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靳洲茫然地看着姐夫。
“明显这事情是有人指使的,你的得罪了挺麻烦的人,”姐夫说,“这个几个联系号码你拿去,需要联系的人我都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你自己去找就行了。”
姐夫的身份比较敏感,很多事情都不适合他自己去做,靳洲了解,于是连忙道了声谢谢,拿着那几个号码从书房里面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靳明月问他怎么不留下吃饭,靳洲说自己没时间,靳明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家里离开,然后回头把丈夫好一通数落。
下午的时候,靳洲约了之前姐夫让他联系的人,那人一来就跟靳洲说:“靳老板,这事情确实有那么点蹊跷。”
“到底怎么回事?”靳洲说。
“您之前让我去围绕那位朱老板的背景去调查,我们确实查出来了,那几个打你的人就是他指使的,但后来我们为了稳妥起见,又往深里面查了查,您猜我发现了什么?”
靳洲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人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好几份资料,他翻开来给靳洲看:“这个朱老板其实也是替别人打工的,而他幕后老板的儿子……说实话,跟您的那位……刚结婚的,关系不简单。”
靳洲怔了一下,姐夫找来的人确实有些本事,这么快把他周边一圈的人关系都调查了个遍,虽然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但靳洲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呢?”
“这个人叫何臻,”对方指了指照片上的一个人,“曾经和陈容好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俩人闹掰了,何臻因为家族的事情被家里人送去了国外,现在他回来了,打算投资陈容的新电影,并且很有可能出资购买他经济公司的股份。”
“……”靳洲完全没料到居然有一天能从别人的口里听到这些,他感觉自己脑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无法思考,忍不住又把手里的资料翻过去一页,紧接着就彻底愣住了,“这是什么?!!”
第二十章
“对对……对不起!”对方尴尬地道,“这是不小心查到的……”说完就要把那些照片收回来,被靳洲一把按住了。
“……”那人看上去像是要哭了,“靳老板,这事情真不是故意的,您可别跟我们头儿讲,我们收集信息的向来都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才会……可是您放心,我们口风都很紧的,绝对不会把您的秘密说出去……”
靳洲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些照片都是陈容的?”
那人苦着脸说:“是的,都是……”
“什么时候拍的?”
“两年以前。”
“谁拍的?”
“不知道。”
靳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真的和那个姓何的没关系?”
“应、应该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他们两分手的原因可能和这个有关……”
靳洲说:“照片还有吗?”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没、没了……”
靳洲把照片全都收了起来。
“哎……靳老板……”那人忙忙地叫道,“这个你不能拿走!”
靳洲横了他一眼。
那人立刻噤声了。
“一共十五张,一张十万,十五张就是一百五十万,”靳洲说,“姑且当你没别的了,我这儿都拿走,明天把钱打到你卡上,你知道之后该怎么做的,要是让我发现你还藏着或者随便卖给了别人,别怪我今天没提醒过你……”
“是是……是……”那人哆哆嗦嗦地道,“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你走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再联系你。”
那人忙不迭地收起资料走了,留下靳洲一个人坐在原位发愣。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陈容还是这‘艳照门’的主角?”悦子简直有点难以置信,“他……他真的碰上过这种事儿?”
靳洲手里紧紧地拽着照片:“我不知道,我花一百五十万把这些全都买下来了……”
“你疯了?!”悦子大惊失色,“他们就算有也不可能会找得到底片,你、你花那么多钱买这个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靳洲红着眼睛说,“我只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办,我有点想揍人……”
“你……你别急……”悦子急忙安慰他说,“这事情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假的,要不然这样,你冷静一下,在那儿等着,我去帮你问问我们那个摄影师,他跟秦墨还有陈容都熟,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
还好这个时候靳洲脑子还算清醒:“他就算知道了会告诉你?”
“我想个办法,”悦子说,“他这个人挺八卦的……我知道怎么从他嘴里套话,你等着吧,我尽量试试……”
靳洲应了一声,目前也只有这样了,他想了一下,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悦子的电话来了,他在那头大喘着气,好像是躲在厕所里,声音听起来也有些闷闷的:“问、问出来了靳哥……差点、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怎么回事?”靳洲一下子坐正了。
“我没敢去问那个摄影师,而是偷偷去问了他的助理……”悦子说,“差点被他发现了,还好我跑得快,等等,让我先喘会儿……”
悦子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他说陈容以前确实被人坑过,据说是他刚出道那会儿,经济公司不太正规,老板骗他们说能拍电影,把他和一帮小艺人都带去和人陪酒,后来其中一个人看上陈容了,就在他的酒里面下了药,然后把他从酒桌上带走了……”
“……”靳洲手里捏着个水杯,杯子里的水都在打颤。
“他……他就跟我说了那么多了,”悦子说,“其他的他也不知道,我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看见那摄影师来了,一连看了我好几眼,我怕他发现什么就立刻跑来找你了,估计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靳哥,靳哥?”
靳洲“砰”地一声捏爆了手里的那只玻璃水杯,吓得旁边站着的服务员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他想起来陈容之前说的自己最近遇上了点麻烦,靳洲一直都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一个未婚、单身、长相又还不错的艺人,如果他自己本身没什么后台,那他么在外面应酬的时候都会碰到什么,想想也知道。
他也许真的是利用了靳洲,觉得靳洲能帮到他的地方有很多,可以让他在外面的时候不必担心会被别人算计。
原来是这样。
靳洲从座位边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想起很久以前,曾听别人说过,相亲开始的婚姻,往往都带着算计,因为谁都不会第一眼就爱上一个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相互付出,相互扶持,就像他之前在民政局领结婚证时宣誓的那样: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
第二十一章
靳洲缓缓地站了起来,那一瞬间,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Lisa,”公司的休息室里,陈容拿着一份他最近的通告本,和一份最新的电影合约,“《杀青》这部电影之前不是说不拍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找我了?”
Lisa从旁边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哦,这个啊,之前是说不拍了嘛,后来又换了个投资商,现在说要拍了,而且投资方还特地指名要你做主演。”
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陈容的眉头跳了跳,说:“投资方是谁?”
Lisa刚要说话,陈容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靳洲打来的,正要接气,忽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陈容的助理维雯在外面道:“陈容,有人找你,好像是公司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电话居然打到我这儿来了,你最好快点去接一下。”
陈容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暂时收了起来,出去接维雯的那通电话去了。
“跟你结婚的那个根本就不是秦墨吧,那人是谁?”
陈容一接起电话,就听见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神情立刻变得冷峻起来:“何臻,没人问过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何臻笑了一下说,“我刚投资了你的新电影,想用我自己的方法捧红你,另外,我还想干你,怎么样,你接受吗?”
陈容只觉得一阵反胃,很快把电话挂了。
大步回到了休息室,Lisa正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整理陈容最近的通告,他手边的电影合同忽然被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抽走,然后那只手三两下将合同撕了个粉碎。
“天哪!陈容!”Lisa夸张地叫道,“你疯了?!这部电影可是你今年通告的重头!”
“我只说一遍,”陈容捏着那一堆碎纸屑,冷冷地对Lisa道,“这份合同,我永远都不会签,下次谁要是再敢拿到我的面前,卷铺盖等着回老家吧!”
维雯正好呆在Lisa的旁边,闻声惊了一下,抬起头和Lisa面面相觑,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容推了接下来的事情,开车去了老太太的店里,他的脸上依旧架着一副墨镜,一如既往沉默寡言的样子。
老人家给他端了一碗面,此时正是店里人少的时候,她慈祥地在陈容的对面坐了下来。
陈容拿下墨镜,冲她笑了一笑。
“不高兴啊?”老人家说,“因为那个姓靳的小伙子的事?”
陈容怔了一下。
“前两天我在店里面看见他了,身边还带了个男孩子,我心说怎么回事呢,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俩快结婚了吗?这么快就闹矛盾了?”
陈容想起来了,他之前一有空就会过来这里陪一陪老人,不为别的,就是跟她说说话,这是一个没什么利益关系的陌生人,再加上陈容对他有着特殊的感情,因此有时候会跟她说很多不着边的话,反正对方也不会说出去,权当帮她解闷,一般陈容跟她说的都会是一些另人高兴的好事,但是这一次,陈容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跟老人家信口说了这么一件事。
“可能还是不太合适吧,”陈容道,“我一开始也没把他当作正经的结婚对象来看……是不是,总觉得在外面混久了,脸皮都变得厚了,人也蔫坏。”
“你不坏!”老人家说,“谁敢说你坏?!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个人会常惦记着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你没有母亲,就把我当成了母亲……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人年纪大了,腿脚终归不是那么利索,行动迟缓,记忆力也跟着减退,烧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像从前那么好吃,也许再过上几年,这家面店就该关了。”
陈容一愣,脱口道:“您不用关,只要有我在这儿一天,您不会没有生意的。”
“你看,又说这话了不是?”老人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其实一点也不坏,外人看你是什么样,其实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年轻人都浮躁,想找个合适的伴儿不容易……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小靳,跟他说清楚也就是了,没什么好良心不安的。”
陈容说:“我也不是不喜欢他……就觉得他这样的人,感情太纯粹了……我配不上……”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电影院门口看见靳洲被一个个子高高的青年牵住了手,还是忍不住问:“婆婆,那个和他一起来这儿吃面的人,长什么样儿?”
“皮肤挺好的,人长得好看,就是脾气不怎么好。”
“脾气?”陈容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他们两在我这儿吃完了面出去,那男孩儿不知道为什么和小靳发生了口角,我看他抬起手像是要打小靳的样子……哎,作孽啊!”
陈容的脸色变了变,眸色暗沉,心里一阵不爽。
吃完了面,他终于还是决定抽空去靳洲家一趟,把一直放在他家里不想拿的衣服行李都搬回去。
已经是傍晚,靳洲的家里亮着灯,陈容走到门口,摸了摸口袋,发现钥匙还在他这里,便掏了出来,正准备开门,却忽然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响亮的争吵声。
第二十二章
“靳洲,你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你觉得我这么操心都是为了谁?”
“我知道……”靳洲说,“哥,我不需要你们操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靳良火了:“你能照顾好自己?你怎么照顾自己?妈到现在都还不肯闭眼,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陈容他到底能给你什么?!”
靳洲不说话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他明明一直都想要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安心一些,甚至是反过来把他当作他们的依靠,因为他们从前都是这样的,以前读书的时候,悦子总是会被隔壁学校的人欺负,每次都是靳洲出面帮他解决,洛明远想要一本司法考试的专用书,他就骑着单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很远的图书馆里帮他借,甚至在靳良很小的时候,也会因为犯了错误而躲在靳洲的背后,就为了躲避来自父亲的责罚。
相比起来,现在的他,真的是太糟糕了。
“离婚吧,”靳良说,“不要把自己困在一个走不出去的牢笼里,我知道你有担当,你想做一个足够能支撑起一个家庭的丈夫,但陈容不适合你。”
屋子里安静得像是能听见针落的声音,陈容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拧开了靳洲家的门,原本在客厅中央对峙着的两人均一起回头看他。
陈容的脚步非常沉重,他勉强看了靳洲一眼,冲他们笑了笑:“抱歉,我回来拿我的行李。”
靳洲站了起来,带着他进了房间里,顺手关上了门。
陈容收拾起了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过身将靳洲抱住了。
靳洲整个人都在发抖,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他死死地扣住陈容的手臂,显然是在压抑着自己的躁郁——他从刚才起就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让自己一不留神跟靳良大吵起来,其实他从来都不愿意去伤害身边的人。
“别这样……”陈容轻拍着他的脊背说,“其实你哥的性子比你还烈,你以后就不要跟他争了,平时多找人聊聊天,心里的郁结少了,就不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去了。”
靳洲没有说话,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你之前有部电影,叫《相亲》,”靳洲说,“是那姓朱的老头投资的,后来因为我在会所里把他打了一顿,那电影就黄了。现在我重新帮你讲了一个投资商,就是先前在温泉池边找你签名的那个周老板,他人还可以,也懂行情,还特地找了圈里专业的人帮忙重审了下剧本,说是质量很好,应该能帮你抢到明年的头条了……”
“靳洲……”陈容怔了怔,说,“……你怎么知道?”
靳洲说:“我……找人查了些你的事情……”
陈容沉默了。
“你不要怪我,”靳洲说,“我不懂这些,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之所以会自作主张,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些,也想再尽力地争取一下……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要是一开始能跟我坦白就好了,我们说不定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以前也有很多人给我介绍过对象,他们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我要是能帮上忙的,也都帮了,因为我一直觉得,利益永远都不可能会和感情挂钩的,首先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不管你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会跟你结婚,也并不是一时冲动……但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没意义了,那个电影,就当是我最后留给你的礼物吧。”
“对不起……”陈容搂住靳洲的肩膀,小声地说,“对不起,谢谢你……”
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天以来,靳洲竟然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