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 王抗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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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歌 王抗抗-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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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鸾歌
作者:王抗抗
内容简介
陈默:你会辜负我,我也会欺骗你,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宿命。秦观:如果终于要失去,我希望把一切幸福延续到我的生命结束。你不爱我的话,那么让我来爱你。欺骗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不会心痛,背叛的时候,也是那样不在乎。如果你不爱我,那就恨我吧。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

三月初三,黄历上说宜出行,婚嫁。岁启春回,陈默的婚轿停在京城大户秦家门前。她把红盖头拽在手里,秀气的眼睛里藏着一点无奈,提亲,退亲,到现在才算是真的出嫁,可她只惦记着昨天的帐目,没有半点的喜悦。


    喜娘在外面喊停轿,花炮声响起,热闹极了,喜娘喊道,“新郎倌快踢轿门,把新娘子迎出来吧。”

    过了会儿没动静,喜娘似乎有点慌张,“你们秦家是怎么回事,新娘子都到了,你看居然到现在连张喜字都没有贴。新娘倌也不知道在哪里。没有人成亲像你们这样的。”

    又继续等,陈默打个哈欠,昨天睡得太晚,今天起得又太早了。良久,终于有道温和的低沉悦耳的声音回答喜娘,“真是对不住。你请新娘回去吧。”

    “让新娘回去?”喜娘结巴起来,“你这是退亲的意思。我把人都送到跟前了,现在才说要退亲。江都的陈家丢不起这个脸。快把我家小姐迎过去门去。”

    男人温和地笑着,“你真要把此事闹大,这种笑话你想让京城更多的人知道?”

    陪嫁的丫鬟凑到轿前问话,听声音有点委屈,“二小姐,咱们该怎么办呀。他们不让你进门。难道就这样回去,笑也被别人笑死了。”

    陈默只心疼这一趟出嫁的花费,又不可能带回江都。

    丫鬟等了一阵,清清冷冷的嗓音从轿子里传出来,“笑就笑吧,也别跟他们闹,你家小姐我还不着急出嫁,把东西给他们留下,咱们这就返回江都去。”

    男人在外面对陈默说,“陈二小姐,实在对不住。这桩婚事我本来就是反对的,你要怪就怪长辈太着急,都没有问清楚我的意思。如果有什么不妥的,秦观在这里向你陪不是,希望你能谅解。”

    陈默解下穿在外面的红裙,露出淡白的衣衫,将头上的簪花取下以后,她撩开帘子露出自己的面貌,落落大方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秦少爷你不用多说什么。只不过下一次你若再向陈家提亲,我要一万两黄金才肯出嫁,这一次的聘礼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吧。”

    男子恰好也望了过来,这才发现一贯跟他不对盘的女子,陈家主事的,其实是个相当年轻的女子。

    清秀好看的眉眼,任人怎么说都好,但不得不说真的是清秀到好看得过分。坐在一顶绒轿里,一身书卷气,整个人白白净净的,似刚出窑的白瓷,透白温润,乌黑的眼睛,眸光沉静清澈,一眨不眨地看着人,极认真,极动人。

    即使是这么的大折辱,也只说下一次再去提亲就要万两黄金。明明生气极了,唇边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从表情上就是让人看不出来。

    跟这样的人说话,他的语气也变得平静,“那是不可能的。秦家和我不可能再向陈家提亲,陈二小姐不妨趁着这几年,早早嫁出去为好。可不要等着我来上门提亲。”

    陈默抬眼看看,乌黑的眼底是抹温柔的戏谑,她话也不答,垂下长睫直接把帘子放好,“起轿。”

    男子也返回府里,从后面迎进一顶红轿子,纳了他的第三房妾室。

    这年是应天十九年三月初。




冷漠的婚姻:鸾歌(二)

又一年北方大户跟陈家提亲,聘礼是秦家的数倍,希望迎娶陈家的二小姐,有婚约的陈默躲过宫里的三年大选,然后不到一月,京城的秦家又一次上门提亲。

    陈默这次的婚轿刚出江都的城门,有人拦住轿说退亲。她只说,下一次要一座金矿才肯出嫁。过了大选的年头,陆续有几家提亲,陈家都应下,细细挑选,其中仍旧有秦家。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那么愉快的,他对她的第一眼印象,甚至也可以说不是那么好的。

    初夏时节,天却已经很热了。他百无聊赖地逗着一只鹦鹉,等着那个手段过人的未婚妻出现。幸好这个女子跟一座金矿等价,否则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等上她一个时辰。

    这就是江都的大户陈家,今天一大早就人声鼎沸,远在江南的和嫁到京城的陈家小姐们都赶了回来,婶娘们也坐满了堂屋,叔伯辈的也互相通着消息。

    陈家老爷的大夫人最后一个出来见客,她虽然比不得其他姨夫人的美貌年轻,膝下也并没男丁所出,但是依仗着女儿,她在陈家的地位也无人可动摇。

    说起秦家退亲就是笑话一桩,新娘都到了新郎府上,秦家却派人站在秦府门外对她说要退亲,让她连秦府门都没有进去过。那年京城大半的人都亲眼看到那顶花轿是怎么迎过去,又怎么被退回来的。

    这是四年前的事了,整整一年,除了往常那几家,再没有人来提亲,哪知道秦府后来又再次派人来重新提起婚事,并拿出比上次多两倍的聘礼。

    今天是三年之期,未免四年前的闹剧再次重演,陈老爷说什么也要守着把婚事给办了。

    陈家老爷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冲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男子笑了笑,“默儿出去了大半年,今天终于回来了,你们这对未婚夫妻见个面,后天就把喜事办了吧。”

    秦观的容貌出众,只是眼神多了点深沉,确切的说,像一匹狼,很贪婪的眼神,不过他温和的气质,恰好掩去了这种犀利。

    陈家老爷吩咐下人把菜上齐了,他算算时间,对陈夫人说,“不出意外的话,默儿也该回来了,你快让下人出去接着。顺便把她不喜看到的东西撤下去。”

    过了会儿,外面一声接一声的喊了进来——“二小姐回府了!”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陈府的喧嚣,等了不到一盏茶,着广袖长裙的陈默从门外走了进来,烈日下她的步伐从容不迫。

    陈老爷欣喜地喊了声,“爹的好默儿,快过来让爹看看。整整半年哪,你居然都不给家中捎一封信。”

    陈老爷没有察觉到动静,仍兴奋地说,“这位就是三年前跟你定亲的秦少爷,你这次回来就别走拉,先把婚事办了。”

    她冷淡地开口,“婚事再说吧,爹,吃了饭以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谈,是事关姐姐的。”

    她从秦观身边擦身而过,留下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看她的外表不是那么冷,可是她的气息却是这么的冰冷无情。

    陈默拿筷子夹菜的动作,都要比别人多点端庄,白皙的指头稳稳持着青玉色的长筷子,从不轻佻的勾起,但是就是这么拘谨的动作,由她做来居然也那么好看。

    秦观仔细观察过,她几乎不吃肉,也不贪食,喝了半碗粥加一叠青菜,她就放下了筷子,好象她吃东西只为了填肚,而不是贪婪享受,连这样最平常的享受都克制着的人,也实在不像个女人。

    她先下的桌,很有理的告退,说是要到帐房核算一下今年江南这边蚕茧的收成,陈老爷一副欣慰的表情,看得秦观越发不能接受。退亲,他还是想要退亲。




冷漠的婚姻:鸾歌(三)

到了大半下午,陈家二小姐和陈家老爷在书房密谈,因为听说是事关陈家大小姐的婚事,三夫人变格外的上心。

    三夫人所出的长女今年已经十八岁,早该在十五那年出嫁,碍于三夫人的阻挠,那桩婚事才不了了之,要知道在当初,陈家大小姐才是陈老爷的心头肉。

    陈家一门到陈老爷这里,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们都是纨绔子弟,家中的事情即使想交给他们来打理,也怕遭到败家。

    大女儿容貌出众,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美人,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三步不出房门。

    至于二女儿陈默,让人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外表,不是说她不美貌,只是她个性强霸道,手腕强硬,将人印象深刻。

    她十四岁就开始着手帐房的事,而且处理的都还不错,陈老爷也只得把偌大的家务搁在了幺女身上,这几年过去后,在很多事情的抉择上,陈老爷一贯都听陈默的意见。

    陈家一向除了自己的客栈酒楼,还要负责江南这片给皇帝进贡的事情,因此在虽然是商贾为贱的年月,但是陈家却以和皇家微妙的关系,在江南站稳了脚跟,百年以来无人可动摇它的地位。

    而为了这样的殊荣,陈家也是竭力了全力,终于到陈默的手上,家中开始有人得以在她的游说走动下,先是在江南任职,后来就到京城里做了官,陈家枝繁叶茂的盛景下,可是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杀机。

    那就是伴君如伴虎,可是和朝廷这样的关系又不能断掉,陈默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可是并没有办法改变。

    她今天之所以匆匆赶回来,为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关于陈家大小姐,陈如的婚事。

    陈默站在椅子边,对陈老爷说,“爹,恐怕我们要把和文家的联姻推掉,姐姐是不可能嫁过去了。”

    陈老爷问,“原因是什么?你要知道我们的瓷器,没有文家的官窑是烧不出来的。况且,你姐姐也中意文家少爷。”

    陈默站直了身体,看着陈如的画像说,“爹,那是因为不知道哪个好事者,他把姐姐容貌出众的事情传到了朝廷。当今圣上正值春秋,又喜猎艳,你觉得他知道远在江南有这么一个美人,他会不动心吗?”

    窗外的阳光明媚,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在屋内缓缓游移,陈默用手触摸着那不可能摸到的几缕光,声音清清冷冷的,“爹,陈家如果没有朝廷的庇佑,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老爷只得感叹一句,“伴君如伴虎啊,当初爹不应该逼着你,让你把亲舅舅安排到京城做官的。”

    陈家的祖上一直无人在朝中做事,虽然家产万贯,但是商人却是三六九等中的下一等,陈老太爷临终的遗言便是,要让陈家在朝廷扎稳脚跟。

    可是谈和容易,陈默他们这一辈,两个哥哥就不说了,其他远亲的表哥表弟,大致也是差不多的,选来选去,也只有陈默娘亲那边,有一个小舅舅,刚刚中了乡试,没多久听说又过了贡士。

    陈老爷上了心,去了大夫人的房里歇了一晚,他已经三年不曾进那个门,陈默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这才开始积极上下游说,到处花着大把银两打点,加上自家舅舅确实有几分才气和本事,硬是给小舅舅安了一个忠臣义子的名声送到了京城的朝廷之上。

    从此,陈家在江南一带人的眼中,也就格外不同了。




冷漠的婚姻:鸾歌(四)

陈默低着头想些什么,过了会儿把手收回袖子里,回身对她爹笑了笑,“爹,你放心吧,姐姐只要认清事实,安分一些,她到宫里的日子,不会不好过的。”

    这是陈默能尽到的最大的努力,陈老爷他也明白,孩子里面,就只有这个幺女最让人省心,也最让他担心。

    陈老爷的两鬓发白,他拍拍幺女的肩膀,“爹明白了,默儿啊,别太逼迫自己了,咱们陈家就算真的不受朝廷香火,大家也不会饿死的。”

    也许是年纪大了,陈老爷昔日的雄心壮志,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他只是希望家里的人,就维持着现在的平和,安分的,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相对他的平和,陈老爷知道这个幺女是野心勃勃的,但是他要提醒女儿的是,奇货可居的商人,只可能有那么一个,况且那一个人的结局,其实也并不算好。

    陈老爷突然觉得,即使家里只在十里花街有那么一间小小的铺面,图个温饱,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现在的陈家,繁华归繁华,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繁华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东西。

    三夫人一直站在门边偷听,知道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以后,她不着急,反而有丝丝的得意。

    这些年,因为她只是个小妾,处处被压制着,等她的女儿一朝得宠,她就要陈默和她娘好看。

    陈默和陈老爷说了这件事以后,又在后院的亭子里下棋,陈老爷看她下棋多是凌厉风行,下手颇重,心头更是多了隐忧。

    在他的女儿里面,这个才是容貌最为出众的女儿。不只是有美貌,更有心计。

    这样的她,将来去哪一户婆家,恐怕都会受到刁难,只因为她太出色,男人始终希望女子依赖自己就好,倘若妻子的光芒盖住了自己,甚至会引来嫉恨。

    陈默一贯都会赢了陈老爷,总是将她爹在棋盘上的白子吃掉大半,年仅十七岁的,虽然很老成,但也不乏少女心性,每次赢了棋,总会笑眯眯,而且她在棋盘上,从来都没有过要让步的意思。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几番撕杀下来,陈老爷觉得体力不支,便回房去休息,陈默才去找她的姐姐陈如谈话。

    陈家的两个小姐各有自己的院落,东面繁花盛开的,是陈家大小姐陈如的闺房,西面临湖青竹葱葱的,是陈默的住处。

    照理说两个人的住处,一东一西,加上三夫人和陈家正室夫人来往不多,她们姐妹俩也就没怎么来往,彼此的姐妹情谊,也就更谈不上。

    可是偏偏陈默很喜欢这个姐姐,陈如也对陈默多是温柔关心。

    陈如的五官精致,和陈默存在感强烈的外貌相比,陈如的温婉要平淡得多。她今天读了半本诗书,就在房里为自己的嫁衣绣上最后一对鸳鸯上去。

    她靠在二楼窗台的栏杆边,远远的看,就是一副端庄的仕女图。

    陈默站在下面看了看,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娇腮酡红,正在犯相思病呢,可是陈默也没有办法,她还是得上去跟姐姐说清楚。




冷漠的婚姻:鸾歌(五)

陈如早就看到陈默在下面来回踱步,这个少年老成的妹妹,总是有很多的心事一样,她放下针线,唤着陈默的名字,“阿默,你上来吧。”

    一向做事毫不迟疑的陈默,其实刚才正打着退堂鼓,可是陈如既然叫她上去,陈默也就只好听从。

    她在家姐的身边坐下,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陈如知道她喜欢吃甜食,忙进忙出亲自端了几样她亲手做的点心出来,“你去西域那么久,都不知道给家里捎个信,怪让人担心的。”

    陈默笑笑,咬着点心,还是不太愿意谈起家姐的婚事,她甚至希望能够让家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你这孩子一向就这样,有心事也不跟人说。你才十七岁,正是好年华,别让这些事情把你耽搁了。”

    陈如拿出她绣的一个香囊给她,“这个平安如意香囊,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带在身上,出入在外,叫我也放心些。”

    摸着这个绣得精美的香囊,陈默的心头是很复杂的感受,她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不擅表达。

    家姐从十三岁一直等到现在的婚事,眼看下月就要办,却被一道圣旨棒打鸳鸯,她还是帮凶。

    她觉得利用谁,也不想利用家姐的幸福去换,也许,她可以想个办法和朝廷周旋一下,换一个美人送去就是。

    陈如看她这么安静,知道她是遇到难事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说出来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想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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