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寿王的配合!我们可以泄露一部分人的行藏,让寿王的人发现。寿王必定会全力歼灭。待情况危急时,我们再全力往救!分清了敌友,这些人便会毫不犹豫地按照我们的引导前往洛特里国去了!” 凌钲点头道:“预计要杀多少人,放多少人?” 邢阔躬身道:“全部大小头领加起来在千人左右!最后留给寿王的人也至少要有七、八百人!剩余的人,除一部分顽抗必杀的之外,其余的应该能顺利转移!” 凌钲又问道:“你如何辨认头领?” 邢阔答道:“这是一支按照正规军的军制训练的军队,头领的服饰都很容易辨认!我这边兵源充足,待他们断水、断粮之后才出击,以四敌一,基本可以确保计划稳妥!” 凌钲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邢阔还待再解释,凌钲微笑道:“不需多说!你们能定出大方略,也必定会考虑好具体的细节!我相信你们!” 邢阔感动道:“谢过王爷!” 凌钲微笑道:“好好干吧!我明日就启程回大宁,在大宁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邢阔点头答应了,恭敬辞出。一出门,就见到了令宁王府上下头疼无比的闵文曦大小姐。他吃了一惊,不明白闵文曦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赶紧上前见礼。 闵文曦脸带忧色,摆摆手,急急问道:“师兄在里面吗?”不等他回答,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何芯接受三刀之刑的那两天,她正遛到大宁的郊外游玩。等她听到消息、赶回大宁的时候,何芯已经跟着她的新任丈夫离开了。她又是心疼、又是悲伤,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凌钲。得知何芯嫁给陆藤大人之后,凌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深陷痛苦、无法自拔。她是太清楚这位傻师兄对何芯的感情了。听到何芯受刑破门的消息,她立即就想到了凌钲可能会产生的种种反应。她越想越担忧,终于兼程赶到晤预郡来探望凌钲。 见闵文曦推门进来,凌钲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随即起身走到她面前,微笑道:“师妹怎么来了?” 闵文曦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凌钲的神色,半晌,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幸好你一切正常!” 凌钲笑道:“我应该很不正常吗?” 闵文曦微笑道:“是我多虑了!我早该想到的。孟筠妹妹美得象个仙女,你又同何芯妹妹分开那么久了,你也的确不应该太为何妹妹的事感到伤心。亏我还担心得不得了,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 凌钲心中一沉,变色道:“芯儿怎么了?” 闵文曦皱眉道:“你不知道?武骋先生没有告诉你吗?”话一出口,她惊觉失言,惊惶地捂住了嘴巴。 听到这句话,凌钲的呼吸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武骋会对他封锁消息,必然是发生了足以干扰他判断的大事。 心中掠过一丝恐惧,凌钲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问道:“芯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闵文曦见他毫不知情,又担忧起来。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要由自己来告诉凌钲这件事情,犹豫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终于起身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去问你的幕僚好了!这件事,大宁无人不知!”一边说着,她起身往门边走去。 凌钲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咬牙道:“无论什么事,请你告诉我!” 闵文曦被他抓得一阵疼痛,见他反应如此强烈,心中害怕,扬声道:“师兄,你抓疼我了!” 凌钲紧盯着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心中的恐惧一点点膨胀、蔓延…… 闵文曦见挣脱不了,终于扭过头去,大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何妹妹受了了一点伤,一点刀伤,但是,并没有伤及要害!师兄你快放手!” 一边说着,闵文曦用力甩脱了凌钲的手。 芯儿受了刀伤?凌钲心中一阵绞痛,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颤声问道:“她为何会受伤?伤到哪里了?” 闵文曦抬头道:“伤在左臂、右臂和背心……她准备离开陆府,因此,接受了一个刑罚!” “你是说三刀之刑?”凌钲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芯儿受了三刀之刑,离开陆府,是为了嫁给他吗?其实……她用不着这么性急的。他之所以这么积极地来晤预郡剿匪,就是为了让她避过刑罚。真是疏忽了,他应该事先跟她说清楚的。他的宝贝啊!在她晶莹的肌肤上割下三刀吗?那该何等疼痛啊……又会留下几道多么可怕的刀疤……凌钲又是心疼、又是内疚,痛悔不已。但是,还没等他内疚出一个结果,就又听到了一句话—— “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再次嫁人,而且,是嫁给一个护卫!”闵文曦的语声里充满了叹息。 “她嫁给护卫?”凌钲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 “是啊,大家都很意外!师兄你……没事吧?”闵文曦觉得凌钲的情绪有些异样,心中担忧,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又嫁给了别人?”惊恐地盯着闵文曦,凌钲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消息。 “师兄,你别这样,师兄!”闵文曦被凌钲的表情吓坏了。 直愣愣地盯着闵文曦,凌钲心乱如麻,盘旋的思绪里来来回回只剩下了“嫁人”这个恐怖的字眼。 “嫁人?嫁人!嫁人……”紧握着“青霜”,无意识地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每多说一个“嫁人”,凌钲眼神中便多一份伤痛、多一份沉郁、多一份&;not;——恼恨……渐渐地,他的眼中显露出一抹凶光。 闵文曦抬头看着凌钲,见他眼中的悲愤越来越浓郁、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可怕。她心中一阵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两步。 凌钲见她退开,忽然跨步上前,用力捏住了她的双肩,恨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又嫁给别人?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抓着闵文曦一阵剧烈摇晃。 “我不是她啊!师兄,我不是她啊……”闵文曦被摇得头晕脑胀,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语无伦次地分辨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凌钲发出一声悲呼,突然推开了闵文曦,抽出“青霜”,狠狠往桌上劈去。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桌子断成两半、轰然倒地,桌面上的东西疾跳而起,然后,四散飞去。 闵文曦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捂住了耳朵,簌簌发抖,良久,才抬头看着凌钲,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恳求表情道:“师兄,请你爱护自己!师兄,无论如何,请你爱护自己!” “爱护自己?”一句多么熟悉的话啊!这句话穿过记忆的通道撞击着凌钲的心灵。他的脑海中陡然就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姑娘。那姑娘紧紧抱着他,柔声叮嘱道:“一定要爱护自己,好吗?”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对了,自己说的是“是,我一定会爱护自己!” 然后,她说“你答应过的话,一定要记住,永远记住……” 永远记住……永远记住……呢喃的话语在胸中回荡,凌钲伤感无比,突然清晰而痛苦地意识到:她早有预谋! 这个狠心的丫头啊,她从来也没有当真打算嫁给他!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他! 这个狠心的丫头啊,她怎么可以在带给他那样巨大的幸福之后,又如此残忍地生生摧毁它?她要他爱护自己,可是,心都已经被剜去了,又如何爱护自己? 这个狠心的丫头啊!为什么,她可以嫁给老头,可以嫁给护卫,就是不可以嫁给他?她真的一点也不爱他吗? 不!她是爱他的,爱得很深、很真!她把最宝贵的一切都无怨无悔、毫无保留地给了他!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嫁给他?究竟是为什么,她要急于出嫁?甚至不惜承担那样可怕的刑罚? “凌钲,你能不能答应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不会做傻事、一定会好好爱护自己,就算是——为了我!” 何芯的容颜和话语浮现在心底,凌钲渐渐冷静下来。 没错,芯儿是爱他的。即便决定要离开他,她也始终牵挂着他。这次离别,她也必定是十分伤心的。 那么,究竟为什么要离开他?究竟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悲伤? 既然,她是爱他的,那么……会不会,她离开的原因恰恰就是爱呢?会不会,她自始至终考虑的都是他的前程和处境呢?一个念头闪过,凌钲的思绪开始沿着一个新的方向推衍:她是爱他的,因此,会担心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她是爱他的,因此,会害怕自己毁了他的前程……她是爱他的,因此,总怕自己成为他政治生涯中无法洗刷的污点……没错!一定是这样!这个傻丫头啊,她以为自己在成全他! 既然如此……她就必定不会真的嫁人。她受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死心、让他放弃迎娶她的想法!凌钲被自己顺理成章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紧接着,这个念头就牢牢定在心中,再也挥之不去。 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傻丫头啊,她到底知不知道,对他来说,她究竟有多么重要?她究竟明不明白:没有她,他的生活会变得黯淡无光;没有她,他的成就会显得无足轻重;没有她,他会痛苦得无力前行;没有她,他会丧失一切生的乐趣…… 他错了!从决定娶平朗国的公主到决定娶孟筠,他一直在错,一直在不停地伤害她。这三刀,根本就是他剜在她身上的…… 不能再错了!不能再失去了——他绝对不能够再失去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找回来;无论付出怎样巨大的代价,他也一定要娶她,娶定了! 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统一,强大的决心从所未有地坚定。 凌钲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抬头问道:“她伤得重吗?” 闵文曦见凌钲恢复了冷静,略略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道:“具体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受刑的时候,她一直在微笑说话;受完刑,她是自己离开刑堂的……因此,她的伤应该不算特别重!” 凌钲点点头,又问道:“她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闵文曦微微摇头。如果知道何芯的下落,她早在第一时间就赶去看她了。 凌钲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用异常坚决的口吻吩咐亲卫道:“不管通过什么渠道、用什么方法,通知所有亲卫和幕僚立刻全部去打听何姑娘的消息和下落!如果三天后的日落时分还不能给我呈上完整准确的资料,你们就通通不用回来了!” 几个亲卫见他神色严肃,心中凛然,赶紧下去传令。 “师兄,你打算干什么?”闵文曦走到凌钲身后。 凌钲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镇静而淡然的笑容,闵文曦忽然打心底里感到一阵害怕。
彤彤制衣坊(一)
“夫人,这是习习姑娘的刺绣,您看怎么样!”洀浠城著名的巧婆子胡婆看着何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嗯!做工很精细,难得的是图案很灵动,确是巧手!”何芯看着眼前的百鸟朝凤刺绣图,微微颔首,转头对程大娘道:“大娘再记一笔!” 听到这句话,胡婆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些姑娘真的能在家里接一部分绣活吗?”何芯又微笑问道。 “夫人放心,包在老身身上!”胡婆连连点头,满脸堆欢。 三日前,何芯找上了她,请她帮忙物色推荐绣工好的姑娘妇人,要把一部分绣活包给这些姑娘妇人们来做。只要推荐的绣工达到标准,就按合格的人数付给胡婆推荐费。任务很简单,酬金却极高。胡婆一向走家窜户、消息灵通,很快就给何芯推荐了一大堆手艺高超的绣娘。 两人又随意品评了几句绣工好坏,正说话间,便见吴方含笑走了进来,老远就笑道:“星儿!铺面有消息了!”这几日,他一直在洀浠城中物色合适的铺面。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快来吃点心!”何芯起身招呼吴方。 “你又下厨房了?干嘛不好好休息!”吴方微微皱眉。 “早就没事了!我天生一个婢女,哪来那么多的娇气!”何芯微微一笑。 “掌柜的回来了?”胡婆眯眼一笑,自动加入了吃点心的行列。一边吃,一边评价道:“夫人真是好手艺啊!老婆子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 何芯笑道:“胡婆喜欢就好!这两日,胡婆也够辛苦的,多吃几块吧!”一边说着,何芯抓了几块桂花糕塞在胡婆手里。胡婆见他们有话要说,接过桂花糕,告辞离开了。 吴方一边往嘴里塞桂花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铺面选在洀浠城东,按你说的,门面不大,但是地处繁华的街口。不过租金贵些,每月需要五两银子!” 何芯点头道:“可以了!刚刚起步,资金有限,不可能做得太大!”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洀浠城外的慈善院选好位置了吗?” 吴方点头道:“已经看过几处院子,具体要选何处,由你决定!” 何芯点点头,看着吴方,眼中露出感激之意。 吴方微微一笑,向她摇了摇头,开口道:“那十顷地,都是上好的良田,一直租给附近的农户栽种。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每年的租金加起来不下千两银子!另外,我们在洀韶的户头也已经登记好了!” 何芯点头道:“劳烦大哥通知这些租户,明日晚间,忙完了农活,我们碰个头,商议一下具体的事情!”顿了一下,又感叹道:“我是多么粗心啊!完全没有考虑过户口的问题。若不是陆大人给我置了产业,根本就不能落户!” 吴方笑道:“不妨!我在洀韶还认识几个朋友,总有办法落户的!” 何芯微微点头,迟疑片刻,又开口道:“大哥在户头上是如何登记的?我是说……我们的关系!” 吴方定定看着她道:“我登记的是……夫妻!”看了何芯一眼,又迟疑道:“你……不愿意?” 何芯抬头看着吴方,静静道:“吴大哥,我是永远都不会再嫁人了,因此,无论登记成什么都没有关系。但是……登记成夫妻,恐怕会阻断了大哥的姻缘,我认为不妥!” 吴方道:“星儿!有一个婚姻身份作为保护,才方便你经商,否则便会像胭脂一样遭人非议!你认为呢?” 何芯看着吴方,露出一抹感激之意,微笑摇头道:“吴大哥!我们以夫妻名义离开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大哥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已是万分感激。像大哥这么好的人,理应得到一个完完整整、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大哥放心吧!我懂得照顾自己。大哥就不要总为我考虑了,还是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和幸福吧!” 吴方微笑道:“没有关系!你知道的,我从少年时代就爱上了一个姑娘。这辈子,我只想做这姑娘的丈夫。”他看了何芯一眼,心底掠过一丝酸楚,轻轻摇了摇头,用轻快的语气道:“哎!眼看着咱们星儿就要在洀韶大展宏图了,我急着想要分一杯羹,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呢!星儿就满足一下我想做‘有钱人’的愿望吧!” 何芯见他坚持,心中感动,笑问道:“吴大哥爱上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呢?何以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吴方微笑道:“她么?她是世上最美丽、最聪明、最温柔、最善良的姑娘!” 何芯抬头道:“真有这么完美的姑娘吗?她是如何聪明、如何善良的呢?” 吴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缓缓踱步,神色间带着一抹温柔,缓缓道:“她有海一样深的智慧,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难题,都能从容化解;她有安生立命的本事,无论遭遇怎样的打击,都能含笑应对;她有博大的胸怀,不惜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她有宽广的爱心,时时关注到周围的每一个人!” 何芯笑道:“听吴大哥形容的,这姑娘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大哥是如何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