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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成哑巴
翁海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睁开眼睛一看，她正躺在一张椅子上，口吃男远远地蹲在地上。
她口渴得要命，张了张嘴，说道：
“水……水……”
然而，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她忽然觉得喉头发紧，虽然张大了嘴巴，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又试着喊了喊，依然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口吃男留给她的，依然只是一个倔强的背影。很显然，她刚才的话并没有喊出声来，口吃男因此也没有注意到。
“砰砰砰——”想到这里，无奈的翁海霞，只得用手拍打着椅子，弄出巨大的声响。
听见声音，口吃男猛然转过头来，眼神里满是哀怨地看着她，朝她吼叫道：
“咋……咋的啦？我……我……还以为……你……你死了……呢！”
受尽屈辱的翁海霞，已经没有了眼泪。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咕嘟了几声，却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口吃男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你……咋……了？说……话呀！”
口吃男的说话声，惊动了正在屋里忙活的村长和村长老婆，他们双双朝翁海霞走出来，满脸都是怒气。
“没死就好！”村长甩出一句话，“今儿晚上，我要重新给你们办一场婚礼，”他转头对口吃男儿子说道，“你个没用的东西！”
口吃男唯唯诺诺地退在一旁，不敢吱声。
听到这里，翁海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现在，她再也无力跟命运抗争了。
“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爸……妈……”口吃男激动地指着翁海霞，道，“她她她……好像……哑巴了！”
村长和老婆一听，一齐朝翁海霞围过去，奇怪地盯着她看。村长老婆说道：
“你要啥，说话呀！”
翁海霞张了张，依然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眼睛滚落下来。
直到这时候，翁海霞才明白，自己真的变成了哑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努力地张大着嘴，使劲全身力气，也依然吐不出一个字来！
那一刻，她绝望了。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哑巴！一个再也说不出话来的哑巴！
村长老婆满脸惊愕地对村长说道：
“怎么会这样？真的哑巴了！”
村长还不甘心，怒气冲冲地道：
“哼，我看她是装聋作哑！”
话音刚来，一个扫堂腿，踢在翁海霞的腿肚子上，这一脚下去，村长用尽了十分力道，若是一个正常人，一定会痛得嚎啕大哭，然而，翁海霞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眼泪汪汪地难受。
其实，这是村长试探翁海霞的一种方法，一腿下去，见翁海霞没有喊叫，心下一惊：心想她果然是成了哑巴了！心下不觉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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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被休掉
原来，翁海霞自从被村长带人追打、拖回家里之后，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第二天早上，被口吃男发现了躺在门外的翁海霞，为了怕弄出人命，村长只好请了本地的赤脚医生前来看病。
赤脚医生看了看翁海霞的病情，被她的惨象惊呆了：只见翁海霞浑身是伤，这分明是在朝死里打啊。当下，他便给翁海霞注射了两针退烧针。
然而，由于村里条件所限，赤脚医生已经很久没有到县城去进过药了，仅有的一点药品，也早已过了有效期，这两针退烧药早已失效。
失去效用后的退烧药，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退烧作用，反而起了副作用，直接导致了翁海霞成了哑巴。
“娃他爸，你看……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看到翁海霞是真的成了哑巴，村长老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村长这时候也有些慌神了：当初翁家可是好端端地把一个女子嫁过来的，现在不到一年就成哑巴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
然而，村长毕竟是村长，当下，他便作出了两个重大的决定：
其一，立即将翁海霞送到县人民医院去。他希望用这种方式给翁家造成假象：那就是他们一家对翁海霞好着呢，这不在医院治疗吗？另外，反正她都成哑巴了，不能开口说话了，那么村长说啥就是啥了；
其二，休了翁海霞。作出这个决定，村长有他自己的想法：第一，翁海霞这女子虽然人长得漂亮，但一年半载过去了，肚皮却没动静，可见是一个不会生娃儿的女人，早就梦想抱孙子的村长，哪还能留着一个不能生娃儿的儿媳妇在身边呢？第二，更何况现在这女子成哑巴了，听人说，这母亲是哑巴，生的孩子也多半是哑巴，那还得了？所以，这样一来，村长作出要休翁海霞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决定了。
就这样，反复发着高烧的翁海霞，被送进了县城的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一直到把身上的明伤治疗好后、单从外表无法看出来之后，村长才通知翁海霞的父母亲人关于她生病变成哑巴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消息。
这天上午，已经躺在医院的翁海霞醒了过来。
她看见自己的两个妹妹和一脸憔悴的妈妈守候在身边。
“海霞……你终于醒了……吓死妈了……”翁海霞的妈妈摸了摸眼泪，“孩子，都怪妈不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说不出话来了呢？”
但是，任凭母亲怎样问话，翁海霞也无法说出半个字了。
——她是真的成哑巴了。
翁海霞的母亲哭着找到村长，要求村长给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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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 求医治
“你说说……我家海霞嫁过去的时候，可是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如今不到一年，竟然……竟然成了不能说话的哑巴……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翁海霞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拖着村长的袖子，哭着说道。
村长似乎对她的到来早有准备，假惺惺地回答道：
“亲家母，怎么能说是我们把你闺女给害了呢？你看，你闺女生病后，我们可是送到县城最好的医院来医治……这已经花了我们好几千块钱了呢！这明明就是你家闺女自己身体不好，我们行善积德给你女儿花钱医治，你却来找我们讨说法？天底下有这样的理吗？哎，要怪，就只怪我们当初瞎了眼，娶了这样一看中看不中用的媳妇！”
村长的话越说越难听，翁海霞的母亲听了后心里更加难过：这好端端的一个如花闺女，咋嫁过去不到一年就成哑巴了呢？
无奈的她，回到翁海霞的病床旁，拉着女儿的衣袖，哭着说道：
“女儿啊……你告诉妈呀，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儿，咋现在说哑就哑了呢？呜呜呜……我可怜的闺女啊……”
此刻的翁海霞，看见母亲满脸是泪和悲伤，虽然嘴里说不出话来，但心里也跟着十分难过。她呆呆地看着哭天抹地的母亲，也跟着掉泪。
“不！我不能让女儿就这样一辈子说不出话来！”想到这里，翁海霞的母亲找到主治医生，恳求道：
“医生！求求你，无论如何也要医治好我女儿的病啊！她现在才20岁，年纪轻轻就成了哑巴，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医生神色冷峻，冷冰冰地回答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尽了。这里是全县最好的医院，你们如果信不过，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翁海霞的母亲乞求道：
“医生，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医生停顿了一会，说道：
“这个……也说不准，也许到大城市医疗条件好的医院能有办法吧……”
翁海霞的母亲顿时眼睛一亮：
“那就是说我女儿有救了？”
医生冷冷地回答道：
“我只是说有可能，懂吗？有可能，就是说也许能医治好，也许医治不好。”
听到这话，翁海霞的母亲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他再次找到村长，要求将翁海霞转到大城市的大医院去医治：
“医生说了，我女儿到大城市的大医院去医治，还能有办法……”
村长不屑一顾地道：
“你们还要到大城市去？要去你们自己去好了，我家可不是你们的取款机，已经没钱医治了……”
村长的一席话，让翁海霞的母亲心里凉了半截：
“现在正是救我女儿的好时机，你们……你们却如此不通情理……”
村长冷漠地道：
“我实话告诉你，不但没钱医治了，而且我们已经决定了——”
接着，他说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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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苦回村
村长对翁海霞的母亲说道：
“亲家母，我们这亲戚也算走到头了……”
翁海霞的母亲大吃一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说道：
“我给你直说吧，你女儿自从嫁到我家来后，都快一年了，肚皮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你女儿有病，她是不能生育的；再说了，你女儿现在都成哑巴了，留在我家也没用了，我儿子不可能娶一个残疾人当老婆……所以，我们这门婚事还是退了吧！”
翁海霞的母亲闻听此言，大为惊讶，睁大了眼睛，指着村长的鼻子质问道：
“什么？你说要休了我们女儿？你们……欺人太甚！”
村长乜斜着她道：
“嗨，你不就是为了钱吗？说，你开个价，要多少？”
翁海霞的母亲气愤地说道：
“我们不要钱，我只要我女儿的健康和名声！”
村长说道：
“笑话！一个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也配有名声？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后，村长从兜里摸出一叠钞票，一把甩在翁海霞母亲的脸上：
“拿去！从此别让我看到你们！”
翁海霞的母亲被彻底震怒了，她生气地用脚使劲踩着飘散在递上的钞票，边哭边骂：
“滚！你们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村长的这个决定，无异于给翁海霞的母亲当头一棒：在沙家湾，祖祖辈辈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谁家的闺女被男方休掉过，想起出嫁那天女儿的风光，再看看如今的落魄和凄凉，翁海霞的母亲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转过身去，跑回女儿的病床边，哭着说道：
“海霞，走，妈带你回家去……咱谁都不求了，回家去，妈陪着你！”
翁海霞留着眼泪，看见母亲发疯一般地收拾东西，知道母亲受了委屈，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翁海霞回到村里后，受尽了村里人的白眼。在沙家湾，出过嫁、离过婚的女人，就不再吃香了。就连附近的不少老光棍，都瞧不起她这个“二手女人了”，“被人睡过的，还有啥意思？”
翁海霞从此成了一个哑巴，整日里疯疯癫癫，人们都说她疯了。一个不但哑巴，而且还疯癫、离过婚的女人，在沙家湾，还能有谁敢要？
只是在月光如昼的夜晚，翁海霞才会呆坐在门口，望着淙淙的沙家河和河对面的村庄发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疯癫。
她想起了那次逃离口吃男的家里，快要跳上公共汽车的那一幕，那时候，她的心里，是多么强烈地希望能看上李春耕一眼，多么希望能追随他，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愿意去……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命运竟然让她成了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而且，还被名义上的“老公”给休了，这样的事情，无论放在哪个女孩身上，都是天大的打击……
在这样的打击之下，翁海霞先前那种想要急切寻找到心爱的人李春耕的念头渐渐地磨灭了。是的，现在，她成了一个哑巴，她成了离过婚的女人，就连村里那些40多岁的老光棍，都已经不再看自己一眼，更何况那么优秀的李春耕呢？再说了，上次在广州，也亲眼看到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好上了……
在这样的心理活动之下，翁海霞先前那颗寻找爱情的激情，渐渐地磨灭殆尽了。
这天上午，翁海霞正低着头呆呆地缝补衣服，忽然，外面有人喊道：
“海霞姑娘——有人喊你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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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转告话
翁海霞回到村里已经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在她回到村里的这段时间，不少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更没有人来找她。奇怪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呢？
“翁海霞在家没？”翁海霞循着声音走出去一看，只见是对门李家的一个中年村民，她看到翁海霞，就对她说道，“对门的王开秀让你去一趟。”
翁海霞说不出话来，惊愕地看着来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听来人继续说道：
“那个王开秀啊，年轻的时候，干活就跟一个男人一样，现在老了……真可怜，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孙子孙女们没一个在身边……看那样子，已经活不久长了……”
翁海霞听到这样一说，就心急火燎地朝沙家河河滩跑去，然后又一路跑过了沙家河，一口气来到李春耕家那套旧瓦房前。
来到房门前，翁海霞心绪万千。
曾几何时，也是在这栋大瓦房前，她和心爱的人儿互诉衷肠，她芳心萌动，以为那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未来；可现在呢，除了几株在秋风中飘摇的小草，显示出这所房子的衰落意外，再也没有半点当年的印迹了。
“咳咳……咳咳……”翁海霞正在寻找李春耕的奶奶在哪间屋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传来，她循声推门而入，良久才适应屋子里昏暗的光线。
听见开门声，王开秀扭过头，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低沉地喊道：
“谁……是海霞来了吗？”
翁海霞已不能应声，走过去，拉着王开秀枯瘦如柴的手臂，眼眶湿润了。
王开秀咳嗽了一阵之后，歇息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海霞……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我听人说呀，你不能说话了……多乖的一个好姑娘啊，好端端地咋就成了这样呢？”
翁海霞抚摸着她的手臂，心潮澎湃。
王开秀接着说道：
“海霞……我知道虽然你不能说话，但你……心里亮堂着呢……比谁都亮堂……他们说你疯了，我不信……你看，我没说错吧？”
翁海霞朝她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话。
“海霞……我托人把你喊来，只为一件事……我老了，离死不远了……”
翁海霞冲她摆了摆手，意思是日子还长着呢，离死还远着呢。
王开秀无奈地苦笑道：
“我的病……我自己明白……是阎王要收我去的时候了……我今天托人把你找来，只是为了告诉你……”
翁海霞屏息静气，不知道她特意派人喊自己来做什么？她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咳咳……”王开秀又咳嗽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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