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人敌与斩飞恨沉默半响。
忽地，斩飞恨哈哈一笑：“看来，楚家那小子，是凶多吉少了！”
万人敌先是沉默，随后他也只是无奈地耸耸肩，淡淡一笑：“我们如今还有功夫去理会那一边么？”
斩飞恨没有应答，可是，却把目光，以及手中的狂刀，缓缓地指向了那一片疾速接近皇城的灰色浓云！
第三百零九章 千年宿怨
死亡！
一片沉重得让人心悸的灰色乌云，浓浓地笼罩在皇城的上空！
给人的感觉，恍若这是一片笼罩了大地的死亡！
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许多人，包括那些正在战斗的重甲卫兵，有些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突然间被遮盖的耀日，满腹的疑惑。
也许，只是变天了吧。
真的，仅仅是变天了么？
只有那么几个人，能从那一片灰色的乌云当中，感受到那沉沉的压力！
那种仿佛能压碎一切的压力！
万人敌与斩飞恨所战斗的地方，离皇城的边缘较近，所以当那片灰色的乌云笼罩皇城的瞬间，他们二人可以说是首当其冲！
也不知道那片莫名飘来的云究竟是何物，竟然能让数百年前引领风骚的两个人物，暂时放下了恩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片云！
是谁？
到底是谁？
万人敌与斩飞恨瞳孔忽地微微一缩！
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嘶哑的狂笑！
刹那间，皇城上空的那一片乌云，涌动不止！那片灰色的乌云猛地幻化出许多恐怖的景象，恍若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在朝着地面嘶吼，咆哮！
这是什么样的一副场景！世界末日？天灾？
抑或是……人怨！
谁，谁，谁！
这是谁！
听到这一声嘶哑的笑声时，万人敌与斩飞恨却是神色凝重，两人紧紧地看着眼前的那一片虚空，异口同声地道了一句：“果然是你！”
说罢，两人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仿佛是因为有着数百年恩怨的两人，竟会说出同一句话而诧异。
“哈哈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没想到，这里竟会如此热闹！哈哈哈哈！”
一边笑着，天空中那片浓浓的灰色乌云，忽地朝下落下了一道巨大的云柱！这巨大的云柱，仿佛连接了天地，两人顺着那云柱朝上望去，竟是看到云柱的根部，仿佛连着一片深深的黑暗！
哈哈哈哈！
狂笑声接连不断，天空的异象，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可如今皇城中早已是一片混乱，即使他们注意到天空中的异象，又能如何？杀人的依然要杀人，被杀的依然要被杀！
蓬！
忽地，那云柱猛地爆裂开来！刹那间，一股阴冷仿佛来自九幽的气息，瞬间便扩散了开去！整个皇城中的人，在这一刻，仿佛同时感觉到浑身一冷，透心的寒！
那组成了云柱的云块逐渐散去，那一缕缕浓云的背后，却是露出了一个完全由森森白骨砌成的座椅！
仅仅是一个座椅，而座椅之上，竟是空无一人！
座椅上，白骨与白骨的连接缝隙之间，仿佛还夹杂着一丝一缕的，早已干涸的鲜血！
那一丝一缕的鲜血，深深地融入了那些白骨当中，给人的感觉，仿佛是那些鲜血，本就应该在白骨之上！
斩飞恨虽然早已猜到，这来者的身份，可当他看清楚的瞬间，瞳孔还是猛地一缩！
“白骨王座！”
万人敌神色凝重，缓缓地吐出了来者的身份！
不是人，仅仅是一个由白骨组成的王座！
可是，这一个白骨王座，却比任何人都要恐怖！
当今世间，又有谁能散发着如此恐怖的戾气！又有谁，能把天地间那么多怨气凝结在一起，聚而不散！
“哈哈哈，没想到，本座千年未出，竟然还有人认得本座！”白骨王座上空无一人，可却给人一种感觉，白骨王座之上，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人存在！因为，这当今世间，没有人有资格能坐在白骨王座之上！
万人敌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紫璇神剑，他与斩飞恨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没有马上动手。他反而朗声道：“当年我还年幼时，在师傅身边，我曾经见过你！”
万人敌话音刚落，刹那间，两人心中却是忽地一寒，仿佛被一种极为恐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般。万人敌知道，这是白骨王座在打量着自己！
半响，白骨王座用一种饶有趣味的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的师傅，是谁？”
一次性，却是问了两人。
“无极先生！”万人敌淡淡一笑，仿佛因为他的师傅，而自豪。
“恨长空！”斩飞恨神色虽然是一片平静，可他的眼底，还是掠过了一抹怀缅之色。
无极先生？
恨长空？
此时，如果有其他人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的话，绝对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这仿佛处于破灭大陆伊始的传说！这一个人人向往的传说，贯穿了整个破灭大陆的历史！
传说流传了千年，或许有许多惊采绝艳的人物，有许多可歌可泣，动人心魄的故事，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淡去。可是，却唯有那么两人，那惊天动地的两人，时过千年，却依然深深地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即使是千年之后的现在，人们提起那两人的时候，依然是一片惊叹！
被后世称为剑神的无极先生，与被称为刀圣的恨长空。
这一千年来，唯一在巅峰崖大战一场，却双双破碎虚空而去的两人！
而万人敌与斩飞恨，竟然是剑神与刀圣的徒弟？！
刀，与剑的极致！
这两人的恩怨，竟是传承了千年。
白骨王座微微讶然，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你们就是当年跟在钟无极与恨长空身边的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哈哈，没想到，一千年不见，你们也长大了么！”
闻言，万人敌与斩飞恨心中登时便冷汗涔涔。
小娃？
他们心中同时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没想到，自己两人活了将近一千年，竟然还会被一个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白骨王座戏称成小娃！虽然无奈，可当年白骨王座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的确也只是不懂世事的小娃罢了！
一千年，转眼间，一千年便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这当中的唏嘘，这当中的感叹！
皇城之中，一处算是很高的屋顶之上，那一个邋遢的老者很是神出鬼没地坐在那里，他恍若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一般，笑看，醉看这一场皇城的风云。他痛快地喝了一口酒，眼神却是逐渐迷离起来，口中仿佛是吐着醉语一般，喃喃说道：“你这家伙，一千年了，终于破封而出了么？”
……
楚家。
锵！
铛！
兵刃交鸣！
如今，那守在内里的楚家军，与想把楚家夷为平地的皇城禁军，早已厮杀成一片！两方融在了一起，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身边会不会突然间出现一柄刀，一柄剑，取了自己的性命！
可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残酷的战争！
满地的鲜血，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个失去了身躯的头颅，双目不瞑地滚在地上，又被那些杀红了眼的重甲卫兵们踢来踢去，永不安息。
楚逍那身本来很是干净的袍子，如今也沾满了鲜血！有别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或许，那些重甲卫兵本来无法接近楚逍的身侧，可偏偏那些青衣卫，却个个都拥有域级的实力，让楚家三人一时陷入了苦战！
可这一次，毕竟是拼死一搏，他们要守卫的，是楚家，楚逍要守护的，是自己心爱的人儿！所以，一时之间，楚逍，楚浩风，楚无恨竟是与对方数个青衣卫，战了个难分难解！
可终归，这一场战争，也有倒下的一方。
谁也不能输，谁也不想输。
忽地，在皇城之外，传来了一阵号角的鸣声！
楚逍与楚无恨微微一怔，曾经上过战场，领过兵的两人，对这种号角声可谓是熟悉无比！这是将军的冲锋令！
谁的兵？
此时，两方这种平衡的局势，就像是一场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波涛汹涌的湖水。谁往这里投下一颗石子，都能掀起滔天的巨浪！
众人心中忍不住纷纷猜测，这吹起冲锋令号角的人，到底会给这场战争带来些什么？
……
天缘台。
“快看，有人！”
忽地，天缘台上，猛地落下了一个人影！
这时，易凝三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乍一看到有人落下来，柳诗云便忍不住惊喝出声！
这身影，却是红色。
是谁？
她们分明记得，她们所关心的人，是穿着一袭白衣，洁白如雪的长袍。
而另一个一直在空中，想要阻止国师进行仪式的人影，却是猛地接住了那落下的人，在空中微微一沉，便缓缓落到了地上。
“嗯……”
这时，林若儿怀中微微一动，柳青灵仿佛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嘤咛一声，那修长的睫毛微微一抖，随后却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用一种迷茫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人。
“啊……若儿姐！”
柳青灵忽地打了一个激灵，从林若儿的怀中跃起来，神色慌忙地抓住林若儿的衣袖，问道：“他呢？楚天呢？他怎么了？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林若儿愣愣地看着刚醒来，就急着问楚天情况的柳青灵，只能微微地摇摇头。
楚天……楚天……林若儿又何尝不担心？
只是，她又怎么知道，楚天如今的情况！
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你们不用找了，他在这里。”
三女猛地一惊，只见天机老人缓缓从空中落下，他脸色不佳，看上去疲惫不堪，仿佛花白的头发，此刻仿佛又苍老了许多。而天机老人的怀中，所抱着的那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不是楚天又是谁！？
第三百一十章 情何以堪
“小天！”
柳诗云与林若儿大惊失色，她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楚天会身受如此重伤！
此时，无论怎么看，紧闭双眼的楚天，仿佛都是处于一种奄奄一息的状态，这让三女芳心大乱，乱了又乱。
天机老人微微一叹，把怀中的楚天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他看了四女一眼，淡淡地说道：”放心吧，他并无大碍。”
“是真的么？”所谓关心则乱，虽然天机老人这么说，可易凝却忍不住蹲了下来，紧紧地握住了楚天的手，那种神态，仿佛她只要一松手，楚天就会消失一般。
柳诗云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她虽然看着易凝与楚天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心中悄然生出了一股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不过在这种情况，她也没再多想，只是抿着下唇，看着浑身浴血的楚天，一言不发。
柳青灵仿佛也想伸出手，抚摸楚天的脸庞，只是当她看见在楚天身边暗暗伤神的易凝时，却想起了，易凝，才是楚天的妻子……柳青灵的手，登时便僵在了空中，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妻子……
楚天的妻子，是她……不是我……
虽然，段阳已死，可从今以后，她又该如何面对，如何面对楚天，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林若儿看了易凝，又看了看柳诗云与柳青灵，心中微微一叹。可她毕竟不再是小女孩的心境了，有些事，她能更好地隐藏在心底。抑或是，隐藏在那薄薄的面纱之下。
没人能透过面纱，看清林若儿的表情。正如没有人能看清林若儿的心一般。
“前辈……你是……？”
天机老人微微一叹：“你可称我为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林若儿脸上微微动容：“莫非前辈就是传说中无所不知的预言师，天机老人？”林若儿也隐隐听说过天机老人的大名。
天机老人自嘲一笑：“无所不知么……哈哈哈。”
林若儿微微一愣，却不明白天机老人这般笑容，为何如此沧桑，如此萧索。
不过，她美目中仿佛流转着什么，悄然望了那早已空无一人的天缘台一眼，忍不住问道：“天机老人……刚才，天缘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怎么会……？”
“唉，一切，都乱了。我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逆天而行，动用师傅万分叮嘱，不可施展的篡命术，夺去了楚小子的命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连我也无法得知了……”
夺去命格？
在场的三女骤然闻言，皆是一愣！
易凝与柳诗云并不知道楚天曾经身怀真龙命格一事，所以也只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天机老人到底说些什么。
可林若儿，却猛地想起六年前，她还身在凤鸢山时。
当年，楚天从天而降，伴随九天雷光。当时林若儿身处险境，也是因为楚天这么一降，所以林若儿才得以保住清白之身。此时，林若儿的思绪飞扬起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那段无法忘怀的日子。
“若儿，此子命途古怪，既然他随雷而落，为师觉得，他日此子定当不是池中之物。或许有一天，他会改变整个大陆的格局……”
林若儿的耳边，忽地回响起当初凤鸢仙子所说过的话，其实，当初如果不是凤鸢仙子看出了楚天的特别之处，她也不会破了凤鸢山数百年的门规，收了楚天这么一个男弟子为徒吧……
凤鸢山……
凤鸢山……
忽地，林若儿脑海中掠过了当年那一幕幕的残忍，那刻骨铭心的痛，心中仿佛掀起了一阵刺痛，俏脸也随之一白。
“若儿姐……若儿姐……？”
一个清脆的声音，把林若儿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林若儿回过神，却发现柳诗云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小手也在扯着自己的衣袖。
“若儿姐，你没事吧？”柳诗云看到林若儿这般失神的模样，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林若儿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没什么，我没事。”
柳诗云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天真纯朴的柳诗云，也没有在这方面多想，她笑了笑：“天机老人说，小天只是失血过多，不过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林若儿看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天一眼，也只是点点头，忽地，她想起了天机老人之前所说的话。微微一怔，不禁开口问道：“前辈，你方才所说的真龙命格，究竟是什么回事？”
天机老人微微一叹：“身怀真龙命格者，才天命所归，贵为人皇！也就是说，将来若是大陆一统，那成为万人之上者，必为人皇无疑……只是，如今楚天的真龙命格已经被人所夺，以后局势会变成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了……”
真龙命格！
在场四女皆是面容一变，仿佛，她们也想到了当中的可怕！
她们并不知道，国师早已杀了段龙，以灵魂夺去了段龙的肉身。她们也只是以为，夺去楚天命格的人，就是如今霸楚帝国的皇帝，段龙罢了。
忽地，柳青灵脸色猛地一变，惊声道：“不好！如今楚家公然叛变！楚天的真龙命格被段龙夺去，那岂不是……”
柳青灵这么一说，其余三女仿佛也想到了楚家即将迎来的下场，皆是俏脸煞白，不敢想象。
易凝也站起身来，她抬眼望了柳青灵一眼，美眸中掠过了一缕黯然：“公主……”
她知道，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刚才在天缘台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深深地留在了易凝的心底。她还记得，楚天能为眼前这位可人儿牺牲一切，不顾一切……
原来，楚天心中，一直都只有她么？
那自己呢？
那楚天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切呢？那些恍若山盟海誓的话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