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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儿怎么在这里？”
裴彦正抬头看了看裴彦馨的身后铺子。
他的意思倒不是说福姐儿不该在这里，这是他娘亲留给福姐儿的嫁妆，福姐儿在这里最正常不过了。
他不过是纯粹问候一句罢了。
裴彦馨若有似无的瞟了眼那群书生，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李明华。
“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裴彦馨收回目光问道。
“咱们去农司局报名啊？”
裴彦正冲着裴彦馨咧嘴一笑。
裴彦馨讶异的抬头看了看裴彦正和裴彦鸿，“大哥，二哥你们也想下放？”
裴彦馨很是了解裴彦正嘴里的报名是何意思。
当初还是她很不屑一群大老爷们被下地劳作吓破了胆子提议让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体验一把百姓的艰辛。
不过，虽然她说是这么说，但是真实施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夏睿帝很不负责任的只是提了要求，却一点都没有说解决的办法。
所以，清远侯受到自家孙女儿的启发，与众位同僚商议之后有了初步的雏形。
他们打算除了传统的科举项目之外，再按照圣人的意思添加农务与诗赋，除此之外，还添加了工学与算学。
不要误会，算学可不是说鼓励经商，而是堂堂的户部郎中总不能连最起码的账目都理不清楚吧。
这最后添加的四项也不必都参加，而是又考生们自行选择。
然后按照他们选择的考核以及考官，最重要的圣人审核来决定把他们扔到六部的哪个部门或者下方。
当然，若是六部已满，就得无条件的服从圣人的调剂。
看上去这次大动荡不仅没有给那些书生们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反而让他们看上去有了很大的自主权。
当然，这只是看上去而已。
清远侯他们有考虑到圣人正眼巴巴的盼着那些真正懂得农务，准确的说是懂得民生的才子来把江南那摊子接过来，所以他们果断的建议圣人成立农司局，专门为那些待考的书生与那些有意为一方父母官的人作重点训练。
毕竟，圣人想指望这些平日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骄子们立马就能为其分忧解难，是不是太不现实了。
清远侯把这些最初的想法与周围同僚大体说了一遍，经过完善之后才搬到了朝堂上。
夏睿帝听了感觉还有几分靠谱，便命他们进一步完善补充，直到几日前算是有了雏形，夏睿帝点头同意准别招手第一批学生。
裴彦正今日便是打算前往农司局报名。
听到裴彦馨问话，裴彦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祖父说，咱们裴家想来是耕读传家，书要读耕也不能一窍不通，福姐儿你不是 ；还会插秧吗？”
裴彦鸿则是点头接着道：“这也算是一条退路，若是这次下场得不了一甲便回闻喜做个父母官也不错。”
裴彦馨默默点头，又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那些等的有些不耐烦的书生们，问道：“他们都是去报名啊？”
裴彦正点头，裴彦馨撇嘴。
有庞泽那份关系，裴彦馨打死都不相信李明华那个野心勃勃的人愿意下放浪费功夫。
不过，很快裴彦馨的眼睛就亮了。
裴彦馨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蹦蹦跳跳朝这边跑过来，而那人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看着人群里的李明华。
哎呦喂，这段日子太忙，她竟然把这么个重要的人给忘记了。
裴彦馨笑眯眯的像是狐狸看到了猎物。
裴彦正与裴彦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不明就里的看着福姐儿。
裴彦馨挥挥手，笑眯眯的道：“大哥，二哥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我出来久了，也该回了。”
第 147 章 定亲
裴彦馨扫都没扫她一眼，带着玉婧跟藤儿直接进了正房。
裴彦馨环顾了四周，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娇弱的呼唤：“段嬷嬷，是裴大哥来看我了吗？”
裴彦馨便自动往传出声音的内室走去，心里却撇嘴，就凭这恶心死人的声音，哪里敢同她娘亲比，真是不知所谓。内室的孙娘子显然也从脚步声听出来人不少，便坐起身慢慢撩起床帏，嘴上仍娇弱道：“段嬷嬷，你又把谁带进来了？不知道除了裴大哥，我谁都不见吗？”
裴彦馨嘴角抽搐，手心痒痒，玉婧却直接忍不了了。
她上前一步，在那只纤瘦的手撩起床帏之前，一把扯落了粉色碧花的床帏。
接着，裴彦馨就听到四周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她也跟着抬眼看去，下一瞬便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纵然裴彦馨听篆儿说过，心里有了准备，可是再多的心里准备在眼前的冲击下仍是一阵恍惚。
直到她听到玉婧颤抖的声音：“大。。。夫人，大夫人？”
裴彦馨陡然清醒，眼神寒光一闪，声音也跟着冷下来，“她不是娘亲！”
就像篆儿说的，这个小娘子第一眼的时候看着像，等回过神来，除了那似像非像的五官看着有那么点眼熟，王氏的一丁点神韵都找不到。
玉婧也在裴彦馨冷飕飕的声音里回过神来，眼神犀利毒辣。
“你们是裴大哥家的？”
那孙小娘子也是聪明，看着面前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还有嬷嬷丫鬟打扮的人，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通过他们短暂的对话便确认了她们的身份。
裴彦馨对孙娘子的问话无动于衷，只是僵着没有说话。
孙小娘子咧嘴笑了笑，也不生气，继续道：“你就是裴大哥的小闺女吧？”
裴彦馨连个眼神都欠奉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娘子又说了几句话，结果裴彦馨她们什么反应都没有。
孙小娘子这回没了耐心。粉脸一板，眼角一挑娇声娇气却不怎么友善的问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不是来我家里歇脚的吧？”
这回裴彦馨终于有反应了，抬头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座宅子是我们家的，地契上写的是我父亲的名字。”
孙小娘子一噎，突然恼羞成怒起来，梗着脖子冲裴彦馨吼道：“那也是裴大哥喜欢让我住这里，你管得着吗？”
“我爹让你住在这里，我也能让你滚出去。”
裴彦馨红唇轻启淡淡吐了一句。
她说完，没有再给孙小娘子说话的机会，朝施安扫了一眼。
施安立马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都开在孙小娘子眼前晃了晃。
孙小娘子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男人，顿时惊呼一声。
背着尖锐刺耳的声音刺激到的施安皱着眉头柔了柔耳朵，一脸的无奈。
显然孙小娘子在戏园里带了不少日子。被戏文识了不少字儿，勉强看懂了上面的内容。
所以，刚刚还一脸淡定从容的笑脸立时僵住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我的身契明明就在。。。。。。”
说着。孙小娘子立时跑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精致的朱漆雕花纹的盒子翻腾起来。
自然，结果让她失望了。
施安笑着对她解释道：“我们家大爷心善，替你赎了身，但谁让你摊上一个无耻的爹呢，他又把你卖给我们了。”
孙小娘子立马想起前几日父亲来冲她要钱时不顾生病在床的她，在屋里一阵翻腾。
他竟然。竟然又卖了她一回。
孙小娘子的父亲是个赌徒，孙小娘子跟顺哥儿那般大的时候，家里就被她爹当得差不多了，最后没有东西当得时候，就把她卖进了戏园。
若不是，娘亲过度操劳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十来岁。她娘亲也早就给卖掉了。
被卖掉的小娘子以为这辈子就靠着在戏园里卖笑来度过余生了。
却没想到某一天，有个人找到了她，对她说了几句话，让她心里产生了希冀。
很快，事情就按照那人说的一步步应验了。
她遇到了温文儒雅的裴大哥。裴大哥把她赎出了戏园，并且给她安置了家。
她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日子，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虽不是山珍海味，却比戏园的吃食强上千倍百倍。
再后来，她知道了裴大哥的一些事情，看着裴大哥望着自己时让人不自觉脸红心跳的眼神，心里又不自觉有了别的愿望。
所以，为了能实现与裴大哥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她继续跟那人合作。
可是，这时候那个卖了她的亲爹也不知道怎么听说她被人赎了出来，还住在这里，三番五次的上门掏钱花。
她怕被裴大哥发现嫌弃她有这样的父亲，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着她，把自己好不容易攒的一些银子都给了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坏了她的美梦。
可是，很不幸的是，当初裴东柏只是给孙小娘子赎了身却没有替她办女户，所以算起来她还是孙家人。
孙父还是对她有生杀大权。
而且这次又毫不犹豫的把她给卖了。
她明明都已经告诉过她，她找到了一个好男人，只要能进他们家门，哪怕是个妾，他们全家一辈子也不用愁吃穿了。
可是，她还是被那个狠心薄情的父亲给卖了。
孙小娘子好像看到那个美好的梦正冲她招手呢，结果半路里被人抓走了，这让人无比郁卒抓狂。
裴彦馨却不管孙小娘子此刻狰狞的额面容，只是淡淡的警告她：“我希望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你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儿，我会立马把你卖掉。”
裴彦馨起身冲着仍有些迷茫的孙小娘子呲牙一笑，“放心，这次可不会把你再卖进戏园，而是京城最便宜的妓院。”
孙小娘子的脸唰的一下子白了。
裴彦馨看着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在卖掉你之前，一定会把你这张让我讨厌的脸毁了。”
“听清了吗？”
裴彦馨声音很温柔，孙小娘子却连连低头。
裴彦馨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扫了四周一眼，淡淡道：“这里你就先住着吧，不过，若是我父亲来了你这里记得找人告诉我一声，若是。。。。。。。”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跟裴大哥保持距离的。”
裴彦馨再次点了点头，起身施施然的离开。
玉婧却没走，她今日被派到这里可是有其他目的的。
裴彦馨在马车上等着玉婧。
玉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徒留下一张惊魂未定，惊恐不甘额脸。
暂时解决掉危险的外室，裴彦馨表示感觉很好。
其实裴彦馨这段日子也弄明白了，父亲对这个孙娘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她这张脸让父亲一时产生太多的触景生情才做出几次既合常理却不合情的事情。
最近家里事儿多，裴东柏已经完全忘记西城里还有孙小娘子，回归正常了晚出早归的鲜血。
其实，裴彦馨大可不必来*裸的挑衅这一版，毕竟谁都不保证父亲再来一次因愧疚生情。
裴彦馨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一次无意之中知道这个孙小娘子接触父亲是被人安排 ；好的时候，她就通体冰凉。
最后，无奈之下她就只能做出这种看似不靠谱实际却很管用的办法。
她知道这办法治标不治本，但是还是这般做了。
孙家根本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她身后之人。
在没找到之前，她只能把这些小角色压制的夫妇的。
至于这个孙小娘子的下场还是留着即将进门的崔家嫡女练手吧，省的得这人精力旺盛找他们兄妹几个的麻烦。
裴彦馨一行人的马车一动起来，玉婧迫不及待的问道：“五娘子，您是怎么拿到皮那个贱女人的身契的”
裴彦馨这才从篆儿手里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她父亲欠了我银子，只能拿闺女还债。”
玉婧默然。
暂时控制住孙娘子这个威胁，裴家的喜事儿很快便提上了议程。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裴家父子两人终于把科举的风波搞定了，裴家的两位兄弟也天天都要进司农局普及五谷杂粮的故事。
而清远侯府的世子爷，裴家大爷裴东柏也定亲了。
这日，裴东柏定亲这事儿，祖父亲自写了封信送给太原王氏，裴彦馨也给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外祖母还有只见过一面的大舅送了封信。
不出意外的，王家也同意了裴东柏的与崔家的亲事。
其实，与裴彦馨不约而同的想到的是，他们更看重的是崔氏不能生育这一条。
这说明这个崔氏嫡女只能靠裴氏兄妹养老，而不会伤害她们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既然众人都不反对，裴家以最快的速度向崔家提了亲，很快就定了亲，敲定了迎亲的日子。
毕竟，崔亦丹也二十多的老姑娘了，崔家耽搁不起了，便选了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年关之前的腊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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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算计
裴彦馨嘴角微微掀起。
要说这个家里最维护母亲地位权利的人，不是看似情根深种的父亲，不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更不是她这个看似一直都在为母亲奔波的女儿，而是看着母亲长大的孙嬷嬷。
在孙嬷嬷眼里，母亲不管在不在，她永远都是裴家的主母，没有人可以替代。
所以，当父亲与崔亦丹定亲后，裴彦馨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孙嬷嬷。
她虽然总是告诉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家，为了她们兄弟姊妹，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为了她这么多年总是无法摆脱的梦魇。
却从来没有一次是真真正正为了娘亲。
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她总是无法心安理得的抹去心里那份心虚。
今天她心情有些沉闷，一时不想回卿曹阁，漫无目的的晃悠，没想到竟晃悠到彭安堂来。
站在门外面，裴彦馨听到孙嬷嬷的呵斥，她心里突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就如孙嬷嬷所说，将来不管是谁进了裴家门，母亲都是父亲的原配正室，继室不过是
好听点地位高些的妾氏罢了，在正室面前永远都低一头。
心情好了些的裴彦馨推门进去，孙嬷嬷听到动静住了嘴回过头来，不过神情还是紧绷着，眼里满是警惕。
看孙嬷嬷的神情，裴彦馨就知道若进来的不是她，孙嬷嬷也绝不会妥协。
若是父亲与祖父会斥责她两句。
即便不为别的，就为了崔家的脸面。
裴彦馨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主动了喊了声：“嬷嬷！”
孙嬷嬷看到是裴彦馨，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淡淡一笑额头眼角的褶皱蹙起像朵秋日的菊花，“五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