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楚天。”
楚天微微一怔,这人是谁?不是楚天以貌取人,可眼前这小子,看上去的确有点手无缚激之力的感觉。
本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千古名句。楚天手中的玄冰剑并没有放下,他冷冷一指,剑尖稳稳地指着眼前那男子的眉心,楚天分明看见,眼前这男子的眉心之间,霍然结了一粒小小的冰渣。
“你认识我?”楚天的心情仿佛受到了手中玄冰剑的感染,心中一片万里冰封,冷冷一笑。
出乎楚天的意料,那人被寒气逼人的玄冰剑指着,眼中竟是没有一丝波动,哪怕是慌乱,还是恐惧,楚天都看不出来。
那人淡淡一笑:“你无需动剑,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
楚天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问道:“为什么?”
本来面对楚天的玄冰剑,也是波澜不惊的男子,此时听到楚天这一问,却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因为,我天生便是武学废人,无法修炼出一丝内劲。你杀了我,也正是污了你的宝剑罢了。”
武学废人?
那人的话,仿佛触及了楚天心中的某根神经,让楚天忍不住一颤。他眼中掠过一缕精光,出手如电,左手直接摸上了那男子的脉门!
半响,楚天神情复杂地放开了那男子的手。那男子方才无奈的笑容此时却尽数敛去,他淡淡一笑:“这下子,你信了?”
楚天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一般。正如他所说,他的确是一个武学废人。体内的奇经八脉,主脉之中,仿佛被一团团莫名的东西堵住一般,就连楚天的内劲,也探不过去。
经脉不通,又如何修武?
楚天淡淡一叹,也不知是不是这人的遭遇与前世的自己一样,所以产生了怜悯之心。楚天收起了剑,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冰冷了:“你认识我?”
“我爹经常提起你的名字。”他依然是那一副淡漠的语气,仿佛世间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你爹?”楚天一愣。
那人却笑了,笑容间又带上了那种无奈:“如果我说,我叫段辰,你应该知道了吧?”
段辰?
楚天瞳孔微微一缩,声音也情不自禁地冷了许多:“你是段龙的儿子?”
那人耸耸肩,算是默认。
皇城中人尽皆知,段龙只有三子。其中,二皇子段阳与三皇子段峰,楚天都已见过。那么,眼前这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楚天冷冷一笑:“大皇子段辰?是你爹派你来监视我的?”楚天并没有出剑,虽然对方是段龙的儿子,可他是武学废人一事,做不得假,就算不动用剑,楚天也有把握动念间取段辰的性命。
杀激焉用牛刀?便是这个道理。
段辰淡笑:“我爹要监视你,又何必派我这一个废人?”
仿佛是‘废人’二字,再次触动了楚天的心。楚天刹那间便沉默了,也失去了动手的兴趣。别人或许不知,可楚天却很清楚,‘废人’这两个字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辛酸。
“罢了,今天我不想再动手了。段辰,记住,永远不要和我成为敌人,不然的话,我不介意我的剑下多上那么一个亡魂!”楚天泠然扔下了一句话,便如来时一般,御空朝皇城飞去!
看着楚天逐渐消失在天边的身影,段辰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楚天啊楚天,凭现在的你,又如何能斗得过我爹?”
一边说着,段辰缓缓朝前走了几步。在段辰的前方,赫然有一个矮矮的土坟。这个土坟极为不起眼,楚天方才也没有发现。
不过所幸,这一个土坟离楚天方才发飙的位置较远,所以才躲过了一劫。与眼前那一片数百米方圆的焦土比起来,这土坟也算是幸运了。
段辰缓缓蹲在土坟之前,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追忆:“娘,对不起。孩儿还是无法放下仇恨,无法像你所说的一般,不去恨他!如果不是他,你又怎么会死?他永远都不配当我的爹!”
土坟上,孤零零的一片,连一面寥寥数语的墓碑都不曾存在。恍若一座无主的孤坟。
孤坟之上,几片幽白的无名花瓣散落其上,也不知是被楚天的剑气扫乱,还是这几片零落的花瓣本来陪伴着这座孤坟。
……
当楚天浑浑噩噩地回到皇城的时候,天空中赫然已经是月朗星稀。
几颗黯淡的星星散乱地挂在夜幕之上,相隔甚远。一如楚天此时的心情,凌乱。
皇城带给人的感觉,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沉重。高高的城墙,四处游荡着寒光闪烁的重甲卫兵,带着几分金戈铁马一般的残酷。
此时的楚家,却是一片空荡,那些俏生生的丫鬟,也不知是不是集体休息,楚天一路走来,竟是一个也看不见。
“回来了?”
一句淡淡恍若普通问候一般的话,忽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当中。楚天陡然一惊,不过他随即也反应过来,这一个深沉的声音,不是楚逍又是谁?
果然,楚逍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步出来,他凝视着楚天,一时安静了下来。
“爹。”
楚天打破了沉寂。
楚逍忽地摇摇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你与柳青灵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言,楚天却显得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惊讶。他本来就没有想过,他与柳青灵的关系,能够瞒得过楚逍。毕竟,楚家拥有‘暗魂’,便意味着楚家拥有了强大的情报网,加上楚天并没有刻意去隐藏,所以楚逍知道了今天所发生的事,也不足为奇。
两父子沉默许久,楚天突然一笑:“爹,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其实,对于楚天这一个变故,楚逍也是觉得很棘手,他明明知道,楚天与柳青灵的关系,或许会打破他的全盘计划。本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种即将而来的变故,扼杀在摇篮中,只不过,对于这个他最为疼爱的儿子,他却狠不下心来,动用楚家的铁血手段。
罢了罢了,一切由天吧。
如果有此子相助,楚家还是无法成就霸业的话,那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
楚逍如此想着,便没有继续在楚天与柳青灵的关系上纠缠下去。两人沉默半响,楚逍淡淡一笑:“段龙方才放出皇榜,明晚皇宫之内,设宴宴请皇朝重臣。”
楚天沉吟半响,这才道:“宴无好宴,在这种时候,段龙他突然间摆宴,怕是不怀好意。”
鸿门宴?
很明显了。
据楚天所知,段龙才不是那么好心肠的人。
楚逍露出一抹笑意,楚天的想法果然与他不谋而合。
楚天看了笑意淡淡的楚逍一眼,问道:“爹,楚家准备好了?”
楚逍摇摇头:“时机还未成熟。”
楚天也是淡淡一笑:“夺权不是比武,比武只论实力,不论其他。可夺权,争的是天下,争的也是民心。如果我们还没准备好的话,段龙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看来这鸿门宴,还是不得不去。”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的话,绝对会认为,这两父子的表情简直就是如出一辙,那么的风轻云淡,那么地从容不迫,果然是两父子。
楚逍点点头,显然是认同了楚天的话。随后他又微微一怔:“什么是鸿门宴?”
“呃,反正就是不好的宴。”
楚逍随意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语出惊人:“只是,这一次,设宴的名单当中,竟然会有你!”
楚天愣了,连自己也有份?
自己才刚回皇城,段龙便设宴,而且还邀请了自己!这是巧合?抑或……是阴谋?
第二百六十七章 鸿门宴
“哇!真热闹,不愧是霸楚帝国的都城,皇城!”
一个少女风尘仆仆,却是满脸喜悦地走进了皇城的大门。仿佛是因为到达了目的地,她浑身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不禁伸了一个懒腰。
登时,那衣服之下所显露出来的玲珑曲线,让过往的行人皆是忍不住侧目不已,女的眼中多了几分嫉妒,而男的嘛,就多了几分火热了。
不过那少女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她也没怎么理会,四处扫视了一周,忍不住嘟了嘟那粉嫩的小嘴:“皇城如此之大,该怎么找呢?也不知道天机老人有没有骗我,只希望他是真的在皇城之中了。”
一语说罢,少女便一头扎入了人群中,流连皇城的风土人情。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少女四处流连,却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皇城中人迹相对比较稀少的小巷当中。
此时,少女的手中还抓着一串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
忽地,她柳眉一蹙,正想放进嘴里的糖葫芦也僵在了半空。
“谁?”
鸦雀无声。
少女看到无人应答,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扔下了糖葫芦,一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剑,娇喝一声:“何方鼠辈,难道就只懂得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呵呵!姑娘好功夫,竟然能发现我们的存在。”
这下,总算有人应了。只见小巷的两头,一头一尾分别出现了一个青衣人,两个青衣人皆是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看不清面容。
少女微微一怔,手心间也沁出了丝丝的汗水,她本来只发现了一个,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两人。
“本姑娘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拦我去路?”不过,看得出来,这少女似乎在外闯荡的经验不多,如果换做是别人,估计早就看得出来者不善,进而放手一搏了。又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少女面前的青衣人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凭什么?”
“凭什么?”青衣人缓缓抬起头,映入少女眼中的,也只是一抹狞笑:“就凭这里是皇城!!”
哐啷!
不多时,这无人的小巷当中,也只剩下一柄失去了光芒的长剑。
……
楚天无所事事地呆在楚家,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眉目间偶尔蹙起了那一抹哀伤,却被某些有心人看在眼里。
易凝那天与易柔秉烛夜谈之后,二天来不及与楚天打个招呼,便回了易家,去见她那一个彪悍的爹了。至于谈话内容是什么,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不过,无论她们谈了些什么,如今的楚天根本就没那个心情去探究。
小梅似乎也察觉到楚天的不对劲,偶尔也腆着脸过来问候楚天,少爷前少爷后地问,楚天也不忍拂了这一个俏丫鬟的美意,每次都只是调笑几句便作罢。
独自一人的时候,很神伤,一如天空中那一朵孤零零的白云。
“都说苍天无眼,本来不信,可现在却不得不信了。”楚天出神地看着天空,忽然间自嘲一笑。
嘲笑的是苍天,还是他自己?
楚天也不知道。
一日无事,落日西沉,昼夜交替在楚天的走神当中,似乎过得极快。在楚天还来不及好好追忆的时候,便已成为了过去。
当然,楚天并没有忘记,今晚,是段龙所设下的所谓鸿门宴。
楚浩风似乎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鸿门宴的名单上,并没有楚浩风这名。不过这也正合了楚逍的意,如果楚家的高手尽数去赴宴的话,段龙突然间来一手釜底抽薪,那自然会打楚家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会暴露出楚家一直隐藏在水底的力量。
赴宴的人,也只有楚逍,楚无恨,以及楚天罢了。
对于这份名单,楚天也是疑惑了好久,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楚逍与大哥楚无恨就罢了,毕竟在皇城中,楚逍与楚无恨也算是身居要职,而他楚天也刚回归楚家没多久,一没权,二没职,都不知道段龙的脑袋中打着什么主意。
当父子三人极为低调地来到皇宫的时候,皆是忍不住微微一惊。只见皇宫内外竟是有许多重甲卫兵把守,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果他们不是有请柬的话,估计根本就进不了皇宫。
楚天忍不住与楚逍对视了一眼,楚逍轻轻颔首。虽然不知楚无恨怎么想,可这两父子心中皆是一片透亮,凭这些卫兵,如果他们三人想走,根本就没人拦得住。就算段龙真的打算在今晚发难,楚天三人字是凛然不惧。
一路无话。
言多必有失,所以楚家三人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很平淡地跟在领路人之后,走过深深院墙,逐渐靠近皇宫的主殿。
在前往主殿的路上,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个重甲卫兵挺立得跟小白杨一样,这气氛颇为压抑。
楚天感受最为深刻,他此时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种气氛,他居然会有种拔剑大杀四方,把段龙的皇宫闹一个天翻地覆的冲动。不过当然,楚天把这种冲动忍了下来。
终于,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在领路人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皇宫的主殿。
还没走进主殿,远远便看到了主殿中一片灯火辉煌,煞是明亮。
主殿中,段龙早已身着金色龙袍,满脸威严,坐在了皇座之上,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段龙的皇座比其他人都高出了不少,仿佛是想告诉所有人,帝王的高高在上。
对于段龙,加上这一次,楚天总共也才见过两次。上一次是在黑夜,所以楚天也说不上是印象深刻。而这一次看见段龙,楚天心中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看向段龙的目光中,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丝丝敌意。
如果非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就像是两个带着相同宿命的人,不期然的相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一般。
当然,如果楚天此时知道,段龙也是身负真龙命格的话,他或许就会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同一片大地之上,自然也容不下两个帝王。同为真龙命格的两人,自然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了。
估计,在场的所有人中,段龙比谁都想把楚天碎尸万段。
不过,身为皇帝,段龙隐忍的功力可谓是一流。他眼中掠过一缕淡淡的精芒,表情不变,洪亮的声音便响彻大殿:“两位楚将军,你们总算来了。”
这句话,却似乎是把跟在身后的楚天忽略了。
“天儿,注意!”一缕极弱的声音钻入了楚天的耳中。楚天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眼里的敌意似乎有点明显了,在那么多重臣面前,有些事还是得隐藏起来较好。
“参见陛下!”楚无恨与楚逍面无表情,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当然,楚逍与楚无恨的膝盖与地面还有那么一指的距离。
楚天也仿效二人,装模作样地跪了一下。
“两位将军,平身罢。”段龙依然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楚逍与楚无恨闻言,便站起身来,楚天也才刚站起来,大殿中便忽然间响起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声音。
“哼哼,楚家二少爷,陛下方才是让两位将军平身,并没有叫你,你难道聋了不成?”此话一出,许多人登时便露出一副惊愕的神情。
说这话的人,赫然坐在离段龙的不远处,身着华丽的长袍,可脸上的表情,要多谄媚有多谄媚,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段龙的走狗一般。
这时,楚逍凝成一线的声音再次钻入了楚天的耳中:“裘攻,敌人。”
两个词,高度简略,又精辟地概括了此人的身份与立场。顷刻间,楚天心中便有了方寸。段龙半眯着双眼,明知裘攻在光明正大地找楚家的麻烦,却来了个默许。
一直以来,段龙虽然视楚家为眼中钉,可这些东西都没有表露出来,如今大殿上发生的情况,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一次。
某些大臣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莫非要变天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婚之期
楚天半眯着双眼,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