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雕刻的呢?很简单!所有荷花上都明确无误地刻着“芯儿”两个字。 又坐了很久,明风终于又忍不住问道:“王爷!真的不用去救何芯姑娘吗?” “不用!”凌钲仍然没有抬头。 “可是……像克力蒂娜公主那么阴险的人!” “她不会动芯儿的!”凌钲终于停下了刻刀,抬头道:“她一方面是非常倚重芯儿;另一方面,她本身处境艰难,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我!” “哦!”明风又应了一声,良久,又问道:“你真的要让何姑娘帮她设计制度吗?万一佑滋国变得十分强大……” “无妨!”说完这句话,凌钲不打算再说话了,又开始埋头雕刻! 这算什么嘛!不解释任何理由,轻描淡写地一句“无妨”就把他打发了?但是……他似乎真的有这个权利。谁让他是王爷呢?明风叹了口气,双手环保在椅背上,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看着王爷雕刻。 好不容易看到王爷雕完了,明风刚举起了粥碗,突然听王爷说道:“芯儿有一种很奇怪的特质。她知道很多东西,包括很多制度,但对于这些东西背后的政策意义又不能挖掘得特别到位。要知道,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推行起来,都难免碰到现实的风险。佑滋国是一个商业国,推行商业政策的环境比我国好得多。很多东西,如果在佑滋国取得了实效,再反过来建议父皇,比起苦苦进谏效果会好得多。如今,克力蒂娜愿意让芯儿放手尝试,一方面,可以让芯儿尽展才华;另一方面,也可以充分检验一下这些制度的实效。若当真有效,我国尽可以在总结经验的基础上加以推广。如今嘛……相当于让克力蒂娜帮我们做初期探索,何乐而不为?” 明风吓了一跳道:“原来王爷在利用克力蒂娜公主!”顿了一下,又仰头问道:“那克力蒂娜公主怎么会甘愿被王爷利用呢?” 凌钲叹息道:“因为……她也在利用我!其实,不到最后,究竟谁利用了谁,真的很难说清。” ※ ※ ※ ※ ※ ※ ※ ※ 赫列普斯堡寰岛而建,占地面积大得惊人。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克力蒂娜的马车才到达了位于东北角的“洛希殿”。 走进殿中,克力蒂娜径自走向了卧房。 一走进卧房,她就突然被人抱住了。一个男子低头亲吻她的脖颈,过了片刻,才放开她道:“公主终于找到时间见我了吗?” 克力蒂娜回身抱住了他道:“我的王爷大人,克力蒂娜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终日政务缠身,难得消停,也多拜王爷大人所赐。你既然支持我的选择,今日如何又来怪责人家?” 那男子抱起她,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沿床坐下,俯身亲吻她道:“听公主的意思,是怪责本王了?” 克力蒂娜娇声道:“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克力蒂娜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怪责啊!我今日来,是特地来感谢王爷的!” 那男子呵呵一笑,抬起头来,正是天朝的十一皇子,秦王凌丰驰。他捏住克力蒂娜的下巴道:“如何感谢?” 克力蒂娜娇笑道:“这种事情,用不着小女子教导吧?”她伸手环住了凌丰驰的脖颈。 凌丰驰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轻轻摸索了片刻,忽然俯首在她颈上咬了一口,放开了她,坐直了身子道:“娜娜!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用不着如此委屈自己。男欢女爱,必须真心实意才有乐趣。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用不着如此委屈地来应承我。” 克力蒂娜脸色微变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凌丰驰叹息道:“娜娜!这一年来,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十分奇怪吗?你是佑滋国的当权公主,却拼了命地帮助天朝开辟航道、接洽通商;你遇到困难,不找自己的朝臣商议,反而大绕其道地去请教邻国的宁王!你不觉得自己对宁王的关注和依赖实在有些太过了吗?” 克力蒂娜坐直了身子,冷冷道:“你想暗示什么?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凌丰驰又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息道:“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娜娜!你知道的,我素来不染朝政!无论天朝的朝政还是佑滋国的朝政,都不在我的关注范围。我之所以提供你一些消息,只是不忍心看着你过于煎熬。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也没有把你当作一个公主;这么多年以来,吸引我的从来就不是你的身份。你的责任关我什么事?就算你要把佑滋国整个送给天朝,对我来说,也只有欢迎的份!” 克力蒂娜默然片刻,抬头道:“对不起,丰!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哎!这一年来,我压力太大,有时不免过于敏感,你不要介意!” 凌丰驰伸手揽过她道:“娜娜!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谈什么责任。以你我的身份,能结下这么一段情缘,也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我只是觉得,既然彼此的感觉变了,就没有必要勉强敷衍。即便不能做情人,我们也仍然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克力蒂娜把头轻靠在凌丰驰怀中道:“你说得对,最近,我的确对这些事情提不起兴趣!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无忧无虑、不知道多么快活。如今……哎!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拼了命地坐上这个位置是不是一件好事!”她悠悠一叹,忽又抬头看着凌丰驰道:“不过……发生变化的似乎不只是小女子一人吧?你敢说你不喜欢何芯?” 凌丰驰一怔,大笑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娜娜!你这个人难得地不虚假!哎!你也见过何芯了!那么特别的姑娘,我又岂能不被她吸引?只不过……看我那侄儿就知道了,追求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劳心劳力、太过费神,不符合本王一贯的心性。倒是最近,我遇到了一个姑娘,是苏郡守的舞姬,容色身段都十分出众。那小妮子出道不久,还十分稚嫩。我不断送她礼物,想办法讨好于她,她很快就动心了!” 克力蒂娜忽然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道:“在我面前如此说话,真的以为我不会吃醋啊!” 凌丰驰呵呵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拳头道:“娜娜,放弃吧!不要对宁王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不是一个喜欢四处留情的人,现在更是把整付心思都放在了何芯身上。即便是露水姻缘,他也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克力蒂娜恼恨道:“谁说我对他抱有幻想了?我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去幻想他干什么?我的确是碰到了解不开的难题,才想到找他帮忙!” 凌丰驰呵呵笑道:“刚夸你不虚假,你马上就来这一套,不是摆明了骂我没有眼光吗?娜娜!话,我都已经说到了!该如何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克力蒂娜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抱住了他道:“谢谢你,丰!你真的很关心我。也许你说的没错,这一年来,我的确是时时想起宁王,总是忍不住向他请教。” 她顿了一下,终于又叹息道:“是,你说的没错!如果没有牵挂,怎么会向他请教?他是邻国掌权的皇子。我这种请教的行为根本就是一种极其荒谬、不可思议的行为。如果宁王有心利用,只怕……已经给我国造成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了!” 凌丰驰轻抚她的头发道:“真是想不到啊!如此精明厉害的娜娜,也会为情所困,做出糊涂事。” 克力蒂娜深吸了一口气,忽又抬头道:“放心吧,丰!爱情从来就不是克力蒂娜考虑的重点。我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做傻事的。”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丰!如果有一天,我们两国立场敌对,你还愿意把我当作朋友吗?” 凌丰驰抱紧了她道:“在我心中,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公主、女王!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你永远都是我关心的娜娜!” 克力蒂娜搂紧了凌丰驰道:“谢谢你!凌!哎!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会相信。我最信任的人,竟然是一个——天朝的王爷!” 凌丰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微笑道:“娜娜真是很了不起呢!慧剑斩情丝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也不存在什么情丝!”克力蒂娜微笑道:“不过就是特别欣赏宁王罢了!如果当真是泥足深陷,我又怎么可能那么毫不迟疑地重用何芯?哎!宁王爱何芯爱到——连我都感动了。你说……他们最后能走在一起吗?” 凌丰驰摇头道:“不容易!他们之间的外部阻力本已经太大,更大的障碍在何芯心里。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真的难以预料。” 克力蒂娜静思片刻,又抬头问道:“当年被你买去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映慈吗?”凌丰驰微笑道:“对何芯崇拜得一塌糊涂,整个思想都被何芯俘虏了!” 克力蒂娜微笑道:“我至今记得那姑娘盯着我看时那愤恨的眼神。哎!把她放在身边一定十分有趣!” 凌丰驰皱眉道:“映慈身世凄惨,你就不要再捉弄她了!” 克力蒂娜笑道:“你似乎很关心她啊!” 凌丰驰叹息道:“娜娜!我把你当朋友,你就不要把那些心思用在我身上了!想找我的弱点吗?其实,很简单,银子就是我的弱点!” 克力蒂娜把头深深靠在他怀里道:“难得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怎么舍得对你用心思。只不过啊……我的一切都被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真是心有不甘,忍不住想让你难受一下!” 凌丰驰大笑道:“所以说,你真是我喜欢的娜娜!”他紧紧抱住了克力蒂娜。
艳若胭脂
盛夏时分,“香远益清”中荷花盛放。淡淡雅雅的荷香弥漫在整个宅院中,令人心旷神怡。 荷塘边的石桌上,坐着一男两女三个人。其中的一男一女不时商量一下,专心致志地理帐,另一个年龄稚幼的女子手托香腮,静静看着荷花。 过了许久,看到那男子理完了帐,那年龄稚幼的女子才抬头道:“吴大哥!理完了吗?”却是洀韶郡郡守府的大小姐苏萱。 “嗯!盈利十分可观呢!”那男子(吴方)微微一笑,转头对身边的女子道:“胭脂!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 胭脂微笑摇头道:“凡事都有你撑着,我想辛苦都不容易!”顿了顿,又接着道:“何芯妹妹终于可以回来了!真是想不到,她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吴方眼中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道:“是啊!我们的设计师住在外国,每天要通过情报系统传递图纸,真是不容易!回来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胭脂微微一笑。 何芯到佑滋国办理手续,没想到一去佑滋国就被留住了,一留数月,不得返乡。“彤彤制衣坊”本就以“设计新颖独特”闻名。听说设计师何芯被留在了佑滋国,好几单定好的生意都毁了约。 听闻此事,何芯坐立难安,坚持要回天朝。最终,克力蒂娜承诺启用佑滋国最好的情报系统来解决这个问题,每天来回传递消息,把订单送到何芯手中,又把何芯的设计图送到“彤彤制衣坊”, 总算是妥善解决了此事。最后,克力蒂娜又投入了大笔的资金到“陆藤慈善院”中,令何芯感动不已,终于安心留在了佑滋国,全心全意为克力蒂娜出力。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何芯帮助佑滋国财税署的官员理出了一个“税法”的基本框架。具体“法条”的完善却还要留待佑滋国的官员们继续努力。理好了框架,何芯心悬自己的事业,数次请求返乡。 克力蒂娜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暂时让她还乡,休一个短暂的假期。 为了确保万全,宽宽被留在了赫列普斯堡,理由是——他同勒密国王十分投契,国王舍不得放他离开。 想到这里,胭脂微笑道:“宽宽这孩子可真有福气,竟然成了勒密国王的好朋友,将来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早知道这样,我该多捧捧他!以后,也可以顺便捞点好处!”苏萱嘻嘻一笑。 吴方点头道:“在芯儿身边,不知不觉地,大家都变了!” 苏萱笑道:“你可没有变!还是一样那么牵挂姐姐、对姐姐那么好!” 吴方听她说得如此直白,脸色微红,岔开话题道:“听说是郭俞志郭大哥亲自送芯儿回来呢!他最近跑这边可跑得真勤!”说着看了胭脂一眼。自从郭俞志亲自探路,往“香远益清”传递过一次图纸,见过胭脂之后,只要有空,便坚持自己亲自送图纸,“顺便”送了胭脂不计其数的礼物。 胭脂看了吴方一眼,淡淡一笑道:“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他这次过来,就算是迎娶了。” 答应求婚?吴方和苏萱都是大吃一惊,齐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一次!在他送我手镯的时候,‘顺便’向我求婚,我答应了!”胭脂的表情十分淡然。 “怎么都没有听你提起过?”苏萱吃惊地看着胭脂。 “有什么好提的?郭俞志娶了一大串老婆,只顾着挑模样,却没有一个懂得经商,被他家老头子批评了,这才想到娶一个能在后面帮他理事的人,恰恰在这个时候碰上了我,一切就那么简单!”胭脂脸上挂着一丝讥诮。 “你是说……他娶你是为了发展事业,不是因为&;not;&;not;&;not;&;not;&;not;——爱你?”说出“爱”字,苏萱有些脸热。 “我猜他最看重的是我和何芯妹妹的关系!”胭脂淡淡一笑。 “明知道如此,你还答应嫁给他?”苏萱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像我们这种身份卑微的人,能够找到一个大家族靠上去,一辈子衣食无忧,吃一口安乐饭,已经算是磕头遇到天了不是吗?”胭脂的表情依旧淡然。 “不对!”苏萱皱眉道:“我听说,在大宁的时候,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想纳你做妾,你都拒绝了,绝对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 吴方一直皱眉静听她们说话,听到这句话,抬头道:“是因为秦王?” 听到“秦王”两个字,胭脂脸色微变,半晌,才抬头道:“你们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过是秦王身边的一条狗。我要嫁人,关秦王什么事?” 苏萱也渐渐跟上了吴方的思路,听胭脂自称是秦王的一条狗,皱眉道:“姐姐何必自嘲如此?我听何芯姐姐说过,这些年,秦王的很多生意都靠你费心照管。姐姐一直说你是不可多得的经商人才,悟性极高呢!” 听苏萱提到何芯,胭脂脸上露出崇拜之色道:“说到经商,谁人比得上何芯妹妹?她随意提出一个制度和方法,我都要费力想上好久才能理解!” 苏萱微笑道:“早知道你崇拜何芯姐姐了!呵呵!我也很崇拜她!不过……这个可不是我们谈论的重点。”她顿了一下,接着道:“你为什么不跟着秦王回大宁?那天,你明明是收好了行装的!” “我干嘛要跟着他?” 胭脂脸上露出一丝自嘲之色,喃喃道:“我跟了他六年,风里雨里地追随着他。到最后,他带着自己心仪的姑娘回大宁去了,连招呼我一声都免了。他总以为我会一直跟着他的。呵呵!我究竟算是他的什么人啊?我早已脱去了奴籍,干嘛还要死缠烂打地跟着他!” 苏萱噘嘴道:“还说你不是为了秦王……” 吴方看胭脂神色凄凉,向苏萱使个眼色,示意她住嘴,在心底深深叹息。 秦王凌丰驰最终成功地俘获了越轻虹的芳心。在他启程返回大宁那天,胭脂本已收好了行装,但最终没有上船。凌丰驰忙着招呼越轻虹,始终没有发现她被落下了,到第二天才派了船来接她。她只说何芯被留在了佑滋国,这边的生意缺乏人手,要留在这边帮忙。凌丰驰听了,也没有坚持,带着越轻虹返回大宁去了。后来,胭脂果然尽心尽力地帮着何芯照管生意,没有露出一丝情绪。直到现在,吴方才知她原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秦王。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