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刮起来了,草木摧折,风沙弥漫
大地震动起来了,山壁崩塌,土石翻滚。
就连海水也像沸腾了一般,疯狂地扑,冲毁一切。
天上的云彩早已黑如浓墨,层层卷起,仿佛孩子在天空这块明净的幕布之上用幼稚的画笔涂鸦。
无数的生灵面对这世间的异像颤抖着,哭泣着,咆哮着,最后无力地跪拜着。
这世间,竟似已回到了混沌。
远处的天际之上,忽然映出了红光,透过厚重的乌云**出来。乌云似已无法再负担这沉重的天空,豁然间被红光撕破,于是,生灵们终于看见了红光的来源。原本完整的天穹,竟已出现了一个缺口,无数的火焰像流星一般从缺口处源源涌出,划出无数条艳丽诡异的光束,坠落到大地。更让人惊异的是,在这苍茫空旷的天地之间,不知何时竟开始下起雪来。这漫天的雪花从轻灵变成厚实,渐渐覆盖着大地。
火与冰,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物质此时违背常理地同时出现了。火焰焚烧了一切,然后白雪去掩盖这一切,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总是设法要将错误隐瞒过去。
“谁来告诉我,生了什么?又有谁来结束这一切?”
无数的生灵祈祷着……
灾难持续着……
降临于世间的最高峰上,白衣的人儿孤洁而立,狂暴的风雪火焰在她的身边沉静下去,不敢惊动她的一丝一,而她,仰面泪流,终变成剪影凝止。
一个月。这一个月,生灵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没日没夜的火焰和大雪成了上苍唯一的表情,有没有未来已不是他们所关注的,因为他们看不到一线希望生存的希望。
然而,一个月后,生灵们又看见了这世间的又一次异像。
本是漆黑的长变得苍白,本是俏丽的容颜变得憔悴,本是嫩滑的肌肤变得粗糙,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一袭白色纱衣。她飞翔着,顶着白雪与火焰艰难地飞翔着,眼神里的坚决让人禁不住畏服。多少年来,无人可在她的眼神下不自惭形秽。
这一次,她的飞翔终于到了尽头。
缺口仍在涌出火焰,在它的对面,她停住了。整个大地的生灵都跪到在地,他们的头却坚强地昂起,注视着天上的一人,那个已经成为他们守护之神的人。缺口处强大的吸力撕扯着她看似单薄的身体,白狂舞,白纱凌乱。她的眼神变化了,由坚决变得冷漠,由冷漠变得枯涩,由枯涩复又变得坚决。
已无后退之所。
轰然一阵爆响,她的身体内五彩迸。那光芒掩盖了火焰的红光,甚至遍及了整个大地,光芒在蔓延,消融冰雪,安抚海洋,挽住暴风。她的身体却在光芒中渐渐融化,代之而起的是十三颗灿烂夺目的五彩之石。十三颗石头紧紧结合,朝缺口贴去。又是一阵轰然爆响,灾难之源的缺口被生生堵住。
然而,在缺口被堵住的同时,她流下了眼泪。在缺口被堵住的那一瞬间,一颗散着蒙蒙光亮的小星从五彩的光芒中滑过,像是受了召唤似的朝着北斗星位急驰去。星位固定下来,这颗本就没什么光芒的小星隐藏了起来。在隐藏的刹那,它竟然出耀眼的紫光,随即消没不见。
她认出了那颗星,“你终于还是逃出来了……我算天算地,却始终算不到你的出现……乱武乱武……你何苦让这世界混乱呢……哦……我知道了……你太寂寞了……可是……你真得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么……”她的身体终于还是透明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火焰消失了,雪花稀疏了,生灵呐喊了。
《创世书?补天裂》
………【第一章 出道】………
却说女娲以十三颗五彩石补天之缺,遗下四颗降回凡间,将大地分成四部:炎龙东洲,黑蛮南洲,魔界西洲,冰原北洲数千年的时光悠悠而过,人类的**慢慢从心底挣扎而出,当利益的冲突再不能调和之时,各种族终于从整体一家走向了决裂,而争斗一旦开始,便无日无之。四洲裂分了天下,却又产生了新的利益冲突点,各大洲本境之内亦是杀戮遍地,争夺着最巅峰的霸权。
时代就这么开始了,不断在血腥之中走过,走出的也只是一条血路。
炎龙历三一七二年,商贾出身的白圣龙在名士飘零蕊的辅佐之下,起兵天京城,历二十三年,夺取东洲,号“圣主”。白氏皇朝开始君临炎龙东洲。
然而时代终究是看不得太平的。
三八零零年,黑蛮南洲集六十万大军兵犯炎龙东洲玄月关。炎龙大将剪爱带十三铁骑不眠不休从天京城长途奔袭十日,穿玄月关而过,夜袭黑蛮大营,阵斩黑蛮酋黑如海,剪爱等十四人全身而退。黑蛮联军惊为天神降罪,次日退兵。自此,炎龙东洲境内清平,国泰民安。皇帝白盛世赐大将军剪爱“军神”封号,剑履朝圣。
黑蛮历二二六四年,黑蛮联军玄月关下退兵,从此酋黑如海统领下的莽、山、乐、铁四大部族分裂。
魔历二**一年,号称“魔王”的冰力?卡卡罗帝斯听闻玄月关一役,长叹一声“剪爱不除,天下难得”,撤回杀奔东洲与西洲边境临海关的兵马,韬光养晦。
冰原北洲与炎龙东洲隔相思海而望,大小数十部落竟无一家占据霸权,固是因为民风淳朴,亦因文明不盛,千百年相安无事,相比其他三洲,却是个人间乐土。奇怪的是,固然冰原气候恶劣,却出产着丰富的矿藏,数千年下来,著名铸师层出不穷,流传于世的神兵利器大部出自北洲,引得各方翘高价以待。
在现今,北洲更是出了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人物,惹来四方公侯贵胄不住打探,无形之中,其他三洲竟无一家对冰原用兵。传闻中曾经有一伙强匪跨海北上去抢夺这天下第一美女,可风声传遍各地,结果就是这伙强匪刚到岸边,等候他们的不是天下第一美女,而是三洲百万兵马。
三洲唯一的一次联合出兵被史书记述如下:有女绝色,匪人觊觎,秉天之道,三皇震怒,杀贼十万,功盖千古。
当然史书这东西总是胜利者去书写了,据贼人甲说:“当时我们四百人去冰原旅游,不知何故,刚登6就有数不清的人马杀了过来。幸亏我白眼一翻,吓晕过去,才得以保全生命。从此我害了晕血症,后半生一直吃素过活。”
然而,天下没有因为这次的联合就太平起来,相反,各洲都在厉兵秣马,展军备。太平盛世的表面下暗潮汹涌,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理由只有一个,天无二日!
这个时代,却开始有了变数。
四大洲的钦天监同时现了北斗七星的方位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颗小星,正微微散着紫光,虽然不甚明显,却已然赫赫在目。那颗星自古相传,三百年一度必然出现,出现后必然是反转天地,颠倒乾坤。数千年来,人们怀着恐惧与敬畏的心情称这颗星为乱武!
钦天监的占星师们能看到乱武的临空,却终究没有算到背负了这星辰宿命的人身处何方,他们不知道,这乱武之星业已被人藏起来了
炎龙东洲,朝阳山。
“师傅,我不要离开你啊,师傅,你教我养我,徒儿还未能报答您的恩情实在是不舍得师傅您啊……”少年抱住老者的大腿哭得天昏地暗。
“师傅也不舍得你啊,可是无语,你这么大了,也该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啊,一辈子在这深山之中是没有出息的。”老者咬着牙狠狠地说。
夜已深,四周吹着簌簌的风,刮动山里各种枝叶沙沙作响。竹屋之内,一老一少在僵持着。
“可是师傅,徒儿自小没出过远门,不曾存下一点钱啊,这外面人世险恶,徒儿何以为生啊?这要是碰上居心不良的贩子,徒儿就凶多吉少了啊。师傅……”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瞧仔细一些,似乎还有金子的光芒在蕴含着
老者眼角抽搐了一下,继续咬牙,“师傅已经给你预备好了银两……在哪来着……”老者翻箱倒柜折腾了许久,终于住了手。“无语,师傅年纪大了,实在记不起银两放哪了。不过你大可安心,以你的本事,挣钱是很容易的事。师傅已经给你准备了干粮,路上不愁饿着的。”
死老头,一毛不拔呀……少年也咬了咬牙,心里暗暗盘算着,然后眉毛一挑,又抱着老者的大腿哭开了,“可是师傅,虽然徒儿学得您的本事,奈何身无分文,如何应付外面的危险哪?可怜徒儿年方二九,大好人生还未开始便要陷入肮脏世界,情何以堪哪……”
老者的眼角继续抽搐,又咬了咬牙,看着这个赖皮徒弟,实在没辙了。他十分无奈地捋起左袖,从左腕上解下紫色的护腕,递给少年,神情也严肃起来。“无语,这‘风刀’师傅就传给你了。不过,‘风刀’是上天灵器,为恶为善全在使用者的心灵,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好好记下了。”
少年站起了身,神情也很肃穆。自小他便知道,师傅这件武器从不离身,此次自己硬要过来算是比较过分了。
老者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长叹一声,“无语,我仍旧很担心这武器,你须立个血誓才行。”
少年咬破手指,将血往右眼角一抹,朗声说:“若无语以‘风刀’伤害无辜,眼睛淌血,人人得而诛之。”
老者眼见少年把“风刀”绑在左腕上,吐了口气,再次警告他:“无语,记住你的血誓,若让师傅现你违背诺言,不管天涯海角,师傅好歹取了你项上级!”
“是!”少年的眼神坚定了。
“好啦,天色已晚,你出山去吧。”老者默默合起双目。
少年的眼神立刻从坚定变成鄙视,“啊?天色已晚你还让我现在走?”
“是啊,给你准备了干粮以后,就只剩我的口粮了,这么晚又不好出去打猎,你现在不走就得饿肚子了。”老者继续假寐,不动如山。
“……”少年抿了嘴唇开始腹诽。
“别省略号了,快走吧。”老者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可我衣服脏了,您那件天蚕衣是不是能……”少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者立马翻起双目,怒叱,“不能!”
“那您的绝尘靴总可以……”少年显然是不死心的。
老者冷冷一哼,“不可以!”
“……”
“……”
“……”
一老一少继续对峙,只不过由激烈的争论变成了沉默的对抗
到底老者是没坚持住,撸胳膊挽袖子,眉毛挑起,“不走是吧?‘凤炎’!”竖掌为刀,老者将手刀展示在少年的面前,这手刀上隐隐有一层紫光在流转着。
少年的眉毛跳了几跳,脚下用劲,“‘凤翔’!”刷的一声跃出门去,转瞬无踪。
深夜的山里总是更寒冷些,老者站在月光下,任明月洒落一身清辉。孤寒冷风之中身影显得异常悲凉,本是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清辉下看上去柔和了许多,细看之下,他的眼睛竟然渐渐湿润起来。
老者眼望少年消失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孩子,辛苦你了……你的路始终还是要你自己去走的……我藏了你十八年,却不能藏你一世,你的未来你就自己选择吧”
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不等流到嘴边,老者突然双目猛睁,银色须霍然舞动。顿时周身散出澎湃气势,以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飙,卷起无数竹叶纷纷扬扬;身后竹屋噼啪作响,摇摇欲坠;身前竹林靠得近的全数折弯,好似被人拉倒一般。而那滴眼泪亦在流出的同时被这暴烈之气蒸,成了两线白丝。
老者长啸一声,“乱世少年郎,武威不自知。天行非有道,下界战八荒!”
风声涌动,山里一如既往的神秘。
山头上,星光下,一个少年面对竹屋的方向悄然落泪。伤心之时,闻得远处传来了老者的长啸声,不由精神一震,大吼一声,回应过去,“乱!武!天!下!”
少年的大吼壮怀激烈,应和了老者的汹涌长啸,惊起栖鸟无数,呼啦啦从林中飞腾而起,顿时遮去了天幕。待得少年转过身去,却听他低了头念念叨叨,“拉倒吧……没钱没势的我拿什么去‘乱武天下’……书上都说,乱武星出世都是降生在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个穷鬼……”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夏末,少年无语踏入尘世,去追寻自己的生活。他终于要走出这片山林,可他却清楚自己的未来其实很模糊,至少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唯一能确定的便只有自己的身份,一个在人世间流传的恐怖身份乱武星!
那一夜,天上的月亮红了,散出的诡异光芒仿佛被云气凝成了水,缓缓流泻下去。从地上望去,竟像是月亮在流泪。
后世记载:“北斗光淡,乱武耀眼,月神晦暗,苍天泣血。”
乱武的时代,终于开始。
………【第二章 红杏】………
白氏帝都,七百年王城,炎龙东洲天京城
悠久的历史沉淀,繁华似锦的王朝,如今可还能如往日一般平静么?
天下纷乱,然后大治;天下大治,然后纷乱。这原是苍天神灵的一贯恶作剧,亘古如此。
“好大胆子!大殿之上如此殴打国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么?拿下!”
怒吼声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上空洞地回响,炎龙当今之主白盛世龙颜震怒,才四十三的年龄,却是满头白,眼内无神,他紧抓了龙椅扶手,须颤颤,俨然老者一般。
自从当年玄月关一役,大将军剪爱以十四人之力吓退六十万黑蛮军以后,炎龙东洲境内清平,繁华更盛,更有神秘的秘术师日明替国主白盛世占得一卦,其卦曰:“紫薇在天,百世繁华。吉。”白盛世大悦,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是盛世之主,即时赐日明“国师”之位。次年,日明又以妹妹飞艳进献为妃,深得宠信。从此白盛世将军务交给剪爱,政务交给国师日明,自己每日里花天酒地,再不问国事。
大将军剪爱苦谏无效,又思及年轻之时与白盛世并肩疆场、浴血驰骋的情分,只得收起性子,除了军务,在朝堂上更多的时候是一言不。
而国师日明,来历奇怪,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凭了那祥瑞之卦,仗着妹妹飞艳妃深得皇帝宠爱,渐渐地朝堂揽权,收罗心腹,颇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十三年下来,大权在手,朝堂之上羽党众多,一言九鼎,嚣张跋扈,当真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若不是身无军功,只怕连大将军剪爱也是要扳倒了。在这等专权面前,不少大臣拼着老命直言进谏,无不被日明暗中压下奏折,然后罗织各种罪名纷纷打入大牢。经年的专权积压,再有义愤的大臣也失了信心,敢怒却不再敢言了。
为讨白盛世欢心,国师日明又下令国家征收重税,在宫内修建各种园林楼阁。数年下来,各地税收不断攀升,引得百姓惶惶,四处盗贼疯起。日明则趁机伸出了触手,安排自己心腹进入军界,逐渐削弱各地军权,开始侵袭着军界的权威。
所作所为令当今太子的老师云漫步义愤填膺,不住上奏折弹劾日明。可是所有奏折如泥牛入海,不见动静。
这日早朝,国师日明以“老迈糊涂,妄言时政”的罪名要求白盛世将太傅云漫步贬为庶民,赶出天京城。这还是因为云漫步身家太重,一来云氏是开国重臣,二来云漫步本身是太傅身份,三来其文名太著,日明今时的权势颇大却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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