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兴致正浓的黄阗厦可没空理他,只是手忙脚乱地乱下命令,平时只有别人嘲笑他的机会,今日难得来了这么几艘活宝,自然要显显威风。
旁边倒有个军官替黄阗厦回答道:“只要不要来个全舰齐射,放心!绝对没事!”
这时候奉军的战船全呆在原地没动,既不敢跑,又不敢进攻,他们的四磅炮最大射程只有四百米,二磅炮的有效射程只有百米左右。
在他们眼里,第一舰队的军舰简直吨位又大数目又多,而且火炮的数目多得出奇,后面还跟着新式蒸汽战船 。
还好第一舰队的九膛炮,原来的射程有一千四百米,经过长期磨损后,现在的射程只有千米出头,奉军的战船刚好在射程之外,只是奉军很清楚自己就是想跑也跑不过蒸汽快船,只能拼命打着旗语向这边求饶。
还好今天黄阗厦心情很好,所以当奉军看到第一舰队打过来的旗语,个个是欢天喜地。
“你们快跑啊!”
“现在我们占上风,快跑快跑!”
“以后不许来了!来了也不许对岸开炮!”
看清旗语的内容之后,奉军战船立即转身就跑,速度高的出奇,把这些古董货的性能发挥到极限了,就怕第一舰队突然反悔追了上来。
等奉军战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而第三舰队和第四舰队的军舰见第一舰队轻松取胜,也都调头就走,心情痛快的黄阗厦叫水兵找了瓶好酒,把美酒倒在杯里,敬了傅斯博一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什么大赌局?无论多大的赌注,我都见识过,斯博你说说,赌什么吧?”
傅斯博却存心吊黄阗厦的胃口:“你猜?”
黄阗厦大大咧咧地说道:“猜不出,难道还会是第二舰队的司令官不成……”
傅斯博一拍手,脸上更加得意:“就是了!”
黄阗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抓住傅斯博的手就连连问道:“老蒋把司令给输了?谁赢了?现在谁是司令”
傅博斯推开黄阗厦,然后展开双手,细细说来:“那天晚上我们几个玩牌九,老萧的运气是好得不得了,老蒋就很倒霉,从头输到尾,结果老萧都不好意思赢他了,就说让大家散了吧……”
不管黄阗厦的急切目光,傅博斯饮了点酒,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结果老蒋不干,说要继续来,大家劝了很多次,他都不肯,结果大家改玩麻将,老蒋又是大输特输,一个晚上居然输了六七十万元,把他的积蓄差不多都输光了。”
黄阗厦摇摇头插嘴道:“老蒋这个人啊……就是这个性子!”
傅博斯继续说道:“这时候老萧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大家也都劝个不停,可老蒋就是不肯,一发狠,就硬要老萧和他一个人赌牌,而且一赌就是赌疯了……你知道老萧现在是副司令官,老蒋是代理司令官。”
黄阗厦也感叹道:“他们两个家伙啊,从小就一起穿裤档长大,交情好的没话说,后来为同追一个女人才伤了感情,虽然老萧抱得美人抱,可是老蒋硬是一直压了老萧半级,现在据说他们为司令官这个职务争得很厉害,毕竟是老蒋只是代理而已!”
“没错,老蒋决定来个一了百了,那一天老萧差不多赢了两百万元,结果老蒋就把他的代理司令官抵个一千万元的价钱,把老萧的副司令官抵个八百万元,一张牌算五万元,不赌个你死我活誓不甘体……”
一听这话,黄阗厦就懊悔地不得了,连连用脚跺地道:“两千万现大洋的空前大赌局,一张牌五万块大洋……这是多么伟大的赌局啊……我怎么没机会看到啊……”
第四卷 第十九章 脂粉香帅
看到黄阗厦的这般神情,傅斯博就更兴奋了:“开始老蒋的运气还不错,打得老萧溃不成军,输了三百多万,可这时候老萧时来运转,手气旺得不得了,七副牌都是一流的好牌,在局面又占了上风。”
这时候,傅斯博手舞足蹈,直说得口沫乱飞:“接着老蒋就不行了,老是出错牌,老萧十七胜九负,把老蒋手里的筹码赢个精光,最后一盘老蒋原来有翻本的机会,老萧摸了一副烂牌,可老萧硬是乱出牌,大家在一边看,可没人敢指出来……”
黄阗厦直听得汗水淋淋,突然问道:“那现在的司令是老萧了?”
傅斯博竖了大拇指道:“老蒋人够干脆,他输了就认,站了起来,说道:”兄弟,这个位置归你了!‘老萧也够义气,他说:“老蒋,你何必这么在意,大家玩玩而已,今天的赌局谁也不许说出去。’可老蒋不听他劝,他硬气地说道:”兄弟,好干干!你们哪个不服迪吉,就是看不起我!‘接着他不听大家劝解,硬是夺门而出,结果大家去找他,结果只找到他的一封辞职信,他已经一个人去了新大陆。“
黄阗厦听得兴致极浓,又问道:“老蒋真去了新大陆打拼了?现在我们见过老萧,不是要称呼一声:见过海军第二舰队兼陆战第一师司令官萧迪吉阁下?”
傅斯博说道:“没错,他是乘天马号 走的,大家见拦不住他,也只好做罢,老萧就命令开济、镜清带上十五万元去欢送 老蒋。”
稍停了停,傅斯博又用大拇指了指,说道“不过说真的,见识过这样一个大赌局,这辈子值了!”
黄阗厦不由有生感叹,劝解道:“斯博,你还是少赌些好,你的手气虽然不错,可总老在关健时候出错。”
傅斯博却不在意:“咱们第二舰队禁绝私赌,却让公家开盘口?培养我们的进攻精神,攻击永远是第一位!记住,海军的第一宗旨是攻击!攻击!攻击!”
第二舰队是严禁私赌的,上舰作战值勤都严禁赌博,一旦被抓到就是开革一切公职,但有公家盘口由一应官兵购买,公开的理由就是赌局如战场,培养官兵胜负不变的均衡心态,提高军官的作战素质。
听着他这般说话,黄阗厦也无可奈何,傅斯博却开始取笑起他,他派人打了旗语,让练习舰上的一干学员划着小艇过来,黄阗厦仍是十分兴奋,继续拿着酒杯喝了几杯。
傅斯坦就在这艘军舰上开始讲课,大讲这艘共和名舰的过往光荣和早期共和海军的历史,最后指了指摇摇坠坠的战船,然后又指了指黄阗厦说道:“你们要好好学习,莫要象他那样不务正业,最后被发配第一舰队去!好好干,有机会派你们去出洋公干!”
学员们看着脱了外衣,手里拿了个酒杯的黄阗厦,登时笑了起来,接着齐声应道:“明白!”
黄阗厦拉着傅斯博说道:“老哥给我留点面子好不?”
傅斯博却继续取笑他道:“大家想想,虽然比我们舰队来说,能自由地在船上喝酒,可是就为这个理由来第一舰队,不合算葺。”
原来海军都是严禁在舰上饮酒的,只不过黄阗厦高居第一舰队司令官的职务,没有人敢纠正他。
在第二舰队的时候,黄阗厦就是个出名的酒鬼,因为在船上私带酒水,被上级抓住几次,这也是他被贬到第一舰队的一个重要原因。
等取笑够了,两只舰队就临时编成一个混编舰队,一起回秦皇岛港。
等到了秦皇岛港外,此时残阳如血,在舰上用千里镜望去,远处还有桔红色的光火,还有清楚可见的黑烟,傅斯博便顺口问道:“地面上打得怎么样?”
黄阗厦答道:“还是老样子,就是王斌城一个人挑奉军的两师两旅!牛人!”
傅斯博一呆,问道:“不用你们帮忙?”
黄阗厦这就得意了:“我是两不相帮,为这点小钱得罪张步帅我才不干!我就是拦截一下奉军的船队,防止他们突进来!说实话吧,不见现大洋,我决不对奉军开炮!”
与西线的奉军一样,东线的鄂军也是把属于直军的王斌城直隶第二混成旅排在第一线苦战,禁卫军的两个师站在后面看好戏,美名“总预备队”。
王斌城是关外人,出身却是直军的最基本部队第三师,只不过他和第三师的灵魂陈云杰素来不和,结果脱离第三师加入了直隶第二混成旅,这个直隶第二混成旅,名义上算是直鄂之间的中立势力。
不过王斌城也确实是一员能将,他以一个混成旅摆在最前方,奉军集中重兵几次进攻,硬是咬不动他的阵地,见到其余两师根本不动后,干脆集中第一军的一应杂牌攻击起直隶第二混成旅,二十九师和直属队则呆在后方,也美名“总预备队”,据说要等到关健的时候再投入战斗。
正当两人在舰上闲聊的时候,整个舰队已尽数抛锚靠岸,黄阗厦拉着傅斯博的手,大叫说道:“走,一起喝酒去!”
海军在舰上禁酒,在岸上却不禁,秦皇岛的酒馆没一家他不熟的,可刚下舰,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军官带着十几名卫士便拦住两人的去路。
傅斯博瞧了一眼拦路的军官,面前这个军官毫无半份武人之风,年纪似乎才二十出头,脸色白净,长相俏丽,就连一只非常苍白的手也显得十分精致,再配上整齐的指甲,倒能勾引起少女的无数情怀,但傅一见便觉得是个忸怩作态的人物,脂粉气极重,黄阗厦笑道:“原来是香帅啊,要不要一起去喝几杯?”
这唤叫“香帅”的人轻声答道:“多谢了!只有一件事请您帮忙,请您明天派军舰轰击奉军的阵地!”
他说话声音很轻,倒是学足女孩子的腔调,黄阗厦笑道:“那好!”
香帅又说道:“知道黄司令是不见大洋不开炮,所十万大洋已经准备好!”
说着,挑起粉红色的指甲向左边一指,地面上原来放着几十个箱子,这时候已经全部打开,白花花的现大洋在残阳显得特别可爱。
黄阗厦和傅斯博不由一愣,傅斯博的脑子活,立即问道:“禁卫军要出击?”
香帅没答他的话,只是继续说道:“还请黄司令官发舰助战!”
这时候,黄阗厦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西线战事发生重大变化了?”
第四卷 第二十章 阵前反水
“这分明是用鄂军之手消灭我们……打不得!”
“为什么奉军不让精锐部队上前线,却让我们冲在第一线!”
“说什么第九师驻防北边,二十七师护卫沈阳,二十八师留守吉黑,全是屁话!分明是借刀杀人!”
“驱使杂牌在第一线开道,这是奉军的老套路了”
“喜峰口绝对攻不得!攻不得!”
“反水算了,我们投鄂军去!”
“就是就是,投鄂军去!”
“不,我觉得不理命令,先往后退为好!”
“天生人,必养人,总有办法的。”
……
当郭俊卿以冷静的语气介绍了当前的敌军之后,军官们拼命地发泄着所有的怨气,现场显得非常混乱,柳镜晓却始终不发一言,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找个张凳子坐了下来,似乎和这些争论无关。
吴苍雷是个急性子,见到这个情形,一下子冲到柳镜晓的身前,抓住柳镜晓的衣襟,大声问道:“镜晓,说句话吧,这两千多官兵,就全等你一句话!”
他这么一说话,几个朱雀出身的干部也围了上来,说道:“镜晓,你说几句吧!”
柳镜晓用力一推吴苍雷的手,张开眼睛,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原本乱哄哄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柳镜晓先长舒了口气,然后指天为誓,说道:“定边军成军到现在已是一年了,大家跟着我只有吃苦的日子,没享过什么福,平日只有爬冰卧雪风餐露宿,可无论怎么说,我们定边军对得起张步云,对得上他发的十五万五千元军饷。”
柳镜晓这话里没了平日的文雅,相反带着一股十足的狠劲,特别是最后“十五万五千元军饷”这几字,更是带着无尽的怨恨,一字一顿
吐出,自然有朱雀出身的干部在下面摇旗呐喊,就连萧如浪和慕容雪海营的干部也说:“就是!就是!可他张步云对得我们吗!”
柳镜晓又长舒口气,提高了声音道:“我的意思,往南走!雪海,你怎么看?”
他这句话大有学问,所谓“往南走”,说白就是把部队拖到鄂军那边,定边军虽然属于奉军旁枝,但官兵多半是从关内招募的山东人和河北人,干部的出身也很杂,但只有萧如浪营多半是就地征募的东北人,干部也多数是东北讲武堂出身毕业的。
慕容雪海果然没让柳镜晓失望,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切听司令的安排,往南走是上上之策!”
萧如浪营的干部顿时议论纷纷,他们多半是东北人,受家室之累不愿离乡背土,更不愿家属因此受到迫害,尤其是白斯文只想过舒服日子,张口欲言又看到柳镜晓目露凶光,这才闭嘴不说话。
这时候萧如浪发话了:“不愿往南走的,咱不勉强!在这种部队,实在没有什么混头,还不如到关内闯一闯!至于家属,还请镜晓想个好办法。”
萧如浪的话算是一锤定音了,柳镜晓想了想,继续说道:“到了关内,我们想办法弄一笔安家费,让关外的弟兄把家室安顿下来再说!至于不愿和我到那边的去,我绝不勉强,发放路费回家便是,不过要到了喜峰口再说,免了走露了风气,我再说一句,如果有人想危害我们这个团体,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一出,简直是一呼百应,干部都不愿去喜峰口送死,尤其是朱雀出身的干部,他们素来视出关投奉为无奈之下的下下之策,觉得奉军几乎就是一土匪集团,在关外没有多少发展空间,回归鄂军才是上上之策。
既然决心已下,柳镜晓当即外集结部队说明当前的情况和他的决心,官兵都以为南投鄂军是上上之策,等讲演完毕,柳镜晓就立即命令部队开进,走到最前面的是李何一的第一营,在后面跟进的是萧如浪营,居中的是柳镜晓的司令部和直属队,跟在后面则是慕容雪海营,后卫是柳镜晓的最基本部队骑兵营,而所有骑兵编为两个梯队交替掩护,呈“品”字战斗队形断后。
从这里到喜峰口奉军都只有地方保安团队和巡防营驻守,论战斗力根本不是柳镜晓的对手,反而追兵更为可怕,所以这个安排已经把主要力量对付自己背后的昔日友军,而断后部队是柳镜晓的嫡系骑兵营,大家对这个安排都非常满意。
在出发前,就先派了和第八师有过关系的郭俊卿带了几个干部骑马到喜峰口联络第八师,当晚宿营前就有了回应,挥汗如雨的使者报告说第八师对于暂编第二支队的行动非常欢迎,已经派了部队前来接应,请他们快速开进。
原来柳镜晓准备就地宿营,得到消息之后,和几个营长商量之后,决定连夜开进,只有白斯文叫苦连天,但他不愿离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连队,无可奈何之下催促官兵不要拉下。
第二天中午定边军终于和第八师前来接应的一个加强营会合,这样一来,定边军的心就定下来。
虽然第八师只是派了一个加强营过来,但看着他们威仪的军容,崭新的军装,而自己这方破破烂烂的棉衣,整个队形都要老半天。
走近了仔细看对方几乎清一色的线膛枪,军官全部装备新式左轮手枪,个个训练有素,还有加强到营的六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再看自己队形里视若珍宝的三门两磅炮,恐怕啃这个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定边军的官兵都庆幸柳镜晓的决定是非常明智。
双方会合在一起,足有三千多人,胆气也壮了,行军速度稍稍放缓,第二天清晨全军才到达喜峰口,定边军这时候赶了两天两夜路,疲乏至极,还好第八师已准备了营房和粮食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