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是什么高手,寇公子是凭那一方面作出如此猜测? 寇仲见连郑淑明都瞪大乌溜溜的眼睛瞧自己,心中好笑。先向尚秀芳和云玉真各赠一个灿烂的笑容,才好整以暇的道: 这道理是简单非常,就像爱好剑术的人,才会对如何用剑的窍诀生出兴趣。坦白说,我对什么娘!噢!不是什么娘,而是对绘画只止于欣赏而已。愚见以为,无须用色而生出色彩缤纷效果的画才是画道最高的意境,不信的话可请侯兄把他的折扇打开来看看。哈!一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众人循他目光瞧去,果见侯希白潇洒的身形映入眼帘。※※※玲珑娇返回座位,凑近徐子陵低声道: 王公有话,待会荣老板敬酒回来时,我们立即离开。 徐子陵点头表示知道,又把此事转告另一边的陈长林。对面的邢漠飞正对他用神打量,此时微笑道: 为何小弟总觉秦兄有点儿眼熟?是否在那里曾碰过面? 徐子陵现在用的化名是秦节原,虽是随手拈来的名字,却以师妃暄的秦川为姓,事后想起也有些异样的感觉。那两位吐谷浑美女娜安和花莉两对大眼睛亦不住朝他瞧来,看来是他那百中无一的英伟身型,即使欠上一张俊脸,也可令这对异族美女生出兴趣。徐子陵如前运功改变嗓子,以微笑回报道: 说不定曾在某处街头与邢兄碰过头吧,那时尚未相识,所以现在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邢漠飞哈哈笑道: 秦兄之言隐含深理,可见绝非平凡之辈。偏是小弟从未听过秦兄大名,此事确是奇怪。 玲珑娇冷冷道: 中原地大人多,邢兄尚是初抵中原,未听过秦兄弟之名何奇怪之有? 邢漠飞并没有因她的针锋相对露出不悦神色,从容道: 小弟来此之前,曾下过一番苦功,自问对中土各派名家高人所知颇详,所以才对秦兄生出好奇之心吧。只不知秦兄是属阿派的高人? 徐子陵淡淡道: 请恕小弟要卖个关子。此乃尚书大人的吩咐,请邢兄见谅。 邢漠飞点头一笑,不再追问。※※※ 什 !侯希白的折扇张开少许,露出一位跃然于扇上的美女图像,气清兰麝馥,肤润玉肌丰,虽只是水墨之作,但果如寇仲所言,不着半点颜色而自具五彩之艳。最难得是把美女那 身轻委回雪,罗薄透凝脂 的惊人美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又恰到好处。尚秀芳 啊 的一声愕然道: 侯公子何时将妾身写到扇上去?秀芳蒲柳之姿,怕会污了公子的宝扇。 谁都从尚秀芳的神情看出她被侯希白的画艺深深打动,而事实上席上男女亦无不为侯希白妙绝天下的画笔动容。云玉真秀眸射出妒嫉的神色,但又无可奈何,打开始她便清楚侯希白这种到处 留情 的性情。包括郑淑明和白清儿在内,各女都艳羡难禁。独是寇仲则有解脱出来的感觉。远是李秀宁,近则宋玉致,先后两次发生在不同时空的感情打击,加上更曾与他有肉体关系的云玉真和董淑妮,都在暗中算他害他,使得他对于所谓爱情心淡之极。故国色天香的尚秀芳虽似是对他青睐有加,他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反觉得是不必要的烦恼。倘尚秀芳把目标转到侯希白身上,他只会高兴而不会妒忌失落。郑石如却因横里杀出这么强劲的对手,一时慌了手脚,招架乏力。侯希白收起折扇,轻吟道: 粉胸绣臆谁家女,香拨星星共春语。芳姑娘有倾国倾城之色,颠倒众生之艺,希白拜服。 此人文采风流,措词优雅,谁个女子不为之心动。寇仲哈哈笑道: 小弟对绮罗画的认识,就是从侯兄扇上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而来。现在有侯兄在,各位就不用再听小弟的胡诌哩! 尚秀芳白他一眼,心中奇怪,暗忖难道此人心胸广阔至全不会妒忌的境界。她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众生之相。像寇仲这类有资格向她追求的男子,在她面前总是力求表现,设法压倒其它对手,像孔雀开屏般以博得她的垂注。只有寇仲这特别的人是反其道而行,大力表扬其它人。想到这里,侯希白予她的震撼,不由减弱几分。此时宋鲁驾临,和众人打个招呼后,同寇仲道: 来!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寇仲赔罪后,随地步出侧门外的半廊处。阵阵喧闹声,从前两堂的方向传来。宋鲁凭栏而立,凝望鱼池,沉声道: 你是否开罪了致致? 寇仲苦笑道: 她可是走了哩? 宋鲁点头道: 她连我的话都不听,就那么走了。 寇仲深深叹气,说不出话来。完了!他和宋玉致是彻底的完了,再没有挽回的希望。却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宋鲁忽然道: 你有什么打算? 寇仲颓然道: 鲁叔指的是那方面呢? 宋鲁叹道: 我也有点弄不清楚,其实那方面都行。我只想知道你心中究竟有什么计划。刚才在席上,表面上各人都客客气气,其实敌意甚浓,话里有话。 接着目光移到他脸上,沉声道: 你要小心王薄,适才他向王世充多次暗示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手段卑劣。 寇仲苦笑无言。一旦卷入这争霸天下的洪流去,千种万样的烦恼危险亦随之而来,教人防不胜防。宋鲁低声道: 你对起出';杨公宝库';,究竟有多少成把握。照我看李世民对此正虎视眈眈,绝不容许你成功,免得破坏了目前对他有利的形势。 寇仲只好道: 这仍是未知之数。唉!玉致走时,有说过些什么呢? 宋鲁道: 你该清楚她的性格,什么事都只会藏在心内。她的事不必放在心上,说不定迟些她下了气,便会回心转意。 跟着拍拍他肩头道: 放手去干吧!我会为你说好话的。幸好你是南方人,大家比较亲近一点。 寇仲愕然道: 鲁叔的意思是…… 宋鲁目光落在鱼池旁的一丛牡丹花上,冷哼道: 北方';虏姓';诸族,一直力图摧折我们南方血统和文化纯正的士族。杨坚之辈,虽争习南风,意图恢复我汉族王朝的正统,骨子里还不是胡人吗?假若你能以南人统治北方,我们宋家定会大力支持,你明白吗? 寇仲精神大振道: 明白了! 堂内人声喧沸。荣凤祥终应酬回来了。
第二章 始料难及
车队开出大门。寇仲等一众高手,都以马代车,与百多名近卫队形整齐的护着王世充的马车,离开仍是热闹喧腾的荣府。转入另一条大街时,为王世充作御者的徐子陵忽然勒马停车,众人奇怪时,车窗帘幕掀起,王世充探头出来道: 希夷兄,道长,寇小弟,请到车内说话。 除了寇仲、徐子陵和欧阳希夷三个知情者外,其它人都大惑不解。玲珑娇,陈长林和其它十多个高手,忙跃上两旁屋顶,以防止敌人趁此时机潜至。车厢内真假王世充并排而坐。寇仲三人在前后座位安顿好后,王世充低声道: 我要改变路线。 可风道长愕然道: 那岂不是很多布置都用不上来? 王世充道: 我忽然记起当年张良于博浪沙遣力士以巨石投掷始皇的马车,假若敌人重施故技,而掷巨石者乃晃公错、尤楚红、独孤峰、王伯当之流,而我则躲在暗格里,实在非常危险。 寇仲装模作样的失声道: 那么我们示敌以弱之计,岂非尽付东流? 可风也道: 敌人若要以铁锤重石一类施袭,必须要预知我们返回皇城的路线才成。 欧阳希夷却道: 内奸难防,世充兄的话不无道理,如若世充兄真的出了事,那就不是示敌以弱,而是为敌所乘。 王世充微笑道: 我们目标明显,敌人若要行刺,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改由天街经御道回皇城,由于路旁有树木阻隔,敌人只能采取近身行刺一法。就是如此决定吧! 接着朝御座上的徐子陵唤道: 节原你到车里来,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寇仲三人鱼贯下车,欧阳希夷故意把可风拉往一旁说话,阻挡他的视线,令他看不到脱下外袍露出与徐子陵同样装束,又戴上面具摇身变成 秦节原 的王世充登上御者的座位。大队开出。本是寂静的长街,充满马蹄和车轮磨擦的声音,那种风暴来前的压力,使众人都有呼吸沉重的感觉。天上乌云重重,正酝酿另一场风雨。徐子陵此时已应用从诸葛德威处学来的易容术,在假王世充的帮助下扮得有王世充五、六成模样,不过若非有发须掩饰,又是在晚夜黑暗之时。恐怕谁都可一眼看出破绽。原先那个假王世充抖颤着低声道: 我不想死,大爷…… 徐子陵拍拍他肩头道: 放心吧!我怎都会护着你的。 心中叹一口气,躲进暗格内去。※※※领头一组二十人组成的骑队,终转上天街,徐徐开入御道。玲珑娇策骑来到寇仲之旁,与他并骑前进,低声道: 这条路线妥当吗?敌人可轻易藏身树上进行刺杀。 寇仲心中奇怪,此女这两天似对他态度大改,像这般主动找自己说话,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欣然笑道: 最怕是他们不来。 顿了顿随口问道: 龟兹究竟在那里? 玲珑娇轻轻道: 为什么想知道? 寇仲低声道: 人杰地灵,龟兹能孕育出天下无双的乐舞和像姑娘那么美丽的女子,定然是一片非常美丽的土地,所以我寇仲才会动心打听。 他巧妙地同时抬捧了龟兹国和玲珑娇,又把乐舞和人连起来说,故虽语带调侃的味儿,却没有露骨或突兀的感觉,使这冷若冰霜的美女也要照单全收后难以斥责。玲珑娇俏脸微红,在前后灯笼火光的映照下益发美艳不可方物,默然半晌后低声应道: 你是真心那么想的吗? 寇仲心中生出轻微悔意,暗忖胡女确有别于中原女子,坦白直接,若误会自己是爱上她,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不过这时已骑上虎背,难道告诉她自己只是顺口开河说来玩儿吗?只好把心一横答道: 这当然是由衷之言。 玲珑娇横了他娇媚的一眼,道: 你知道东突厥在那里吗? 寇仲点头道: 是否在长城之北? 玲珑娇像变了个小女孩般雀跃道: 算你啦!东突厥之西便是西突厥、伊吾、高昌和龟兹。从洛阳去要经武威、张掖、敦煌、鄯善。到了且未后,还要往西北走上两个月,穿过一个大沙漠,就是我族人聚居的草原了。 寇仲咋舌道: 原来这么远的。 蓦地前方马嘶声起,整队人立时停下。只见在前方二十丈许远处的暗黑里,隐然有一高大人影拦路而立。众人一时都呆了,刺杀那有这般明目张胆的。要知王世充辖下的高手几乎全数集中在这里,更不要说还有过百名精锐近卫,除非对方有比这更强的兵力,否则恐怕连王世充的马车都未摸着便要折兵损将而回。那人不待这边的人喝问,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道: 王世充,你今天死定了! 赫然是独孤阀主独孤峰的声音。众人仍未来得及响应。独孤峰又暴喝一声,连续几个快速得教肉眼看不清楚的旋身,接着掷出一片旋转着似黑云般的东西,剎那间越过二十多丈的距离,朝前头的卫队飞割而来。金属破风的急啸声音响彻御道,在灯笼火把光的映照下,从独孤峰手上掷出的原来是一块直径达五尺的圆形大铁钹,锋沿处密布利齿,经他以特别手法掷出,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以惊人的高速陀螺般急转而至。独孤峰乃一阀之主,垂名江湖达四十年之久,如此蓄势而发下全力施为,加上圆钹本身旋转的特性和锋利的齿沿,实有无坚不摧和莫可抗御之势,即使宁道奇亲来,怕也不敢硬撄其锋。独孤峰掷出圆钹后,立即往后飞退,皆因已气虚力竭,真元损耗极钜。前方灯笼纷纷堕地。众近卫慌忙滚下马背闪躲,恐慌的意念像涟漪般迅速蔓延,人人自危下马嘶人喊,四散避开。※※※光明忽被黑暗吞噬,更增兵凶战危的可怕感觉。寇仲、欧阳希夷等那想到敌人有此先声夺人的一着,一时间只有呆瞪着圆钹由远而近急转飞来,朝马车飞割而至。当圆钹离马尚有三丈距离,整队人有堕往地上的,有策马散避的,正溃不成军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惊人的高速和骇人的准绳降落在疾飞的圆钹上,足尖点正圆钹核心处,像仙人腾云驾雾般乘着旋钹飞来,令人叹为观止。可风大喝道: 有刺客! 欧阳希夷早腾身而起,希望能早上一步将对方截下。寇仲担心的却是徐子陵,这刺客武功之高,可肯定在他和徐子陵之上,因为他便自知办不到对方现在所做的事,更知在来人抵达马车之前,没有人来得及拦截,人急智生下伏低身躯朝车底喝道: 下面走! 化作御者的王世充变成首当其冲,眼瞪瞪瞧着对方驾钹而至,就要在马儿的上空掠过,自己的手下正以各种姿态闪躲的当儿,急旋的圆钹已带着敌人以弧形的进攻曲线,朝他脸门割至。若对方是以直线前进,凭他的功力,怎都可在半空截人而不用理会圆钹,可是弧形的进攻路线却是最难捉摸的,而此人几可肯定是有资格作宁道奇对手之一的晃公错,使他终于放弃了这念头,弹离座位,滚往地面,狼狈之极。 蓬 !圆钹在各人眼睁睁下摧枯拉朽的破入车厢顶下半尺许处,把车厢顶轻松地随钹铲掉,变成个恶形恶状的露天车厢。四匹拉车的骏马先是受惊人立而起,接着颈折堕地,立毙当场。刺客弹高少许,一个空翻,变成头下脚上,炮弹般投进车厢内。半眼都不看正伏在厢尾地板抖颤的假王世充,双掌齐出,重击在暗格所在之处。代王世充躲在暗格内的徐子陵,骤闻惊呼马嘶,已知不妥,刚要推板钻出去,寇仲的警告已震耳响起。换了是其它人,怎都会犹豫一下,但他和寇仲自少便混在一起,同生共死,默契之佳,敢夸天下无双。寇仲的吼叫仍是余音萦耳,他早运功震碎车底,堕跌倒道的石板地上,往横滚开。 轰 !整个车底寸寸碎裂,假王世充和座位全往下堕,厢壁却夷然无损。徐子陵心叫侥幸,假若自己避迟剎那,不全身骨碎肉裂而亡才是怪事。尚未来得及腾身弹起,那可怕的刺客显然知道他从车底溜走。硬是撞破向着徐子陵那边的厢壁,狂击而至。此时割去车顶的圆钹仍去势不止,在两匹受惊人立而起的战马颈项间掠过,登时血光迸现,两头可怜的无辜骏马,颓然倾倒,马上的近卫亦掀跌堕地。马车后王世充方面的人除了四散躲避外,再无他法,更不要说对付敌人。徐子陵滚往的方向,有陈长林和六、七个高手护驾,他们并不知道王世充已被徐子陵李代桃僵,还以为王世充知机从车底溜出,见刺客破壁追击,同时跃下马来,往敌迎去。岂知那人冲过来时,故意带起漫空木碎,像骤雨般朝他们激溅过来,无不含有强大气劲,与施放暗器毫无分别。由于灯笼熄灭,加上夜深星暗,众人到现在只知对方是一身黑衣劲装,至于卖相如何。却没有人能看得清楚,倍添其神秘不可测的骇人感觉。寇仲、欧阳希夷、玲珑娇、王玄应、王玄恕等一众高手这时已腾空而至,但在时间上却落后少许。只能瞧着陈长林等受漫天花雨般的碎木暗器所阻,刺客已飞临仍在地上滚动的徐子陵上方,双掌下按。狂如暴风的劲气像一堵墙般压下,声势骇人至极。身当其锋的徐子陵在瞬那间已从敌人应变的速度,攻击力的持恒等各方面判断出自己至少还差对方一筹。现在唯一反攻之法,就是在险中行险,以奇制敌。冷喝一声,弹起一半的身体凭快速的真气转换,反升为堕,双掌闪电拍出,与敌人结结实实四掌硬拚一记。他终于看到对方的容貌身形。这个黑袍刺客身材魁梧而略见发胖,肚子胀鼓鼓的,头秃而下颔厚实,指掌粗壮逾常。本该是杀气腾腾的凌厉目光却给洁白如雪的一把美须与长而下垂至眼角的花白眉毛淡化了。若非那对眯成一缝像刀刃般冷冰冰的眼神,此人确有仙翁下凡的气度。 蓬 !气劲交击。徐子陵舍螺旋劲不用,来自〈长生诀〉与和氏璧的先天气劲明似全力出手,实则却暗留一半,便与这个名震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