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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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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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士兵前来报告说,昔兰尼已派出使臣前来迎接亚历山大进城了!
  亚历山大顺利地接管了这个著名的城市,重新委任官员,并留下近百名士兵驻守。此愿已足,亚历山大立刻调换方向,离开海岸朝着沙漠进发,此时他带的部队已不足千人。殷勤的昔兰尼人向亚历山大赠送了50头骆驼,它们身上驮着水袋、食盐和食物,亚历山大的几十辆战车里也盛满了整坛的酒和面包之类的食物。亚历山大还从昔兰尼城附近的村子里找了一名向导,据说他曾经到过撒哈拉沙漠的深处,是一个勇敢的牧人,这名“老沙漠”死活也不愿再闯沙漠,亚历山大以重金相赠这才打动了他。
  这时正值春夏之交,沙漠里烈日如焚,雨水稀少,空气干燥。亚历山大开始领略到了沙漠的含义:赤道上空的太阳直射着,沙漠无边无际,散发着阵阵热浪。起初,士兵们和学者们还为这大自然的景观而赞叹,情绪饱满。可是两天以后,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沙漠!流沙、沙丘,一望无际,令人头晕目眩,四周荒无人迹,枯燥乏味,阳光灼热,黄沙烫人。士兵们觉得置身于这沙漠里,如同上刀山下火海那般令人难以忍受!只要一吹南风,路上就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土,把道路的痕迹全埋没了,人们在这漫无边际的大漠上,完全迷失了方向,就像在大海上一样,四周什么标志也没有,既无山,又无树,也没有隆起的山岗。经验丰富的老向导萨皮罗斯也无可奈何。
  亚历山大倒还心平气和,他知道这种情况下着急也没有用,更何况是他坚持要穿过沙漠的,没什么好抱怨的。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亚历山大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对他来说,这是个极富刺激性的挑战!这块沙漠曾使波斯国王菲比西斯及其军队全军覆没,而亚历山大一定要走出沙漠,向世人证明他的勇敢和执著!队伍在艰苦地行进着,大家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沙漠中的气候,变化无常,让士兵们防不胜防,他们白天在酷热、干渴和风沙中行走,夜晚却又必须忍受彻骨的寒冷。很快就有几个士兵病倒了。病倒的士兵在增加,可却不见有好转的,马儿也显得筋疲力尽,于是亚历山大下令所有的人一律徒步行走。 。。

阿蒙神之子(16)
向导带着几十只骆驼在前面带路,亚历山大和士兵们牵着马儿在后面缓缓地跟着,步履艰难。因为炎热,亚历山大已脱掉了胸甲,露出已被晒成古铜色的胸口。他的额头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一缕头发紧贴在前额,他的眉头紧皱着,因为他的双脚早已被滚烫的沙砾烫出了水泡,皮鞋踩在沙堆里直冒青烟。所有的士兵都忍受着和国王一样的痛苦,没人敢抱怨什么,国王以身作则,士兵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情况越来越糟。这支几百人的小部队在沙漠中已经穿行了十几天了。在太阳的烤灼下,每个人都显得垂头丧气,步履蹒跚。生病而死的士兵已经被丢掉了几十名!他们就这样被无情的沙漠吞噬了!还有那些战马,也早已奄奄一息,有的早已成了士兵们腹中的美味食物。只有亚历山大的坐骑浦斯飞路还是那么顽强,它与几十只骆驼一样,傲立在沙漠之中,不卑不亢,步伐缓慢而有力。“这真是只神马!”士兵中有人在惊呼。亚历山大也心疼极了,他害怕他的马儿也遭到不测。于是亚历山大撕开战袍,把马蹄轻轻缠住,马蹄早已是血肉模糊了。亚历山大把脸紧贴在马背上,眼眶湿润。马儿瘦了,它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昨天,马夫蒙特塔罗将最后的一点料草全给它吃下了,今天它怎么办,还有明天呢?马儿轻轻地摆着身子,似乎在安慰着亚历山大。
  士兵们的喉咙里干得要冒烟了,可是骆驼背的水囊里软瘪瘪的,水就剩那么一点点了,难道说就剩下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了吗?不,亚历山大不会向沙漠屈服。他费劲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士兵们!沙漠行军困难重重,但神谕之地就在尽头!大家不要气馁,这沙漠中有的是绿洲,有的是水和椰枣,还有成群的野兽,我们有的是希望!”然后亚历山大下令就地休息一下,士兵们又累又渴又饿,又有一些人病倒了,确切地说他们是被饿晕了,或者是中暑了。随队医生神色忧虑向亚历山大报告说:“陛下,只要有水,这些士兵就会好起来。”水,水,干燥的荒漠里哪里有水呢?亚历山大曾让士兵就地掘井,可是地下除了沙还是沙,沙全是松散干燥的,没有一丝水气。“把最后的几匹战马杀了!喝血吃肉!”听到亚历山大这个命令,士兵们忍不住泪流满面,这几匹马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啊!
  突然,天边出现了一小块黑云。从黑云里伸下了两条漏斗似的柱子,柱子如巨蟒般扭动着身子迅速逼近……“是沙暴!快靠拢,趴下!”萨皮罗斯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可话音没落,风沙已经铺天盖地袭来。刹那间,到处是一片刺耳的呼啸声,整个天空变得一片昏暗,风卷起沙堆,从四面八方向士兵们压下来,狂暴的沙海似乎要把一切东西都吞吃下去。
  旋风终于过去了,四周一片寂静,太阳仍火辣辣地照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部队被流沙紧紧地围在一起,原来一座座小山似的沙丘,转眼间被搬得无影无踪。
  亚历山大努力站起来,他就像一个从沙堆里钻出来的人,浑身的沙粒往下滚落。头发里、鼻孔中全是沙,他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用力地抖动着衣服和头发,托勒密和几个卫兵挣扎着帮亚历山大拍去沙粒。亚历山大张开嘴,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快,集合,清点人数!”

阿蒙神之子(17)
集合之后,士兵们发现有十几个人不见踪影!这可怕的风沙!萨皮罗斯对着这些神情麻木的士兵们大吼着:“快,扒开沙丘,里面可能有人!”对,还有失踪的那几匹没来得及宰杀的战马,想到找到这些马就可以果腹,士兵们围着沙丘,在附近寻找起来,不久就救出了几名气息尚存的士兵。
  托勒密四下打量着,发现一堆隆起的沙丘在颤动,他连忙走到近前,“啊?这里有人!”他一声惊叫,原来那颤动的是士兵的头!托勒密迅速扑上前,半跪在沙丘前,使劲地用双手往下扒沙堆,又过来了几个士兵,大家一起动手,总算又救出了一个人!幸亏发现得及时,否则被埋没在沙堆里的士兵早就没命了。
  亚历山大神情疲惫,他正在用双手轻轻抚摸着坐骑,那马卧在地上,喘着粗气。突然浦斯飞路浑身抖动了一下,亚历山大以为它已经饥渴难忍,就低下头在身上寻找还剩下的半个面包。可是浦斯飞路忽然烦躁起来,它的头也高高抬起,尾巴甩动,看样子想要站起来,亚历山大伸出手,正要去安抚它,忽然他看见了左手边不远处有一条巨蟒!那蟒身粗如树干,颜色土黄带着黑斑,与沙漠接近,它扭动着身子,正向亚历山大靠近!
  亚历山大紧张得毛发竖起,他的头发就像狮子鬣般直竖在前额。他伸手从怀中拔出宝剑,盘算着要一剑刺中它的脖子,否则那蟒张开巨口扑面而来,将无法抵挡。
  浦斯飞路也是全身颤动,更加焦躁不安。亚历山大握起了宝剑,对准了巨蟒的脖子,正要刺出。说时迟,那时快,浦斯飞路已经憋足了力气,猛然站起,飞起一脚,踢中蟒蛇的腹部!那蟒被踢得几乎要整个翻过去,但它的头却趁机缠住了浦斯飞路的蹄子,浦斯飞路立刻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吼声。亚历山大一剑刺去,正中蟒的脖子,噗!血溅了亚历山大一身。“这可是好东西呀!”萨皮罗斯一声惊叫,也赶过来助战,他张开一只皮囊,双手套在了蟒头上,血流进了囊里。蟒还在挣扎,它松开了浦斯飞路的腿,甩动着尾巴,紧紧缠住了萨皮罗斯!萨皮罗斯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被憋得喘不过气来,可他的手仍紧抓着皮囊。
  亚历山大费力地抽出沾满鲜血的宝剑,又刺向了蟒腹,他手握剑柄,用力在蟒腹中搅动,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那蟒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再也无力挣扎了。亚历山大拔出宝剑,在蟒身上擦去血污,放回剑鞘里。他的两手还在往下滴着蟒血。“陛下,快喝,喝!”萨皮罗斯声音急切地说着,不顾一切地把头贴在了蟒腹上。亚历山大明白向导的意思,他把双手举到面前,立刻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可毕竟它能救命呀。亚历山大不再犹豫,张开嘴在手指上*起来,那腥臭滑软的粘液润湿了他的嘴唇和喉咙,他觉得精神好多了。亚历山大一招手,喊来几名卫兵,把装在囊中的蟒血分送给最需要的病人。巨蟒和几匹马又被士兵们生吞活剥了。这可恶的沙漠,连草都不长,不要指望烧烤食物了。
  夜幕降临了,沙漠又变得冰凉可怕。士兵们实在支撑不住,身子东倒西歪直往沙漠上滑。向导贴在亚历山大耳边分析说:“这里既然有蟒蛇出入,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动物,那么这里离水就不远了,今晚我们不能休息,您看,士兵们如果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亚历山大觉得老向导的话在理,沉吟了一下,简短地说:“传令,一律不准休息,大家手牵手,向前走。前面就有绿洲!”

阿蒙神之子(18)
士兵们挣扎着列队集合,他们的行装几乎全扔了,战袍、盾牌、头盔、胸甲……这些笨重的东西早成了行军的累赘,长矛和标枪则成了他们的拐杖。随军的那几名学者早已把随身携带的笔和纸草全扔了,现在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活着走出沙漠。数百名士兵在向导的带领下,在膝盖深的沙砾中艰难地跋涉着,初入沙漠时的威风荡然无存,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像是一群逃亡的残兵败将。
  亚历山大沉默了,他明白士兵们此刻需要的不是那些激昂而空洞的话语,而是水,清凉甘甜的水!
  天色微明时,他们看见了前方有一片黑黢黢的低洼地。萨皮罗斯在前面嘶哑着嗓子欢呼:“快点来吧,我记得这里有一个水潭,早年我来过这里,只不过水不好喝罢了!”黑压压的大军挣扎着向前移动,毕竟有了一线生的希望。
  已经走进这片低洼地了,有些士兵身子一软,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太阳升起来了,又是那么火辣辣的。众人大吃一惊:古河道中的一个积水潭,已经干涸得连一点湿土都没有了,洼地里的几丛野草早已枯黄,而这本应是绿草茵茵的时节!
  老向导沮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抓住自己的头大哭起来。因为十几个小时断水,官兵们嘴唇干裂,渗出了血。因极度干渴,不少士兵得了一种怪病:皮肤发青,满身出现黑疙瘩,不停地痉挛。有些极度虚弱的士兵已经昏死过去。将士们的处境十分危险。突然,剩下的几十匹骆驼野性发作。它们大概也忍受不了这极端的干渴和疲劳了,卧倒在地上发出惊恐的吼叫,坐在它们身上的几十位病人被摔出去很远,重重地跌落在滚烫的沙砾上,他们无力喊叫,已经奄奄一息了。
  亚历山大双眼通红,似乎要冒火,他几乎要张口诅咒这该死的沙漠和阿蒙神了!
  士兵们东倒西歪,他们完全绝望了!他们已经流不出眼泪,也哭不出声音,他们的思维已经快要停止了!
  只有身强力壮的托勒密和几个侦察兵,仍在拼命用标枪和宝剑在洼地里往下挖,恨不得挖穿这个水潭,谁知越往下挖沙土越干……部队陷入了干渴的绝境,连宰杀那些骆驼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说那些骆驼野性大发,谁也靠近不得,怎么能将它们制服呢?没有人去想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抱怨和痛哭,在死神面前他们反而异常平静,越来越多的人瘫倒在大漠上。
  不知过了多久,亚历山大忽然觉得头上有一丝阴凉,他睁开了眼睛:“啊,天阴下来了!”他大声喊道,可是能听到他说话的人并没有几个。雷声隆隆,黑云压顶。真是苍天有眼!亚历山大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他双手合十,仰望着苍天,热泪盈眶。正在挖掘洼地的托勒密以及少数士兵欣喜若狂,赶忙在尘地里铺开牛皮帐篷。一些坐等死亡的士兵们忽然有了力量,他们眼巴巴凝视着乌云翻滚的天空。
  “要下雨了,下雨了!”
  “阿蒙神显灵了!”
  密密麻麻的雨点从云层里滴落下来,士兵们跪在地上,有的干脆躺着不动,面朝上,全都张开了嘴。可士兵们的嘴巴张了半天,却没有接进一滴雨!原来,还没有等雨水降落到地面,就被极其干热的空气蒸发光了!士兵们的嘴巴僵住了,他们多想能插上翅膀,到半空里尽情地享受雨露的滋润呀!
  雨终于落到地面上了,啪啪的雨点打在铺开的帐篷上,那声音像来自天堂,美妙悦耳。士兵们把脸紧紧地贴在了帐篷上,只要感觉到雨的气息,润湿一下冒火的喉咙,他们就是最幸福的人了!亚历山大的远征军在面临绝境之时,巧遇倾盆大雨,这当然要归功于天意。士兵们的情绪好多了,皮囊里已经有了一些剩余的雨水。老向导萨皮罗斯对着亚历山大直伸大拇指,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谁也听不懂的土话。因为在大漠中能遭逢喜雨,这是百年不遇的事情,如若不是感动了天神,实在是无法理解的了。这种沙漠里的自然环境,局限着人们的行为和观念。他们到处漂流,寻求水草。他们全部的希望和资财,等于是寄存在大自然的恩赐之下,若遇泉水干涸、雨少稀少之时,绿草不生,他们就会茫然不知所措,所以游牧民族称“雨水”为“救星”,这是很合道理的。萨皮罗斯正是这个意思,他对面前的这位能带来喜雨的年轻国王不禁崇敬有加。

阿蒙神之子(19)
寂静笼罩着沙漠,沙漠里的人,内心常充满着恐怖与纯洁的感情。因为在沙漠中,除了造物主创造的自然物外,什么东西也没有。没有高大的建筑阻挠流动的大风,没有稠密的绿荫遮住强暴的烈日。在无垠的广漠里,映入眼帘的无非是悠远的明月、密语的群星、光耀的烈日、狂舞的风沙。沙漠里的人,其纯洁的内心所感受的情形,断非其他地区的人所能领会的。
  现在,亚历山大的士兵们就是这寂寞空旷沙漠中的一群人,他们心中已摒弃了杂念,他们的目标更加坚定,只要追随天神般的国王亚历山大,他们就能够绝处逢生,化险为夷,他们就能所向披靡,勇往直前!
  亚历山大率领他的部队精神抖擞地继续前进了!他们在向着沙漠绿洲靠近,老向导变得情绪高涨起来,士兵们也不再愁眉苦脸,剩下的几十匹骆驼也被宰杀得差不多了,但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希望。因为根据向导的推断,不出两天,他们就可以抵达西瓦绿洲!
  沙漠中不时有竖立的枯骨,老向导解释说:“沙海中多有恶鬼热风,遇者皆死,用死人的枯骨作为标识可以使人摆脱这种困境。”亚历山大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但他仍颇有兴致地听着。忽然,队伍中发出一声欢呼:“看哪!我们到绿洲了!”士兵们抬头望去,前面清清楚楚地出现了绿树、青草和潺潺流水,甚至还有房屋和人烟。士兵们欢呼着奔向前方,可又都愣住了。眼前除了茫茫黄沙,一无所有,人去楼空。萨皮罗斯惊呼:“恶鬼作怪了!”
  士兵们一次次地被大自然捉弄着,筋疲力尽,每人的双脚都被沙砾磨得血肉模糊,每人的脸上都被晒脱了几层皮,又疼又痒……部队艰难地行进着,士兵们再一次面临死神的威胁!
  萨皮罗斯和托勒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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