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男爵的手下败将,从来没有一次能在言语上占上风,被男爵逼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点都不会介意,倒是殿下若知道她如此没用,肯定又会摇着头说她是不雕的朽木了。
“甯甯,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还没找到古坠,对吧?”男爵打量她的笑容有丝不怀好意。
“我很努力在找了,真的,很努力……”甯甯嘴巴一张一阖,拚命地想对小主人好好解释,以免传过大主人耳里时,扣她一顶“不够认真”的帽子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紧张,我不是在责怪你。”男爵做了个制止手势,微微一笑,“相反的,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甯甯惊喜地睁亮双眼,“真的?”她从来没有那么直接地从男爵口中获得赞美过。
“当然是真的。”男爵揉揉她发项,一派的从容,
“亲爱的甯甯,你继续留在这里端盘子吧,爷爷留下的古董迷你跑车我赢定了,再见了,帮我跟殿下问好,宝贝!”一身黑色劲装的男爵转身淹没在一大堆游客中映,瞬间不见人影。
“男爵!”被奚落了一顿,甯甯连片衣袖都没抓到,真是无语问苍天。
来到赌场的第二十一天,晨光才稍稍探人帝内,甯甯随即被总领班的大嗓门给叫了起来。
“还睡?你猪只转世投抬的呀?”总领班没好气地戳他一指。
赖床不成,甯甯只好起床,在胡乱梳洗一番之后,迅速地套上男服务生的服装。
不过这也是她一直搞不懂的一点,她明明就是个女的,为什么要她穿男人的衣服,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总不能因为她混在一堆男人之中工作,就干脆把她给当男的了吧?以前她也一直跟马儿为伍,人家殿下就从来没把她当马看过。
“小罗!”二领班的头伸了进来,“你去整理二十三楼的客房,记得,动作要迅速、敏捷,打扫完了快点下来。”
“是!”甯甯急忙推着一大车干净床单往电梯口飞奔而去,清晨的赌城饭店,起床的人不多,“等等!”她冲进电梯。
电梯里的好心人帮她按住了“开”键。
“哇!谢谢!”犹自气喘着,看到电梯中的人之后,甯甯总算露出这个早上第一个笑容,不过笑得有点欲振乏力。
“干什么?一大早就脸色苍白?”古宝瑜瞄瞄她,外带撇撇唇,“去打扫?”
“嗯!”甯甯用力点了下头,“你也是?”
两个人问的简直都是废话,不打扫,难道去打牌呀?
“去几楼?”古宝瑜哼了哼问,叫这小丫头换好那一大堆床单,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二十三。”甯甯笑咪咪地答,古宝瑜算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经常在她饿的时候喂她一把,行侠仗义,颇有侠士风范。
古宝瑜帮她按了第二十三楼,他自己则按了“黑子大饭店”的最高层,也是顶楼的五十二楼。
电梯“咚”的一声在二十三楼开了。
“谢谢,回头见!”甯甯愉快地道别,愉快地推着手推车准备走出电梯,却被古宝瑜给一把揪了回来。
“小宝!”她抚着胸口,真会被他给吓死,这家伙没事这样提她衣领干么?
古宝瑜没头没脑地把手中的水桶、抹布塞到她手里,自己则很专制地推了甯甯的手推车就走。
“喂,”他背对着甯甯开口了,“你去整理五十二楼的书房,整理好了就快点下去吃饭。”“咚”,电梯门在古宝瑜的句尾阖上了,机体继续往上爬升。
一阵暖流热烘烘地通过甯甯心底,紧拥着抹布,她感动地想,古宝瑜真是她的好哥儿们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若是有朝一日她罗甯甯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他的,哎,赌城虽然黑暗又靡烂,但谁说没有好人呢?带着满满的感动,甯甯找到位于顶楼的大书房。
据说,这里是“黑子大饭店”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踏进,否则……其实否则会怎么样,这她也不是很知道,当然,打扫的人可以踏进啦,“否则这么大的书房就会乱得很难看。以上纯粹是她个人的感想和心得而已。
这间圆弧型的书房风格天成,宽敞的不可思议,银色与天空色交错的墙壁颜色,厚厚的银墨绝窗帘隔绝了窗外的霓虹车水,一幅大气、星象演变图嵌在天花板,即使白天,依然形成暗夜静温的感觉。
惊叹一声,甯甯迷惑了,这不叫书房,简直应该叫天文台才对。
带着旺盛的好奇心,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处都看看,发现书房里有间盥洗室后,她开眼笑,飞快进去提了桶水出来。
哈,殿下说的,这就叫作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她今天会很顺利……可是,才这么想呢,她右眼皮就活生生地跳一下,哦,又跳了!这几天眼皮老是在跳。
自从男爵出现之后,她的眼皮就经常跳个不停,那讯息好像在告诉她,她快大祸临头了。昨天她甚至还梦到殿下一脸严肃地告诉她:小笨仆,古坠已经被男爵给找到了,你不用回来了,直接在赌城把自己给嫁了吧!
老天,男爵真是给她好大的压力呀,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认了吧,与其在这里想破头,不如快点打扫、打扫,然后去找线索,这层楼既然那么重要,说不定方雅浦会在这里,虽然不知道他的长相,但殿下说过,瞎猫总会碰上耗子,她会遇到方雅浦的!
女人的气息。转动门把之际,卫天颐嗅到不同于以往的气氛,那是一股幽香,少女的幽香,与书房原有的沉香完全不同。
大掌一转,修长的腿进人房内。辛勤擦拭桌面的忙碌小手触动了他面部冷然,在一秒钟之后,认出了那颗小头颅,唇缘漾出狂浪微笑。看看她姿势,喷,半跪在椅子上。
“罗甯甯。”他直勾勾地走到她面前,隔着一张桌子,与她对峙着。
她差点滑下椅子。“你——你——”指着他,她的明眸陡地放大,早该想到这里的禁地会是卫先生的地方,而他就是卫先生,卫先生就是他……见鬼!这是什么文法?
她要说的是,哎哎,卫先生就是卫天颐,而卫无颐就是——就是——她面颊已经一片羞红。
像捉弄似的,他的手掌越过桌面,穿过她的发,搓操在她颈肩处,一阵酥麻战栗传遍甯甯全身。
“在‘雅浦酒店’,你光着身子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卫天颐的眼又眯成一道缝,“后来为什么离开?不喜欢我?”
这个问句问的他自己都深觉好笑。喜不喜欢,这通常是别的女人问他的问题。
“我我我——”甯甯只觉得快没呼吸了,如果他再继续把手放在那么敏感的地方的话。
绕过了桌子,卫天颐有着淡淡烟草味的身体来到她旁边。
甯甯紧张地想往后躲,一时忘了自己半跪在旋转牛皮椅上,慌乱中,将搁在桌上的水桶给打翻了,泼湿了她大半件衣衫。
“对不起、对不起!”
完了,卫先生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这些文件也肯定很重要,怎么办?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给处斩?他在这里的权利那么大,听说连州长都要卖他面子,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斩了她……哇!殿下,甯甯不要客死异乡呀!
“你衣服湿了。”他手指转而去解她衫钮扣。
甯甯张口结舌,“你的文件——”这人也太本末倒置了吧,自己的东西不管,却来理她的衣服湿不湿。
“那不重要。”卫天颐的手指继续在她胸前移动。
甯甯脑袋昏昏没沉的,没多久酥胸泛起微凉,原来他已解掉她所有衣钮,衬衫拉出长裤,连她的背心也给脱了。
毋需多余言语,卫天颐将她给抱上桌面,此刻要她的欲望,强烈的让他以为世上真有爱情这回事的存在。
“你怎么了?”实在不明突如其来的暗涌。
“要你。”卫天颐轻描淡写,眼眸则闪耀着趣意。
“要我……”甯甯登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文法?她是个人,又不是物品,他要怎么“要”法?
他低笑,浅舐她白皙颈项,将她衣衫褪至肩部以下,灼热地吮吻随即散落肩处,温热地挑逗她。
“你——你在干什么?”肌肤的接触令她害怕,他的眼光如魔网,有丝调侃、有丝占有,那是她想迎接却不明所以的情愫。
卫天颐微微一笑,“挑逗你。”
甯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端详他的脸色,“你——你认识方雅浦?”
既然那日在“雅浦酒店”她弄错了人,那么,另一个在房中与卫天颐对话的男人显然就是方雅浦了。她可没被激情给冲昏了头哦,殿下交代的任务她不敢或忘,尤其是在狡狯的男爵出现了之后。
挑起眉,卫天颐有点不悦及不解,“为什么提到那家伙?”
“这个……”甯甯支支吾吾笑了笑,“我有点事要找他。”
“什么事?”他的眼神有点冷肃。
“跟你讲也没有用啦。”甯甯又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小事一件,不过没有他还真不行。”
快点找到古坠吧,找到就可以交差了,她实在不适合再待在这种五光十色的地方,会折寿的……
冷笑一声,“哦?”在他的地方,有什么事是非要雅浦那家伙出面不可?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神。
她渴盼的样子惹得他动作僵凝住,嘲讽从嘴角抖出,“你又是如何识得方雅浦?”
“我?”甯甯愣住。
其实她根本没看过方雅浦,当然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说“识得”是有点勉强。
“回答我。”他没打算让她混过。
甯甯头大了,“哎,这该怎么说,除非见到他,否则我也很难解释……”
他古怪地盯着她,盯得她愈说愈语无伦次,加上她的衣衫不整,坐姿不端,这——
蓦地,尔雅的叩门声及时替甯甯解了围,卫天颐蹙眉,“谁?”
“我。”门外的人答,颇有笑意。
闻言,卫天颐扯了扯嘴角,眯细黑眼瞳,他替桌上的甯甯扣好衣扣,将她抱下桌。
“进来吧。”卫天颐略微扬声,神态闲散。
一个极俊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双腿修长,神采奕奕,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高贵无比,却隐隐有着另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似乎来早了。”话是对来人说的,他的余光却定格在甯甯的脸部表情上。
“早来总比迟到好,你说是吗?”见到室内有其余人在,方雅浦客气地颔首微笑,“早安,小姐。”
好高雅俊美的人呀!甯甯受宠若惊,“早……早……”眼前的两名男子同样出色,不分轩轾。
一抹啼笑皆非的意味渐渐在卫天颐眼瞳中形成,他盯着对方雅浦外形乍然惊艳的甯甯,“你没有话要说?”她要找的人就在她对面。
“哦,我——我——”人家在下逐客令喽,甯甯慌忙拎起水桶开溜,“我该出去了。”真丢脸呀,一个美男子就把她给迷晕了,更何况是在卫天颐面前?
“再见。”方雅浦彬彬有礼地追加一句。
“再见!”甯甯慌忙中回了句,她不敢再多看卫天颐一眼,很快地跑出了偌大的书房。
“很可爱的女生。”方雅浦微笑,眼光还盯着甯甯离去的门板。
卫天颐扫了方雅浦一眼,“你不知道她是谁?”
而甯甯先前已清楚地传达了一个讯息——她在找方雅浦,并且非方雅浦不可。然当事人显然不知道。
“哦?我该知道她是谁吗?”方雅浦的兴趣来了,而且是高度兴趣,“你的新欢?桑卡嘉失宠了?”
他一直就觉得桑卡嘉不适合黑子,他太冷酷、漠然,她则太善妒、热情,这样的组合注定有人要伤心。
“今天的重点好像不是儿女私情。”卫天颐哼了哼。
他不否认刚才那个问题仍盘桓不去,有什么事是雅浦这小子办得到,而他办不到的?
“这确实比儿女私情棘手多了。”方雅浦由提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最近一个月内,十方烈焰分别受到的狙击清形。”
卫天颐翻了翻,撇唇,“看来永受到的关爱最多。”
在埃及的辜水奇在一个月内已经连续受到超过二十次的袭击,对方下手很重,似乎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可能是因为义父和奏儿都与他在一起的缘故。”方雅浦微微一笑,“那帮人一定以为第一份制造武器的资料藏在义父身边,所以这么急着对水下手。”
“不成大业。”他那股冷傲狂妄更深了,眼中严苛骤生,“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试图自断生路。”
把玩着桌上纸镇,方雅浦闲适而自得地笑了,
“喂,你和潜,一个冷硬,一个火爆,明明就都很关心义父的安危,却都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义父若被动了,你们——”
“不会有那一天。”
口气硬得很。
闻言,方雅浦眼睛一亮,立即拿出行动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潜吗?是我,他说了,没错,一模一样,嗯,再联络,别忘了我的赌金。
方雅浦很快地结束通话,卫无顾则双眉棋扬,不置可否地盯着他,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没什么,只是和潜打了个赌。”方雅浦的尔雅微笑看起来很高贵,但也很欠揍,“你知道的,你那句‘不会有那么一天’——”地耸了耸肩。
卫天颐的眉扬得更高了,这两个家伙。
第六章
赌场,无论你赌的是百家乐。梭哈。二十一点、吃角子老虎、骰子、轮盘……最后赢得永远都不是你,而是赌场。
“卫先生,那个黑头发的东方人,每一把出手都不少于十万美金。”石镇接了个键,将画面定格,“这人不像普通赌客。”
这是“黑子大饭店”位于十楼的办公室,拥有世界级精密的监视仪器,可以清楚地看到每张赌台,平时由石镇负责统筹,他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年轻,但都很值得信赖。
“嗯,不像普通赌客,是个有钱赌客。”卫天顾闲散地抽口烟,对那名乐方人无舍兴趣。
“卫先生!”石镇没好气,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任谁也看得出那名东方人有所企图。
一旁的尚龙笑了,“石镇,喝口茶吧。”他好心地递了杯茶给石镇。
此次回来,蒋霖仍留在澳门坐镇,卫天颐只带了尚龙,至于他那位美丽又能干的女秘书曾呈赫,当然也因钟潜对她的感冒,而被排除在名单之外噗。
内线铃声响起,是外头石镇的助理,石镇随手按室内扩音器。
“卫先生,桑小姐想要见您。”助理的声音场在空气中。
卫天颐挑起眉毛,动了动颈子,“我在这里吗?”
尚龙与石镇同时忍住笑意,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回答:“不,不在,您不在这里。”
“我知道了,卫先生。”助理也非常识趣,他知道该怎么应付卫先生不想见的人。
“卫先生,方先生一早已离开赌场。”尚龙报告。
“知道他耐不住寂寞?”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吸饮一口伏特加,大型监视器仍在各个角落运扫着,摹地,卫天颐眼光微闪,那是——
画面中,甯甯与一名同样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孩非常亲呢,两人嘻嘻哈哈,那男孩还喂她吃了口炒面。他谴责地眯了眯眼,起身。
老天,古宝瑜刚才没事喂那么大一口炒面给她吃干么?差点没噎死她!
“找点水喝……找点水喝……”甯甯手里端着托盘,念念有辞往茶水间走去。
这两天男爵都没有再出现,当然,自从上回和殿下通过话之后,之后她也无法与殿下取得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