,是我对你的喜欢,来的太突然!”
“我顶着一具别人的皮囊,顶着一个尴尬的身份,半点没有顾虑到你的身份,你的尴尬,就堂而皇之的说喜欢你,把压力都给了你一个,若要说不对的人,根本就只有我一个。”
“你有你的顾虑,你不回应是应该的,我如今已经意识到,我不该那么早说出来,不该不给你更多的时间,为我们未来安排好道路,以至于如今弄的你进退维艰!”
“羽钦,我自以为自己成熟理智,却原来还是莽撞稚嫩的如同一个孩子,平白的给你添了许多的手脚。”
“只是便是这样,我也不会改变初衷说不喜欢你,便是你永远做不到回应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裴羽钦听了这话,眼神也显出了强烈的动容之态,“烟儿,你一介女子都有这样的决心,我堂堂一个男子,又如何能真的做到铁石心肠,对你的真心以待视若无睹?”
“我不想瞒你,我本是心中就有些为你心旌浮动了,只是下不了决心为你而豁出去一回,毕竟很多事情,有时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么多年安静的日子都过了,我也并不想平添些风雨出来,感情之事,到了我这年纪,究竟和年轻人的态度不太相同了。”
“直到我之前看到这个!”
裴羽钦说着,就用手又摩挲了一下掌心下的紫檀木盒子的表面。
江暮烟也走了过去,看了看那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便用眼神询问。
“也许是天意吧,在我越是挣扎,不想有所改变的时候,偏偏上苍就是要我看到这个,我一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后,便了解了你的心意,正是完全与我相同的!”
“我想要不屈从心的召唤都不行,因为它在我胸腔内跳动的是那么的剧烈,它说它寂寞了,渴望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心灵能够相契的你,它说它不肯放弃,无法放弃,它要我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裴羽钦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放到了心口的位置。
江暮烟定定的看着他的那个动作,激动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以为要花一辈子才能守候到的幸福,如今竟然能离她这么近。
她现在是真的好想知道,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促成了裴羽钦决定不顾万难也要接受她。
“所以我其实在那一刻就已经做了决定,今天晚上是要去找你,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没想到,青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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