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礼貌,但柳镜晓仍问出心中的不解:“玉琢姑娘,不知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完颜玉琢渐渐大胆起来,把一双欺霜赛雪、柔若无骨的玉手放在床边,低下头说道:“今天下午,他们把我扔到这里来的。”
她声音不大,又似乎带些羞涩的感觉,只是他冷漠的眼神似乎藏着无尽的委屈,让人大起怜意,一举一动都散发无穷的魅力,柳镜晓竟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只得转过头来。
这一转头,眼角却扫到不应当存在的东西,突然心中一惊,猛地站起,一路快跑,把一个人拖进账来,仔细一看,正是方初明,再往前一看,方初明身后还站着两三人,心中一怒,训道:“初明!怎么回事?”
平时油嘴滑舌的方初明这时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道:“大伙这是……这是……”
柳镜晓转头朝平时最稳重的陈策问道:“陈策,这是什么意思?”
陈策道:“大伙,大伙也是好意……”
原来今天下午大伙战罢小聚,又喝了几杯柳镜晓买来的张北劣酒,谈论中有人提到此役柳镜晓战功最重,应当想个法子重赏才是。正好方初明发现完颜玉琢已然伤愈,几个人不由谈到那日夜里柳镜晓对完颜玉琢另眼相待的事情。
而柳镜晓因当年一件大失意情事,似乎对女性不是特别感兴趣,别的不说,他和郭俊卿相处这么多时日,大伙硬是没看到他和郭俊卿说过一段私事。
大伙一合计,柳镜晓说不定对完颜玉琢有点意思,而完颜玉琢伤愈之后,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令想搭讪的留守官兵都无功而返。
而鉴于柳镜晓的警告,也没有什么人敢对完颜玉琢用强。
而这一伙人借着酒劲,越说越兴致越高,有的说只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才配得上柳镜晓这种人物,有的说柳镜晓肯定是对这女子有不轨之意,就连陈策这种稳重的人物也跟着大伙的调子,说柳镜晓肯定对完颜玉琢有那么点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居然决定把完颜玉琢扔到柳镜晓的帐篷,也好成其美意。
把完颜玉琢扔到柳镜晓的帐篷之内,又派人盯着柳晓镜,等柳镜晓回营休息,几个人在帐篷外准备看好戏。
方初明这才说道:“镜晓果然厉害,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玉琢姑娘的芳名问出来了……”
不料这一说,柳镜晓怒意更盛:“我柳镜晓七尺男儿,何患无妻!”
吴苍雷怒道:“大伙是为你好!”
柳镜晓也怒视着几个干部,也不说话,心头却仿佛郁积一团火一般。
“怎么了?”就在柳镜晓发作的前夕,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般浇在头上,令柳镜晓平立时静了下来
“俊卿!”当柳镜晓语气软下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柳镜晓平时对这些校友非常照顾,也好说话,但性子发作起来,却是刚烈之极,当年白雀园的那件事,哪个不是记忆犹新。
郭俊卿向几个干部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很快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转头冷冷地描了柳镜晓一眼,柳镜晓居然吓得弯下身子,向大家道歉道:“对不起大家,今天心情不好!实在对不起!”
没办法,没有这些朱雀出身的干部,柳镜晓根本指挥不动部队,再说大家感情一直很好,不必为这些事情伤了脸面,今天晚上的事情自己也有些错处。
可郭俊卿却暗地坑了柳镜晓一把:“完颜姑娘怎么处置?”
还真是麻烦啊……往外送也不是,往怀里抱是最好,不过得小心有人打自己的小报告,柳镜晓一时间还真犯难了,郭俊卿又在一旁给他出主意了:“镜晓,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完颜姑娘配得上你吧?”
如果说个不字,岂不是要得罪现场所有的人,柳镜晓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挺好!”
“既然这样,从今天起,玉琢姑娘就是镜晓你的心上人,有哪位敢碰玉琢一根手指的……”
话音未落,下面的军官有默契地齐声叫道“砍了!”
柳镜晓苦着脸说道:“那好,今天起,我开始追求完颜姑娘,不要对我太大希望啊!”
“如果不成功,那也请……”
几个干部带着笑意叫道:“不成功则成仁!”
这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柳镜晓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女朋友,当然尾声也是有的。
“这样漂亮的女人都无动于衷,营长也真绝!”
“镜晓不是因为那件事吧?”
“你说还忘不了那个女人?”
“那件事情伤害最大的就是营长了,怎么可能忘得那个女人!”
“初明,你这话说得对!”
“不过,营长还真纯洁啊……”
“真是纯洁的少男,陈策!我方初明打保票说营长从没碰过女人!”
听着部下小声的非议,柳镜晓心情渐渐好转起来,嘴边带着骄傲的微笑。
处男吗?我早就和这个名词告别了。
带着骄傲的神色摇摇头,把完颜玉琢安排到郭俊卿的帐篷之内后,不过这样一打搅,柳镜晓睡又不着了,干脆跑回营部加工注水的战报去。
第二天,信使带着一大堆哭穷的文件和报捷的战报出发,不过战报已经大大注水了。
既然敌军有两个骑兵连,那么想必步兵连的数目也应当翻上一番才是,战报上大吹“遇敌几近一师之众,且叛匪器械精良,幸将士用命,数番肉搏相持,终败此敌,匪军死伤无算,遗尸四百余……”云云,不过定边军的大佬看到这样的报捷战报,总得意思意思,给自已补充兵员粮弹吧。
其后几天,柳镜晓按照童话故事里的说法是“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一有空就到完颜玉琢的帐篷转转,不过在完颜玉琢的眼里,柳镜晓扮演的角色似乎是大魔王,仍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第二卷 第十一章 新的征程
外柔然:库仑。
华丽的军帐之中,巴布扎布脸色铁青,望着新送来的战报,犹如狮子般发泄惊人的怒意:“好!我有个好儿子,给我打了这么一场大败战!”
在他的下方,一个穿着华丽的青年劝说道:“父亲,哥哥只是略受小挫而已!”
儿子的劝说,并没不能消除这位名震塞外的叛军首脑的怒意:“小挫?一个加强团和一个六百人的加强营交手,结果阵亡失踪者超过三百,还丢了福晋,这还是小挫?”
华丽青年带着埋怨的语气道:“父亲!哥哥不是大意而已……”
巴布扎布继续发泄着怒意:“更要命的是,他把陛下最心爱的枪骑兵全给丢光了……”
不过看得出来,在华丽青年的劝说下,脸色逐渐有了好转。
“叫哥哥带这个团回部落补充新兵就是……不出两个月就能恢复战力……”
巴布扎布的脸色又显得难看起来,却没有埋怨儿子:“我现在正是用兵之际,少了这个团……哎!”
华丽青年不解地问道:“父亲,您手里现在有二十三个团的兵力,这已经足够了……”
巴布扎布手指朝着地图的某个地点,眼睛流露出光热的光茫:“不够,不够……要光复我们柔然帝国的荣光,即使是三十个师……那都不够……”
华丽青年朝着父亲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顿时也发亮了,那个地方曾是整个帝国的中心,它的名字曾叫作大都。
“虽然不能立即光复帝国的荣光,只要这一次能干的漂亮……呵呵……只有柔然人的地方,就会在我们父子的掌握下,只可惜你哥的那个团不能来,否则我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华丽青年听到这话,立时明白父亲在其中的暗示,喜形于色地道:“父亲,我想我有办法再拉几个团来参加这次的行动……”
共和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柔然叛匪侵袭就这样开始了。
九天之后,朝思暮想的补给队终于到达,足足十辆胶轮大车,上面装满着弹药、药品,当然也有士兵最需要的家信和报纸,此外还有柳镜晓最朝想暮想的二百新兵。
只要补充到各个连队让骨干带一带,再等到大部伤兵病愈归队,自己这个骑兵营立马就是一个建制充实的营队,比其余三个步兵营还强上几分。
一想到这,柳镜晓喜上眉头,一边紧紧握住负责押送兵员物资的李涛副官的手,恭喜的话从嘴里不停地流出来,一边趁人不备,递上一个小包,李涛一掂量掂量份量,居然是五条小黄鱼。
所谓小黄鱼,也就是二两多重的金条,五条小黄鱼,怎么算着也能值个大洋一百六七十元,柳镜晓这次是狠下了血本。李涛的脸上登时开了花,柳镜晓又叫部下准备好酒好菜招待。
李涛却不好意思,这次他知道了一桩对柳镜晓相当不利的消息,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财,总得有点表示,以后大家共事的时间还多着,便朝柳镜晓勾勾手指,示意柳镜晓附过耳去,柳镜晓只听他说道:“恭喜您了!军部决定您晋升为本师的步兵指挥官,即日上任,这命令明天就到!”
步兵指挥官?这个消息如惊天轰雷般震动了柳镜晓。
理论上柳镜晓是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但实际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步兵指挥官这个职务,来源于烈风帝国的“步兵团长”一职,起初是在共和四十年间,其时共和军在部分两旅四团制师整编撤消旅一级单位后,在三团制各师内设的新职,一般以编余的旅长充任,负责指挥师属步兵。不过这个职务只有指挥之权,没有人事、经理权,地位也低于副师长。
共和四十年间的整编最终功亏一篑,完成整编的师用一只手可以数得出来,事后又立即恢复成两旅四团制。其后数十年间,一些三团制师曾出现步兵指挥官这个职务,不过也是屡设屡废,历史上当过步兵指挥官的人,据说用双手加上双脚就可以数出来了。
而定边军的情况更特殊,从支队司令部到军司令部,都是一套人马,下辖的三个步兵营一直归支部司令部直接指挥使用,这个没有经理权又没有步兵指挥官就相当于被架空。
柳镜晓本人也不想出任这个职务,骑兵营的连排长全是朱雀出来的,自己指挥起来毫无问题,可这三个步兵营就不同,虽然连排长有不少是自己校友,但三个营长都不是朱雀出来的干部,第二营非朱雀出身的军官更是占了多数,何况三个营长级别原来与自己相当,指挥起来肯定有问题。
柳镜晓轻声问道:“李大哥,这事还有余地没有?”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本是天经地义,李涛却摇头道:“柳老弟,你的军功太大了,司令对你很不放心,所以让你转任步兵指挥官,而且不过明天你就得走了,不过新营长得迟些到任。”
定边军的中下层军官中,朱雀军校出身占了绝大多数,这些人拥柳镜晓为领袖,自成一系,这次柳镜晓又带骑兵营立了这样一桩大功,威望更重。定边军上层为了柳镜晓尾大不掉,再呆在骑兵营,会把骑兵营经营成柳家天下,经过连夜密议,决心把柳镜晓架空。
不过新营长的人选倒要颇费心思,这个人选不能从朱雀出身的干部中选,否则就是柳镜晓的翻版,又要为骑兵营官兵所能接受,商量一夜,还是没有结果,只好决定柳镜晓先行晋升,新任营长以后到任。
柳镜晓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朝李涛苦笑一声道:“那李大哥的意思是?”
李涛压低了声音:“柳老弟,你手里还有不少黄白之物吧,可千万不要便宜新任的营长啊……多捞一点是一点……”
第二卷 第十二章 临别处置
等送走李涛,柳镜晓立即召集干部把这事一说,下面登时炸开锅了。
“镜晓,你不能走,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走不得!你走,我们也跟着你走!”这是吴苍雷的意见。
方初明的想法和吴苍雷差不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营长怕什么,我们和他拖!”
“得想个好法子!直接违抗上级命令,这不大好!”陈策的想法比较稳重。
段智洁不同意陈策的想法:“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都是好兄弟,白雀园那事,大家都扛下来了!还怕这个!”
见大家一时间讨论不出个结果,郭俊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开口道:“大家的意思我也明白,不过,我想这次镜晓不能不走……”
下面开始了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小声地非议起郭俊卿,这时候柳镜晓发话了:“俊卿说地没错,我不能不走……”
“我走,不是怕他王善诚,是为我们这个团体!”
“我人可以走,但是为团体打下的这份基业必须留着!”
“我走后,陈策,你来代理营长!替你好好打理打理咱们朱雀的这份基业!”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几个干部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抱头哭成一片,大家都是同一学校出来的,感情原本就不错。
当初白雀园那件事情发生后,对柳镜晓不免有些埋怨,可想到柳镜晓拼了老命找到定边军这条路子,让大家有碗饭吃,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到了骑兵营以后,柳镜晓战则争先,对校友更是非常关照,虽然在人事上受了不少埋怨,可用的都是朱雀出来的干部,这样一来感情更好。没想到明天就要离别,不免就有些凄凉情怀。
接着是办理移交,柳镜晓给骑兵营留下的家底相当丰厚,光现金就有三千七百多元,其余的实物数量也非常多,别的不说,能立马转变成现金的紧手物资估计着就价值七八千元。
反正自己即将离职,就不能便宜了新任营长,柳镜晓朝着几个连排长,咬咬牙道:“今天,由我做主把这些东西大家伙分了吧!”
方初明抢先道:“这怎么好意思?还是……”
柳镜晓不理他,只瞪了他一眼,先调给每个连一千元现金做为预备金,然后把状况最好的大车调给每连六辆,再把一些抢手的物资和军马分配到各连手里,同时从小金库取出二百块叫人想办法送给李涛。
营部人员则发放了拖欠已久的夜班费、夜餐费和其它一些名目,林林总总每人也有半个多月的军饷,只不过这样一来。营部的账目上只剩下三十多块大洋,还有一堆很难出手的物资。
不过调拨的程序柳镜晓和郭俊卿做得很合乎情理,这些东西新营长即使想收回去,也是很难收回。
等搞定钱财的分配后,身为柳镜晓死党的段智洁却大叫道:“镜晓,你不拿一点?”
柳镜晓能在这批干部中树立威望,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分配上堪称大公无私,虽然对自己这个小团体非常照顾,但他总是把自己考虑到最后。
“我可是拿走最珍贵的宝贝,俊卿你跟我走!放心,除了俊卿,我不从骑兵营带一个人,不带一分钱财!”
虽然感到可惜,郭俊卿的能力对于骑兵营来说,几乎是不可或缺,但自出关后郭俊卿一直都是柳镜晓的副手,而且新任的步兵指挥官总需要建立自已的班底,
跟着是人事上的安排,这方面柳镜晓做得更绝,突击提拔了一大堆干部,不时从营地中找来官兵,然后立即宣布对他的提拔命令,做为营长,柳镜晓可以自行任命连长以下的任何干部。
新晋升的干部纷纷表示对上位者的忠诚,然后迈出骄傲的步伐走出营部,因为战斗而空缺出来的位置在短时间内已不复存在了,说难点就是新营长想在这方面想插根针都难点。
待一切安排妥当,柳镜晓又再找了郭俊卿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果不其然,第二天,定边军军部又派来了一个排,为首的军部副官长宣读了晋升和颁布勋章的命令,柳镜晓超升为定边军热察暂编第一师步兵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