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想一边说:“二弟,告诉村里,这大军的吃住我们包了!”
柳镜晓仍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谢了!不过,我军一向买卖公平,绝不占人便宜!”
他转头对段智洁说道:“智洁,让纠察检查一下军纪,别给我丢脸!告诉下面的连长司务长,少付一分钱,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段智洁连忙答道:“我去安排!”说着就走出了房门去检查军风军纪,柳镜晓的军纪纠察向来是由段智洁这个随营学校副校长兼管。
那老者碰了个钉子,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贵军果然是军纪严明……”
柳镜晓只是应了一声,他反将了这老者一军:“看老先生气度不凡,还没请教大名……”
老者还没答话,只到一个妙龄女子问道:“阿爹,是什么客人啊?”
柳镜晓往发声处一看,只见一个十分美貌的年轻女子从楼下走了下来,这女子穿着华贵,打扮入时,行动间颇有些风韵,不过他在花丛混久了,也多少有些免疫力,何况这女子比他几位夫人差远了,便沉吟不语。
这老者倒是说不出话来,刚才几次试探柳镜晓的身份都是无果而终,柳镜晓就是不肯说一句实在话,这时候他也只问道:“这个……还没请教这位长官大名?”
柳镜晓这时候才说道:“柳镜晓……暂任中央陆军十七师上校师长。”
共和以来,以上校军衔而出任中央师师长者,仅柳镜晓一人也,柳镜晓也是深以为耻,所以介绍自己必定要加上这“上校师长”四字来激励自己,这老者当即问道:“是朱雀毕业的学生?”
柳镜晓不由脸上有一丝得意之劲,答道:“正是!”
这老者当即搂住柳镜晓说道:“是老校友啊!”
中国人有个拉帮结派的习惯,一听这话,柳镜晓也觉得亲切许多,当即问道:“是哪位老学长?”
这老者答道:“我是萧马熊啊!”
柳镜晓这就客气起来,答道:“原来是萧老学长”
他是知道这位学长,是共和六十年间的毕业生,最后曾升到旅长的位置,共和七十年初退役回乡,朱雀的学生虽然数量不少,可是升到旅长这个位置的却是屈指可指,大家在学校的时候对这位老学长仰慕得很,也听说他提拔了不少校友,今日相见更是格外亲近。
只是那个时代照相技术并未普及,柳镜晓也没见到这位老学长的真容貌,否则就不会来这番冰炭相会,莫说柳镜晓不客气,一旁一堆干部也连声叫道:“老学长!老学长!”
就连蒙定国这个和朱雀半点干系没有的家伙,也口口声声说道:“老学长!”柳镜晓早就和他通气了,让他想办法去随营学校受训一段时间,出来会就可以拿一张朱雀的文凭了。
柳镜晓当即一个一个说明:“参谋长郭俊卿!我手底下的旅长,李何一……这是司马勘,营长……这是我的秘书,姓熊!这个是李剑霜……这是炮兵团长蒙定国……丁宁,我手里很能打的骑兵团长”
一阵寒喧之后,那女子问道:“阿爹,都是你校友啊?我给你们找点吃的来!”
萧马熊指着女儿说道:“那是我女儿,对了,柳学弟,看你这次兴师动众,是去哪啊?”
柳镜晓见是老学长,也把实话说了:“萧学长,这样说吧,我这次是去赴任!”
“赴任?我在这山头里混了多年,消息闭塞得很,没想到学弟中竟出了镜晓这般人物,想不到啊!有这么一堆师团长……真是后生可畏啊!对了,镜晓,你这是去哪里赴任?”
正说着,萧马熊的女儿已经捧出一大盘食品,看起来是个很持家的女孩子,别人不急,倒是蒙定国如虎赛狼,柳镜晓还没动手,他已经抢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往嘴里塞,柳镜晓倒没注意,旁边人全都看在眼里,这时候柳镜晓回答道:“我是去鲁中……现在我是山东剿匪宣抚使兼沂蒙镇守使,准备到沂蒙上任!”
萧马熊还没答话,他女儿倒数落了一通:“剿匪……这年头匪是越剿越多,这剿匪会办全是一帮废物,现在好了,我们这里三十多个寨子联保,都有人要打主意!”
这算是把柳镜晓也给骂进去了,萧马熊摇摇头道:“镜晓,都是一家人……你千万别在意,这几年山东剿匪也实在是太象话了……对了,镜晓,你有多少实力?沂蒙不是张克的地盘吗?”
柳镜晓回答很干脆:“对别人我说是一万二千官兵,对你老学长我是实话实说,总共一万一千不到一点,四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一个骑兵团,外加随营学校一个……今天带来的是司令部加上一部分特种兵和一个步兵团……”
这一说,萧马熊就连连点点头:“那不错……那不错……”
接着他沉吟了一会,正想说话,外面不停地敲锣打鼓,接着有人大叫起来:“土匪来了!”
柳镜晓闻言一怒,他现在职务的是山东剿匪宣抚使,可是还没有等他到任,这土匪已欺负到自己学长头上,这不是不给面子不成,他当即大叫一声:“让部队准备!不把他打个稀巴烂,我不是决不罢体!”
蒙定国嘴里塞着个大苹果就往外跑,不过大家都已经动身了,反应最快的还是丁宁,她拿着战刀就已经跑出屋外。郭俊卿跟在柳镜晓的身边,柳镜晓倒不急,窜上了哨楼,仔细观察了一下敌情。
现在雨已经停了,只见西边的一个小寨子,枪声不断,黑烟直冒,倒是有人一见到这就说道:“还好!是西山寨,开始刚好有一个连住进去了,他们还很不情愿,可现在里面多了一个连,这胜算就大了”
柳镜晓在望一看这股土匪足足三四千人,全是着便服,穿毡帽,看起来十分凶悍,装备也不坏,大多数人都是用滑膛枪,队形里甚至还有两门三磅炮,不由激起他的杀性,他大叫道:“定国!”
蒙定国赶紧把塞在嘴里的苹果取出来,然后说道:“用你的大炮给来个急速射!”
这时候土匪们已经逼近了寨子,可是吃够了苦头,按常理来说,一个寨子的守兵也不过是百八号人,几十条破枪,几门土炮而已,这么几千人靠近了寨子还不是吓破胆了,自己直接冲进寨子洗劫一番,可是一近了寨子,这上面的火力就已经雨点般地撒下来了,造成相当的伤亡。
有眼尖的人看到他们的旗号,不由叫道:“是黄羊军!”
可是一想到这寨子还有上百名正规军驻守,又有现成的工事,一下子又安心下来。
第六卷 第二十九章 荡匪记
这群土匪既然唤叫“黄羊军”,那自然是大有来历的,这匪首的原名已经不大清楚了,他自称“黄狮”,口称“黑虎是我大哥,我还有个结义三弟唤叫白狼”。
这“黑虎黄狮白狼”,确实象是三兄弟的模样,黑虎在外面闹出名堂,自然有很多人自称是他的兄弟门生,只是这黄狮有个特色,手下的弟兄一上阵就象放了羊,该绑的肉票不绑,不该杀的反倒杀了,不该结怨偏去结怨,又听说这黄狮本姓杨,因此大伙儿都改称他为“黄羊”。
结果向来是抢的硬骨头多,没到手几块肥肉,结果在原地无法立足,只能流窜各地。正好有黑虎军流窜之后留于原地的匪众前来投降,又收编一群不满刘黑七而出走的匪众,一时间声势大涨,他仗着人多,攻开了几个寨子劫掠一番,结果前来投奔的匪众多如牛毛,硬是聚齐三四千匪众,黄羊不由乐哼哼地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搞的……一下子就有这么多弟兄……老子不比当年了!”。
只是这黄羊统领匪众实在太有一套,事后一查,把值钱的肉票都杀了,一番劫掠现洋都进了个人腰包,可集体却捞不到多少大洋,黄羊这就急了,这三四千人吃喝拉撒不知要花多少钱,这匪众聚得快,散得也快,得赶紧打开几个有钱的寨子再说。
听说萧马熊这十几个寨子因为搞联防,没经过土匪劫掠,家资颇丰,他掂量一个寨子不过几十守兵,而且分布在那么多个寨子里,自己这方面人多势众,趁着雨后疏于防范的好机会,再加上又弄来了两尊巨炮,可以说是胜算在握。
只是这下子可惨了,黄羊军确实象是放了羊一般聚集哨楼下,瞧了上面发呆,有的想往上爬,可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偶尔向上放几枪,而上面的弹雨和手榴弹似乎没有停息的时候,一时间人群里倒下了一大排。
定边军入伍训练的最多就是射击和行军,这射击的本领自是一绝,有些新兵看着下面这么多人头,一时间有点慌张,这时候老兵带头,一边熟练地装弹射击,一边说道:“不着急!准备齐射!”
他们占着地利,在哨楼上朝下射击,用熟练的动作向下射击,一时间弹急如雨,打得黄羊军直抱头。
黄羊在原地抓着头想着,最后一拍脑袋,说道:“老子不是有大炮吗!快把大炮弄来,轰开寨子再说!奶奶得,这个寨子打开之后,老子绝对不留活口!”
原来他觉得人多势众,就把大炮给忘记,现在看到寨里的抵抗十分激烈,似乎有六七百守兵的样子(实际里面只有大半个连,不到一百人,只是他们射击技术十分熟练,看起来象是几倍的兵力在里面防守)。
不过他的炮兵还没有摆开阵势,那边蒙定国抓着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快!快!快!”
这个苹果太大了……在柳镜晓面前他不敢继续吃,现在蒙定国他想着赶紧吃好苹果然后再指挥,这次他只带了两门山地榴弹炮,火力稍弱了些,最适合在山地作战不过,当即摆开阵地准备射击。
而黄羊军不是被寨子上的火力打了回来,就是大炮旁边乱跑,全都乱哄哄一片,根本没注意这边有动静。
两门山地榴略作瞄准,直接打过去两发榴弹,在匪群中造成很大的伤亡,打得黄羊军是哭天喊地,接着几个连队也包抄了过来,已经眼尖的土匪转身就跑。
这十几个寨子的庄丁也是一齐出动,大声喊叫着过来助阵,反正现在大军助阵,自己冲出来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连青壮年也跑出来助战,有的干脆拿条扁担就冲过来了。
别看这黄羊军打战不行,逃跑有一套,他们一见到形势不对转身就跑,直接扔下笨重物品和辎重,黄羊一见到匪众乱哄哄地跑,当即叫了两声:“我是黄狮!我是黄狮!”
只是见到那边成千上万的人流杀了过来,他也转身就跑,别看当了头领,这流窜的能力可是一点也没放下,一路狂奔,甩下了一大帮青壮匪众。
柳镜晓的部队继续追击,连继杀出十余里,只是这一战的战果实在不大,一清点,战场上遗留匪众尸体二百四十多具,俘虏了匪众三百多人,其中一大半是挂了重彩,此外还缴获各种枪枝、火炮、辎重甚多,并解救出肉票多名。
萧马熊倒是赞不绝口,连连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镜晓的部队果然是能打能拼……今天黄羊来了这样一个大挫败!看样子寨子是能保上几年平安啊!”
柳镜晓觉得这土匪也太滑了,还没打就跑,结果只抓住了一个尾巴,连连摇头道:“实在让老学长见笑了!”
当天下午柳镜晓得到情报,黄羊军正在二十多里外的山里收拢,因为今天受袭不敢进村,只得花钱买了几十头肥羊在那开斩,当即让司马勘带他那个营加强蒙定国的炮兵前去奔袭,结果炮兵掉队没有赶到,而刚一发起攻击,黄羊军就全部放羊了,比泥鳅还滑了。
司马勘虽然用尽全力,可是只击毙匪众四十多人,抓到一百多人,反复奔波四五十里,只有这点战果,他自然是很不乐意地回到寨子向柳镜晓报告,柳镜晓只能安慰道:“没事……都是我指挥失误……不关你们的事情!”
萧马熊倒是看出了问题所在,他说道:“柳学弟,这怪不得下面的官兵,也怪不得你……你的部队都是为了正规作战使用,比较笨重,不便于山地作战,而匪众轻便灵活”
既然是打跑了黄羊军,这些寨子全都打开寨门欢迎柳镜晓的十七师部队,可以说是宾主皆欢,毕竟土匪过境,三年也未必不能恢复元气,柳镜晓也觉得与民同乐未必不是好事,只是规定每个寨子给一笔不等的慰问费。
他在山东,没有什么根基,和这些土著势力搞好关系方是上上之策,萧马熊也很替他着想,一一说明了这山东的土著势力:“这山东吗?基本来说,大部分还是王自齐的势力,鲁中鲁南归了张克,此外流寇以刘黑七为最强,胶东有所谓胶东四大家的势力,影响很大,但没有多少兵力,对了,想要在这一带站稳脚跟,有一个人可不能不结交啊?”
柳镜晓一奇,问道:“是哪位啊?”
萧马熊说出的名字却是个老熟人:“丁重丁巡阅使啊!他是陆大的教育长,还干过一任的两湖巡阅使!现在这鲁南一带,他的影响很大!”
柳镜晓一呆,转头朝丁宁问道:“丁团长!怎么回了老家都不对我说一声?”
柳镜晓这话带着一点责怪的意思,丁宁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义父的家就在这里……我刚认了义父,就跑到你那里从军去了!”
萧马熊一听这话,一拍掌道:“丁团长是丁重丁老弟的义女?那都是自家人啊!那好办!柳学弟,你就留在鲁南吧!”
萧马熊接着说道:“鲁中没有多少油水,有丁重丁老哥帮忙,还是这鲁南好了!这是最好不好了,你想想,这藤邹一带的粮食,还有这枣庄的煤……”
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着军装,却不象是军人,给人一种很和气的感觉,柳镜晓不由喜上加喜,大声叫道:“丁帅!”
丁宁是连泪花都落出来,她激动地说不出话,许久才叫了一声:“义父!”
在场的人对丁重都挺有好感,连声说道:“丁帅!丁帅!”
当年柳镜晓被张步云囚禁,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托了丁重的关系,才把柳镜晓救出来,以后南下湖北,也是去投奔丁重,结果丁重对定边军十分照顾,这一役定边军是大发一笔,而丁重因为陈云杰的暗算却只能下台。
不过这以后丁重仍同十七师保持很好的关系,他下台之后就到定边军驻武汉的办事处避难,双方关系都很好。
丁重见是柳镜晓,也觉得是意外之喜,双方寒喧了许久,他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黄羊军跑到我那边去,我正想从你们这里借点兵!”
既然是丁重发话,柳镜晓干脆亲自带队出击,夜路难行,掉队的不少,不过最后的战事还是相当顺利,柳镜晓吸引前两次战斗的教训,只带了两个轻装的步兵营出击。
这一战打得十分顺利,没有什么伤亡,十七师和庄丁快速解决了黄羊的大部,击毙二三百人,俘匪一千三四百人,加上逃散的,黄羊军可以说是被全歼了。
大家都很兴奋,这时候萧马熊对丁重说:“丁老弟,镜晓想留在鲁南,你看这事情行不行?”
第六卷 第三十章 抢地盘
这时候丁重紧紧搂住了萧马熊,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十分爽郎,他边笑着边说道:“马熊,你这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张克在鲁南是实行抚匪政策,土匪越剿越多,官民都不堪匪扰,而且张克在这一带素来是大公无私地很,大伙儿要交双份皇粮还不行,还要为他修大路、修水利再交一份皇粮。
当然了,张克这几年是越来越为山东人民着想了,不仅自己捐献了大笔金钱,还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募捐,建寺院,每个人要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