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文丛道人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看向徐浪的目光,莫测高深。
徐浪没有说话,心里却早就翻江倒海一般,脑子里混乱成一团。一想到要和亲爱的公主分开就头疼不已,九九八十一天,这么久吗,他能忍受得了吗?可是,他更不能忍受的是,只一辈子默默注视心爱的女子,不能保护她,看着她终有一天和别人在一起……
这些都是徐浪绝对不能允许的。
所以他咬咬牙,很坚定的对师父说:“我想,解了这个情毒。”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你真的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
“那么,明日一早,便随为师走吧。”
“什么?明日一早?不能等徒儿把明珠送到雍南边城之后吗?”徐浪惊异地问。
文丛道人板起脸来,语气不善:“就明日一早,随为师启程回昆仑峪,总归是要分别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差别!”
“师父!”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有什么想做的想说的,今天务必办完。就是办不完,明日也必须和为师走。”
“师父!”
“你想不想解情毒了?”
“想。可是,师父……”
“我老人家还没有死,不要喊魂,我是为你好。”
“师父……”
“哎……,怕了你了,我就透露一点好了,你家女娃娃此去雍南,你还不适合跟着去,去的话,会给她带来麻烦的。”说完,文丛一口心血吐了出来,脸色瞬间就白了。
徐浪惊慌地蹲到师父跟前,急切关心地问:“师父,怎么样了,你不要再说了,是徒儿不好,徒儿任性了,害了师父。”
天机不了泄露就是这个道理,这个世上从来就不乏能窥知天意的能人异士,但知道是他们的能耐,说不说出去却是受着这天地法则的桎梏的。只要你还在这片天地,就摆脱不了这种规则,文丛刚才就是说了不该说的受到了天谴。
作为文丛弟子的徐浪,虽然没有学过这些,但耳濡目染也是知道一些的。曾近师父就为了救治自己,有过类似的状况。看来,这一次是真的不能陪明珠去雍南了,他不想给她带去麻烦。
入夜,客栈后院。
一个黑影坐在范彤住的房间屋顶,正是满腹心事的徐浪,他拎着一壶酒和月对饮。有很多的话想和公主去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本来就最笨不会说话。
再加上,时间也不多,下午的时间都在他苦思冥想中浪费掉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睡了没有。
屋顶上有个人,范彤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察觉是徐浪之后就没有管了。他从下午回来整个人就怪怪的,也不说话,突然变身成一个闷油瓶子。就是他师父文丛道人,好像也是怪怪的,两只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就剩下朝无期还挺正常的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可是人家不说,她也不好去问不是?这会那个家伙跑到她屋顶干嘛?打算揭开瓦片偷看她洗澡啊?徐浪不是那样的人啊。
咦,怎么屋顶上好像多了一个人。
桃桃也感觉到了这个情况,告诉范彤是朝无期也到屋顶上来了。怎么可情况,到她屋顶开派对来啦?
屋顶上,朝无期提着一个食盒,然后从食盒里拿出一道又一道的下酒菜小点心,还有一壶芳香四溢的酒。
两个男人没有说话,默默喝酒吃菜,和上一次喝酒时的咋咋呼呼完全不一样。在屋里的范彤都快睡着的时候,朝无期才率先开口说:
“臭无赖,你不是要离开了吧?”
“……”徐浪没有回答,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屋子里的范彤在心里嘀咕开了,要离开?怎么也没说啊,就这道他师父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昨天还当是为着城主府的事,原来是要带他徒弟走啊。
这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那个跟屁虫和走了不是很好嘛,正好不用烦她了,她也不必做事小心翼翼避着他了。
不是很好嘛?
“明天一早就跟师父走。”这是徐浪的声音,苦涩喑哑,透着浓浓的无奈。
朝无期惊呼一声:“明早?那你还没和范彤说?你不会是要不辞而别吧?”
“说不说有什么不一样嘛,说不定她还会兴庆我走了,一开始就是不愿意我跟着来的。”徐浪越说越沮丧,坐在那里,整个脑袋都快埋进膝盖了。
 ;。。。 ; ; 翌日,一大清早公主殿下就给昨儿个夜里参加了晚宴的人,一人送了一碗甜汤。
徐浪那儿还是她亲自送去的,盯着他完全喝下去了,范彤才抱着桃桃高高兴兴地去街上溜达了。
今儿傍晚大队伍就该到兰城了,整修整修明儿一早就出发去雍南边城,女王殿下今日也已经在边城了。
范彤想乘着今天还能有的悠闲,好好的把兰城逛一逛,吃吃吃,买买买。谁知道明儿去了边城,会是什么状况,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今天就给自己放个假,就带着桃桃,好好玩一玩。
“饭桶,你说你们家老公知道他喝了我的口水会怎么样啊。”桃桃蹲在范彤肩膀上,脑袋凑到范彤耳边贱贱地说。
眼睛一翻,范彤翻白眼都快成习惯了,她把桃桃捉到手里一通乱揉。揉了一会发现和平时不太一样,仔细一瞧,然后问桃桃:“桃桃,你是不是变小了,之前不是有西瓜大小吗,现在怎么就比我的拳头大一点了?”
桃桃用爪子挠挠头,然后呆呆看着自己小了一号的爪子,难怪今天能顺利蹲在饭桶肩膀上,感情自己小了一号。桃桃偷乐,表面上却装作严肃说:
“还不是为了救你家老公,还有那个男人婆他们啊,哎呦,我牺牲好大啊。”
范彤忍俊不禁,她才不会相信呢,捏着小桃桃的鼻子说:“浪费你一点口水就多大牺牲了,对了,你的口水有效吗?”
“当然有效了,我可是堂堂神兽,再说那其实也不是口水,是我自身分泌出来的一种解毒剂。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吃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从来没有中毒过。你不也是沾了我的光,才有的这百毒不侵的身体?”小爪子拍着胸膛,得意洋洋。
范彤用手戳戳它那得意的小脸蛋道:“瞧把你得意的,我这可是封印你的食谱给的好处。咱不扯那些有的没的啦,咱好好逛逛,你想吃什么买什么都可以哦。”
“好好好,吃吃吃,买买买。”
桃桃乐得眉开眼笑,一只小爪子指着不远处的糖葫芦,范彤迈着欢快的步子就过去买。吊在不远处跟着的徐浪看到范彤又去买糖葫芦,嘴巴里就泛起一阵酸,还有微微的甜。
公主她,好想很喜欢这种小吃啊,以后弄个厨子专门给公主做糖葫芦。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拍到徐浪肩膀上。
“哎哟,谁?”徐浪转过头才看到是自己的师父大人。“师父,什么事儿啊,您这把我吓了一跳。”
“臭小子,就知道跟着媳妇跑,现在才想着问师父有什么事,我不找你你还不来找我了?”文丛道人吹胡子瞪眼,伸手就扯徐浪的耳朵。
徐浪汗颜,这可是在大街上:“师父,师父,是我错了,您老人家就把我耳朵放开吧,这人家看到多不好啊,多有损您的形象啊。”
文丛好笑地松开徐浪的耳朵道:“不是有损我糟老头子的面子,是怕有损你驸马的面子吧!”
“哪儿能啊,师父……”徐浪揉着被师父扯疼的耳朵,说着好话。
然后师徒俩一前一后,进了就近的茶楼,上了二楼雅间要了个靠窗的位置。这里望下去,正好能把酒楼前面这条街尽收眼底,徐浪刚坐下目光就落到那个女扮男装的小身影上。
文丛拿出几个铜钱,往桌面上一扔,然后掐着指节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只留了一枚铜钱在桌上,把其他的铜钱都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才严肃地对自己的傻徒弟说:
“这一枚铜钱你贴身收着,指不定以后有用。”
徐浪不疑有他,师父说的照着做就是了,他从领口拽出挂在脖子上的玉坠,然后把铜钱套上去系好,再放入领口。
铜钱冰冰凉凉的贴着他的皮肤,不一会儿就染上了身体的温度,不再冰凉。
文丛看到徒弟顺从照做,满意地点点头道:“范彤这女娃娃,不是一般的人啊,要陪在她身边也不能是一般人,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我想陪在她身边。师父,你可有办法解了我身上的情毒?”
文丛拿过徐浪的左手,仔细把脉,眉头几番皱起舒展。
“这情毒变异了的吧?”
“是的。”
“你知道原因吗?”
“徒儿隐约猜到一点。”
文丛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说:“那你,说说你的猜测。”
“是从徒儿上次昏倒之后,这情毒才变异的,太医说了,是往好的方向变异的,说是还对我的身体有一定的修复。本来不想再管了的,可是现在师父你也知道明珠她不怎么相信我是出于本心喜欢她的,等我解了情毒才好一表心意啊。”
一个暴栗敲到徐浪头上,文丛道人没好气的说:“我是让你说,你对情毒变异的猜测,不是问你想要解情毒的原因,现在谁不知道你的原因啊。快说,别再偏题了……”
“哦,我那次晕倒是,是因为感到难过。因为误会了朝无期和明珠,我……”
“吃醋!?”
“额,好像是的吧。”
“傻小子!哦呵呵呵呵”文丛笑得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的耸动。这情窦初开的傻徒弟啊,都会吃醋了呢。
“师父你就别取笑徒儿了,也是那次徒儿认清自己心里对明珠的感情,我希望她身边的人是我,不是别人!”
这时候的徐浪,脸上浮现出一种柔和的神色,看得文丛道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人家小姑娘。别在为师跟前表心意了,我们还是来说说你身上情毒的这个事情。这情毒的变异,从某一方面来说,并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徐浪惊疑地插上一问。
“臭小子,不要打断为师说话,你且听我慢慢和你讲。这情毒目前是在修复你的身体没错,但它修复的只是以前被它蚕食的,等你回到以前那个状态会怎么样还不得而知。可能有两个比较极端的发展……”
师父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听得徐浪脑仁疼,等师父说完他才问道:
“那,不管这情毒变异还是怎么,到底有没有办法根治?”
感情自己刚才白说了,文丛道人拍了下桌子说:“办法有,这情毒嘛再变异它也是情毒。解情毒,两情相悦不就得了,什么时候你和公主两情相悦这毒就不药而解了呗。”
 ;。。。 ; ; 城主府的晚宴,有惊无险的过了,离开城主府的之前公主殿下还把城主府的绿莲搜罗一空,美其名曰省的留下来被人误食。
大家都心知肚明,公主殿下这是为了拿回去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于是城主府的有一小块菜地就空了。
城主再三保证城主府没有留下一点点一丢丢绿莲,范彤才放过他,上马车的时候回过头对玉赫说:
“城主大人,若是那个女人再来找你,你可得给本宫记住了特征,最好把她留下,明白么?”
“明白,明白,臣一定将功折罪。”玉赫点头如捣蒜,他是真心想将功折罪的。毕竟是自己差点是非不辨暗害了公主。想到这个,玉赫对公主没有中毒一事又开始好奇起来,心中就像有一只小猫在挠来挠去。
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脱口问了出来:“公主殿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公主殿下指点,那绿莲之毒殿下是如何破解的?”
范彤轻轻一笑,不说话,钻进了马车。
朝无期看着玉赫窘迫的样子道:“我们公主殿下啊,但凡是能吃进嘴里的东西,都不会中毒的呢。”
“啊……”玉赫还是没有搞明白。
朝无期挤眉弄眼又来了一句:“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凛。”
城主大人其实还是没有明白,傻乎乎地在那点头,还被驸马爷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文丛道人听到朝无期的话,陷入沉思,婉拒了城主的邀请整个人心不在焉地往客栈走。
范彤一行人回到客栈,收拾收拾,洗洗就睡了。
半夜里,范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在外间歇着的阿苏听到动静,披上外衣点了灯进来。
“殿下,你怎么了,可是要喝水?”阿苏体贴地倒了杯水端到窗前。
范彤一把拉开床幔,脑袋探出来问阿苏:“阿苏,你有喜欢一个人吗?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额,殿下,这个……”阿苏只感觉到脸蛋发热,殿下今天怎么了,半夜翻来覆去不睡觉就是在想这个?喜欢一个人?
阿苏心里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她甩甩头就把那影子驱逐了出去,回到:“殿下,阿苏才不要喜欢谁,阿苏要跟着殿下一辈子。”
“傻丫头,哪有跟着我一辈子的道理……”
范彤话没说完,阿苏扑通跪在地上:“殿下,殿下这,这是不要阿苏,了么?”
范彤被阿苏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这傻丫头,谁说不要她了。只不过是想着她本来就比自己年长几岁,如今都是二十岁的姑娘,在这个时代早就该成亲了。
前两天还琢磨着给这丫头指门亲事,是木讷有责任感的护卫长,还是京城里的哪家公子哥。
阿苏是自己的贴身姑姑,完全配得上京城里的那些个京官子弟。
范彤跳下床扶起阿苏,就着月光只看见这丫头一脸泪迹斑斑,忠心是好,可是范彤不想阿苏为这忠心误了终身。
“阿苏,你也二十年华了,就没有想过找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婿?”
“阿苏不要夫婿,阿苏只要陪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
“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疼着可是好事,再说了你就是嫁人了,不也还是可以伺候本宫吗?比如嫁给侍卫长啊。”
阿苏一个哆嗦,不是吧,公主想把她许给侍卫长。脑中浮现那张永远不苟言笑的脸,对着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闷也闷死。
“殿下,阿苏不想嫁人。”阿苏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哀求范彤:“公主殿下,不要把阿苏嫁出去,阿苏是真的想一辈子伺候公主的。也许嫁给侍卫长是还可以继续伺候殿下,可是那时候阿苏有夫婿还会有孩子,一定会分心不能专心照顾公主的,阿苏宁愿孑然一身,永远呆在殿下身边伺候。”
“阿苏,你真傻。”
“不,阿苏不傻,那个时候要不是公主殿下救下阿苏,阿苏只怕就会因为被冤枉偷盗玉佩乱棍打死了。阿苏的命,是殿下的,不敢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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