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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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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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居捡了性命,弯着腰,扶着墙,没有一丝悔恨地咬紧嘴唇,踉跄地走了出去。

    “这样的人,你放了她,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她手里的,”哈婆婆对洗心玉一针见血的说。“该救的人你要救,不该救的人不要救,做人要心狠一点,象你这样……”一句话未完,凭着坚强意志支撑着的哈婆婆“扑”地一声,倒了下去。

    “婆婆!”洗心玉和辛琪一时都惊慌起来。

    这天晚上,哈婆婆将洗心玉唤至面前,审视良久。最后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洗心玉说:“我怕是没几天了,云摩十九式乱剑也无传人,云中阳虽然还在,但他悟性不高。不知你肯应允否?我不是愁我无传人,是担心吾师孤刃峰上人交托给我的责任,无颜以对祖师祖庭。今我欲将云摩十九式乱剑传授与你,但我知道,你是桃氏十四泉的传人,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我也不勉强,你是否应允?”

    洗心玉知道哈婆婆此心殷切,在她这弥留之际,不忍拂逆了她的心,再加上辛琪极力推怂,于是向哈婆婆执了弟子礼。这一天晚上,哈婆婆将云摩十九式乱剑及乱剑之心剑一一讲解给洗心玉听。快天亮时,洗心玉出去打探消息,顺便找点吃食。临别之际,哈婆婆从脖子上也解下了一块小小的蓝星石,挂在了洗心玉的脖子上。并叫她将来到邛崃剑庭去,在邛崃剑庭的邛海竹径去取“云摩十九式乱剑”的秘集图谱。

    当洗心玉再次回到后稷祠时,发现哈婆婆和辛琪已被别人杀死。只见一地纷乱的脚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腥膻气,那把若耶工布王剑也不知去了哪里?此时她听到有秦军搜捕的声音,苍皇之际,不得不离去。

    哈婆婆之死是个谜。

    会是美丽居吗?在美丽居那样的时刻,她有这个能力吗?哪会是谁呢?谁也不知道。

    王剑工布的去向更是一个谜。

    有几种说法:一是说哈婆婆死于洗心玉之手,邛崃剑庭和至简堂本就道载不同,如今哈婆婆身负重伤,又欲夺王剑,所以被洗心玉杀死。二是哈婆婆死于不知名的人手中,或胡人手中,如果是这样,哪洗心玉又何以得免?三是哈婆婆死于自己所受的重伤,哪辛琪呢?四是哈婆婆根本就没有死,她已持有了王剑,消匿在山林之中,这一说法相信的人不多。

    对工布王剑也有几种说法:一是在洗心玉手里,她不说。二是在哈婆婆手中,哈婆婆不现,此剑也就不行。三是哈婆婆夺得此剑,理藏了起来,后来她被杀,现在这剑正藏在永陵的某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四是当时有胡人经过,哈婆婆既然死于胡人之手,那此剑也就落到胡天漠地去了。五是,此剑遭此劫难,可能已经化去。

    长太一息,这真令人感叹,百年难得一现的工布王剑一现世,不足一天,就经历了如此惨烈的血妄之灾,不得不再次遁去。

    从此,人世间再也见不到若耶工布王剑的踪迹,就象黑夜中的一道闪光,划过(黑合艹,左,右上下)(黑甚)的天空,刻在了人们幽深的记忆里。或者象一粒水银,不小心地落到了地上,就不知流到了那一片漠然的土地中去了。

    
 


大风秦楚 第三部 一卷、一、缘何偏是此花残?
章节字数:5682 更新时间:09…04…13 12:47
     第 三 部

     第 一 卷

     一、缘何偏是此花残

     北门晨风杀出重围之后,和洗心玉一样,朝西北方的永陵杀去。他至所以能不死,自然也是因了洗心玉。当他看见单膺白率众秦军团团将洗心玉、哈婆婆围困住的时候,一腔见义焉然无为地冲动,使他拼命冲杀过去,旋即被秦军冲散。待他最终杀出重围,才发现美丽居不在,正想返身杀入,却遇到了面露鄙夷之色的玉清楼主陈庄,挟着一股血腥之气杀来。

    一头乱发的陈庄喘着粗气,见北门晨风欲返身杀入,也不停步,叫了一声:

    “千姿花杀出来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

    此际苍皇,陈庄没多说,自顾自的匆匆而去。

    美丽居因北门晨风去援救洗心玉而愤怒伤心,一迟疑,就和他冲散了,好在身边还有南天蛟解狳,武夷山的西江野客和蓝胡子叶震天。他们面对众多秦军,如何还能多想?此刻美丽居腹中又痛,解狳、西江野客、叶震天拼命为她杀开血路。当然,她的脱逃也是因为有了洗心玉,秦军中没几个人认得洗心玉,看到美丽居毛嫱西施般的容貌,大多以为她就是洗心玉,因此不敢放箭。就在他们快杀出重围时,校尉桓超带领一股秦军杀到,发现她并不是洗心玉。此刻,秦皇也已醒悟过来,制止住了赵高,命令无须放走一个,就是洗心玉也一概射杀之。但这已没有用了,因为这时秦军卒已和剑侠杀成一团。桓超即命轻骑向他们挺戟刺来,这时,他们已快杀到荒郊,解狳、西江野客、叶震天拼死命抵住刺来的矛戟。这时陈庄正好杀到,美丽居此刻腹中也不痛了,遂露出狠劲,和陈庄一同杀出。解狳、西江野客、叶震天都倒在了血泊中。杀出重围之后,陈庄和她分了手,虽都朝西北方向,却没有走同一条路。

    知道美丽居已杀出重围,北门晨风一人先朝西北方逃去,他想暂且先逃出此地,然后到泾阳去找文士义。他知道美丽居去过那里,美丽居也知道文士义是个义士,倘若美丽居真的逃出了这劫难,以她如此聪慧机巧的为人,自然会想到到泾阳去。这样一想,北门晨风便不再顾虑,他在荒野中藏藏躲躲走走,天朦朦亮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泾水边。只见那弯弯曲曲布满草甸子的泾水闪着银光,亲切而又陌生地在流淌,他找了一个缓坡,徒步涉水,进入河中草甸子,再脱了衣裳单臂托举着游过去。如今,站在泾水北岸,回望望夷宫那方向,清晨的东方,阴沉而暗淡,好似从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地沉寂着。北门晨风仿佛在梦中一样,他不敢相信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几经生死,如今还能站在这里,他真为自己感到庆幸。

    晓风吹着他刚穿好衣裳的躯体,使他感到有些冷。一夜未睡,腹中又饥。现在,他开始朝东走,他要赶到泾阳去,在文士义的庄园中去等候美丽居。

    北门晨风在文士义的宅邸中只住了一天,文士义便将他安置到了泾阳邑外一徒附的崖窑中去。泾阳不大,面对如此变故,文士义实在不放心北门晨风的安全。又备置了一些豪奢用品。送走北门晨风后,按昨晚与北门晨风的商议,派人前往季子庐去打探。他们是怕美丽居会回季子庐,两人错进错出错过了,双方都不知晓,空担着一份心思。

    这是一个两孔崖窑,孤零零地凿在一个小山峁里,深不过丈许。那徒附服徭役去了,只有一个婆娘在,正好用来伺候北门晨风。往来消息皆由文士义那管家来去。北门晨风到了这里,总算是安定下来,不再为自身的安危担心,却日夜思念起美丽居和至简堂的人们来。

    四五天之后,文士义的管家来过一次,告诉他,派往季子庐的人回来了,角管家得知老爷获救,很是高兴,但夫人却没有一点消息……。说话间,那管家神色凝重,北门晨风看出他有什么瞒着自己,还以为是美丽居。当即问来,才知道是文家大老爷出了事,好象是为了什么焚书之事,如今被官府抓了去。那管家说:老爷去了南山,临行前,嘱他看顾好北门节士,他去南山文家庄去处理大老爷的事,望侠士不必挂心。

    得了这消息,北门晨风越发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天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听那管家说:到处都在烧书抓人,弄得人心惶惶。北门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朝廷又生出了什么变故?在这样的背景下,他自然更担心起美丽居来。四五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分明听那陈庄说“千姿花杀出来了”。她杀出来了,杀出了不在季子庐又不在泾阳?那她到哪里去了?莫非是自己听错了不成?还是陈庄说的话自己没听清?要是这样,那美丽居可能根本就没杀出来,这样一想,心中不免更加焦急。

    日子一天天过去,住在这破崖窑里,日子实在无趣。北门住的这一孔崖窑除了一个土炕,什么也没有,好在文士义送了许多日常用品,那婆娘不会料理,除了煮还是煮。不过北门这人也不讲究,只要有得肉吃就可以,再说也没办法,只得按下心来苦等。这样,日子一过就是几十天,其间文士义来过一次,知道文士仁已被救出,如今南山那边已经平静。奇怪的是,望夷宫事变在这大秦疆域中,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没有发出什么诏令通告缉捕在逃的剑侠案犯。

    这一天午后,文士义的管家驾着辎车又来了。未到门前,看见窑前的北门晨风,老远就叫了起来:“北门老爷,北门老爷,夫人找到了,夫人来了……”。北门晨风一听,大喜,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扑嗵”一声落了下来。他三步并着两步地迎上前去,那马车就停在他面前。他掀开车帷,但他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在马车里已挣扎着坐起来的美丽居,虽梳洗整齐,却面如素缣,憔悴得如残花败柳一样。且右手还缠着布,挂在胸前。

    “这?这是怎么了?”北门晨风吃了一惊,甚是不解。

    美丽居一看来者果真是自己的夫君,不由得泪流满面,“北门!”她悲戚地大叫了一声。北门晨风一把抓过她那受伤的手,发现这手软绵绵的,不知这手怎么了?但这手看起来伤得不轻,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美丽居精神有些恍惚,她打量着北门晨风,当她听到北门晨风激愤的声音,才明白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仿佛才想起望夷宫。不由得眼中闪出一种失子母狼般的仇恨目光,她猛地扑到北门晨风肩头,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啊,你这是干什么?”北门晨风吃惊地挣扎了一下,那刺骨的疼痛使他很想推开美丽居——这是美丽居对他愤怒的一种表示——但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你到哪里去了?你都死到哪里去了?”美丽居用左手狠命地扑打着北门晨风。

    北门晨风抓住她的手,想让她安静。

    既而美丽居惨叫了一声:“北门!”就一头扑在北门晨风的肩头,大哭起来。

    北门晨风眼中冒血,摇着她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美丽居颓丧之极,她不说话。

    北门晨风抖抖嗦嗦地将美丽居右手上的越布解开,眼前一幕惨不忍睹,只见美丽居这支手的筋脉全被挑断了。“这是谁干的?”他愤怒地大叫道,“谁?告诉我。”他感到这是他平生以来,所受到的最大侮辱,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侮辱。他一定要知道这是谁干的?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消除掉这横加在他头上的奇耻大辱。

    那么,在这一段日子里,美丽居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使她遭受到了这样的荼毒?我们只知道,她本来是要杀冼心玉的,却被哈婆婆制止了。然后在哈婆婆的呵斥声中,拖着小产的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后稷祠。之后,她又发生了什么呢?那天,她走出后稷祠,一路上,鲜血顺着她的大腿一点点的滴下。当时,她就感到自己的血都要流尽了,她感到自己要死了。这只雌兽最后倒在了一片青草丛中,眼前的明月就在她的头上突然变黑,她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消散。

    “是韩元亮那狗杂种做的,”美丽居迟疑了一下,但她立即用极其仇恨的口吻说,“飘零子,你要替我报仇,你得替我报仇,杀了那狗狼主!”

    “韩元亮?怎么会是韩元亮?”北门晨风一时尚不明白。

    这时,那徒附的婆娘来扶美丽居下车,北门晨风帮着,然后将美丽居安置在崖窑土炕上。这边的事情安置好,再来谢那管家和文老爷。才听那管家说:是那在九原游历的雪玉娇送夫人回来的。“雪玉娇”?雪玉娇这人北门晨风知道,是岷山双雪之一,是雪玉容的妹妹,可她怎么会在九原?他更想不通的是,美丽居怎么地又去了九原?他就这样问了。那管家说:“这些小人确实不知。”北门晨风又问了一些当时的情景,才知是雪玉娇在九原外的胡地救了美丽居,然后一路护送她到这里来。北门晨风虽不得要领,但此刻他必须要谢过这雪玉娇。才知雪玉娇已知自己的姐姐罹难望夷宫,已到咸阳去打探消息去了,终不可得。也就打算以后再说。北门晨风送走了那管家,再回到崖窑里来看美丽居。

    “你刚才说,”他问,这时美丽居喝了点水,精神有了点恢复,“你碰上了韩元亮?你怎么会碰上他呢?当时,你的剑呢?”

    “北门,”美丽居一下低下了头,伤心之极地侧卧着卷起上身,哭道,“我们的孩子没了。”

    “什么孩子?”

    “你!”提起孩子,美丽居又愤怒起来,她一下子转过身坐了起来,说,“我们的孩子。是的,你当然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走时,我怀孕了。”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美丽居想起这事,就恨将起来。

    “是韩元亮?”

    “什么韩元亮,你不是都知道,在望夷宫,我腹中绞痛……”

    “是啊,哪又怎么着?”

    “我差一点都要死了,我小产了。”

    “是吗?真糟糕!”

    “可你当时在哪里?你到哪里去了,你都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去救洗心玉去了?”

    “不是你叫我去的吗?”

    “我什么时候叫你去了!”

    “啊,不说了,不说了,”北门晨风想想也很伤心,但当时,他确实不知道美丽居怀孕了。他只是在尽一个剑士的所能,去援助田悯。他也记得,当时,是美丽居叫他去的,可现在又不承认,真叫他百口莫辩。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来伤美丽居的心,于是他说,“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告诉我,韩元亮到底对你怎样了?”

    “我当时倒在草丛中……”

    “他们来干什么?”

    “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夺王剑,杀哈婆婆,杀洗心玉!”

    “杀洗心玉?”北门晨风脱口而出。但马上不说了,他知道美丽居恨洗心玉。

    “是不是心痛了?”

    “你胡说个什么?”

    “北门,我恨死了你,我恨你!”美丽居突然歇斯底里的发作起来,叫道,“我告诉你,北门晨风,你是要遭报应的,你是要遭天谴的,你不得好死!”

    北门晨风紧紧地把美丽居搂住,他知道这几十天,美丽居不知受了多少人世间的苦楚。他本想问她,韩元亮对她作了什么?他自然会想到那方面去,但在这样的时候,他如何问得出口?但他的内心都快要气炸了。

    美丽居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北门晨风还在乎自己,心中不由得好受了些,她对北门晨风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我胡思乱想什么?”北门晨风矢口否认。

    “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哼,我告诉你,什么也没发生。”

    “我不信!”北门晨风叫道,这确实是他最关心的事。他知道美丽居美艳绝伦,没有一个见到她的男人不动心的。匈奴人是什么人?韩元亮会放过他?

    “你难道不知道,我小产了?”

    北门晨风这才猛地醒悟过来:是啊,谁会去碰一个小产的女人呢?

    “那他们为什么又挑断了你的手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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