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 王抗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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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歌 王抗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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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焕知道原因以后,心头的确不太好受,又说不上是为什么,“你早就知道德妃送葬的那天,并没有入棺。”

    她走了一两步,到窗前望望,才回答他的话,“知道。就好像这件衣服一样,一把火烧了,其实我们陈家历来都是骨灰下葬,从不讲究死后的排场,这倒没什么好难过的,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这样。不过不能见她最后一面,这也算是遗憾吧。”

    曹焕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破绽,他走过去,只看到袖底下的手在颤抖,“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皇上还算留了几分薄面。”

    “那我就回去了,多谢将军。”她低下头将窗前案几上的檀木盒子抱起来,从他面前侧身而过,避而不谈皇帝的事。

    曹焕提着灯笼亲自送她出门,陈默抱着盒子,一脸的肃穆,“德妃的事,是一个遗憾,我虽然对皇上不耻,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么狠心。”他试着劝劝她,不想真的看到还有更遗憾的事发生。

    陈默已经出了门,云铮立在马车旁边,看到她脸上露出欣喜,“少夫人总算见到你了,快上马车吧,你家府上来了人。”

    她看看云铮,不冷不热地冲他笑笑,“难为云公子夜深还要出来接我。”

    “少夫人过奖。”他撩开帘子静侯她上马车,自己则和赶车的一起坐在外面,一边说,“少爷刚刚回府不久,是我先发现少夫人不在家的,后来一打听,原来少夫人是到将军这里来了。少夫人和曹将军的交情,有些不一般啊。”

    陈默抱着盒子,将它小心地搁在腿上,往外看着他说,“怎么,你很想知道吗?”

    “我倒想知道少夫人抱着是什么。”云铮回避开她的注视,仅望向那个盒子。

    陈默不再看他,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这是什么,你不用知道。”

    回了府,秦观说陈家来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在家里住,到她二哥那里去了,说是明天再来,陈默抱着东西埋头走了进去,秦观不好跟上,让下人把给她准备的饭菜端进去,不到半个时辰,端出来的时候,下人说少夫人一筷子都没有碰过。他摆摆手,让人下去休息,自己也到李氏那里睡下。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四)

云铮忽觉自己说错了话,“少爷,你别太当真,少夫人和曹将军,彼此还算坦荡。”

    她当然坦荡,因为她对谁都是一样冷漠,除了他们陈家的人,我还没见过她会因为别的人难过。秦观越想心头的怒火越是烧得厉害,面上还维持着平静,“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失去分寸。”天亮起来,来不及在李氏那里用早饭,秦观穿戴完毕赶到陈默的房里,发现她人不在,还有昨天带回来的盒子一起消失了。

    云铮一大早就出门,在这边找到他,跟他说陈默去找她二哥了,又拿出一样大红的东西给他,“这是丞相府上的喜帖,那个三公子要成亲的女子,居然不是那个李小姐。”

    “是吗?”秦观心想他最近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想必她知道以后定会感到高兴,于是有些迫不及待,“这样好了,你先别透露风声,我亲自去跟她说。”

    俊秀的男子闻言笑容微怔,“那好,我先把喜帖收起来。不过少夫人知道以后,一定会很开心吧。”

    秦观点点头,“她最近情绪低落,是该让她开心一下。”突然他又问,“昨天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我带人搜遍了大半个京城,都没看到她。”

    “是在曹将军府上。”云铮没有迟疑,据实以告。

    他带着笑意的眼底一下多了几分警惕,“曹焕?”这个人还真是不肯死心啊,“他们终于换地方见面啊,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但是一次比一次愚蠢。我觉得是有必要跟她谈谈这个曹将军了。”

    云铮也表示赞同,“曹焕此人野心勃勃,拥兵自重,目无法纪,皇上早就对他不满,你最好还是提醒一下少夫人,不要再跟此人有更多的来往。”

    他们的意见难得不经过讨论就这么一致的,秦观拍拍他肩膀,“叫几个人以后跟在她后面,这个曹焕,我会找个机会跟他分出高下。”

    少年意气的时候,跟曹焕的争夺,还没有带上什么恶意,不论输得多惨,也没有想过要用什么办法置对方于死地,那时候是坦荡的少年人,即使已经明白输赢是什么,稍微理解了一些阴暗的事情,都没有那么深的心计来对付此人,但现在不一样,从曹焕的屡次举动里面,他已经察觉到危险,更因为曹焕这一次不应该对她有那种心思,他该知道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争夺的。

    陈默出去了整一个时辰才返回秦府,云铮站在门前招呼下人将从别院搬来的花盆送进去,她打了个招呼,冷着一张脸回房,推门一看,秦观坐在案几旁边,她屋里的摆设换了不少新的物件,还放了盆雅致的水仙。尤其是那张床,换了上等绸缎质地的被褥,摸上去冰凉冰凉的,夏天睡这个正好。

    “你回来拉。”秦观微笑着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在案几前坐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五)

她胸口闷,尽量忍着没有露出不适,“什么好消息?”陈默任他揽着自己的肩膀,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

    秦观把喜帖交到她手上,“你看,这成亲的女子,不是李家小姐。李家答应了我,让你二哥准备迎亲的事,不过要秘密安排,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因为这样的原因,二哥才有机会娶李家小姐是吗,陈默既不答应也不表示拒绝,“那李家小姐怎么跟你说的?”

    “我没有见到她的人,是李员外亲口答应我的。”秦观承认他的确是急着讨好她,昨天她回来,看她脸色不对,秦观就支走到李府走一趟,本来想给对方一点难受,哪里知道今天丞相府就送来这样的帖子,“我今天陪你出去置办东西,迎亲简单些也没关系,将来再办过就是,你觉得呢?”

    陈默只觉得事情怎么可能如此简单,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如果丞相三公子的确放了手,难道她就能任二哥娶一个这样的妻子。

    这种犹豫她一时没有说出来。二哥陈子修听说喝醉了,说不想见客,服侍他的丫鬟以前是跟在陈默身边的,她偷偷把客栈后面的门打开,秦观笑说陈子修的脾气跟她怎么这么像。

    到了二楼的上房,丫鬟推开房门,那位别人口中怪脾气青年公子的陈子修在窗下的躺椅上面,下人拧着热毛巾给他擦汗,温柔地唤他,“少爷,二小姐和姑爷来看你了。”

    秦观走在陈默前面,“李小姐答应求亲了,让你三天以后迎她进门。”

    陈子修睁开眼一下从床榻上翻起身,“阿默,这不是哄我吧?”

    “你就只管等着当新郎倌,其他的事,我和阿默会安排好的。”秦观看看她,才微笑着这么说,“恭喜二哥心想事成。”

    陈子修大喜,“秦观,你果然是我的知交。”

    看他这样高兴,陈默笑笑,没有说什么,她这个二哥,倒是一直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坦荡真实。

    而陈子修觉得最近对陈默过于冷淡,有些不好意思,“阿默,生我的气拉,看到我都不说话了。”

    她摇摇头,伴着她长大的人,只有他还在身边了,哪里还愿意跟他斗气,“二哥,我没有生气,就是为你高兴,等你迎亲之后,风声平静一些,我再为你办一场风光的喜事。”

    “好。”陈子修点点头,“那李小姐有没有说,她跟那个公子是怎么一回事,当初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为什么现在又愿意跟我成亲?”

    秦观拍拍他的肩膀,“二哥,人家都答应成亲了,你还问以前的事做什么。这李家小姐,人品肯定不差,我虽然不了解,但觉得二哥你的眼光真好,看上这位京城闻名的才女。”

    陈子修任他再三安慰以后,终于放下了心,静等着成亲那天的到来,陈默也同样的期待,他们家这一代的人,总有一个幸福的吧。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六)

虽然是尽量简单,但是陈默仍然取出陈家最后的一笔库银,折合成银票,在大周各地的钱庄都可以存取,她找机会偷偷塞给陈子修,“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把这笔钱给你了。二哥,成亲之后就离开京城吧。”

    陈子修不解,“秦观看起来跟你夫妻情深,你这样做难道还在防他?”

    “二哥,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跟你说。”陈默让他把钱揣在怀里,“你成亲在即,还是要开开心心地迎娶娇妻,秦观和我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她一点都不想说,因为二哥这个人向来义气,他早已经把秦观看做是连襟兄弟,大概把什么心里话,说不定连她说过的话,一并因为讲义气说给秦观听了,他曾经对秦观那样防备,居然也会被攻破。

    秦观这个人,若生在乱世,必定是当世枭雄。

    陈子修依旧矛盾,不知道他该不该把陈默给自己银票的事通知秦观,可是陈默向来不说假话,他想还是成亲以后再说,不过说的成亲,他突然很想再私下问问李家小姐的意思,他不想要一个不情愿的妻子。

    “那二哥我先走了,还要替你置办些东西,秦观会和我一起去,你就在客栈呆着,不要出去走动。”

    她最后临走,尽管已经这么说了,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陈子修在窗边坐下,铺开宣纸,伸手拿起毛笔,冲她笑了笑,“你放心,二哥心里明白,这门亲事的促成会让你得罪许多人,再怎么想出去,我也会忍耐。”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如果是以前的陈家,怎么会怕区区一个丞相府,连家中的少爷娶亲都要瞒着外人来娶,别说风光,连一般人家都不上,爬得这样高,到头来只有凄凉。

    这样一想令她眼眶一热,话都说不出来,转身急急走开,陈子修在她出了房门以后,起身探出窗外看她,荏弱的身影映入他眼帘,陈子修丢掉手中的毛笔,瘫坐在椅子上面,他怎么会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呢,偌大的京城,总有走漏风声的时候,与其让陈默因为他受制于人,还不如走出去,当初陈如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她走出客栈的前门,秦观刚跟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谈完话,看她出来便露出微笑,“二哥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会在这里等我,只要丞相府里的人不来这里骚扰,这门亲事就结定了。”陈默说完钻进轿内。

    秦观哦了一声,拉住轿帘说,“阿默,亲事能不能结成,皇上那里是有条件的。我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保住你,你二哥还是非常危险。至于你小舅舅,他远在边关,虽然握有部分兵权,但是也来不及。皇上要你把陈家这几年的帐册整理好,过几天让我带进宫去。”

    “好,我稍后就回去整理好。秦观,不论怎样谢谢你了。”她笑得勉强,拉下帘子,将自己隔在小小的轿身里面。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七)

当天晚上她一宿没睡,在房里把过去陈家的进帐和支出整理一遍,不乏偷漏数目,陈默笔下的说明摸棱两可,秦观这晚没过去李氏房里,倒在她的床上,半夜的时候还替她沏了一壶碧螺春,温柔道,“弄好就早点歇息,我就不等你拉。”

    “好,你睡吧。”陈默笔下不断,头也没抬,秦观将案几旁边立着的灯笼琉璃罩拿开,把灯芯拨亮一点,再重新放好灯罩,陈默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抿紧的嘴角,也许她什么都不想听,秦观站在窗前脱下外面的衣衫,仅留着单衣上床,看着坐在案几前的人埋首奋笔的样子入睡。

    天色还早的时候,陈默终于搁下了毛笔,揉揉自己的肩膀,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一口气,明明头昏脑涨,睡意很浓,眼睛都发疼,可是精神却很亢奋,怎么也没办法睡一会儿。

    秦观一直起得很早,睁开眼就看到窗边的陈默,他起身穿戴好,问她,“你昨天一整夜都没睡吗?”

    “你起来了就先去我二哥那里一趟吧,我想坐一会儿。”太阳穴鼓胀着疼,陈默眨眨酸痛的眼睛,确实没有力气再走动了。

    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喝点水到床上睡一下吧,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我睡不着。”她闭上眼以手握拳在脑门上敲敲,一边皱紧了眉头。

    她的身体真的是一日差过一日,也许坐了一夜,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再走到床边,秦观的心因此揪紧,“睡不着也在床上躺一下。”他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床头将她轻轻放下,“我出去的时候会让下人把熬的汤端给你喝,然后赶紧睡一会儿,你把自己逼得太厉害了。”

    陈默没有力气说不,只能眨眨眼表示同意,秦观把被子给她盖上,看看她略带绯色的脸颊,他略沉吟,出了房门找到云铮让他先去请大夫回来守着,又让下人另外熬一些清淡的米粥给她,秦观把帐册装在盒子里,把宫中给的牌子交给云铮,“万一要是有什么不对,赶快到城西把老太医请过来。”

    “少爷你就放心地把她交给我吧。”云铮笑笑,目送轿子走远才折回府内,碰上送汤到陈默房里的下人,于是跟着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小丫鬟放轻声音叫了她好几遍,云铮在门外也没听到动静,这才踏进房门,小丫鬟手指着一个方向让他看,陈默仰躺在那里,被子刚好盖过胸口,脸色还是带着晕红,但呼吸太过平静,如果不是看到她胸口还有起伏,云铮可能真的会大惊失色。

    “你在这里好好守着,我很快回来。”事不宜迟,他得赶快把老太医请来才是。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零八)

于是后面发生了陈默都不曾料到的事,她有身孕了,不到一个月,自昏沉中醒来,是秦观带着欣喜的眼神,又有几分爱怜,看得她寒渗,“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她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

    “你有身孕了。”他点点她的鼻尖,“怪不得你最近总是睡,昨天还忙了一整夜,你连自己有身孕都不知道吗?”

    她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情,她娘从来也没有教过,女人怎么怀孩子,怎么叫有了孩子,她一概不知。

    “恭喜少爷,少夫人。”云铮和大夫还站在旁边。

    下人们应该都知道消息了,在屋内进进出出,把她喜欢的东西换掉不少连那盆水仙也搬出去,两个丫鬟口齿伶俐,跟着一起道贺。

    陈默在秦观的帮忙下撑起身,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更多的是迷茫,孩子,她怎么会有孩子的。秦观不想要,她也一样不想要啊。

    “怎么了,好象不高兴似的?”温柔的大掌抚摩着她的后背,秦观挨着床沿坐下,“这是好事不是吗,你要当娘了。”

    她眉头蹙起,坐得不太稳,秦观让她靠在怀里,双手从后面环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肚皮上,在她耳边轻笑,“突然就有了孩子,我也很吃惊呢。”

    陈默一巴掌打掉他的手,这让秦观愣了一下,“我说错什么了吗?”手背立刻火辣辣的疼,可见她有多用力。

    “少夫人既然醒了,那让我来送大夫回去,少爷你好好陪陪少夫人。”云铮帮大夫把药箱提上,跟其他下人说道,“你们也跟我一起走吧。”

    李氏坐在桌边不肯起身,待其他人一走,“我要去看二哥。“陈默就作势要下床,秦观拦住她,“我已经去过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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