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安危的主宰力量。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寇仲随宋鲁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寇仲叹道: 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纵使我有数万精兵,恐亦难有用武之地。 宋鲁拈须微笑道: 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 寇仲目光落在盘山而上,可容五马并驰的斜道,笑道: 那我定要多喝两口哩! 宋鲁道: 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劲装汉子牵马迎接,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捍的好手,对寇仲均执礼甚恭,露出崇慕尊敬的神色。两人飞身上马,在众宋家好手前后护拥下,离开码头区,往山上驰去。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寇仲看得心旷神舒,想起即将可安慰玉人,忍不住一声长啸,夹马催行。众人应啸加鞭,十多骑旋风般跑尽山道,敞开的城门降下吊桥,久违的 地剑 宋智出迎道: 阀主有命,请少帅立即到磨刀堂见他。 在乌江帮的风帆减慢速度下,敌船迅速追近,徐子陵再无暇去问雷九指因何要 见义勇为 ,只沉声警告道: 雷兄万勿插手,弓某人自有方法应付。 风声骤响,人影连闪,七个人从敌船腾空而起,往他们投过来,三人连忙后移,让出船头的空间。只看敌人登船的身法速度,高下立判。*通天姥姥*夏妙莹最是从容,只斜上丈许,忽然改向增速,一马当先的横过那两丈多的空间,首先踏足船头的甲板处。若有人以她跃起的角度和快慢试图拦截,必因她的蓦然改向而估计错误。一派之主,果是不同凡响。她令徐子陵想起阴癸派的 银发艳魅 坦悔,两人均是一头白发,却保存著徐娘风韵。分别在坦梅仍有艳色,而夏妙莹则予人乾枯阴冷的印象,鼻头起节,无论头、颈、手、腰、脚都挂上以宝石、美玉、珍贝等造成的各类饰物,在空中掠来时叮当作响,但珠光宝气和孔雀般的彩服却掩不住她双目射出的阴鹭狠毒的异芒。加上她长得要弯曲起来的尖利指甲,活像从灵柩中带著所有陪葬品复活过来的女僵尸。 美姬 丝娜却是个漂亮动人的年青苗女,一头又长又亮的黑发,出奇地没有戴上帽饰或扎以彩带,纵使像现在般跃过来动手拚命,仍是巧笑倩兮,似是满腔热情,每时每刻都在尽情享受人生的模样。她的颧骨颇高,若非有个同样高挺的鼻梁,配搭得宜,定会非常碍眼,现在只是使她看来傲气十足,但又风情万种。她和乃师夏妙莹穿的同是褶裙,但她的裙子及膝而止,露出曲线极美的绑腿和一对牛皮长靴,整个人散发著含蓄的桃逗意味。不过她显示出来的功力只略逊於夏妙莹,紧随其后落在船头处,踏地后不晃半下。徐子陵从她在右肩斜伸出来的剑鞘移往第三个到达的年青男子身上,此君该就是成都的小恶霸霍纪童,劲装上披上华丽锦袍,腰挂长刀,体型健硕,皮肤黝黑,称不上英俊却有股强悍的男性魅力,最不讨人欢喜是一副傲慢的神态,彷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目空一切。得三人以夏妙莹为首品字形立定船头时,其他四人才先后赶至,两个是苗人,另两个汉人该是霍纪童的手下。林朗首先拱手为礼,向三人以江湖礼数招呼,说过开场白后道: 姥姥仙驾既临,我…… 夏妙莹眼角都不朝他瞧来,只狠狠盯紧徐子陵,挥手截断他的话道: 少说闲话。 然后阴恻恻道: 弓辰春你的胆子真大,龟缩这么多年后,竟敢大摇大摆的到散花楼作乐,是否欺我夏妙莹老得忘掉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不再和你计较。 瞧见她眼神内怨毒愤懑的神色,徐子陵宜觉感到她和弓辰春间非是一般仇恨那么简单,而是有男女纠缠不清的恩怨夹缠在内,心叫倒霉;更知道只要自己一开腔,会立即露出马脚,但又不能干说话,只好叹一口气,摇头苦笑。 美姬 丝娜杏目圆瞪,娇叱道: 大师姊因你始乱终弃,至含郁而死,你弓辰春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徐子陵心叫侥幸,更是好笑,初时还以为 自己 和夏妙莹有瓜葛,原来是和她的大弟子,苦笑道: 内中情况异常复杂,诸位可否听我解释。 霍纪童双目凶光闪烁,怒喝道: 只看你闻死讯而毫无悲戚之情,立知你弓辰春是个无情无义,狠心狗肺之徒。 雷九指在徐子陵身后阴阳怪气的笑道: 霍纪童你能好到那里去,成都给你既奸且弃的女子数不胜数,阿大别说阿二啦! 夏纪莹等的目光首次从徐子陵处移开,落在又变为弓腰哈背的雷九指身土。霍纪童 咧 的一声,拔出腰刀,排众而出,厉喝道: 你是谁? 徐子陵知道难以善罢,唯一方法是令对方知难而退,但最大问题是绝不可露出 岳山 击败席应时的武功,倏地移前,冷哼道: 你若能挡我三招,弓某愿束手就擒,任凭处置,但若挡不了,你们须立即退走,并要答应永不再来烦我,霍纪童你有资格作主吗? 霍纪童怒喝道: 废话! 同时抢前运刀疾劈。刀风呼呼,林朗慌忙退后。船上乌江帮的人除掌舵者外,大部分集中在看台处瞧热闹,其他旅客亦从船舱拥出,挤在舱门内外观战,韩泽甫是其中之一。徐子陵从容一笑,颅准对方刀势,右手探出,似爪似掌,到迎上对方刀锋时才撮指成刀, 蓬 !气劲与刀劲硬拚一记,霍纪童有若触电,连人带刀给徐子陵劈得倒退六、七步。观者无不动容。事实上徐子陵只用了小半力道,若全力施为,恐怕霍纪童要当场喷血。夏妙莹大喝道: 纪童退下! 美姬 丝娜闪电移前,防止徐子陵乘胜追击,娇叱道: 假如你能在三招内令我落败,我们立即掉头走。 霍纪童悻悻然的退回夏妙莹身旁,虽不服气,但因全身血气翻腾,欲战无力。徐子陵服力何等高明,心知肚明丝娜功力远胜霍纪童。不过若能如此退敌,实非常理想,把心一横道: 一言为定,若弓某人三招内不能赢你,就束手就擒,绝不食言。 夏妙莹方面立时响起嘲弄讥笑的声音,认为他不自量力。乌江帮和众旅客亦嗡嗡声起,在心理上,他们都是站在同舟的徐子陵那一方,自然为他不智的决定担心和惋惜。要知 美姬 丝娜乃巴盟四大首领之一,名震巴蜀,胜她已不容易,何况是要三招内击败她。假若徐子陵现在是 岳山 而非 弓辰春 ,当然是另一回事。丝娜娇笑道: 弓辰春你确是傲气可嘉。 铮 !宝剑离鞘。徐子陵微笑道: 且慢! 夏妙莹厉喝道: 是否想反悔哩!
第三章 宋家山城
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城内分布著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寇仲随宋鲁和宋智两人,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插,来到位於山城尽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门外。宋智止步道: 我两人应否陪少帅一起进去见大兄呢? 宋鲁叹一口气道: 听你这么说,大兄应该是指定要单独会见小仲。 宋智点头苦笑。寇仲一怔道: 鲁叔和智叔是否怕阀主拿我来试刀? 宋智忧心仲仲的道: 试你的刀法是必然的事。问题是他会不会下手杀你。.照惯例给他把名字刻在磨刀石的人,最终都会命丧於他刀下。 寇仲不解道: 他为何忽然要杀我,杀我对他老人家有甚么好处? 宋智道: 大兄从来行事敦人难以测度,前一阵子他暗下离开山城,回来后就把你的名字刻在磨刀石上。我习多次试探,他都不肯透露半点口风,所以此事只能赌你的运气,若少帅立即离城,我们绝不会怪你。 寇仲哈哈一笑,道: 我寇仲岂是临阵退缩的人,我更有把握可活著出来找两位喝酒呢。 言罢洒然跨进院门。徐子陵淡然笑道: 姥姥请勿误会,我只是看看可否找人借刀子一用。 众人大为惊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纵使是同一个铁匠打制出来的刀子,亦在轻重钝快上有分别。故习武者对随身兵器非常重视,因为没有经过一段长时间去掌握兵器的特性,会受拖累而发挥干出本身在招数和功夫的最高境界。像徐子陵刻下要在三招内击败*美姬*丝娜,能否发挥兵器的特性更有关键性的影响,而他这么临时临急去借一把不称手的兵器,最大的可能是尚未把握清楚兵器特性,早过三招之数。林朗解下佩刀,递给徐子陵道: 弓爷看看这把是否合用。 霍纪童冷哼一声,显是不满林朗此举。徐子陵接过长刀,缓缓拔出刀子,左鞘右刀,双目射出凌厉的电芒,遥罩夏妙莹身旁的霍纪童,沉声道: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我和你们的事与乌江帮绝没有任何关系。假若我弓辰春落败遭擒,当然没资格说话。但如果弓某人侥幸取胜,而霍纪童你却在事后寻乌江帮的麻烦,我弓辰舂於此立下誓言,不论事情大小,必取尔之命。 当他拔刀出鞘的一刻,一股灼热的刀气顿时以长刀为中心散发,像暗涌般往敌方袭去,配合他豪情逼人,坚决肯定的说话,实具有无比的威吓力量。首当其冲的 美姬 丝娜,想也未曾想过竟有人能利用拔刀的气势,发出这么强大奇异的气劲,登时身不由主的后退一步,摆开剑式,对抗对方无形有实的庞大刀气。夏妙莹亦为之色变。霍纪童早给他的眼神瞧得心生寒意,为刀气潮涌而至,竟不得中退后两步,一时间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来。其他人均觉得徐子陵这番话合情合理,皆因 美姬 丝娜身为四川合一派的继承人,又属巴盟四大领袖之一,若连她亦要在三招之内落败,那四川可能只 武林判官 解晖一人有本领保护霍纪童的小命,其他人都不行。而霍纪童如此不顾江湖规矩,恃强在事后找乌江帮的人泄愤,以解晖一向公正的作风,是绝不会插手去管的。徐子陵知道已把霍纪童镇慑,目光转到 美姬 丝娜身上,刀锋遥指。奇异的事发生了。滚滚翻腾的灼热刀气,忽然消敛无踪,代之而起是阴寒肃森的寒气。夏妙莹终骇然一震,厉喝道: 娜儿退下! 探手拔出拂尘。此时所有人均知道 弓辰春 武功之强,远超乎夏妙莹想像之外,使她对丝娜硬拚三招的能力,完全失去信心。丝娜性格倔强,那肯一招未过便认输,咬牙叫道: 师傅放心! 长剑幻出重重剑影,反客为主,猛然出击,铺天盖地往徐子陵洒去,也是威势十足。以人奕剑,以剑奕敌。徐子陵每下动作,每句说话,都依从奕剑术的法诣,终迫得丝娜主动出击,省去不少功夫。如果她一直保持守势,因三招之数而落败的可能是他。事实上他是合法的取巧。当拔刀时,他借势施出《长生诀》灼热劲气,忽又转为寇仲那一套《长生诀》法,化热为寒。故虽一招未出,实际上早已出手。若丝娜在气势对峙上落败,那他在气机牵引下全力出手,只一刀就可把胜利摘取到手。丝娜早被他的刀气迫退一步,刚站稳阵脚,岂知对方竟能化热为寒,登时方寸大乱,如再不反攻,只有后退一途,确是有苦自己知。在气势对峙土,她完全败下阵来。心中更清楚明白绝非徐子陵对手,只是希望能借剑法捱过三招。高手相争,若志气被夺,信心受创,功力自然大打折扣,而丝娜正掉进徐子陵这精心布下的陷阱中。无论才智武功,两人间的差距实在太远。夏妙莹拂尘扬起,紧追在丝娜背后,意图加入战圈,但已遂了一步。徐子陵后退半步,右手刀子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举重若轻的一刀劈在空处。丝娜的剑气像被他一下子吸个半滴不剩,只馀有形无实的虚招姿势,还生出要往他的刀子冲过去受死的样子,魂飞魄散下,那还顾得三招不三招之数,忙撤剑后退。夏妙莹跟她一进一退,擦身而过,拂尘挟著呼啸的真劲,往徐子陵拂去。徐子陵则心叫侥幸,他借刀子施出模拟得有三、四成近似的 天魔大法 ,兵不血刃的把这充满异族风情的美丽苗女惊退,此时见拂尘扫至,想也中想的使出李靖 血战十式 中的 兵无常势 ,窥准夏妙莹最强一点那 遁去的一 扫去。 噗 !臭妙莹的尘拂给他看似随意的一刀扫个正著,所有精妙变化后著同时给封死,一股沛然莫寸抗御的刀气透拂而来,闷哼一声,虽是心中不服气至极点,仍是毫无办法的硬被劈退。徐子陵刀势变化,从 兵无常势 转为第十式 君临天下 的起手势,攻守兼备,遥制对手。以夏妙莹之能,也感到在此下风情况再度出击,必是自招其辱的结局,一时间竟再往后退,打消反攻的念头。双方回复初时对峙的形势。徐子陵当然不会迫人太甚,抱拳道: 此战作和论,弓某人根本没有把握在三招内胜过丝娜当家,只是利用潜隐多年悟出来的小玩意兵行险著,是否仍要打下去,姥姥一言可决。 这番话可说给足对方面子。夏妙莹与丝娜交换一个眼色,猛一跺足道: 败就是败,不用你来为我们说好话,我们走。 进门后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景异,意境奇特。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石桥宜指另一进口,隐见其中是另一个空间,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寇仲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寇仲大感畅快,绕槐树一圈缓行欣赏个够后,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 磨刀堂 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宜,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方像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为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气氛,添加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以寇仲这么不守常规和胆大包天的人,面对这被誉为天下策一刀手的超卓人物,亦有点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向他的背脊施礼道: 后辈寇仲,拜见阀主!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回道: 你来迟啦! 寇仲愕然道: 我来迟了? 宋缺旋风般转过身来,冷然道: 你来迟至少一年。 寇仲终面对著戚震天下,出道后从未遇过的对手 天刀 宋缺,他心上人的父亲。雷九指追在他身后进入舱房,徐子陵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