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自己。那个忠诚的傻狗,最后寂寞漂泊天涯的一个仿佛没有自己的意志,只是随波逐流的没大脑却很善良的动物。
索西尼去柜子那儿倒了一杯水,拿给窦有莺,用一种羞涩又憨憨的态度说,“喝水,你喝水……”
她看着窦有莺,笑的温柔的又傻傻的。就像是那种电视里突然被采访到的路人,或者在朋友圈里不起眼的人突然被搭话时的样子。傻傻的,不知所措的,又很开心的。窦有莺嘟了嘟嘴,把眼光移开了。索西尼来拉她的手,也被她甩掉了。但是她用余光一瞥,发现索西尼笑得更开心了,温柔得好像一个软软的气泡,里面盛满了水,在阳光下晃荡,晃荡。
直到此时窦有莺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坚定而耿直的狗,而索西尼也和林芍根本没什么关系。变了,一切都变了。我不是我,她也不是她。我不是我以为的我,她也不是我以为的她。她温柔的眼神像是为我而降临,而我就像是在等待这一刻。让我的心崩溃,让我的心防彻底断裂。你的笑,像在看着我心底最隐秘的部分。你是你吗?你不是你。你不是我认识的你,而我呢,我又是怎样的一个我?
窦有莺一口气把水都喝光了。渴,非常渴。
作者有话要说:
☆、奇异果午后
殷沓沓对于手里拿刀的感觉着迷。她看着窗外,再看看花膏。这是一个平静的下午。此刻,她有与李言相同的感觉。那就是这是一个没有什么事发生,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下午。时间或许已经接近4点,或许是4点多。然而时间并没有什么意义,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困倦,无聊的每一天。她把刀捏得更紧了一些,寻找一种存在的感觉。自我就透过这个握刀的动作被感知,然而这也很微弱。这依旧是个什么都没发生的下午,一切都异常平静。她看着刀柄,刀锋划出一条雪亮的光,她沿着光往上看去,看到了站在窗边的花膏。她很漂亮,殷沓沓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这也算是给这个平凡的午后带来一丝新奇的感觉吧。要不要杀了她,她想。殷沓沓不是害怕杀戮的女子。
时钟在墙上走。时间是4点。桌上摆着一台摄像机,摄像机里放着她刚才做过的事。她在这个房间里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花膏站在摄像机前,背对着她,她在看录像的内容。她转过了身来,她看完了。
“她很肮脏。”
殷沓沓替自己的行为辩解,“所以我打她了。她,没有自控能力。虽然现在还没有和男人有过,不过也快了。她会的,我知道。她喜欢这样。她是一个香蕉皮。”
“什么叫香蕉皮?”
花膏问她。
“垃圾啊。里面一定会一个长条状的东西,然后剥开来……”
殷沓沓对自己的创新比喻感到自豪有趣,脸上还浮现出了笑意。“她是一个脏鬼。”
她收敛起笑容,问花膏,“你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什么生意。”
“杨兰的遗产。”殷沓沓说,“你把那笔钱搞到手了吗。”
她慢慢举起了刀把,花膏就面对着她的刀锋。“如果你搞到了,把那个钱给我。”
“没有钱。”花膏说,“她一贫如洗。”
“她有钱。她们家是开酒店的。”殷沓沓认真地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趁别人还不知道她死了这件事把钱弄过来。”
“好吧,钱在我手上,但是我不会给你的。”
“想开点儿。你一个人是不行的,我知道你不行。你都不懂这里边的事,我懂,我们一起来分享它吧。”
“我不会给你的。”花膏说,“除非你放下刀。”
“这个很好做到。”
殷沓沓转了转头,踢上门。她拿着刀,然后慢慢地垂下双手,分开,把刀放在门旁的柜子上。
“把刀放那个柜子里。”
花膏指着床边的衣柜。“把它放进衣服里面,然后把门关好。”
殷沓沓照做了。她看了花膏一眼,就过去把门打开,然后把刀插进一堆凌乱的衣服里面。衣服堆得真乱,而且都是没洗过的。没想到李言这么不爱干净。
“现在可以把钱分我一半了吧。”
她对花膏说。花膏看了她一会儿说。“不可以。除非你跟我上床。”
“你上我我上你?”
“我上你。”
花膏回答。殷沓沓有些吃惊。她微微地张开了嘴巴,眼神有点不相信。但不久后她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好的,可以,没问题。”
“真的吗。那你把衣服脱掉。”
殷沓沓感觉这事有点困难。但是她想这点事儿其实小菜一碟。她开始脱衣服,而一旦开始脱了就很快了。她只穿了一条裙子,外
。她看着花膏走了过来,看着花膏把手放在她的胸上
“为了钱就跟人上床,你也没有多高级。”
花膏扇了她一巴掌。“感觉如何。”
“把钱给我。”
殷沓沓咬着牙齿说。倒不是恨,只是疼。
“我会给你的。”
花膏说着把她按倒在床上。“我需要钱。”殷沓沓说。
不要讲这个。”
殷沓沓的身体。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新的冲击。殷沓沓也做过很多次,吴樱秾不是没有用手指 。但是她从未有过这种让全身瘫软,意识涣散,整个人像盘散沙要崩溃的感觉。天旋地转。钱,还是钱。殷沓沓说,“我要钱。”
她纵观着自己的一生。死亡的阴影现在已经逼近,这不是用任何软腻的欲可以解决的事。在她感受到这种所谓的侵犯型的时,她所想到的只是一个冰冷冷的数字。一个天文数字的钱可以解决的事,可以解决的困境。而钱就在她眼前。
殷沓沓伸手撩了一下花膏的头发,“你可以打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给我钱就好。”
“会给你的。”
花膏将手指用力最深处 。她从殷沓沓身上起来,整了整衣服,走了。
“把钱给我。”
殷沓沓对她喊。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回头对她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整容失败综合症
一切都是会结束的,结束了旧的一切,新的一切开始。而新的一切也和昨天的旧的一切一样,由人性主导,各种爱恨上演。人间就是这样循环着周而复始的感情的地方。写字楼,夜场,高尔夫球场,会所,咖啡厅,酒吧,健身中心,购物大厦。集合了人类目前为止最奢华的想象的群落模型,城市,正在演出着各种大同小异的传奇。这一切将永不结束,永远循环着,循环着,发生下去……
李言坐在办公桌后,新的一天,她在睡了不足三个小时后,迎接了黎明的曙光。外面有人敲敲门,然后门开了,花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秘书,秘书也走了进来。很明显秘书看到她的顶头上司跟看到鬼一样,不过这个惊吓还是经过掩饰的。她偷偷地绕过花膏,跑到李言面前,跟她汇报了一下昨天的工作。
“好了你可以走了。”
李言摆摆手,秘书如释重负地走了。她关上门,关门前还偷摸在门鏠里再看了花膏一眼。
“自从我回来后大家就很有聊天的谈资。”
李言潇洒地甩了甩头。这个姿势是她脸还好看的时候养成的,耍帅嘛。现在就令人不忍卒睹了。然而她还是会这么做。花膏说,“你就是最近的公司早报天天的新闻头条。如果有个早报的话。”
“是啊。”
李言毫不介意地自嘲道。“我上洗手间都听到有人在传我换了个女朋友,说我审美变好了,可惜整容整残了。”
“李总啊,整不回来了。”
花膏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眺望着窗外的天空。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色植物。她弯着腰,仔细思索着什么。叶子上有一个虫子,慢慢地在爬啊爬。
“今天晚上大家聚聚吧,好久没见她们了,怪想念的。你可一定要来啊。”
李言拿上外套,站了起来,从宽大的桌子后走出来。花膏在那儿晃着两条腿。她看着那只虫子,腿晃得更欢了。李言走到她面前,顶住她晃荡的腿。
“干什么呢。”
李言贴到她脸前。花膏笑笑,往后躲。李言向前探了探身子,花膏就躺在了桌子上。两人正要亲到的时候,秘书又进来了。
“对,对不起啊。”
秘书结结巴巴地说着把门关上了。
“她是故意的。”
李言站直了感叹地说。“我的地位简直一落千丈,现在连个小喽罗都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反正你眼里一直也没谁,现在顶多是扯平了。”
“早知道道以前就不装得那么文雅了。”
李言说,“知道她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当初就应该对她们凶一点。”
“你自己要装逼呀,装得人五人六的。”
花膏躲开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李言从背后拦腰抱住她。“别走,让我亲一下。”
“别亲。”
花膏拦住了她的手。李言就咬了她的手一口,然后再在她脖子上吸了一下,笑着松手走了。
“晚上见。”
她打开门,对花膏招招手。花膏又去研究那个虫子了。
李言下班前去了趟厕所。不出所料女厕所里又是她的版面占头条。这也算满足了她长久以来一直的虚荣心。只不过在她感觉自己还算有头有脸的时候这种虚荣心理只能悄悄地,悄悄地发作——而现在它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真好啊。她坐在马桶上,听隔壁的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议论。
“你们知道李言其实不是整容整毁了的吗?整件事很恐怖,营销部门的那个谁说,那天她上午还来公司,看着好好的,晚上来,加班的同事看到她,就发现她的脸完全变了个样,超可怕的。大半夜啊,差点没认出来,走廊里,真的太恐怖了。”
“噫~怎么听着跟恐怖故事似的。”
“报应。”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是报应啊。这是她甩了前女友的报应。你知道的吧,那个胖女人。很胖的,是个卖盗版通感网络盘的店老板。谁也不知道她俩为什么会好上,相差太大。如果她一开始就不找那个女人就没什么事了,但是她既然和人家好了,然后又甩掉,就会遭报应。丑人也有人权啊!”
“太扯淡了吧。”
“真的。你看她每天在办公室里和那个新的女朋友亲热,一点都不避闲,也蛮恐怖的。”
“诶,真看不出来,我以为她是内涵派的,以前那个那样,现在这个这样……这也差太多了啊!”
“就前女友倒霉喽,摊上负心汉——负心女。所以说在外面不要乱来,谁知道她前友在外面找了什么人呢,给她下蛊什么的,想想看非常有可能啊。”
“你还信这种东西啊!”
“我说真的。她那样不是整容整的,你见过哪例整容失败是变成她这样的。她那种更像是整容前。”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人渣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嘻嘻嘻。我早看她不爽了。装男人也装得不像,我本来就不觉得她好看。”
真是人活久了什么话都能听到。李言在厕所里蹲了两个小时,总算等隔壁的八卦妹们都走了,才从隔间里出来。她揉揉酸痛的腿,直接下了地下停车场。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错觉,连保安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保安会注意到我吗?李言想到了这种以前想不到的问题。哈?保安是什么都不懂的低级动物吧。她拍拍方向盘,把车子从地下车库里开了出去。
地上一片拥堵。她开了半个小时,把车子停在一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再走了一个小时,这才慢悠悠地晃到约会地点。然后她慢悠悠地坐电梯上去,出现在包厢门口。
“呦,李总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窦有莺转头,对她笑笑,然后站起来,嗖地向她奔来。李言和她击掌打招呼。
“好久没见到李总了,感觉气质有了很大的提升。”
“这就叫社会人的气质。”
李言坐下来在桌面上戳了戳筷子。窦有莺笑嘻嘻地踱过来,李言说,“想吃啥随便点啊,今天我请客。”
“你不说请客我也会当你请客的。毕竟李总,毕竟有钱人。”
有人站起来给李言倒了雪碧。李言一看,“这位是……”
“索西尼。”
窦有莺拉着那个倒雪碧的女孩子的手,李言说“哦”了。
“哦~~你好,李言。”
她和索西尼握了握手。索西尼脸红了。
“不要脸红,有莺她比我帅多了,你俩挺配。”
李言对她比划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开始吃花生。窦有莺在她背上打了一下,李言把花生喷了出来,笑着说,“你干嘛?”
“她不来?”
“会来的,她迟点到。”
窦有莺倒了一杯雪碧。索西尼把杯子换给了自己,然后举起酒瓶给她倒了一点酒说,“你们喝吧,回去我开车。”
“真贤惠。”
李言说。她一手按着酒瓶子,饶有兴味地看着索西尼。
“来吧来吧喝酒。”
于是窦有莺将满满一杯的黄色带泡液体饮下了肚子。李言也喝。索西尼坐在两人的对面,拿着手机给她们拍照片,这温馨的场面让她很感动。她放下手机,这时包厢门开了,又走进来了一个人。索西尼惊呆了,门旁好像带着一阵香风,随着她的到来空气开始流动了。
玻璃杯摔碎在地面上的声音,碎玻璃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更震惊的是窦有莺,看着她愣愣地发呆。花膏走过来,开了瓶白酒,倒进玻璃杯里晃晃。
“你是花膏!!”
窦有莺惊喜交加地和她使劲握了一下手,花膏把酒喝了,转过来靠着桌子,对索西尼说,“小索,你好啊。”
“店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索西尼如痴如醉。
“吃饭吃饭。”
李言招呼大家吃起来。她带头夹了一筷子菜,吃得狼吞虎咽的,还有一片掉到了腿上。
窦有莺感觉有点看不下去。“李总越来越豪放了,吃饭吃成这样。”
“我最近已经不装了。”李言说,“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就这样。”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花膏一个人对瓶吹,干掉了四瓶白酒。索西尼拿着通感盒子请她签名,“那个,那个,祝你和李总长长久久,一生愉快。”
“哈哈哈。”
花膏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三个字的。每个人都很欢乐,至于混得失败的没有人会提起,大家济济一堂,今宵畅饮。没人会去想她要用多大的毅力走出去,走出那个房间,走到外面雪花飘飘的大地上……
殷沓沓系上衣服最后一个扣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外面雪下得非常大,比她进来时大多了。路人的行人们都打着伞,一个个行色匆匆。她在路边的一个红色路障边找到了她。殷沓沓走上去,看着她的脸。吴樱秾倒在路边,腿歪曲着,身上一块红一块肿,在已经新积起一寸厚的雪地里像个暗影,像个块状物。她闭着眼睛,睫毛上扑簌了一些水。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件衣服,那个人连脏掉的衬衫都不愿意给她盖,就走了。她走之前心里还一定暗笑着她的愚蠢。愚蠢,愚蠢至极。她就那样躺在地上,赤裸裸,伤口凝固着黑色的血。天越来越暗了,天地之间,雪花仿佛在唱响一首挽歌。
“哎,那个,我问您一个问题啊……”
索西尼在问花膏关于通感网络盒子的问题,喝了十几瓶白酒的花膏清醒依旧地回答着她的问题。窦有莺点着桌上的瓶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瓶子变重影的了,白的,黑的,矮的,五个,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