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描绘花样的云熙皓听到‘洛州云少爷’的字眼,不由抬眼看向何伯:“您,您说的那位云少爷是不是我的父亲?”
何伯为难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了:“是的,那位云少爷正是当今云大当家。姑爷啊,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往心里去。云老爷只怕早就不记得宋二小姐了,他现在子孙满堂承欢膝下,怎会挂念那段过去。人就应该朝前看,主子这般迂腐注定孤独一辈子啊!”
云熙皓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何伯的话让他想起很多,甚至联想到他的母亲。何伯看他失神,不禁自责道:“我老糊涂胡说八道,姑爷你千万别忘心里去,哎呀,我真是个不中用的老糊涂,净说一些没用的话……”
“呦,咱们的姑爷忙昏头啦,咋来欺负何老头哪?”一阵风似地魈老儿不知从哪儿飘来了,揽着何伯肩头笑道,“何老头啊,你别多寻思,我女婿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要是真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来啦,该吃午饭了,吃过饭你教我下棋……”
何伯忐忑不安地打量着云熙皓:“姑爷,你没事吧?”
“没、没事!”陆婉婉挽着云熙皓的胳膊笑道,“义父,何伯,你们吃饭去吧,熙皓怎么可能多想呢,是不是,熙皓,嗯?”
陆婉婉又掐又扭,云熙皓总算有反应了:“哦,我没事,这些花样太繁琐,看着有些头晕。”
“看吧,他没事,头晕哪!”陆婉婉翻看着花样,自言自语道,“哎呀,真够复杂的,我看着也晕,呵呵……”
陆婉婉无意中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卷末署名不由轻声念道:“宋婉怡,咦?这就是宋二小姐的名字么?”
话音未落,魈老儿与云熙皓身子一颤,不约而同看向卷末清秀的字迹。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追忆,红颜佳人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3 9:50:00 本章字数:3298
何伯珍藏的画册上有“宋婉怡”的署名,陆婉婉轻声念出这个名字,魈老儿和云熙皓反应出乎众人意料。
魈老儿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那几个字张大着嘴说不出话。云熙皓神情恍惚喃喃自语,脸色煞白连连摇头。
宋婉怡何许人也?听到她的名字他们怎会如此震惊!
陆婉婉拿着画册询问何伯:“宋二小姐的名字是宋婉怡么?何伯,你告诉我,你不是说这本画册是宋二小姐留下的吗?”
何伯看着上面的字,不太确信地说:“唔,应该是的,既然已经署名了,总不能写别人的名字吧……宋二小姐的名讳我也不清楚呀,主子很少提到她……我只知道主子非常重视这本画册,也很敬重宋二小姐……”
何伯的语气不像是说谎,当着云熙皓的面,陆婉婉不便说得太多。云熙皓的母亲在云家不受待见,她又何必讲明云老爷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女人。
“婉怡,宋家二小姐……”魈老儿手拿画册身子轻颤,气愤地摇头,“不,她不是,她不是,她没有那么狠心的爹!世上哪有只要面子不要女儿的爹……”
何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颤声道:“老大哥,你,你认识宋二小姐?”
魈老儿攥着画册,心情异常激动:“岂止是认识,她待我像亲人一样,她对我有恩,我却,我却没能留住她……我,我是个没用的老废物,我救不了她……我该死,我早该死了……”
魈老儿与宋婉怡相识而且情同亲人?魈老儿武功盖世却救不了她?陆婉婉很想弄清楚其中缘由,但她现在必须抚平他的情绪。她怕魈老儿道出的事实让人无法承受,万一事关云老爷,云熙皓又将遭受沉痛的打击。
“义父,您该休息了,我扶您回屋吧!”陆婉婉朝何伯使了个眼色,何伯连忙掰开魈老儿的手,小心谨慎地取出画册。
魈老儿回忆往事黯然神伤,没留意到有人掰开自己的手,也不理会陆婉婉说了什么,他自顾自地说:“是我,是我害了婉怡……不该让她回去,我不该啊……我能照顾她和她的孩子,我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魈老儿恨得跳脚,双手不停撕扯自己的头发,情绪越来越激动:“我***老废物,白活这么多年一点屁用都没有!这辈子没看过人家的脸色,偏偏那会儿在意起来了,我怎么就让她回去了呢,我干吗让她回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她回去啊……我害了她,是我……”
“她来找我了,她怨我没留住她,害死了她和她的孩子……”魈老儿咬牙切齿地打自己耳光,一记比一记重,“婉怡,我该死,我对不住你……”
魈老儿老泪纵横哭声震天引来行人侧目,陆婉婉听得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二小姐是叶霆风的女人,她腹中的骨肉应该也是叶霆风的。魈老儿这番说辞听起来怪暧昧的,宋二小姐和她的孩子为什么要他来照顾?难道他和叶霆风师徒反目正是为了宋二小姐?
陆婉婉越想越离谱,魈老儿举止怪异有时候还很猥琐,但他绝不是轻浮小人,更不会轻薄徒弟的女人。宋二小姐的死与魈老儿有什么关系?叶霆风是不是像红娘说得那么卑鄙?云熙皓的父亲派人打听他们的下落,他在这件事中又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陆婉婉太想知道真相,以至于忽略了云熙皓的感受。魈老儿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可能伤害到他,很有可能让他更挂念郁郁而终的母亲。
好在何伯尚有几分理智,他拉扯着魈老儿的衣袖,劝慰道:“老大哥,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不,我要说,我就要说……”魈老儿横眉竖眼地瞪着何伯,“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魈老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婉怡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疼惜她有什么不对?我生病的时候,我徒弟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婉怡日夜不离病榻,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婉怡,阎王爷都被她的孝心感动了……”
“可是,可是这么善良的孩子,她却……”魈老儿老脸通红涕泪横流,“都怪我那没良心的徒弟,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黑心肠的狼崽子!婉怡是个好女人啊,她是个好女人,她不嫌弃我们师徒穷困,离家出走背负骂名都是为了我那个狼心狗肺的徒弟……”
“你们听清楚了,我徒弟叶霆风是个畜牲,他贪慕虚荣禽兽不如,他抛妻弃子背弃师门,他不得好死……我不稀罕他养老送终,我权当眼瞎养个畜牲,我就是要比他活得长,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魈老儿捶胸顿足痛恨至极:“我要看他最终会落个怎样的下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婉怡留他一条狗命!我是个老糊涂老混账,该杀的不杀,该留的不留……婉怡回去不久就死了,连孩子都没保住,她说过要来看我的,她说过的……可怜的孩子就这么走了,我悔啊,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走……”
魈老儿的说法与红娘基本一致,叶霆风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确认无疑。宋二小姐为他牺牲一切,他却为了功名忘情弃爱。陆婉婉更为痛恨这个败类,也更同情宋二小姐的遭遇。
宋二小姐的死与云熙皓的父亲无关,陆婉婉心痛之余不免松了口气。虽说云老爷曾经深爱过她,但他毕竟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明白无谓的付出毫无益处,他懂得收回无望的感情。
云熙皓的母亲与宋二小姐有些相似,她们都没等到最爱的人回心转意。如果宋二小姐的孩子没有夭折,或许她还有求生的意愿。相比这个不幸的女人,云熙皓的母亲还是幸运的,她与不爱的人一起生活,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能从儿子身上得到慰藉。
魈老儿哭得昏天暗地,陆婉婉从没见他这么伤心过。何伯撇下柜台送他回去,陆婉婉和云熙皓相望无言,沉浸于宋二小姐的伤痛中难以自拔。
许久,云熙皓轻轻握住陆婉婉的手,轻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陆婉婉动容地望着他:“我也是,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云熙皓摩挲着她的手心,旁若无人地拥她入怀:“遇见你之前我不相信爱情,我不想像母亲一样痛苦。感谢上天,让我找到了你。婉婉,谢谢你爱我,我不求功名利禄只求跟你在一起。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所有,相信我。”
陆婉婉依偎在他胸前,幸福地笑着:“我相信你,为了我你已经放弃很多。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你不会放弃追求自己的理想,你也不会回来的。熙皓,你有没有后悔?也许以后我们只能守着这间店铺哪儿也去不了!”
云熙皓微笑着摇头:“守着你我就很幸福,我的理想永远没有你重要。只要你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婉婉,你不会嫌我没出息吧?”
陆婉婉忍不住笑了起来:“求之不得,我的理想就是找个家庭主夫。从今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我来打理店铺你管照顾孩子。老公,这么安排你有异议吗?”
云熙皓愣了一下:“老公?婉婉,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陆婉婉笑眯眯地捏着他的俊脸:“老公就是相公的意思嘛,你呢,从今以后叫我老婆,就是娘子的意思哦!”
“我明白了,这又是你的家乡话!”云熙皓剑眉一挑,佯作苦思冥想状:“嗯,娘子,老婆……老婆的命令不敢不从,不过……”
“不过……”陆婉婉用力拧了下他那张令女人疯狂的脸,“不过什么,快说!”
云熙皓搂住她的纤腰,莞尔一笑:“成亲以后你一年生一个,哪有时间打理店铺,我可不忍心让娘子大着肚子跑来跑去。所以,陆老板开分号的打算还是往后延迟吧!”
陆婉婉羞红了脸,不甘示弱地挠着他的腰:“不想让我闲着,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云熙皓趁人不备蜻蜓点水似的吻上她的小嘴:“小东西,竟敢怀疑我的能力?要不咱们先去试试,我会不懈努力直到老婆满意为止,说不定成亲的时候就有小婉婉了。”
陆婉婉虽是个现代人,听他这么说还是会面红心跳,心虚地看了眼身后的裁缝和绣娘,匆忙捂住他性感的唇:“小点声儿,当心被人听见,这可是在店里。”
云熙皓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放心,他们就算听见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不顾陆婉婉的挣扎,云熙皓如愿以偿地怀中偷香。陆婉婉躲在柜台下面,生怕被人瞧见她意乱情迷的样子。此时,她什么也不愿想,只想感受他的柔情。云熙皓有句话道出了她的心声,对她来说,任何人都没有他重要,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只要云熙皓快乐,她怎么样都可以。
陆婉婉的温暖驱散了云熙皓的冷漠,她浓烈的爱意开启了他冰封的心。拥抱着她仿佛拥有了一切,他不会在爱的途中迷失方向,他不会像他的母亲一样卑微地乞求爱情。他早已坚定自己的心,也确定了她的感情。他们深爱着彼此,认定对方是今生挚爱。
云熙皓抬眼看向天边,心里默念:母亲,我很幸福,您看见了么!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收养,遗弃幼女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3 9:50:01 本章字数:3956
待嫁的女人最美丽,心情美妙的像在云端飞舞,陆婉婉神采飞扬自不必说,陆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陆老爹有香嫂陪伴每天都是眉开眼笑,仿佛前半生受的苦都得到了补偿。尽管魈老儿催促他们尽快成亲,但陆老爹和香嫂坚持等到陆婉婉嫁人以后再考虑自己的事。
自从订下日子以后,就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工夫,再过十几天就是陆婉婉和云熙皓的大喜之日了。陆老爹欣喜之余不免忧心忡忡,似有难言之隐无处倾诉。
魈老儿拉着何伯在花园里下围棋,魈老儿武艺绝顶,下棋却不是何伯的对手,连输四五盘他的烂棋品就要爆发了。
“你耍诈,这颗黑子刚才还在那儿摆着哪,我一不留神你就挪了个位置……”魈老儿指着棋盘吹胡子瞪眼大呼小叫,“你以为我看不懂么,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挖了下鼻子,你就趁我不备使小动作……”
何伯苦着脸有口难言,支支吾吾地说:“你掏耳朵挖鼻子,眼睛可是始终盯着棋盘的啊!我只是下我的棋而已,什么时候使小动作啦?!老大哥,你再想赢也不能诬赖人吧!”
“谁说我赖你了,这分明就是事实……”魈老儿腾地跳了起来,掀翻棋盘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叫道,“你耍诈,你赖皮,这盘不作数,重来,重来……”
何伯料到他会故技重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好,好,重来就是了,老大哥,你快坐下吧!”
魈老儿又一次得逞,占了便宜还卖乖:“本该如此嘛,何老弟,你这个人还算蛮讲究的,我就不计较啦!”
何伯哭笑不得,弯腰捡起地上的棋子为他收拾残局。魈老儿翘起二郎腿坐看满园芳艳,煞有介事地念道:“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哎呀,我也会作诗呢,何老弟,你听见了吧!我老不死的诗是不是很押韵很有文采!”
何伯憋住笑点点头:“老大哥,你真是个有才的人!”
“可不是么,人家都这么说……”魈老儿自鸣得意笑得更欢,成为陆婉婉的义父以后他的日子过得就很舒坦,两位小老弟对他都是言听计从。香嫂也是温顺得很,每天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
“老大哥,咱们再下一盘,这两天你的棋艺进步不少,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对手啦!”何伯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怎么说才能讨他欢心。
果不其然,魈老儿大言不惭地笑道:“我也这么觉得,你的招数我都已经看透了哪!咦?等一等,何老弟你看,墙角那个人是陆老弟吧?他怎么跟个游魂似的,他在干嘛哪?”
何伯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陆老爹气色萎靡双眼浮肿,有气无力地在花园里游荡,时而抬首望天,时而垂头丧气。走着走着,一屁股坐在井边,瞅着井里直发愣。
“不好,陆老弟该不会得了失心疯吧!难不成他想跳井……”魈老儿说着,人已经飞奔而去,拎起陆老爹的衣领跳开数丈远离水井,对准他的脸接连打了几个耳光,“陆老弟,你醒醒,咋地了,想啥呢……”
“老大哥,别打别打……”何伯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拉着魈老儿的手制止他的暴行,“陆大哥身子骨弱,你手头重,几巴掌打下去他受不了……”
“嗯,说的也是!”魈老儿匆忙收手,察看着陆老爹脸上的巴掌印,懊恼地跺脚道,“我一着急啥也顾不得了,真该死!不过,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就像丢了魂一样,不是失心疯是什么!”
何伯搀扶着陆老爹,耐心地询问:“陆大哥,你这是咋啦?身子不舒服还是有心事?你要是哪儿不舒服,我去给你请大夫好吗?”
陆老爹痴痴呆呆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叹气。魈老儿急得大叫,何伯心里不免焦躁:“陆大哥啊,你倒是说句话呀!身子不舒服可不能拖的,咱得抓紧请大夫才是!婉婉大喜的日子就快到了,你病倒了孩子哪能放心的下!还有香嫂,她下半辈子可就指望你了……”
何伯提到陆婉婉和香嫂,陆老爹总算有反应了。他松开何伯的手坐在石凳上,长长地吁口气:“唉,我这身板虽不中用,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都是老毛病了,我心里有数。只是这几天憋得慌,满肚子的话不知该找谁说……”
魈老儿听得直皱眉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憋着能不出毛病么!”
何伯轻拍着陆老爹的背,轻声道:“依我看哪,你这是得了心病啦,有话不说憋在心里是挺难受。陆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心事不妨直说。”
陆老爹抬眼看看何伯瞅瞅魈老儿,无奈地摇头:“有些话不好说啊,说出来只怕更闹心。”
“哎呀哎呀,不说憋着难受,说出来又怕闹心,陆老弟啊陆老弟,你这个人咋就这么磨叽哪!”魈老儿抓狂地来回乱窜,恨不能掐着陆老爹的脖子逼他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