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种程度吧?”
其时近京的兵力,除了负责卫戍首都的十三师外,还有原禁卫军系统的三个师和鄂军的一个师,这还不算平汉路护路使的六个步兵营,此外平汉路保定至北平段已经通车,河北的两师四旅北上增援也非常方便,所以车轸才有此问。
段士真对此做了说明:“如果巴布扎布攻下热河,恐怕他的兵力还会增加,我个人估计扩充到三四万叛骑不成问题,至于装备吗?不要忘记北方和东面的邻居!”
漠北是苦寒之地,地方穷困,柔然人又剽悍善战,只要巴布扎布在热河打开几个县城,肯定有大批柔然叛军前来投奔,偏偏热河一带柔然人颇众,向来佩服巴布扎布,到时肯定是一呼百应,这时可又有阁员提出:“可巴布扎布这么大动干戈又是干什么?”
车轸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他说道:“大家忘记了前金袭拢山东的故事?忘记巴布扎布当年窜入关内,侵袭河北的故事!”
南侵京城,这摆明了不可能成功的事,但一听车轸的话,大家的神色纷纷凝重起来,要知道内阁的阁员多为北地人士,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地方的利益。
河北平津一带素来算得上北地富庶之地,所以共和八十一年间,巴布扎布就曾率柔然叛军窜拢河北,无恶不作,财产损失六七百万元,民众死伤千余人,还掳去民众数百人,因此当即就有河北籍的阁员问道:“中央拔了足足一百八十万定边费,奉军都干了什么费?”
此言一出,阁员们都表示同意,纷纷把予头直指奉系。
热河、绥远、察哈尔三个特别区长期都受柔然叛军袭扰,但毕竟那是奉军的地盘,而关内则完全不同,平津一带是鄂军的地盘,河北则是直系的根据地,而程云鹏内阁虽然标榜“专家治国”、“专家内阁”,但这些阁员幕后都受到直鄂两军中某个派系的支持,因此此次巴布扎布南侵,关乎到自身利益,阁员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何况当年巴布扎布流窜关内,所率部众不过千余人,一路烧杀掳掠,却令河北民众死伤无算,今日巴布扎布所率部众数十倍于当年,祸害想必也数十倍烈于当年,而平津一带是鄂军这个中央政府的势力范围,一旦巴布扎布叛骑袭扰近京,那就开了共和开创以来的先例,会令中央政府面目无存。
程云鹏也不能不有所反应,他虽是鄂系的大将,却算得上北方各个派系都能接受的人物,娶的妻子是曹明的爱女,女儿则嫁给了奉系首脑张步云,而这笔定边费就是程云鹏在陆军部长任上拔给奉系,他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弹劾张步云的事情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怎么守住林西!”
虽然程云鹏的首要目的是维护自己女婿,可阁员们想想这话非常在理,就把目光指向了陆军部长车轸。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林西苦战(三)
北京。陆军部。
车轸朝下面催问道:“林西情况到底如何?问一下交通部,往林西的电报线路还通吗?”
部员们则忙得焦头烂阁,要看看这阵势啊!
内阁都临时移到陆军部办公,总理程云鹏亲自压阵,交通部长也亲自催促邮政总局加紧联系林西。
终于有了消息:“邮政总局报告,往林西的电报信路还能通,不过要通过沈阳转发。”
一听到这,大家的心都安静下来,只要能通就好,毕竟全国的电报线路都掌握在邮政总局手里。
要知道此时的邮政电信业务都由交通部邮政总局负责,共和八九十年间虽然南北分裂,但邮政总局却能掌握全国的邮政电信业务,南北各省的邮局局长都直接由邮政总局任命。
这一方面是整个邮政系统的西方化色彩非常重,多信奉“吾为吾国”的信条,持技术报国的理念,仿照西方改革了传统的驿站系统,使这个系统由原来每年需耗费数百万元变成一个盈利上百万元的单位,各省也对这个单位带来的便利十分欣赏。
另一个方面,则是北方抢先建立了一个遍及全国的邮政网络,而南方仅有一个实验性的邮政小网络,即使号称南方邮政网络最发达的广东,其网络也只能覆盖全省三分之一的县市,因此不得不求助于北方,邮政总局接收了南方的邮政网络后,又进一步扩展其邮政网络,因此其时有人赞叹道“只需大洋三分就把一封平信寄到共和国本土的任何一个地方”。
说起来相当讽刺的是,无论是近代邮政、电报还是铁路网,最初的实验网都在南方网,
而电报之物自西洋流入中国之后,邮政总局从南方取经后看到此物的潜力,遂将原有的邮政网络改造为电报网络,这一网络无论是在商业上还是军事上都有着惊人的价值。
不过对电报网络最喜爱的还是各种各样的政治人物,只需花上很少的金钱就能一日间传檄天下,对此最乐此不疲就是直军第三师的一名旅长陈云杰,他时不时就发一份通电发表政见,痛骂中央政府的种种不当之处。
而柔然人并不知道电报线路的重要性,整个林西攻防战,电报线路始终畅通无阻,只不过另一种原因造成联络上的阻滞。
林西邮政局。电报处。
伴随的“嘀哒嘀哒”的发报声,还有嘈杂的声音。
“我是东北实业银行的代表,给我发总行!”
“给我接国是报!”
“给我发上海申报新闻社!我多付一倍钱的!”
“我一个字给二角钱,给我发承德……”
人群中干脆有人跪了下去,哭着求道:“这位姐姐,我求你了……你给我发赤峰林何老板!”
可林西的电报线路是二个月前才铺设完成,如果这里不是瑞军司令部,属于国防要地,估计十几年后也没有机会铺设这种耗费颇巨的线路。
不过平时一天也没有几份电报,因此一个刚毕业两个月的女学生负责发电、收电、译电的全套程序,技术相当生疏,这时间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大部分时间忙于应付顾客的发文,再加上外面涌来大量象徐震致柳镜晓那样慰问守军的电文,就这样,柳镜晓根本不清楚,进攻的柔然军实际有高达九个师的兵力。
而此时柳镜晓正忙着应付柔然骑兵的进攻,这群骑兵来得飞快,夹杂着枪声和炮声都无法掩盖的高声嘶叫,直突向第三连阵地,不多时已进入步枪射程之中,但前线的士兵只能进行盲目的射击,却几无效果。
不过突到离前沿阵地约莫二十米的地方,定边军做的简单障碍终于发挥作用,在接连绊倒两匹军马后,军马只能止步不前,柔然骑兵和定边军只能隔着障碍对射,骑兵人在马大,是最好的目标,定边军在各个方位朝柔然军开火,
这时候,骑兵纷纷翻身下马,只留下几个人站在原地,双手各自握住两条缰绳制止军马乱跑,也就俗称的“马桩子”,其余下马骑兵则继续端着骑枪向前突击。
柳镜晓连忙高叫着:“炮兵!打马桩子!”
定边军的三门二磅炮不时受到柔然军火炮的压制,火炮虽然尚存,但炮手已伤亡近半,挽马也伤了几匹,还时不时得转移发射阵地,所以开战至此,发射的炮弹不足二十发。
要知其时火炮不同现时之管退火炮,是为架退火炮,发射时的巨大后座力带动炮架剧烈向后跳动,短则二三米,长则五六米,再用人力将推回用羊毛推弹杆清洁炮膛,再次进行发射,因此射速奇慢,即使不受干扰,射速也不过一发一分。
不过柳镜晓的运气相当不错,当传令兵到达炮兵阵地的时候,刚好有一门火炮作好了发射准备,伴随随着柳镜晓的命令,一发炮弹在马群当中,打倒了一匹战马,打伤了两匹战马,战马纷纷大惊,嘶叫着狂奔乱跳,第三连的士兵见此,纷纷将枪口准对了高大的军马,有的干脆直接用手榴弹招呼,军马死伤了八九匹,有的干脆发作起来,一脚踢开马桩子。
临时转职成步兵的骑兵,见此情景,顿时停止,终是爱马心切,纷纷往回跑去骑上军马向后退去。
柳镜晓这才舒了口气,这时候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一看,原来来送电报的邮递员,只见他递上一份签收表道:“先生!请签一下名。”
柳镜晓一边签字,一边说:“谢谢!”
完颜玉琢则在一边询问道:“这电报上的钱什么时候能到?”
邮递员笑了笑:“还得等等,估计明天吧!”
柳镜晓也知道汇款不同于电报,不可能这么快到达,电报再怎么样,也不过一角钱两个字的买卖,而通过邮政总局结转的汇款,有时会达数万大洋之巨,万一错个数字就是几千几百块钱的损失。
至于这个数字有多大,我们可以从共和八十二年间的一些统计来看出,一个熟练的工人每天的收入一般是大洋三角,也就是他一个月的收入只有大元九元,而他必须用这笔钱来养活一个三口之家。
所以,邮政总局对电报转账是核上再核,反复验证,唯恐一个出错丢了一大笔钱。
而徐震寄来的二十元大洋,差不多就是柳镜晓两个月的合法收入,“置办新衣”,没错,在林西这种小城,这可以给完颜玉琢购置上几十件新衣了。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林西苦战(四)
不过在这次失败之后,柔然军似乎厌倦了这种毫无所得的进攻,只是继续用火炮对定边军进行轰击,一部分精干士兵在步枪有效射程的极限外来回侦察。
不久,柔然虽然再度发起了攻势,火炮却停止了射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知道青铜制成的火炮,是很容易因炮管过热而造成炸膛的,而柔然人的火炮已经几乎不间断地射击了一个多小时,再继续射击的话很有可能发生炮毁人亡的悲剧。
而柔然人的攻势也有点三心二意的感觉,不仅在兵力规模完全与前次不同,而且积极性也完全无法相比,略有小挫就立即回缩。
柳镜晓也乐得偷得片刻空闲,一边加紧布置防务,一边还不时与完颜玉琢说上几句情话,士兵则趁这功夫缓慢一下心情,轻松轻松,至少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顺便喝口水,有胆大的士兵还跳出工事,从战场上牵回了一匹柔然人遗弃的军马。
对于这时的情况,共和一六二年出的《柳镜晓先生纪念集》对此有百般吹捧,书中云“从容自若”、“正所谓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而实际情况只是一个花心男人想在战场上讨好自己的新婚妻子罢了。
林西。城外。
巴布扎布望着龟缩在坚固工事的定边军,不由感叹道:“实在想不到啊,定边军这个部队不仅能和我们拼刺刀,还能和我们拼手榴弹,还当真小看了这个部队。”
正说话间,秋风吹过,拂动了几丝银发,顿令这位柔然战将多了几分老气,甘珠尔扎布在一旁安慰道:“父亲大人,如果真的攻不进去的话,不如转攻赤峰吧?那里的兵力很弱,而且防务也很松懈,不象这里是个硬骨头。”
巴布扎布带着自信的目光摇摇头道:“我们的力量都还没有使用,而他们现在已经使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接着他继续用带几分沧桑又有几分豪情的语气说道:“所以我一定要拿下整个热河给你,我虽然老了,可是总得留点东西给你吧!这些家当都是给你准备的!”
巴布扎布还是首次吐露出传位给甘珠尔扎布的意思,甘珠尔扎布心中不由大喜,巴布扎布继续问道:“现在伤亡有多少?”
甘珠尔扎布答道:“伤亡五百多人,有三个步兵连已经不能再战了,不过参战的三个师编制都还完整。”
巴布扎布把双手放在背后,傲视着林西城,自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他带着极度自信对爱子说道:“好儿子,你就亲眼看着我为给你打下这分基业吧。”
林西,北关。
柳镜晓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半刻钟之后,先是在西关方面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接着厮杀声、枪声混成一团,柳镜晓不由担心起西关的战事。
但西关方面的厮杀声,反而是越来越高,接着其余各个方向都响起密集的枪声,柳镜晓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上面弥漫的硝烟。
相对于北关来说,战事相对轻松,柔然军虽然又一次发起了攻击,但投入的兵力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而柔然人的一个团实际也就是三个步兵连,也就是说和守军的兵力基本相当,在这种情况,守军无需柳镜晓压阵,完全可以自行解决。
大约十分钟之后,柳镜晓耳中的厮杀声越发重,他正担心其它方面的战事,也没有多少心情和完颜玉琢调情,完颜玉琢也很体谅丈夫,用玉指拂了拂头发后,便拉住郭俊卿的手往一边走去,郭俊卿原想要推开完颜玉琢的纤手,可不知为何,心里突地一软,便随着完颜玉琢走到一边说起女儿家的心事。
而柳镜晓的心情则是越来越焦急,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柳镜晓回头一看,一个传令兵快步跑来,连军礼都没来得行,就向柳镜晓大声叫道:“我们萧营长顶不住了!求您快把预备队用上!”
柳镜晓一听这话,就知道第二营的情况肯定相当危险,萧如浪素称虎将,如非战况到了不能支撑的地步,绝不能向自己求援,但他手里的预备队只有一个辎重连,而他又不想这么早就把预备队用上。
因此柳镜晓一皱眉,转目一看郭俊卿正在那边和完颜玉琢说着话,无奈之下只能大声说道:“我亲自去压阵!俊卿你留在这里!”
话一说完,柳镜晓就跳上马去再度奔赴西关,不多时已出了西门,他张目一看,战况确实如他想,整个阵地都弥漫一种血腥的味道,随处可见身着黄色军装的柔然叛军,高嘶着涌入缺口,整个西关已有多处已被柔然军突破。
而第二营只能步步后退,有几个前沿的小阵地已经被迫放弃,双方的特有嘶叫不绝于耳,不同的身影交杂在一起展开厮杀,柳镜晓跳下马来,朝着几个退下来的伤兵高声问道:“你们营长在哪里?”
那几个伤兵都绑着绷带,血染湿大半件军服,似乎不认识柳镜晓,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们营长还在前线,您直接去找他吧!”
柳镜晓登时怒道:“我是柳镜晓指挥官!你们营长在哪?”
那几个伤员连忙从柳镜晓手里牵过大洋马,一边向柳镜晓道歉:“柳上校,真对不起,没认出您!我们营长在那,您的战马我们来照料吧!”
柳镜晓道了声谢,便朝着伤员指点的方位快步向前跑去,柔然人还没渗透到这里,只是身边不时窜过几发子弹。
不过柳镜晓运气不错,毫发无损,不多时就找到萧如浪,正看到几十号人在拥护在一起,不时有人挣扎几下,然后神情痛苦地倒下,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上百名柔然军。
而萧如浪则手持军旗大声吼叫,身上满身血迹,头发凌乱,从背后看去更添了几分悍勇之色,柳镜晓连忙跑上前去,大声叫着萧如浪的名字。
萧如浪一转头,见是柳镜晓便劈头问道:“辎重连上来没有!”
柳镜晓同样大声地答道:“我来了!”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林西苦战(五)
萧如浪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见,只是大叫道:“柳镜晓上校来了!”
话音未落,柳镜晓一把从萧如浪夺过军旗,一边挥动着大声吼道:“冲啊!”
话音刚落,萧如浪已抢在柳镜晓前面冲了出去,见主官如此身先士卒,这些官兵也个个士气高涨,如猛虎下山般直扑敌军。
对方的柔然军部队丝毫不予退让也冲了过来,两道不同颜色的人流瞬间就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