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笑道:“师长,这不应当是您说的话,您还年轻着!”
柳镜晓拍了拍爱马的头,又是摇着头说道:“难得有次机会骑着他飞驰啊……这草场再大,怎么比得上草原的宽阔啊……对了,丁宁……”
柳镜晓缓了一缓说道:“当年我率部援鄂,你是第一个带队来投我的,而且一定要当骑兵,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丁宁一听这话,不禁低下头了,柳镜晓当即说道:“怎么哭了?是我问错了!”
丁宁抹了把眼泪说道:“是风太大了……我当年之所以要当骑兵,是因为我仰慕的一个人也曾是骑兵军官啊,他曾经笑着对我说:”丁宁也肯定是个很好的骑兵喽……‘,而且只有你的部队肯征收女骑兵……“
柳镜晓有些伤感,他强自笑道:“还好还好!否则我就把我手底里最好的骑兵军官给丢了……得!是我又说错了,是最好的骑兵将领!”
丁宁的心情倒大有好转,柳镜晓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刚才接了个使者,当年和他矛盾很大,我总想着,以后发迹了给他一个教训……可是我真发迹了,却只能把这想法藏在心中……”
丁宁把眼睛望向了天空:“我又何尝不一样……得到的同时总有失去,在我们这种位置下,许多事情不是由我们自己来作主的!咦,和你谈这个干什么?”
丁宁的脸不禁一红,转头去看柳镜晓,只见柳镜晓跳下马,坐在了地上,也跳下马来,然后说道:“怎么了……想要疯一次……”
柳镜晓直接躺在草地,也不管那样新制的西服,更不管平日里的威仪,丁宁不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也直接躺在草地上,让温软的太阳晒在自己的身上。
随意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丁宁望着天空,嘴里说道:“你我、张步云、莫敌……无论是北地的豪杰,还是南方的强者,怎么会逃得出这个规律?关山河或许是个例外吧,这个人倒有些率意而为的想法,可终究太过于惺惺作态了……”
柳镜晓答道:“说得好!我就知道,在这么多干部里,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思!哎,大家都是棋盘中的棋子而已……或者说是个演员,关山河是个好演员,但可惜这个人太象演员了,谁猜不透他的心机吧……对了,丁宁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想疯一把?”
丁宁并不意外,他问道:“敌人是哪个?我带着骑兵给你打先锋!”
柳镜晓大笑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你就是我手底的骑兵总指挥了!”
丁宁给他一个冷脸:“我现在也是你的骑兵总指挥!说,敌人是谁?”
柳镜晓说了两个字:“莫敌!”
奉军在东南快速败北,令大伙儿对奉军有轻视之心,但是陈升带着自己的四万人安然返回,又给奉军打了一剂强心针,不过张步云也认为自己的战线拉得实在太长,非得进行收缩不可,否则奉军在这么长的战线上随时有可能被人解决。
与奉军的收缩同一时间,共和军也在集结兵力,眼上关山河的共和军和张步云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或者说,柳镜晓的北方正好有一段时间的安宁,而这段时间是他解决莫敌的最好时机。
丁宁笑道:“我是当你的骑兵总指挥,可惜发挥不了大作用,只能将就当骑马步兵总指挥吧!”
柳镜晓望着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嘴里说道:“巧芷要生了,可惜我不能陪他……不过我希望,这个孩子出世之前,能赶回来陪陪巧芷!”
丁宁很是惊讶地说道:“师长,你还真给莫敌面子啊!这些年来,一开战您就上场指挥,也就是莫敌有这福气”
柳镜晓苦笑一声:“西南号称有三百个团的军力,这虽然是虚数,但我总得万分重视吧……”
“何况,自共和以来,西南各省一直寄希望于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而这一次是他们几十年来最好的机会了……我得亲自去,说不定还有亲自上阵肉搏的机会了!”
丁宁笑了笑,看从容自信的柳镜晓,心中有些波动,不禁脱口而出:“师长!不如,让我当你的卫队长吧!”
柳镜晓站了起来:“好吧!”
只是在柳镜晓决心南下之前,北中国的局面确实已经发生大变化。
驻河北的共和军突然袭击驻天津附近的奉军。
第十卷 第二十五章 军议
听闻到这个消息,有部分将领希望柳镜晓能在济南多呆几天,等奉军和共和军之间的争斗有个结果再走,不过柳镜晓当即答道:“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快点南下!”
他乘专列南行,一路飞驰,奉军和共和军的战况纷纷上报,共和军当年是直军的老班底,在直军中亦堪称精锐,但是扩充之后部队质量有所下降,特别是弹药方面问题很大,关山河虽然善于训练部队,但操典太老,因此开战之后,军事观察家的普遍评估便是共和军的战斗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而奉军的战斗力不坏。
天津一线附近的奉军做了相当激烈的抵抗,最后还是因为兵力居于劣势的原因被迫撤退,正好从皖省撤回的陈升赶到,接应奉军返回关外。
共和军趁机截断京奉铁路,将奉军截断为关内与关外两个大集团,奉军在战略上处于相当不利的姿态。
这一役得益最大倒是段铁民这老头,因为此役一开,关山河想要争取对奉作战的合法地位,特别允许段铁民的卫队团扩充为卫队旅,还允许卫队旅从西直门税务总局提走十五万元作为卫队旅的军饷,此外还提供了一个团的全套装备和辎重。
只是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段铁民只发布了一条命令,让各军自回原防停战,柳镜晓见到这个报告不禁笑道:“段铁民这手漂亮啊!明显是以夷制夷!”
丁宁不禁轻轻一笑,柳镜晓瞄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丁宁不想正面回答柳镜晓,笑着说道:“师长啊!我在想啊,你这次连参谋长都不带,肯定是孤枕难眠啊!是不是早就归心似箭啊?想要一战歼灭南军啊!”
柳镜晓的神色倒凝重起来:“我可没有这意思,我倒觉得,南军这次北上,绝对是令人万分头痛的对手!”
丁宁见引开了话头,便说道:“三百个团!三百个团啊!西南号称有三百个团的兵力,实际按我们的按我们的算法,一个团三千人,三百个团就是九十万人,再加上特种兵就有了一百五十万了!”
有些情报,只有柳镜晓才有资格参阅,丁宁虽然进入了东南权力的最高层,但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清楚,而柳镜晓答道:“没有这么多,普天之下,只有我们东南各省联军才有大量三千人的大团,其余各部的步兵团队都在千五以下!关健是这三百个团的数字啊!”
说着,他对南军兵力如数家珍:“南军兵力以广东莫敌最为雄厚,六个师,每师两旅六团,合计是三十六个团,再加上独立团队,总计在四十个团以上,每团在二千人左右,不过战时应当可以扩张一倍以上,广东境内又有大量收编的客军,这些部队编制大,人数少,不过按番号来计算,也有二十来个团!”
“广西方面,只有陆军十六个团,不过搞什么‘三自一寓’政策,搞了许多寓兵为民的团队,公开的说法计有兵力六十个团!”
“贵州地无三尺平,养不活多少部队,常备陆军只有八个团!而且贵州方面因为养不活部队,确实富有对外的侵略性,我想贵州方面扩充到二十多个团甚至更多还是可行!”
“滇军独成一系,部队番号计有三十个团,更号称从卡佩购置了六十个团的装备,不过能投入东南战场的话,至多是二十个团!”
“安南行省的部队,虽然有十二个团,但是这些部队必须原地驻防平定叛变,非但如此,还得广东提供部分兵力协防,所以他们的兵力不必考虑!”
清点过西南的兵力之后,柳镜晓说道:“西南至多有二百个团的兵力,考虑留守兵力,动用兵力至多是一百五十个团了!”
丁宁倒提醒到:“师长,你忘记我们当初是怎么解决李定远的!”
柳镜晓笑道:“记得!不过我们与李定远不同,即使是失败也可以重头再来!”
只是对于联军来说,一个很大困难就是可以动用的兵力并不太多,皖省新定,对于新占领区至少需要三个师的兵力进驻才保障稳定,除去新组建的一个皖省省军师外,就得从入皖部队抽调两个师。
除此之外,山东必须保留两个师和大量地方团队以防万一,在淮海省需放置一个师作为机动力量,苏、浙两省各需要一个省军师维持治安,因此最后柳镜晓只得自领三个师的部队南下。
不过柳镜晓此次南下,居然意外地受到江浙人士的欢迎,对于江浙泸三省联盟来说,一向是亲近南方比北方更多一些,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就赞同西南吞并东南,特别对于上海沈家来说,他们同西南属于两个竞争性的商业集团,眼前就是争夺共和商业主导权的关健性战争。
在苏省稍事停留,当即有士绅劳军,让柳镜晓感受了一番什么是鱼水之情。
只是这停留的瞬间,江苏省府秘书长陈方仁急急忙忙地拿了一堆电报冲上柳镜晓的车厢,大声说道:“师长!前线战事不利!”
柳镜晓当即问道:“是浙南的战报吗?”
陈方仁一惊,当即问道:“师长怎么知道是浙南的战报?”
柳镜晓苦笑一声,他说道:“这几天钟小刀和云九月两方整天往我这递状子,他们两个前线团长谁也不服谁,信海又没有什么办法!这战不打已经输了一半,就是没有你这封战报,我也得进行一下人事调整!战事怎么样?”
陈方仁答道:“云九月守城获胜,钟小刀贸然出击闽省失利,一个整团被几倍的敌军围攻,损失很大!”
柳镜晓说了句:“莫敌的部队来得好快啊!居然这么快就冲到浙江了!”
丁宁在旁边插了句:“钟小刀的位置是不是要动一动?”
柳镜晓瞧了电报,然后说道:“临阵易将,兵家大忌!先不要动,让信海转告他,让他就地组织抵抗,现在温台只有三个团吧?”
这话是对丁宁说的,丁宁当即说道:“三个半团再加两个独立营!”
柳镜晓当即下令:“命令信海,抽调一个主力团、一个独立团过去支援!莫敌这次进攻,兵力绝对不会少,三个半团压不住阵脚的!”
按定制,各省有省军一师三团,除此之外还有若干独立团队和预备师,丁宁又问道:“浙江既是前线,要不要进行动员?”
“自然要动员!命令信海,让他把预备师动员起来,浙江这点兵力不够!”
陈方仁见柳镜晓和丁宁对浙江做了布置,这时插嘴说道:“师长!坏消息还有一个!”
柳镜晓问道:“怎么?”
陈方仁答道:“赣军大败,南军已经逼近了南昌!赣军向我们告急!”
柳镜晓想了想,对丁宁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丁宁答道:“驻浙赣军可以先期入赣。”
当年柳镜晓曾在柳镜晓北犯的联军俘虏之中,抽调赣省籍的青壮年组建赣军一个师,后因和广东方面达成协议,双方都不派兵入赣,所以这个师未能入赣,而驻于浙江境内集训,经过长期集训之后,这个师也是柳镜晓可以依靠的部队。
陈方仁多问了句:“赣军回赣,恐怕浙江的防务就出问题了,我们江苏省军第一师刚从安徽归还建制,必要时可南调!”
陈方仁按职务只是省府秘书长,无权过问军机大事,只是他当年在王善诚战死之后封锁消息,又首先拥戴柳镜晓继任定边军司令,因此柳镜晓一直记挂此事,因此晋升远比普通人顺利,现在柳镜晓让他出任江苏省府秘书长,实际是代理省长职务。
正式的江苏省长徐震几次与陈方仁斗法,结果闹到柳镜晓那里,柳镜晓都只说了一句:“陈方仁可靠!”,只要这话一出,陈方仁即使败得落花流水,也能彻底扭转败局而实现翻盘。
特别是徐震与所谓“柳镜晓私人代表”茅禹田闹腾得厉害,结果柳镜晓只是表示:“我从来没有什么私人代表,此人纯属政治骗子!”,结果茅禹田得讯得早,提前一步逃跑,而徐震花了一百多万元收买议员就是毫无效果。
也正因为柳镜晓如此厚爱,所以陈方仁也以一方大员自居,何况他本是军人出身,所以今天直接过问起浙省防务,柳镜晓也同意他的意见:“让你们苏军第一师南调浙江,剩下的防务空缺,你把预备师动员起来吧!”
稍缓缓了,柳镜晓又说道:“信海这个人,可靠是很可靠的,只是软了些!干事就有点婆婆妈妈!”
陈方仁这才起身告辞,火车也继续出发,柳镜晓想了想,又说道:“丁宁,我想想浙江!还得有个人坐镇不可!信海办事实在软了些,不能当机立断,是你还是司马去?”
丁宁答道:“我去,司马都可以!只是韩省长那边会怎么想!”
柳镜晓想了一会,才答道:“那还是让信海全权负责吧!”
丁宁倒看了一会地图,才说道:“师长,我有个想法!”
柳镜晓看了她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这次南军进攻的重点是哪?”
柳镜晓反应很快,他指着地图说道:“现在我军和南军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是闽浙一线,福建大部已落入南军之手,温台也展开了多次战斗……不过,这一线的南军都是广东莫敌收编的各省客军,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广东正规军的番号……”
他手指又一指:“江西出现的敌军番号最多,到现在入赣的南军番号至少有十五个团,后援部队仍在继续开进江西,现在凭赣军一个师很难挡住他们!”
丁宁笑着说道:“师长似乎忘记了一个地方!”
柳镜晓如梦初醒,他连声叫道:“湖南!湖南!”
他靠在靠椅上,击节长赞道:“丁宁!这次带你出来,真是我最明智的决定,确实是湖南!”
“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这就是西南一直以来的愿望……只要看到长江,恐怕西南各省会全力北征!”
“何况,争夺南北的关健是湖南!只要南军取得湖南,这次北伐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丁宁主要在军事上考虑问题:“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派兵援湘?也有趣,当年我们可是和湘军死斗到底!”
柳镜晓看得更远:“可是陈云帅和湖南那些人,不会容许我们把手伸进湖南,如果我们现在入湘,肯定第一个先来解决我们!”
丁宁问道:“那凭湘军和陈云杰的兵力,顶得住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怀疑,柳镜晓一边摇头道:“就凭陈云帅重建的那些部队,怎么顶得住啊!再说,只要一开战,湖南就要面对三省的攻击,广东、广西、贵州,我估计这地形都能摆得下五六十个团啊!打电报给琼音,就说我想请她回省一次!”
“湖南有联省自治的传统,独立于南北之外,请琼音回省之后拒绝南军入境……”这是政治解决的方法,丁宁对此表示怀疑:“可是有效吗?”
柳镜晓大笑道:“对湖南方面,我只是尽尽人事!现下既然南军在江西数量最多,那么我便带部队去江西!”
那边丁宁倒说道:“既然师长要去江西,可浙江即便不需要一员大将坐镇,还得需要人从中协力!”
柳镜晓想了想,才说道:“请原淮海省省军第一师苏雪率部援浙!浙江是我军的财源,绝不允许有失!”
说罢,柳镜晓大声说道:“这一次我领兵入赣,丁宁!你便是我的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