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红衣的领域被驱散,但是他却没有受伤,因为领域的对撞,终于让威伯清醒了过来。
或者说,是领域一旦出现,他就清醒了过来。
没有冷静的大脑,就无法控制领域。领域出现后,会强迫自己的主人冷静下来。
虽然威伯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但是直面威伯的红衣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的威伯,已经不复当初那温和而憨厚的模样,他的眼里面冲了血,看起来分外的骇人,他扭曲的面容,极度愤怒的眼神都让红衣害怕。
“为什么阻止我?”威伯的声音分外的低沉,他看着红衣,好像只要他回答不合自己的心意,就会把他撕碎一般。
红衣并没有注意过这对兄弟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他很少见到这一对兄弟同时出现过,而且两人都是大忙人,以前还可以一起吃饭,最近连吃饭的时候都无法碰面了。虽然听西督府的侍卫门说过这对兄弟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用自己的眼睛证实过。
此时,他发现,这对兄弟彼此之间已经不能单纯的用“好”来形容了。
一旦他们其中一个人发生了意外,恐怕另外一个要发狂的!
这也是为什么风言知道威伯他们的军队被困,而疯狂的跑到战场上的原因吧!他们彼此之间太过在乎对方了……
而发狂的人,是无法顾及到任何后果的……
不过,如果此时是风言在,恐怕他还能用冷静的心态去做那疯狂的事情(这样更可怕),但是威伯已经完全疯狂了,他无法考虑其他。
“你要冲到皇宫里面去吗?”红衣的声音很淡,但是他的声音却有种莫名的威压。
“他们抓走了风言!”
“你这么做的话,你把西督府的所有人置于何地?”红衣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威伯却打了一个寒战。
这次事情发生以后,不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在京都呆下去了,但是,他们能把所有和西督府有关系的人都带走吗?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们仅仅把冲突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那些西督府的普通的成员还可以保得平安,但是若此时威伯怒闯皇宫,恐怕其他的人也要被株连。
威伯渐渐的低下头来,他的内心在剧烈的争斗着,是风言,是那些自己的亲朋好友?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的无能?为什么自己无法保护风言的安全?为什么自己一定要作出这种选择?为什么?
威伯的思绪一瞬间竟然飘出了很远,他从小到大,好像从来都没有作出过什么选择,他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有些时候是风言默默的帮他安排一切,有的时候是他的同伴,他的雇主,他的上司。
就算要他选择,风言也会把所有的一切分析的清清楚楚的放在他面前,任何选择的利弊都会一清二楚。
他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过。
而这选择却关系到了风言的生命!
思绪接触到了风言这个敏感词,他立刻被“弹”了回来。
他呆呆的站住了,“啪嗒”一声轻响,从他低垂着的脑袋上,有一滴什么液体滴落在地上。
从刚才威伯开始发狂时起,除了红衣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此时的威伯和他们印象中的威伯反差太大了。而且,威伯突然的表现告诉他们,风言出事了……
直到威伯流泪了,他们才反映过来,沁月跑到威伯身边,担心得道:“威伯,你怎么了?威伯!”
威伯抬头,沁月啊得一声惊叫起来。
威伯哪里流的是泪?
那是血泪!
两道血痕从威伯的面上蜿蜒而下,威伯的眼睛竟然已经失去了一丝的生气。
“威伯,威伯,你别吓我!”沁月惊叫起来。
扑通一声,威伯双膝跪地,竟然站都站不住了。
威伯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他心中最隐秘的地方,他心中最中心的地方,那支持着他活过了八年的支柱,竟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而他也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也失去了支撑,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他背弃了风言,也背弃了自己,他也背弃了自己以前所要保护的一切……
自己,是否也是一个背叛者?自己是否也出卖了别人?
也许,自己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活下去吧……
自己应该在那场大战中死亡的,自己根本不应该经历这一段日子……
“你给我起来!你这个懦夫!”一声暴喝响了起来。
“风言还不一定会死呢!你看到风言的尸体了吗?如果没有,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到现在为止,不过是你自己的感觉而已,风言还不一定有事情呢!而且,你不能这么冲进去,不等于不能用别的方法进去。土卫和院长都在努力啊!”
威伯其实也是一个孩子,虽然他比风言大,却远远不如风言坚强。他保护着风言的身体,不让他受到别人的伤害,而风言却是保护着他的心,不让他受到别人的伤害……
虽然最近的经历让他成熟了许多,但是他还无法做到冷静的看待一切事物,他无法把自己和感情和理智隔离开来。
看着威伯的样子,红衣突然有些不忍心,威伯才二十而已,在这个世界,他还没有成年……
不过因为他长的高大,别人就以为他的内心也已经长大了。
这么多的事情,压在他的身上,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希望这件事情能让他成熟起来吧。
红衣轻轻的把手掌按在了威伯的肩膀上,轻声道:“兄弟,当初我……我也曾经这样过,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没有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而且就算死了,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让人复活的。”
威伯突然抬起了头。
他想起了风言拥有让人复活的力量。
他也知道风言在什么地方得到了那力量。
风言还有救!他还有希望!
而且,他对自己的感觉产生了怀疑。
虽然自己感觉到风言受到了这样的伤害,但是风言并不一定会就这么死去。
风言的心脏有可能长在另外一边,也有可能长在中间。
也有可能,风言的心脏伤的并不重,只要能在风言完全失去生命前把他救回来,阵儿就一定有办法利用水系异阶晶石的力量救活风言。
但是,他感觉到一阵无力感侵袭着自己的身躯……
他强行爆发出了领域,本来就违反了自然的规律,而心理上的数次变故,让他的心理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刚才的暴怒以及和红衣的冲突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也让他耗尽了自己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
更重要的是,现在是日食,光明的力量被削弱到了最低点。
威伯重重得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中。
“威伯!”沁月惊叫起来。
“他没事情。”红衣稍微检查了一下,就道出了结果,他看看天空被月亮吞噬了半个的月亮,叹息道:“现在是日食,若是平时,他的力量不过是稍微消减一点,但是现在他太累了……”
“那威伯大哥怎么办?”维里他们焦急的围了上来,不论是资历还是年龄,此时的领队都是红衣,所以他们都等着红衣的决策。
“咱们继续追踪,不论怎么样,也要早点找到风言,就算是无法闯进皇宫,也要找到确切点的位置,好让土卫大叔去寻找风言。不过,要找两个人把威伯送回去。”
“我们送他回去好了。”一个声音传过来。
从刚才分配任务开始,鲁特就没有发言,土卫也不好指挥他们。
不过,鲁特他们也有一套自己的追踪办法。这里是他们躲藏的地方,所以他们对这片区域很熟悉,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原本不属于这里的蛛丝马迹。不过,他们的搜寻和小玄的线路显然是一样的,不过没有小玄那么快,所以稍微落后了一点。
此时,他们刚刚赶上。他们本来是不放心小玄的鼻子,但是此时发现小玄一直没有被任何可能干扰的因素所迷惑,便放心了。所以他们就不再自己侦察,干脆决定跟在小玄身后了。
此时维里他们绝对不愿意退出的,所以鲁特就站出来命人把威伯送回去。
“那就谢谢你们了!”红衣点头道,“我们快点吧。”
“一会如果日食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偷偷潜进皇宫去?”看了看天色,隐冥提出了这个问题,生为杀手,他可以说是一个潜踪的高手,就算是平时,若计划周密,想潜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红衣一皱眉,他竟然没想到利用隐冥的能力。
说实话,西督府除了隐冥和已经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风言拥有潜踪的能力外,其他人都没有这能力。所以考虑的时候,就把这方面的事情自动过滤掉了……
“有可能!”红衣眼睛一亮,不过却再次黯淡下来,“但是就算你潜进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呢。皇宫里面禁制很多,并不是眼睛看不到就不会被发觉的。你对魔法并不了解。就算进去,你也不一定能找到风言。”
我可以潜进去,而且不会有人注意我的。
小玄在这个时候再次站了出来。
是啊,谁会注意一个小狗?而且小玄的嗅觉非常的灵敏,他进去绝对可以找到风言。
如果土卫能和小玄配合,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刚才怎么没想到呢?他们到底还是心乱了啊……
~第七章 精灵·移魂~
月亮几乎要把太阳整个掩盖,此时的太阳,好像被人狠狠的咬了一口的大饼,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芽儿。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小玄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皇宫中。
更何况, 小玄是出现在了花丛中。
他们和土卫联系上后,计划就再次做出了修改,变成了由土卫排开禁制把小玄送进来。土卫的特殊体质让他在那些警戒用的魔法结界的感应中,仅仅是一大团元素。而想带比较大的物体进入结界而瞒过结界的感应不怎么容易,若仅仅把小玄带进来,就好办多了。
所以,此时小玄已经在仔细的嗅着花园中的气味了。虽然花香是如此的浓厚,但是小玄还是能嗅出属于风言的味道。
小玄在花丛中闪电般的穿行,那些巡逻的侍卫们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小狗,但是宫廷中有很多的侍女都养有宠物,他们的宠物是那样多,没有一个侍卫能把他们全认出来。
所以,小玄在花园里面穿行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份。
宫廷侍卫是所有的侍卫中最威风的,他们每个都长相俊美,身材高大,穿着装饰意义远远大过实用意义的军礼服或精美的镂空盔甲。
不过,他们的警觉性却并不怎么强。从他们上任开始,几乎就没有一个人闯进皇宫来过。
所以,小玄可以安心的在花园中狂奔,直到他跑到某些重要的建筑附近的时候,才有侍卫站出来驱赶他。
土卫紧紧的跟在小玄身后,不时的带他化身为土元素,穿越障碍。
小玄确认,自己已经离风言越来越近了。
尖锐的骨质小刀刺入了风言的胸膛,鲜血从中空的刀柄内喷涌而出,但是国师却惊骇的抓着自己的手腕,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刚才纯净到恐怖的暗黑力量整个侵蚀了。
“是什么人?”国师大喊一声。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刚才想要阻止他伤害风言的,正是守护风言的心脏的小精灵小羽。
但是他的能量并不强,虽然他是六翼精灵,却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在风言的心脉上面,若不是最后的关头,他都不会出手。
虽然他伤了国师的手,但是那骨质小刀还是插到了风言的心脏左侧的动脉上。
中空的骨质小刀立刻把鲜血吸了出去,这样下去,不到一分钟,风言就要流干自己的血了。
就在风言的心脉被骨质小刀刺穿的同时,一直在努力封印着风言的心脏的青色八翼精灵恼怒得睁开了眼睛。
是什么人敢这么做?难道他不要命了吗?难道他不知道,他所守护的东西是多么的重要吗?
在风言的心脏内,有一团阴影正在轻轻的挣扎着,他要醒来了!
天哪,难道您真的要这么做吗?青色精灵有些担心的看着心脏内的那阴影,他难道真的要让一切的秩序都因此而崩坏吗?难道您真的要毁灭这自己非常在乎的一切吗?
难道您的赌约就在这时候终止吗?
大人哪,真正能压制您自己的力量的,也只有您自己啊!请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啊!
“小羽,快点把大人的心脉接续好,不能让大人心脉中的血喷溅出去!”
但是他已经说晚了,在心脏中的那团阴影上剥离出了一层,看起来就如同透明的羽翼一般的东西,而那羽翼上的羽毛,竟然在渐渐离开了羽翼,融入了血液中……
天哪,不要让那些羽毛飞出来啊!
风言的胸膛突然射出了强烈到极点的青色的光芒,几乎把因为日食而变得无比黑暗的京都整个照亮了!
然后,狂暴的风元素以风言为中心,爆发了出去!
现在风言的行踪已经不用寻找了,国师的禁制又怎么能掩盖如此强大的能量波动?
土卫,小玄,院长,光长老他们几个正在皇宫内的人最先感觉到了异样,然后,红衣等在皇宫外等消息的人,和刚刚被鲁特的属下抬出不远的威伯都感觉到了这异样的波动。
威伯陷入了一阵深沉中,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一个庞大的空间中静静的悬浮,在他的面前,是微笑着的风言。
而他面前的风言,俨然正是当初戴着破旧的毡帽,穿着破旧的衣服,满面泥灰的模样。
“风言,你为什么会如此?你……”
“……”风言说了什么,但是威伯却发现自己听不到……
“风言你说什么?风言?”
威伯焦急的去拉风言的手,但他却从风言的胸口正撞了过去……
“风言,你怎么了?风言?你别吓我!”
风言无奈的笑着,看着他,他在空中比划着,威伯明白风言在传递着什么消息,那正是风言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和他交流用的手语,手语很简单,不能传递什么复杂的信息。而当时的风言和威伯,也是什么都不懂得的小孩,根本也没有什么复杂的问题要表达。
“哥哥……我……要走……哥哥……你保重……”
“风言,你要到哪里去?风言!”
风言看了一眼身后的虚空,“哥哥……我……不会……忘记……你……哥哥……我……真的……舍不得……你……但是……我……必须要……走……那是……很远……的……地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风言,你别走好吗?别走?”
“已经……没有时间……我……也不会……再……回来……哥哥……保重……我……会……一直……”
风言的眼角突然有了泪水,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在自己的胸前大大的画了一个圈子,然后两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放你在心里……?”威伯重复着风言的手语,突然,他明白了风言的意思,他大叫起来:“风言,不要,风言!”
风言摇摇头,他面上浮现出了微笑,但是泪水却像决堤了一般流了出来……
在虚空中,那闪亮的泪痕,是那么的刺眼,威伯呆呆的看着风言渐渐远离自己,他拼命的大叫着,他拼命的想抓住风言的手,但是风言却在渐渐远离自己,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