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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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洗剑-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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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兰心想了想道:“也许你是对的,只不过你换回女装后心情与以往一定不同了,再做回童忧是否会不自然?万一让大哥发觉到这两个人的相似,你想他会猜不到这是怎么回事吗?他虽然不象我一样受过易容术的训练,但眼光之利犹胜于我。”
赵轻梦叹息,“但我只有做童忧才能和他自在地相处,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童天赐见赵轻梦和吴兰心说了几句话后就翩然而去,急忙过去问吴兰心:“她去哪儿?”
吴兰心回他一个甜蜜的微笑,“去找她心上人了。”
童天赐心一沉,“她心上人在那儿?”
吴兰心笑得诚实无比,“我不知道。”
童天赐冷冷地盯着她,“撒谎!”
吴兰心叹了口气,唯有他和童自珍能看透她,不知道这种本事是遗传自童陛还是海轻云?幸好只有他们兄弟俩有这本事,否则她在无心谷学艺的那十六年算是白活了。“我是撒谎了,但谎话总比真话好听吧?”
童天赐道:“真话是什么?”
“我姐姐不让我告诉你。”
童天赐道:“不能告诉我?还是谁也不能告诉?”
吴兰心道:“除了你们兄弟我还能去告诉谁?总不会无聊到满街逢人就说吧?”
这句话避重就轻、半真半假,童天赐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断鸿谷大会她去不去?”
“一定去!”这句话再真不过,赵轻梦不去,童忧也会去。
童天赐盯着她看了半天,嘴角掀起一丝微笑,“好!咱们这就去断鸿谷!”
他的神色坦荡温和,气度从容沉静,笑起来优美高贵。他的相貌太完美无暇了,而且从不把喜怒哀乐流露出来,即使笑容也是淡淡微微的,以致于吴兰心常常怀疑这张脸是不是由血肉组成的——也许这就是赵轻梦不敢相信他的缘故。不过这一次童天赐的笑脸却给了吴兰心一种“凡人”的感觉。
也许事情不象她和姐姐想的那么悲观。
童门一行人进入云贵山区时已经是初夏时分,处处青山绿水、野莺飞翔,山花漫野,草过人膝。
吴兰心自小在哀牢山长大,这里的地理气候风俗人情与哀牢山很相似,到了这里就好象回到无心谷一样。她发现她虽然恨那个地方,但也怀念那个地方,不管她对那个地方的回忆是痛苦还是恐惧,毕竟那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是奠定了她生命基础的最重要的部分。
吴鹤逸凑近她问:“喂,听丁香说你三哥的修为已经超越世间众生,不仅不争名夺利、贪财好色,甚至连好奇和好胜之心都没有了,打死都不去断鸿谷,怎么现在又跟来了?”他终于从守朴农庄出关了,正好碰上这个热闹,岂有不看之理?
吴兰心噗哧一笑,“丁香和三哥结了什么仇?要这么损他?”
吴鹤逸道:“童门七子的来历个个不凡,只剩下你二哥三哥还没露真相,你猜他们有什么背景?”
吴兰心笑得高深莫测,“我敢肯定,等到了断鸿谷,天下英雄尽在,一切都会见分晓。”
这时前方探路的人飞马而回,对童天赐报告:“前面十里处有个小溪。”
童天赐道:“好,咱们就在那儿扎营,老三,你先去那儿准备。”
吴兰心、吴鹤逸、丁香和坐在车里的童自珍同时出声:“且慢!”
刚要走的童无畏被他们四个的异口同声吓了一跳,“怎么了?”
丁香道:“这里的溪水和山泉不能随便喝,许多泉水的源头都流经毒虫毒兽盘踞的山谷,各种毒花毒草落入水中,腐化销溶,中了这些奇毒连解药也没有,不如我去看看……”
吴鹤逸抢着道:“我去!我去!我已经闷了好几个月了。”
丁香无奈,“那就让给你好了。”
吴鹤逸和探子到了那条溪边,探子见这个贵公子一般的人拿了根象是挖耳银勺似的东西沾了滴溪水,刚刚凑到嘴边,忽然手抖了一下,水珠落地,猛然一把将他推到一块大石后面,以紧迫的口气嘱咐:“待在那儿别出来!”
“别紧张,是我。”
探子听到一个年轻的男音,嗓子不错,语气里还带着笑意,但听在耳中却不知怎地就是觉得不舒服。他从石头后探出头来,见吴鹤逸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吴鹤逸正转过身去,冷冷地道:“正因为是你,才要加倍小心。”
年轻人道:“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这么紧张,难不成是因为心里有鬼?”
吴鹤逸道:“我刚露面你就找到我了,难不成你一直盯着童门?”
“哼!我就知道,只要紧盯着童门,一定能找到你!”
“这么急着找我干什么?”
“少装糊涂!在祁连山当我知道童门老七身边的女人就是易了容的兰灵时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们俩利用我和菊冰盗出秘笈,再耍诡计甩了我们,童门杀了欧阳西铭后也是你和兰灵协助他们撤退的吧?哼哼!你能在欧阳世家严密的搜查追捕中安然无恙,也是因为有童门保护着吧?”
吴鹤逸一见蛇蟠就知道他是为了秘笈而来,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天自己大概讨不了好去。他心里虽然紧张,脸上却仍是一派轻松,耸耸肩道:“那些秘笈是童陛的遗物,早就让童门七子拿走了,你找我要我也没有。”
蛇蟠冷笑,“你一藏就是几个月,区区一百零七卷秘笈,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吧?你给人了也好,自己烧了也罢,只要你的记忆还在就行了。”
吴鹤逸仰天打了个“哈哈”,“蛇蟠,不是我看不起你,在无心谷我就不怕你,现在的我就更不怕了。”
“是啊,你得了一套绝顶的秘笈嘛。”蛇蟠的口气酸溜溜的,“一个我你不放在眼里,再加上他们呢?”他打了个响指,两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吴鹤逸两侧,好象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吴鹤逸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狮豪?狼野?你们怎么和蛇蟠同流合污了?不怕阿兰知道了生气?”
蛇蟠嗤笑,“兰灵对童门的老七死心塌地,两位师兄对她再好都没指望能得到芳心,又何必做劳而无功的事?鹤逸,男人的嫉妒心有时也是很可怕的。”
吴鹤逸左、右、前方都有人,背后则是湍急的溪水,不禁在心里苦笑: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背水一战了。“菊冰呢?她怎么不出来?她也有份参与,难道她不要秘笈?”
蛇蟠道:“她……”
他刚吐出一个字,吴鹤逸骤然发动,身如急箭,直扑狼野!
狼野闪电般地拔出剑来拦住他,他却对雪亮的剑锋视而不见,只是轻笑了声“阿兰来了!”狼野脸色一变,动作为之一顿,吴鹤逸趁机冲过他心神一乱时剑势露出的缝隙。
蛇蟠怒喝一声“笨蛋!”衔尾直追,狼野一愣之后也和狮豪追了上去。
无心谷的男弟子中狮豪内力最深,狼野剑术最好,而鹤逸轻功最高,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蛇蟠又急又怒,好好的计划全让狼野那个白痴破坏了!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剑,挡住了他的去路,当他看清持剑人的脸时不禁大吃一惊,“欧阳珠!”
欧阳珠一身素白,面如冰霜,冷声道:“没想到我被你灌下毒酒还能活着吧?”
蛇蟠道:“谁给你解的毒?”他的毒术在无心谷虽然平平,但放眼江湖能超过他的人可不多。
欧阳珠厉声道:“你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扬剑便刺。
她久蒙祖父和叔祖们薰陶,武功博杂,以往心高气傲瞧不起人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与蛇蟠相比还差一截,蛇蟠在她的招招紧逼中仍应付自如,笑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既然没死,咱们叙叙前缘也不错。”
欧阳珠对他的调笑充耳不闻,又剌出一剑。这招是华山派的“听风入松”,顾名思义,剑意应该是悠闲、高远、清扬,但欧阳珠这一剑却十分犀利,反而减了不少威力。
蛇蟠不假思索地轻松侧身避过,不到万不得已,纵然是比他弱的对手他也不与之硬碰硬。
欧阳珠手臂一圈,剑反刺回来,疾如电闪。
蛇蟠吃了一惊,这一剑来势极快,把他上下左右的去路完全封死,纵然欧阳珠此刻胸前空门大露,是他杀掉这个心头之患的良机,但这一剑他若置之不理,不死也得重伤。他可不是个为达目的可以酌情牺牲自己的人,在他眼里天下什么事都比不上自己的身体要紧,被逼无奈,只得挥剑硬挡这一剑。
他与人动手,不论对手强弱总是预留三分余地预防万一,但形势逼人,他此刻不能不出尽全力,如果他震不开欧阳珠,身上就要多一道伤或一个洞了。
“呛”地一声,两剑相击,欧阳珠的剑飞得老远。
蛇蟠觉得有些不妥,欧阳珠的剑不象是被震飞,倒象是她自己主动放开的,但他这一招用尽全力,再想变化已无可能,欧阳珠的动作比闪电还快,扑身上前,紧紧地抓住他的两臂,制止他可能有的挣扎,同时张口在他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破皮见血。蛇蟠狂吼一声,运力震开了欧阳珠,狠狠一剑刺入她的胸膛。
欧阳珠血如泉涌,却放声大笑,“你死定了!我唇上的胭脂里掺了毒箭木的树汁,见血封喉!吴兰心说这连环三招一定可以杀死你!她果然没有骗我!”
蛇蟠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已经变成青黑色,喉咙里“咯咯”地响,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就直挺挺地倒地身亡。
吴鹤逸的脸色也不禁变了,连他都不知道吴兰心是什么时候偷偷去救了欧阳珠的。她借蛇蟠引诱欧阳珠,又借欧阳珠的手杀了蛇蟠,这招“连环毒计、借刀杀人”玩儿得真是炉火纯青!
他之所以还留在这个地方没走,是因为有人拦住蛇蟠他们三个人的同时也包围住了他,为首的年轻女子一身素服,面容苍白,坚定的眼眸里仍然充满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冷静与骄傲。
吴鹤逸看了看布满四周的欧阳世家的高手,叹了口气,“你想现在就杀了我?还是把我捉回去做诱饵,引吴兰心和童门七子上钩?”
欧阳长亭一言不发。
狮豪和狼野突然迅速地移动到吴鹤逸的侧后方,形成犄角之势,明显地摆出要与吴鹤逸合力抵抗欧阳世家的架势。此一时,彼一时,如果吴鹤逸落到欧阳世家手里,那一百零七卷秘笈就再也没指望了,先帮吴鹤逸一把,其它的以后再说,只要吴鹤逸活着,他们总有机会得到秘笈。
他们的行为让欧阳世家的人都一愣,不明白他们怎么莫名其妙就化敌为友了,但却在吴鹤逸的意料之中。他对欧阳长亭笑了笑,“听说你出动了欧阳世家所有的明桩暗探在洛阳找我,看来真是恨我恨得彻底了。”
欧阳长亭撇了撇嘴,“即使你易容术再高,也不可能戴着面具过一辈子,总有找到你的时候!只要盯着你,就一定能揪住童门的尾巴!”
吴鹤逸笑得很复杂,“我也不想戴着面具过一辈子,所以一直在等你找上我。只不过今天你找上我的时机不对。你应该再有耐心一些,等到我与童门大队离得更远、他们接应不上时再展开突击,肯定一击必中!可惜你心切父仇,太性急了些。”
欧阳长亭如磐石般平静无波的眼里倏然爆发出激烈的情感,厉声道:“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调侃!”
这个可恨的人!虽然身处劣境,神色却还这么从容自在、潇洒镇定,真真让人看了碍眼刺心!
吴鹤逸看着她,眼神并不象脸上的表情那样潇洒,“要动手就赶快,你想摆平我们三个可不容易,时间拖长了童门的大队人马就到了。”
欧阳长亭的脸色冷如冰霜,但心情却乱七八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了替父报仇、为了报复吴鹤逸才发了疯似地要把他揪出来,但等到她真正面对这个人时,才发现自己对他竟然还有余情!
如果没有情,她的心就不会这么乱,感觉也不会这么悲伤……她虽然恨这个人欺骗了她、利用了她,间接导致了父亲的被害,但他是第一个打动了她芳心的男子,他的温柔、他的才情、他的风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从她心里抹去的……
忽然四面哨声四起,欧阳世家布置在外围的人来报:“大小姐!童门的人上来了!”
吴鹤逸一愣,“来得真快。”他还以为得苦战一场才能等到援兵呢,“大小姐,童门与你们欧阳世家积怨极深,两方照面八成要打起来,你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欧阳长亭冷笑一声,“打起来又怎样?难道我就怕了?”
吴鹤逸叹道:“你们决不是童门的对手,光是童门七子你就对付不了,何况他们所带的高手不比你少,那些人的武功也不比你带的这些人差,你还是快点儿走吧!”
欧阳长亭咬住下唇,她率人暗中跟踪童门已久,自然知道吴鹤逸不是虚言恫吓,只是他曾经虚情假意地欺骗过她并被她揭穿,而今为何还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温柔关切的话来?她更无法忍受的是自己明知吴鹤逸的温柔不可信,言语不可靠,但心依然因为他的关怀而悸动,一时间柔肠百结,又酸又苦。
欧阳临关走到她身边相劝:“现在不是动手的良机,咱们还是撤吧。”
欧阳长亭转开头,目光不再与吴鹤逸的相对,“就依……叔祖……”

设关请客过

欧阳世家撤走得十分利落,狮豪和狼野也不敢久留,童门的人到时只见吴鹤逸一人立于山丘,神情竟是无比的萧索。吴鹤逸简单说了说经过,大家一起来到溪边与探子会合,吴兰心与丁香检查水质后认为不可饮用,一行人随即又上路出发,压抑的气氛一直弥漫在队伍中。
童无畏本来就有心事,被这种气氛弄得更是心烦意乱,对吴兰心道:“你能不能劝劝你师兄,别再吊着那张好象全天下人都欠他十万两银子的脸?”
吴兰心瞪他一眼,“他和欧阳世家有怨无仇,并非无可化解,若不是有你们童门夹在中间他也不会愁成这样。”
童无畏道:“但事情可是因为你们贪图秘笈引起的,不要把罪过都推到我们童门头上。”
吴兰心叹了口气,“我本来有样东西想送你,看你现在这态度,我也就别自讨没趣了。”
“什么东西?”这个义妹虽然人品有待观察鉴定,但只要是她拿出手的东西,都不是寻常之物。
吴兰心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一团又软又薄的东西。
“面具?我现在戴的不就是你送的?还送我一张干什么?”
吴兰心道:“我送你和六哥的面具虽是精品,但因时间紧凑没多费心,瞒不过高手,而这张面具是我所做过的最精致的一张,比你现在脸上戴的精巧百倍,我敢担保天底下能看出这张面具破绽的人连五根手指都数不完。”
童无畏眼一亮,但又疑惑地看看她,“你为什么要特意为我做这么精巧的面具?”眼前这个女孩可是个不见好处绝不伸手的人。
吴兰心悠悠道:“我劳神费力地做出这张面具,可不是让你更好地当缩头乌龟,而是想让你了却心愿、解开心结的。小时候我被师父逼着学武功,那时我最讨厌练剑,因为我师父对这一项要求最严,于是每到练剑时我总是出各种名目推托。后来我师父对我说:如果你遇到一样困难,千万不要躲避它,因为困难不会因为你的躲避而消失,它总会在那里等着你,你迟早都得面对,因此越是令你恐惧的事物你越要迎上去打破它!”她盯着童无畏,锐利的目光象要刺穿他一样,“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童无畏愣愣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想不到从你嘴里还能听到这么义正辞严的道理。”
吴兰心又瞪起眼睛,正要把手里的面具收回去,前方探马又回转来报告:“断鸿谷的第一个接待站到了。”
请贴上的地图注明断鸿谷的第一个接待站是一座颇具规模的茶楼,用粗大的青竹搭成,分上下两层。童天赐等人气宇不凡,自然被迎上二楼,仆从们则在楼下歇着。
吴兰心上了楼,用眼一扫楼上的人,轻声道:“咱们动身算晚的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与咱们同行?”
吴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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