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一十四)
没多久有人称发觉帐目出了差错,李家表哥差人把她请过去,陈默刚起来不久,换了件衣服,绸缎和崭新的颜色,都是她喜欢的,秦观他总是可以不露痕迹地讨好别人,听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帐房内的气氛凝重,李家表哥看她一到便说,“打扰少夫人休息了,实在是这种事有必要让您到知道。昨天各省的掌柜回去对帐目才发现有些不对。我知道以前这些帐都是少夫人在管着,就是想问问这帐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有,秦观经常翻这些帐,怎么问题很严重吗?”说出秦观的名字后,在座的人两两相看,总不能说少爷做假帐吧。
她向几个老掌柜打了招呼,其中一个把一本翻开的册子递上,陈摸翻着看了看,发觉问题并没有出在她故意写错的地方,而是出在一些不明显的数目上面。
放下册子,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各家掌柜的年帐和家里的主册子对不上,可能是出了些问题。不过我们秦家一向帐目分明,少爷回来以后会跟大家解释的。少爷的为人你们都知道,他这样的谨慎,那他肯定知道之所以按着不说,我想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反正又不是多大的问题,各家掌柜也不要太担心了,想想今年的生意怎么做才是首先该考虑的事。”
“既然少夫人都这样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几个老掌柜起身告辞。
李家表哥让下人送几个掌柜离开,她在案几后坐下,“你和二夫人应该比较亲近吧,为何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你呢?”
男子依旧在侧面的位子落坐,“少夫人是大忙人,见不面也很正常,况且就算我们一家到了京城,要见到少夫人和少爷可没有那么容易啊。”
陈默冲他笑笑,“原来是这样。也奇怪,那么多京城留守的掌柜没发现的问题,李家表哥你一来就发现了。”
她眼含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可见秦家也养了一群不做事的人,你说是吗?李家表哥来这里才半个月很多事情都已经上手,反观其他人还有些不在状况里面,改日我定要拿表哥你做榜样,好好说他们一顿。”
“少夫人就饶了我吧。”男子想要调侃过去,要是陈默真的格外看重自己这么一个外人,秦家别的人会因为她的身份和怀有身孕不会怎样,自己却肯定要受到一番刁难。
两个人说的话皆有深意,眼看门外有人朝这边过来,她惋惜道,“好罢,可惜表哥这样的人才拉。”一句话引得刚进门的李氏不免得意,“那是当然。”
陈默忍不住笑,“的确如此啊,可惜你家表哥推辞了,要不然我还想让秦观举荐他当京城的三掌柜。”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一十五)
李氏听出这是玩笑话,假意笑笑,“这事还是让我来跟相公说吧。不过连少夫人的二哥都不能在秦家住下,我家表哥就更没有什么机会了。”
虽然是拙劣的一席话,但陈默听了进去,李家的那位表哥怕李氏在扯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使个眼色让她快走,一边对陈默说道,“我这个表妹一向如此,少夫人千万不要计较。”
“看来今天没有事了。”她起身离开,李氏执意要送她,刚走出门,对方就拉下脸来,“少夫人的这胎来得真及时,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生下。”
女人间的计较,自小生活在大宅子里的陈默见得太多,李氏显然还不够老道,受了刺激,图一时痛快,起码像这种话怎么能当面说出来,若是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今天她说的话就是日后的证据。
李氏也察觉到自己不该这么说,哼了一声扭着腰身走了,陈默跟着一个丫鬟回房,中途一个下人跟她说秦观的马车已经进城。
“准备些酒菜送到二夫人那里,少爷回来以后就让他直接过去,我有点累要回房休息,让他不要来这边。”
下人应承下,跑出去把话传给前院和厨房的人。
结果秦观还是来了,正好傍晚的时候,陈默其实没有在休息,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发呆,刚好秦观从花厅绕过来一眼就看到她,“不是说累了在休息吗?”
“没有,就是想一个人坐坐。”她看看面前似乎意气风发的男人,对他崭新的朝服多给了点注意力,“终于升官了,这一次是几品呢?”
秦观看看自己身上来不及换下的衣服,“正三品,以后可以在御书房行走,皇上派我出京而且还问起过你,也知道你有了身孕。”
她向后靠在柱子上,“想起来我二哥从来没有在秦家住过,在京城这么久,你好象请他到家里的次数也不多,留他在府上住,你很为难吗,还是单单争对陈家的人?”
“秦家的人真是嘴利,你大概又听进去了。”秦观有些无所谓,他淡淡地替自己辩解,“是你二哥不愿意,他不愿意在这里呆下,我已经尽力。”
反正他怎么都没有错便是,事实上他的确没错,陈默避开他来拉自己的手,“我真的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到李氏那里去吧,顺便跟她表哥见见面,以后我可能不方便再去帐房,毕竟那些事没有我可以插手的地方。”
他收回手,“那好吧,记得吃点东西,我这就走拉。”
秦观走出门回头想跟她说晚上自己会过来这边睡,看见她撑起身回房,才知道她不是想一个人,是不想看到自己。房门被紧紧关上,下人问是去哪里,秦观说到二夫人那边,然后跟着下人提的灯笼离开。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一十六)
等了不算短的时间,外面没有了动静,下人问她要不要掌灯,陈默才发觉天已经黑透,“不用。”她坐在原地,让下人告退。
尽管云铮和秦观的说辞让人找不出漏洞,她还是决定要出去一趟,随着秦观的归来,这种心情就更为迫切。
没有收拾任何东西,仅仅提了一盏灯笼,她避开人群,从后门出去,为怕惊动秦观,连马车都没有,刚走了不久,小腹就一阵涨疼,她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埋开步子。
到了客栈,店家里的掌柜认识她,领着陈默直接往后院去,陈子修虽然离开,但随身伺候他的丫鬟留下了。
“是二小姐。”美貌的女子立在原先陈子修的书房内,刚把灯掌上,陈默叫了声她的名字,她小跑出来,“二小姐已经知道少爷的事了?”
陈默放下灯笼,“少爷走的时候,怎么没有带着你走?”
丫鬟说,“不是少爷要走,是姑爷来劝少爷走,说少爷继续留在京城,不要说娶李家小姐是妄想,就连小姐也保不住。少爷跟我说,家里只有一个妹妹了,就连夜走拉。我本来是跟着一起走的,少爷后来不放心,让我回来在这里等小姐。”
陈默在桌旁落座,看着窗前还铺开的宣纸,起身将宣纸扯好,把陈子修的砚台和毛笔包裹好塞到丫鬟怀里,“他要你做的事,你都做好了,今天就走吧,少爷一定跟你说过在那里会合。一会儿我拿点银两给你,雇辆马车尽快赶上他,以后别再回来。”
“是。”丫鬟也机灵,回头就吹灭了烛火,一边轻声问,“二小姐要我说把见面的地方告诉你吗?”
她摇头,推着丫鬟匆匆下了阁楼,掌柜的递了一个钱袋过来,又帮忙看了看外面,陈默最后吩咐道,“不要告诉我在哪里,除非你们再次看到陈家的商号,否则不要联系我。”
丫鬟拿着包裹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陈默提上灯笼返回秦家。
她可以这么轻松地出门,秦观应该是知道的,于是懒得掩饰,直接从大门进去,下人看见她便说,“少夫人,少爷让你到堂厅去。”
堂厅里坐着秦家二老,还有李氏和她的表哥,这几人围在桌边,夹着菜说说笑笑,秦观也正在笑,看见她回来就对秦夫人道,“阿默的身体不好,一直都在静养,所以来晚了。”又回头冲她笑,指着自己身边的苇子,“还不快来坐下。”
秦观早前就把她有身孕的消息通知了两位老人,所以他们回来的事,陈默也不觉得奇怪,但之前他怎么不说。
她没有落座,向秦夫人说道,“爹娘回来的突然,我什么也来不及准备,连你们的房间都还没有叫下人打扫,就不一起吃了。”
秦夫人没有不悦,“那好,反正有喜妹和秦观陪着我们,你忙你的。”
闻言,秦观放下了碗筷,“爹娘慢用,我跟阿默一起过去看看。李妹,你好好陪着。”
陈默没有等他,转身径自离开,没等李氏回话,他跟了上去,秦夫人看着情形,心头已经了然,安慰李氏道,“她毕竟是正室。”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一十七)
李氏按下满腹的牢骚,勉强挤出微笑,这顿饭吃得尤其不是滋味,只因为秦夫人知道陈默有了身孕以后,她在秦夫人跟前说的话就不那么有分量了。
陈默安排好事情后称累就早早休息,秦观尽管陪着旁边没有再到堂厅去,但她并不见得开心,一句话都没有说,第二天起来果然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帐房帮忙,秦观的话一多,她就冷着脸道“李家表哥敢查她的帐,没有他秦观的暗示,想必还是不敢的”,一句话堵得秦观吃不下饭,罢了碗筷就离开。
其实她说的话离事实也不远了,秦观心中不觉得有愧怎么样都不肯再到这边看她,陈默也下意识地躲避,到了腹中身孕已经足了四个月,两个人不曾见过一面。
到秦观有一日晚上从李氏身上翻下,突然想起陈默,竟有些想念,于是待李氏入睡趁夜到她这边来看看。
陈默的房间亮着一盏灯,屋里有两个身影,偶尔传来几句谈笑声,男的听声音像是云铮,他大步流星地上前推开门,立在案几前两人回头看过来,她手里拽着一支毛笔,那是他很久以前在这里画画用的。
“你来拉?”她语气轻松,“想不到你曾经也是宫里的御用画师,不知道你都画过些什么,让云铮对你赞不绝口。”
秦观走进门,云铮对于夜深还是在少夫人房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刚送大夫离开,看见少夫人拿出的画就多说了几句。”
“大夫来做什么?”他看看陈默微微隆起的肚子。
云铮笑笑,“你还是问少夫人吧。”说完就告辞了。
陈默将毛笔放下,将那副荷花图轴卷起来放好,一边跟他说,“我没什么事,大夫就是来把把脉,开点食膳的单子。”
“我只是关心你这肚里的孩子,他毕竟是秦家的长孙。”他如是说,却没有什么说服力,可以生下长孙的女人很多,原本是不想要这个女人生下孩子,那又为什么让她怀孕到现在,你终究心软了而已,秦观的眼神暗下。
陈默知道这是他内心深处隐藏的话,便笑道,“你不要这样,其实我并没有怪你不来看我,别说什么夫妻情义,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从很久以前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她对这个人了解得越多越失望,云铮已经替他默认当初陈如送进宫的画像是出自他亲手所画,陈默不想对他说什么了,谈不上怨恨,只觉得不经意间,他站到了自己的对面,一切都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冷漠的婚姻:鸾歌(一百一十八)
时年六月正,陈默坚持要到江都待产,秦观打点好所需,让云铮代替自己送她出城,他现在主管商户农佃缴税等事,整日确实都在忙,陈默的小腹高高隆起,点算着十个箱子里的珠宝和衣物,云铮找过来的时候陈默手抓着一串莹亮的珍珠在胸前比划,丫鬟直说少夫人戴着好看,她笑笑放下了。
“少夫人,你看什么时候出城比较好?”云铮帮她将马车垫上一层褥子,又给她安排了几个伶俐的丫鬟随行伺候,之后才来找她。
陈默看看天色,“即刻就走吧,不用等他回来了。”
豪宅人陌,丫鬟嘴利,这个秦家怎么能让她放心生下这个孩子。
零星的几个人成为一行,前面的马车放置物品,后面坐着她和两个下人,云铮送到西城就原路返回,秦观一直都没有出现,倒是李氏让人捎来一个香囊,陪坐在马车里的丫鬟替她拿着,这会儿递给她闻闻,陈默没有挨近,她远远地就闻到这股香甜,陈默靠在软垫上假寐,轻声道,“把这东西丢了。”
半个月以后一行人到了江都住在秦观购置的宅子里,以前是江南织造的府邸,后来被秦观买下做为他来江都的住所,至于他们陈家的祖宅,朝廷还没给出说法,暂时还没有人敢买下来住,陈默也不方便回去住,一行人趁夜入城,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到后院住下以后,下人说少爷等他们到了让她亲自写封信抱平安。
“既然已经到了,一路上又没有什么事,何必再写信去耽误他的时间。少爷不是很忙吗,这信就不用送了。”
丫鬟说是,退下去打点入夜的晚饭,她倒在床上,远离那个地方,让她难得有几分自在,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笑意,回去京城的人于是没能带走她的消息。
秦观忙于民税竟然也没有时间到江都一趟,等到他终于抽出空闲,已经是九月底,他记起过再不久陈默就要临盆,才稍微有点要为人父的喜悦,尽管之前有了几个孩子,他确从来没有特别地期待过什么。这个原本不想要的孩子,他竟然希望是一个儿子。
如果被爹娘和其他长辈知道,大概又会有一番争论。秦观没有表现出喜悦,在李氏面前都是淡淡谈起,可是一直没有陈默的消息,他是真的着急,所以当赵临风说要他去江都巡视,秦观当时就答应了。
赵临风曾问过陈默的近况,秦观含糊言辞几句掩饰过去,皇帝过去对陈默的宽容和愤恨,让他有些吃惊,进而不愿意对他说太多关于陈默的消息。
出行以后一路上很顺利,到了曹焕驻军的地方却耽误了几天,等秦观风尘仆仆赶到江都的时候,陈默已经顺利地生下一子。丫鬟见孩子抱给他看,想见的人还在休息,但能抱着孩子,知道她平安就已足够。秦观在此小住两天,她还是不肯开门,而自己又有要务在身,竟然到第三天就离开,只是他不知道,这一走便有好久不能再见。
富甲天下:鸾歌(一百一十九)
最后陪着她产下孩子的人居然会是一贯对她讥诮耻笑的曹焕,江都这边原先谈好的接生婆子,赶巧那天却到文家替他们的大少奶奶接生头一胎,随行的大夫只懂医理,妇人接生没有把握,陈默那时候阵痛剧烈,满头大汗,躺在床上随着本能用力,除了挣出一身冷汗越来越虚弱,一直没有孩子的动静,外面又狂风暴雨,什么倒霉的事都遇上了,丫鬟渐渐哭开了,这时候外面传来齐整的马蹄声,曹焕浑身湿透抓着一个婆子撞了进来。
生的孩子小小一团皱巴巴的,除了出生时婆子的一巴掌,现在却不哭不闹,安静得很,窝在她的怀里瞌睡。
陈默对曹焕也由此大为改观,他虽然贪财好色,但颇讲情义,生死关头的时候,也许秦观还在温柔乡吧,她实在太累,看了眼孩子就睡了。
过了就天曹焕找过来,“带着孩子跟我走吧,那个人根本不重视你们母子,我跟冯相爷认识,他都亲口说了把你交给他也放心。”
她说再等等,至少得让秦观见孩子一面,才有了前面的避门不见,秦观之后一反常态没有坚持要见面,住了几天又急匆匆地走了,连抱孩子都不及曹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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