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大粗壮,身穿黑衣,外披红披风,上唇留有浓密的黑髭。最使两人印象深刻是他的脸肤粗糙而坑坑突突的,但那双嵌在麻麻点点的脸上的眼睛却像两盏小灯笼般闪亮照人,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兽般既可怕又慑人的魅力。他身后的人都是黑色劲装,高矮肥瘦不一,但无不透出一股狠悍的劲儿。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 恐怕是独霸山庄的庄主来哩。 徐子陵点头道: 说起来昨晚我们和他还是战友,可以不动手,就不要动手。 这时独霸山庄的人在离他们十丈许处勒马停下,齐齐飞身下马,动作整齐而迅捷。那带头者排众而出,来到两人身前,抱拳道: 在下独霸山庄庄主方泽滔,不知两位是否近年名震天下的寇兄弟和徐兄弟呢? 两人见他态度客气,大生好感。寇仲还礼答道: 方庄主过誉了。我两个只是被人赶得东奔西窜的亡命之徒。 方泽滔哈哈笑道: 得志而不骄,才是真英雄,谁能于千军万马中,斩杀任少名仍可从容脱身,那怎会只是亡命之徒。 徐子陵微笑道: 方庄主莫要夸奖我们,不知今趟大驾光临,是否为了昨夜我们救回来那个黄衣女子呢? 方泽滔双目射出热烈和关切的神色,虚心有礼地问道: 俩位昨夜援手之恩,我方泽滔绝不会忘记,请问婠婠小姐现在何处呢? 寇仲松了一口气道: 原来她叫婠婠,请问她与庄主是什么关系? 方泽滔回头向手下们道: 你们负责在四周把风,千万要打醒精神。 手下领命散往八方时,方泽滔才亲切地道: 我们边行边说好吗? 两人对先前自己的疑神疑鬼都感到有点荒谬可笑,点头领他往装载婠婠的骡车走去。方泽滔道: 婠婠的身世非常可怜,方某遇上她时,她家的车马队遇上贼劫,家人无一幸免,那些小贼贪她美色,正要饱逞兽欲时,给我碰巧撞上,尽杀群盗,救了她回庄。 寇仲道: 请恕小子见识浅薄,只看贵庄昨夜的阵容,绝非江湖上无名之辈,为何我们却从未听过贵庄的大名呢? 方泽滔答道: 这或者是我们建庄时日尚短,我本是隋将,自昏君被宇文化及所杀后,便占了竟陵。但又不想象其它人般划地称王,故而与追随我多年的众兄弟建立独霸山庄,一方面可防止盗贼,另一面则等待明主出现,好归顺其麾下,使竟陵免受兵灾之祸。 两人恍然点头。徐子陵道: 不过独霸两字却是非常霸道,庄主不怕给人误会了? 方泽滔笑道: 不改个霸道点的名字,怎能镇压四方贼众,现在乱兵结成势力,数以百计,四处抢掠和招抚奔窜的流氓,其中又以向、房、毛、曹四大寇最是凶名四播。噢!婠婠! 三人这时来到骡车旁,方泽滔见到躺在禾草造成的床上的绝世美人婠婠,立时不顾一切扑到车旁,真情流露地颤声道: 她怎么样了? 两人这时再无半丝怀疑,寇仲解释了她的情况,方泽滔珍而重之的伸指搭上她的腕脉,不片晌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颓然道: 这是什么封穴手法,她经脉内虚虚荡荡的,既没有闭塞,但亦没法凝聚气息,便像个虚不受补的病人。 从他这番判断,两人便可推知方泽滔乃内家气功的大行家,可跻身一流高手之林,难怪敢占竟陵称霸了。徐子陵对他颇有好感,道: 方庄主对曲傲的封穴手法是否亦有认识呢?这么怪异的手法我们想也未曾想过,该是曲傲本人亲自下手的吧? 直到此刻,他们仍未清楚为何会有昨晚那种事情发生。方泽滔摇头道: 绝不会是曲傲下手的,皆因他尚未踏足中原,来的只是他的三个徒弟长叔谋、花翎子和庚哥呼儿。最大可能是由长叔谋下手,此人据闻已得曲傲八成真传,曲傲名震域外的三大绝技,唯他能全部贯通。 寇仲念了 长叔谋 的名字几趟后,虎目生寒道: 婠婠小姐为何会给他们绑到柱子去的? 方泽滔爱怜地瞧着婠婠,叹了一口气道: 这可说是飞来横祸,半个月前我忽然接到任少名的信,要我归附铁骑会。我当然断然拒绝,还加强城防,怕他们来攻,这两年我们没有一天不在作好准备,又得城内百姓支持,敢夸就算任少名倾全力来攻,随时也可挡他个一年半载。 寇仲点头道: 任少名当然不敢去惹杜伏威和辅公佑,如若夺得竟陵,便可在长江之北建立北进的据点,所以对竟陵他是志在必得的。 方泽滔讶道: 想不到寇兄在这方面如此在行呢。 徐子陵奇道: 任少名已死,铁骑会四分五裂,长叔谋的人变成孤军,为何仍要来惹你们? 方泽滔苦恼道: 这个可连我都想不通,三日前,忽然有人夜闯我庄,此人身手高明之极,不但连伤十多人,还把婠婠掳去。唉!坦白说,如今婠婠就是我方某人的命根,我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但第一眼见到她,我便深深地爱上了,只觉若失去了她,任何事都变得没有丁点儿意义。长叔谋这一着确是捏着我的要害,教我完全失去了方寸。 围在四周听他们说话的段玉成、包志复、石介、麻贵都点头表示感同身受。任谁见到如此动人的一个美人儿,不生出倾倒爱恋之心才是怪事。方泽滔续道: 三天前我收到长叔谋的信,说婠婠落在他们手上,嘱我在百丈峡外决一生死,以决定婠婠谁属的问题。唉!这可是我一生人中最难决定的一件事,明知对方是调虎离山之计,但在竟陵城千万受我保护的人,和在婠婠之间,我该如何作取舍呢? 寇仲等都谅解地露出同情之色。方泽滔叹道: 最后我决定按兵不动,留守竟陵。在公私之间,我仍知什么是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寇仲等面面相觑,既是如此,为何还有昨夜之战?方泽滔苦笑道: 难怪各位大惑不解,皆因我手下猛将,亦是我的亲弟方泽流,竟私下领兵去救婠婠,我这才知道他也在暗恋婠婠,昨夜他已不幸战死。当逃回来的人告诉我两位把婠婠救了时,我再按捺不住,离城来寻找两位,终在这里遇上你们。 徐子陵暗叹红颜祸水,问道: 方庄主是否已取了婠婠小姐为妻? 方泽滔颓然摇头道: 这是我每趟见她都最想说出来的心里话,但每次都不敢说出来,怕她会断然拒绝,甚或拂袖而去。她不爱说话,只喜一人独处,性格很难捉摸,但偏是我对她的爱慕,却是与日俱增。 众人都默然下来。看着这只像熟睡了的绝世尤物,众人都各自在心中幻想出她轻言浅笑的美人图像。就在此时,劲气压顶而至,帐篷破裂。
第十二章 千里救美
段玉成四人功力较浅,首先被迫跄踉跌退,远离骡车。寇仲和徐子陵亦心中骇然,知道来人武功至少是跋锋寒那种级数,才可完全不惊动方泽滔守在四方的手下,直至从天而降,他们方始惊觉,完全失去了先机。寇仲横移一步,井中月离背而出,望空劈去。徐子陵低腰坐马,双掌上托。方泽滔也是了得,掣出长剑,挽起六、七朵剑花,护着婠婠上方。 当!蓬! 寇仲井中月黄芒剧盛,劈中敌人的兵器,立即大叫不妙。原来对方持的竟是两个长只两尺,上阔下尖,盾绿像刃锋般锐利、金光闪闪的怪盾牌。这种前所未见的奇形兵器,不但可攻可守,且只看样子便知不惧攻坚的武器。刀盾相触,狂大无匹的反震力立时令井中月反弹回来。寇仲尚未有机会发出第二刀,盾牌像一片流云般以锋缘斜削而下。以寇仲的悍勇,猝不及防下,亦不得不往外移开。徐子陵双掌上拍,正中对方左盾,只觉盾面布满尖刺,虽未能刺破他贯满真气的掌肌,却使他不敢运足全力,此消彼长下,硬被对方传来的劲气撞得他往地上滚去,狼狈之极。方泽滔的长剑眼看可趁对方应付寇徐两人时,由盾牌间破入伤敌,岂知眨眼间寇仲和徐子陵均被迫退,双盾合拢起来。 叮! 长剑硬生生被双盾夹断,再迎头压下。方泽滔无可奈何,闪往车底。一个白衣如雪,漂亮修长,年约三十的男子,天神般落到骡车上,一副睥睨当世的气概。他的眼睛微微发蓝,嘴角似乎永恒地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宽阔的肩膀,更使人感到他像一座崇山般不虞会被敌人轻易击倒。只见他微微一笑,眼神落在婠婠身上,双盾收到背后,赞叹道: 如此绝色,确是人间极品。 这时方泽滔从车底另一边窜了出来,加上慌忙赶来的十二名手下,再加上寇仲等人,声势顿时大增,但却因投鼠忌器,怕他伤害婠婠,没有人敢抢上骡车动手。寇仲和徐子陵也是奇怪,前者挨在车尾处,笑嘻嘻道: 你是否长叔谋那家伙?这两个金牌子相当趣致呢。 徐子陵却移往车头的一边,从容卓立,完全看不到有任何焦急或受挫的表情。反是方泽滔沉不住气,厉声道: 长叔谋若你敢伤害她,休想有命离开。 长叔谋不屑地用他的蓝眼睛瞅了方泽滔一眼,转向寇仲道: 你们可知任少名是什么人? 寇仲若无其事道: 听说是你师傅的野种,对吗? 长叔谋眼中杀机一闪而没,仰天长笑道: 果然有种,不过有一天你定要后悔说过这番话。 又瞧往徐子陵微笑道: 你的拳脚功夫相当了得,罗剎女尚教不出这样的徒弟,难道是从长生诀学来的吗? 徐子陵好整以暇道: 我学的只是东拼西凑而来的取巧功夫,那及得上长叔兄有明师指点。 长叔谋对两人的淡漠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心生一计,忽然奇峰突出地道: 让我先杀此女,大家才放手一搏,如何! 方泽滔色变喝道: 你敢! 寇仲却哈哈大笑道: 好主意! 一跃而起,挥刀便往长叔谋劈去。同一时间骡子惊嘶前冲,原来是徐子陵暗中射出两道指风,射中拉车两头骡子的屁股。方泽滔等大惊失色,要知长叔谋只要脚尖一郏瑠䦅厝挥耖嫦阆舐奚裣啥季炔换厮男悦P熳恿暌桓隹辗涞接嫡叩奈恢么Γ艨找蝗な迥被魅ァ3な迥惫恍Γ礁鼋鸲茏笥胰缫矸沙步恿艘坏兑蝗M苯偶馇疤撸羝鸾畔缕教傻拿廊硕保龅刈沲滓唤簦垢惶醭け薏思溉Γ链瞬胖屑啤4罅Υ矗兜盟负跗偷梗υ斯ο伦梗蠼胖灰屏怂拇纾阄攘⒉欢B獬挡欢霞铀伲熳恿旰涂苤偻鼻昂蠹泄ァR猿な迥钡淖愿海嗖桓以谧笞闶苤频那榭鱿掠Ω读饺说目窆ィ鸵惶崞旧习肟眨蠼抛思父鲂∪Γ殉霰拮拥木啦U馐甭獬涤侄喑宄隽宋逭傻木嗬搿4雍蟾侠吹姆皆筇铣逄於穑;ず纾蟊炒倘ァH栽诳罩腥筛叽Φ某な迥笨匆膊豢矗沂纸鸲芊瓷ê蠓剑逊皆筇仙ǖ昧舜M硪环降橄氯ィ呈平瓒芊⒊隽焦删⑵鹊枚斡癯傻热撕峁錾炼恪K唇枇μ崞嵘恚溉袅餍堑馗系郊背鄣穆獬瞪峡眨卦诔滴驳目苤俟トァP熳恿甏蠼械溃骸》阶髂忝遣灰防矗颐窃诰沽暝偌!÷庾釉谑芫罗站∪ν懊つ考渤澹驮谛熳恿晁嫡饬骄浠笆保殖宄隽耸嗾傻木嗬搿7皆筇险馐辈庞傻厣咸鹄矗克吐獬当忌弦蛔∏穑辉诹硪槐叩男逼孪隆!苤倬性禄泼⒈┥粒坏督右坏杜觯颗谐な迥钡慕鸲苁保急频盟雇搜罢桑忠俜⒘ψ防础P熳恿暝蚋涸鸺菔宦獬担貌豢煲狻R猿な迥钡囊醭粒嗥闷咔仙蹋蚩苤偈且砸荽停纸羰爻滴玻嬷斗枥魑奁ィ嗡型ㄌ斐沟刂埽贾涨啦簧下獬瞪希薹ǚ⒒铀芷频兜目醇冶玖臁?苤偾谱懦な迥痹诤蠓椒韫钒阕防矗Φ溃骸⌒∽优芸斓悖粤耍【褪钦庋!∶偷匾坏杜觥!〉薄〉囊簧僖淮伟殉な迥北仆恕G懊娴男熳恿昕车溃骸∮忻挥蟹ㄗ优樗桓龆埽俏颐蔷涂傻糇防凑宜奁恕!】苤傩闹幸欢秃鹊溃骸〕档祝∶靼茁穑俊〗幼叛鎏斐ばΦ溃骸≌庥钟泻文眩俊『龅乇┖纫簧腥羝降仄鹆烁鼋估祝撬既艉堑娜衲浚鹎八从械纳浜ⅲΧ冈觯棵臀拶薄?苤僬鋈嗽纠氤滴玻性禄饕坏澜鸸獠永玫幕泼ⅲ方涟胝尚淼某な迥被ァ3な迥蹦窍氲玫娇苤俸酚氯缢梗虏坏剿侠氤迪缕恕2还渲苤僬庖坏毒灰椎玻允盐涔Ω咔浚词撬亢敛痪澹蠖苌嫌叶苋聪魍苤倭酵取]氲馗芯跤幸欤⑹被攴善巧ⅰT葱熳恿昃褂沙登巴锻厣希蔚寐沓翟谏戏骄饪瘫涑闪嗽诳苤傧路剑傻厣贤约浩缴涠痢3な迥币彩橇说茫傥2宦遥叶芨钠较魑路狻P熳恿晁瓢丛谒叶艽Γ⒊鲆幌旅评装愕木⑵换魃M皇奔淇苤偃Φ囊坏叮衽谒淖蠖苌稀R缓蝗攘焦删似ⅲ惫ト氤な迥钡奶迥谌ァ!〉保 〗鸲芩姆治辶选3な迥倍舷叻珞莸耐髵伔桑谥邢恃衽纭K肆俗阌惺删嗬耄坏愕孛妫蝗胱笈允枇秩ァ?苤俾涞降厣鲜保熳恿旮沾拥厣系鹄矗换涣烁鍪だ男θ荩判哑鹇獬瞪仙性刈诺拿廊硕庾油献呸彰汲郏琶褡范ァ
第一章 阴癸艳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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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车穿林过溪,落荒而去,愈走愈快。寇仲和徐子陵却是愈追愈惊。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即使拉车的是上等良驹,又有一流御手操纵,由于这并非平坦大道,颠簸难行,他们也应该追上多时。偏是两头骡子像懂认路般,尽朝林木山石空隙处左穿右插,快逾奔马,完全超出了它们本身速度的限制。两人心知不妥,觑准一个机会跃上树顶,居高临下瞧去,立时遍体生寒。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白发,身穿金色宽袍的女子,安坐御座上。她以一个奇异而不自然的姿态上身前俯,双手探出,掌贴骡股。而两头骡子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拚命狂奔。绝世美人婠婠则仍横躺车内,安详得不受任何外事的影响。这种催发动物潜力的霸道功夫,两人不但闻所未闻,连想都没有想过。不过两头骡子显然撑不了多久,这残忍之极的事快要结束。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心中都燃起不耻对方所为和义愤的火焰。这时狂奔的骡子硬生生撞断了十多颗挡路的小树,冲上一道斜坡,速度明显减缓了。徐子陵见机不可失,叫道: 我助你! 故意堕后了少许。寇仲和他合作多年,还不知机,提气跃起。徐子陵双掌似若无力的按在他背上。寇仲应掌腾空,比平常快上近倍的速度,像彩虹的弧度般凌空向骡车投去。眼看要追上骡车,那银发女子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左手金袖一扬,十多点黑芒朝寇仲洒去。寇仲不慌不忙。井中月离背而出,画了个大圈,十二根牛毛针应刀堕下。不过他始终也受到影响,慢了下来,骡车奔至坡顶,往下狂冲。徐子陵加速赶至,再推了寇仲一把。寇仲借势人刀合一,冲天而起,后发先至,越过坡顶,飞临银发女上空,一刀劈下。银发女螓首猛摇,银发扬起,竟化成一束鞭子般抽打在寇仲的井中月上,时间角度,拿捏得无懈可击。寇仲那想得到她有此怪着。发刀相触,两人同时剧震。寇仲给她似若绵绵无尽般的柔&;#65533;内劲震得往后拋飞时,银发女亦给他的劲气冲撞得娇躯前俯。两骡惨嘶一声,同时倒地身亡。车子收势不住,连着向下滚滑的骡尸,往下冲去,情势混乱至极点。寇仲知她已把自己攻入她体内的气劲,转嫁到两头可怜的骡儿身上,心中大恨,不过此事已无可挽回,眼看车子即将因撞上骡尸而翻侧,忙提气一个筋斗,左手抽出腰间长鞭,往车上的婠婠卷去。岂知婠婠因车子斜倾,朝前滚去,加上车势甚速,鞭梢差少许才及得上婠婠,功败垂成。此时骡车一边轮子离地,快要掀翻往另一边。银发女像一朵金云般腾升起来,旋身挥袖,当婠婠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