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关键的行业内占据了巨大份额,又广交朋友、结识高官,隐隐然变成了解甲关的地主。就在钱财神刚刚崛起的时候,曾有几家商贾秘密嫉恨他的手段与展实力,秘密雇佣一百名刺客进钱宅行刺,但那一百人进去以后连点声音都没出,仿佛凭空被吞噬了一般,而在第二天,解甲关八门城头之上,一百具无头尸体在旗杆上悬挂着,那血将一百根旗杆都染红了。打那之后,连续三天的强风将血迹死死刻进了旗杆,一年未曾消退,迫得解甲关守备不得不重新定制旗杆。从此,再没人敢动钱财神分毫,就连守备大人万宝路也得看他脸色。
“虎儿没事吗?”钱财神看着大儿子走进来,静静地问。
钱龙随手拿了茶水喝下,擦擦嘴角水渍,“没事了,大夫说他急怒攻心,休息半月就会好的。”
钱财神叹道:“以前总跟他说,做什么都得用心,用心,就是不肯听,现在吃了大亏了。也好,让他知道知道天外有天,总比将来丢了性命要好。”
双睛内闪出凶光,钱龙狠狠将杯盏顿到桌面上,“爹,您放心,明天我会给二弟报仇的。”
钱财神默默点了头,“我当然相信你。可你也得小心,那个叫‘无语’的来历神秘,本身武艺也很高,怕是不容易对付。早知道是这局面,那天就该派出三百人去杀了他!”
钱龙的面上掠过不满,“没事的,我也好久没碰上对手了,这人正好给孩儿练手。不过,我一定要让那个无语为今天的放肆举动后悔!”
刚说到这,钱龙猛地转身,飞起一脚,将凳子踢了起来,朝门外撞去。
门忽地一下开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开。凳子飞到院子中去,却没有出落地或是砸中物体时该出的声响。钱龙心头大骇,顺手拔出佩剑,护在钱财神身前,眼睛牢牢盯着门外,自己家里机关处处,父亲的卧室周围更是防御严密,却有人可以在完全不触动机关情况下出现在院子里,想想也是头皮麻。
钱财神人老成精,什么场面没见过,呵呵笑道:“远来是客,不知是哪位朋友深夜来访,可否进来一坐?”
门外有人轻笑一下,“呵呵,钱老爷气度不凡,不愧富之名哪,真是客气。”声音突然又压低了,“西格爵爷,近来可好?”他的声音低沉,非常悦耳,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然字字清晰传进屋内。
钱财神闻言身躯猛震,“唰”地站起,整整衣冠,朝门外恭敬地作揖,“属下西格,听从阳光先生吩咐。愿吾皇陛下安康!”神态异常的郑重。
钱龙在他身边跟着施礼,垂下头去。
门外缓缓步入一人,全身罩在黑色大袍之中,脸上戴着一个金属面具,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年纪。他走到桌边,将个凳子放下,“这是酸梅枝做的凳子啊,好材料,西格爵爷真会享福。”说完就势坐了下来。
那凳子正是刚才钱龙踢出去的那张。钱龙心中吃惊不小,以他一贯自负的脚力踢出的凳子足以媲美一件兵刃,瞧对方这模样,却是轻飘飘地接住了,内心高傲的他此刻感觉心里苦,忍不住心酸起来。
钱财神必恭必敬地走到黑袍人身侧,“西格潜入东洲二十年,昼夜不敢丝毫懈怠。未知阳光先生来此有何教诲?”
黑袍人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悠然地说:“极品铁观音呢,就算宫里也不常见。”话锋一转,“爵爷可知当今圣主白盛世放逐太子一事?”
“属下略有耳闻。”
“此事千真万确,而且太子目前正在这解甲关中。”
钱财神楞了,沉吟片刻,再问:“据西格所知,那白红杏被放逐去了玄月关,怎么会出现在此关之中呢?”
黑袍人轻笑道:“呵呵,你有所不知了。在放逐的那天夜里,太子红杏自己偷偷出走了。此事没几个人知情,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钱财神心中一凛,小心问道:“那依阳光先生的意思?”
“杀了。”
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来,钱财神就算是接到了任务。虽然他号称解甲关富,但如果明目张胆地去追杀太子,以他目前普通商贾的身份仍是不敢下手的。后果自然是相当严重,也许他可以逃出东洲,可是这二十年来的心血辛苦,却必然一朝化为乌有。
他沉下了声音,“阳光先生,杀太子一事可非西格一人可以承担的,杀了他于吾皇陛下并无足够利益。属下以为,此时杀太子不合时宜。”
黑袍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没有点破,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可知道那白盛世有几子几女?”
“六子四女。”
“是啊,白盛世六子四女,女儿可排开一旁,那六子之中,其余四子皆不足道,只有长子次子被人称作‘红强蓝富’,说的是长子红杏能开疆拓土,次子蓝枫可繁华东洲。奈何次子蓝枫虽学识高明,偏偏这乱世不需这般守业之主,那么余下长子红杏而已。这红杏自幼聪明过人,又得名士云漫步和‘军神’剪爱亲自教导,假以时日,必是一代雄霸之主。此刻他悄然出走,正是我们铲除一大未来祸患的绝好机会。”黑袍人长身而起,面朝卧室之外,仰天看着夜空漆黑,侃侃言道。
“可是阳光先生……”
黑袍人回身笑道:“我当然知道爵爷的心思,我也不会就这么浪费你辛苦经营二十年的心血。太子出走没几个人知道,而且他自幼出身宫内,从未出门,外界认识他的人可说几乎没有。我们自然不会笨得大张旗鼓地去喊打喊杀,但如果是秘密刺杀,以爵爷今时今日的身份,当然也是难不倒的。爵爷那三千雇佣兵应该不会是摆设吧?”
钱财神站在那思索良久,他身负重任,潜入东洲,虽然爵位甚高,却凡事都得请示这眼前之人,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只得听从命令。他狠狠一咬牙,“还请阳光先生示下,那红杏现在何处?”
“太子便是那化名‘无语’、明天与令郎决战的人!”
………【第二十六章 决赛】………
炎龙历三八二零年十一月十二日正午晴。
人潮更见汹涌,然当开赛的铜锣彻天响过之后,全场皆静。
已是决赛之日。
红杏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牢牢盯着对方手中长枪,面对着这把心仪的神兵却流露出悲痛的眼神,不平之气填满了胸臆。
钱龙一身黑色劲装,散出阵阵剽悍之气,脸上一对蓝色眼眸射出狠毒之光,也在盯着对手。他手中这把长枪就拄在身旁。
枪长九尺,朱漆染过七遍,玄铁造就枪身,枪攥一段一尺长的三棱透甲锥,枪尖长二尺,由乌金锻成,冷气逼人。奇特的是此枪在枪尖后有五根如同火焰般的利刺,藏于火红枪缨之中。
红杏看到这枪就再也没动过一动,只是眼中的悲痛愈浓烈了。
“小子,别看了,实话告诉你,这就是‘火尖枪’!”钱龙低低的声音说,言语中尽是轻蔑,神色张狂。
红杏霍然拧起了双眉,怒气从胸腔内迸,“哼,我知道这是什么枪,我不介意你拿来作为你取胜的武器。但是!”
“什么?”
左手一抬,点指钱龙,红杏怒吼出声,“我可以理解你为取胜而采取的卑鄙手段,但是你却在这神圣之枪上抹毒!”
果然,钱龙的枪尖上,左右开刃处隐隐流过一道蓝线,眼神不佳的人还真是没法看出来。钱龙狠毒地笑了笑,“好小子,果然被你看穿了!不怕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取你项上人头!”
“在下也正有此意!”红杏说着,横过手中长枪,凛然挺身,肩头一耸,散出了全身的气势。
钱龙立刻就觉得一股逼人而来的压力,忍不住后退一步,然后又被激起血液中的暴戾,双手顺枪,枪尖直指红杏,试图破开那惊人的压力。
红杏这时显示出了多年的习枪功力,长枪仍是横在胸前,巍然不动,只是继续催气势,锁住钱龙。钱龙知道自己在气势上输了对手一层,但他到底经过不少剿除盗贼山匪的战役,并不是像钱虎那样的楞头小子。长枪一震,枪缨散开,如同血花绽放,挽出几个枪花,钱龙出主动攻击,火尖枪有若出洞赤练,朝红杏猛刺。
红杏眼见刺来的枪势,枪劲含而不,不由暗赞一声“好”,右脚错步踏前,偏向右方,左掌猛切对手枪杆,右手加劲,长枪甩出,当做长鞭挥出,砸向钱龙腰部。钱龙顺着冲势脚下加力,朝前跃起,回枪拧腰,半空转身,长枪刺向红杏肩头。一时之间,两人连试探对手的耐性都没有,当即展开了攻势,双枪纵横起落处,杀气萧萧。
劲气碰撞、双枪交击,擂台四周大旗猎猎,彩带飞扬,这一次的决赛已经变成决战。片刻之间,双方竟是分不出高下。
无语看得眉头大皱,“这次红杏真的碰上对手了。月光,你怎么看?”
月光寒点点头,“那个钱龙不简单,是经过名家指点的,当真可称得上‘枪如游龙’。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三百招内会输掉。”
岑岑一颗心一下就悬了起来,急忙问:“红杏会输?”
“这倒不一定,目前红杏还没有输的迹象,要是多用脑子,也许还有赢的希望。可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什么都不缺……惟独缺点脑子……”无语淡淡地说道。
月光寒沉着地观看战事,得出最后结论,“现在看来,钱龙的优势在于出招狠毒,好象存心要置红杏哥哥于死地。红杏哥哥的优势在于敏捷高,要是在军营里生活几年,这钱龙应该不在话下的。”
岑岑更急了,“你们两个就不能给点好建议吗?”
无语苦了脸,“我的大小姐,你还没看出来么?”
“什么?”
“那钱龙正在下死手呀,要是我没看错,他打定主意要杀红杏的。红杏虽然枪法好,可他少了那份拼死之心,也就是说,红杏现在还有‘妇人之仁’!”无语摇了摇头,接着骂了一句“笨蛋”。
岑岑疑问愈多,“可为什么钱龙要下杀手呢?按理说,他们之间并无仇恨的吧?只是为了给他弟弟报仇么?还是为了这个冠军?根本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呀。”
无语微微叹气,“具体的原因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一会就有大变!岑岑,听话,一会要是有什么变化,你千万别出面!”
“哦?”
“月光也别出手,你好好照顾岑岑!”无语接着叮咛月光寒。
“到底怎么了?无语哥哥。”
无语长长吐了一口气,站前一步,“我嗅到了浓重的杀气和血腥味!那个钱龙不是在比武,是在杀人!”
岑岑就觉得脑子里空荡荡一片,根本没法理清思路,更加焦急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说红杏有生命危险了?”
月光寒咬着牙,因为过度用力,脸孔显得有些变形,“要是那样,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红杏哥哥周全!”
无语转头看着他们,脸上表情严肃,左手握紧岑岑,右手握紧月光寒,“听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钱龙要杀红杏,但我自小在山里长大,对于危险我一向有很灵敏的嗅觉。岑岑,你是女儿家,我们不想你跟着受罪。月光,你的身份也不适合插手进来,但你要保护你岑岑姐姐。如果一会有什么变化,我一定会和红杏杀出解甲关。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会去一个叫‘安平镇’的地方躲着,那里是我和红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两个人感受到他的沉重口气,心情一下紊乱起来。在他们心里,红杏和钱家的过节也只在昨天钱虎输掉比赛的那一战,根本不能算是深仇大恨,没有必要让钱龙以死相拼的。
岑岑攥紧了他的手,微微颤抖了娇躯,“无语,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怎么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的?”
“无语哥哥……”月光寒讷讷不能再言。
“事情绝非我们能够想象得出的,红杏有危险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无语眼望擂台,慢慢地说:“一切有我!”
那风,渐渐地烈了。
………【第二十七章 情歌】………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却也是一切归于冬季死亡怀抱的前奏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收获,他们甚至可以收获人命,用歹毒的手段、用卑贱的伎俩来打破命运的轨道,将别人的生命提前送入死亡。
无语、岑岑、月光寒都在紧紧盯着那个擂台,在那个擂台上,他们的伙伴正在进行着生死决战。而他们,一般的焦虑不已。
红杏和钱龙依旧杀得难解难分,但场上形势的确是对红杏不利了。红杏已是大汗淋漓,汗水流到脸上也无暇去擦,仅仅凭着对自己枪法的深刻领悟才勉强支撑着。钱龙却是越战越勇,看上去意气风,若不是气势上还压不住红杏,此刻早已是取胜了。
难道今天我要死在这里了么?这家伙果然是有点本事的。红杏暗想着,汗水似乎糊住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有点晕,连钱龙的样子也似乎狰狞了起来。
钱龙经验老到,看到红杏略微的分心,狞笑一声,往后一翻,接着枪往左后方一扫,然后又往右后方一扫。几乎是同时响起“咔嚓”声,两枝擂台边的旗杆都被砸断,倒了下来。没等红杏反应过来,钱龙插枪在地,探掌伸出,分别拍在两枝断杆上,将断杆逼向红杏。
红杏就觉眼前一红一绿晃了双眼,两面大旗完全遮住了视线,又听得劲风呼啸,知道不好,大吼一声,长枪猛地横扫出去。长枪硬是将两枝断杆击开,可却没挡住那股压来的力道,久战之后的他体力下降,险些拿不稳长枪,往后连退五步,胸腹内气血翻腾,忍不住张嘴。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衣服上,长枪上,地上。在一片惊呼声中,钱龙身形再动,趁势杀来。红杏一阵晕眩,脚下软,刚刚勉强站直了身体,就见一段明晃晃的枪尖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刺了过来。
枪尖上那一抹剧毒的蓝色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温柔耀眼,仿佛是情人的轻柔话语在勾着心上人的爱怜,红杏有些呆了。
全场寂然。风吹过去,像是吹到旷野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怎么这么安静?我死了么?听老人们说,死前会想起很多往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么,我没死么?可为什么我无法动弹?
红杏还是在着呆,眼睛却张得老大,茫然地盯着刺来的枪尖。
一尺……五寸……三寸……好象有歌声……有人在唱歌么?
“为君采薇兮翻山
为君披甲兮缝衣
为君征战兮泪连连
为君守望兮丝带宽”
一曲轻柔歌声突然传遍全场,声音婉转如溪水曲折,清脆如黄莺啼春。
白衣的女子站在擂台下看着台上的红杏,双眸内水波流转,强忍着没有落下眼泪。一颗心儿悬上了天去,散成片片音符,歌一曲乡俗小调,总是结下了百般愁绪,只想了让那红杏听见。过尽千帆,视如不见,眼里到底只有这一叶红舟。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名满天下的歌姬这时候怎么会唱出这种情歌,在这杀气盈满空间的地方,这支情歌完全是格格不入,但看到她的人,看不到往日的伶俐跳脱,却看到了一份落魄的惨伤。
无语心里为红杏感到欣慰,这是岑岑第一次如此明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你懂么,红杏?
如花笑颜,青丝流泻,那一段天生的风流,引了心思清明,除此更有何人可放在心上?情歌柔缓,已如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