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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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花玉树-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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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迢之一愣,只觉周围忽的一静。

    他看了圈周围,发现父兄叔伯全都停了筷箸,就连韩老太君也都望了过来。

    韩迢之干干一笑,问道:“六哥儿这是为何?”

    韩守奕面带歉然,身后长缨跟着行礼,又一脸恳切的道:“前些日,少爷跟五爷回来时态度不恭。这些日子少爷一直惦记着赔罪,可又跟五爷碰不到面,便想借今天这机会,给五爷认个错。”

    韩守奕又是一揖,小小的身子几乎都要成九十度。

    韩迢之下意识的皱眉,片刻又忙松开。

    他伸了手,将韩守奕扶起,一副慈和的模样,道:“那日我也有不妥,六哥儿莫要往心里去,那几本描红我已摘抄出来,晚些时候,我让人带给你。”

    韩守奕用力点头,露齿一笑,乌黑的眸子里满满是长辈的慕濡。

    这下韩迢之倒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僵硬的咧嘴笑笑,不再言语。

    韩适之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守奕这般的笑,他目光微闪,眼神有些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守奕乖巧的回了座位,低头用饭。

    坐在顾氏边上的平氏道:“三嫂好本事,一年不到的工夫,竟把顽劣的猴儿调教得这般懂礼。”

    “哪里哪里,”顾氏一阵心虚,韩守信还鼻青脸肿着,就连今晚的宴席都缺席了,听人家当娘的明夸暗讽,只能讪讪回道。

    伍氏瞟了眼,有心挤兑,却被身后的杜嬷嬷扯住,只得闷闷夹了朵莲花鸭片用力的咬。

    平氏轻扯了下嘴角,倒了杯酒味淡淡的果酒,一点点抿,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短暂的插曲过后,席面重新热闹起来,待到男人们酒意畅酣时,老太君却是有些撑不住了,让他们乐呵着,她先走了。

    韩苗等到老太君出门,便跟诗兴大发的兄长告罪。

    韩芮正在兴头,摆了下手,应付的说了句好生将养,便做起了诗。

    韩苗朝韩英一拱手,带着洪氏和同样身子不佳的儿子,连带儿媳、孙子一并离开。

    丫鬟们很快将空下来的座位撤了,韩芮又即兴来了首七言绝句,而后捋着胡子不语。

    韩英自来对诗文没有兴趣,垂着头,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有接收到兄长隐晦的意图。

    韩适之瞧了眼同席的几个兄弟,有心卖弄,赞了声妙,又献丑的跟了两句。

    韩芮听着对仗工整,辞藻华美,再看长子短须轻飘,摇头晃脑时不输自己风范,不由老怀大慰。

    夏氏环顾四周,见二房大出风头,立刻转头盯自己儿子。

    韩迢之正在憋气,奈何老娘殷殷期盼过重,他只得收拢心情,陪着应了两句。

    韩芮细品了下,觉得稍有不足,但意境尚可,便赞了两句,韩适之也跟着附和,还鼓动韩逶之也来上几句。

    韩逶之连连推脱,只说自己是个死读书的,哪及二哥和五弟才思敏捷。

    韩适之笑呵呵的领受,眼神轻飘,晃过女眷这边,见不时有人频频望来,心里一阵得意,又故作矜持的客套。

    韩迢之则被夸得一阵飘飘然,当下才思泉涌,佳句不断。

    林琪素来不喜欢这些,听着那边你来我往的拽文,只觉得聒噪。

    她捏着杏脯,一点一点的啃,眼睛时不时的往窗子外面扫,只盼着夜色快点深沉,她好回去。

    顾氏瞧出她的心思,轻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莫要做得太过明显。

    待到戌时将过,几个小的已昏昏欲睡。

    齐氏便发话,让女眷们都带着孩子回去守岁。

    林琪正在发呆,听到这话,第一次觉得齐氏还不错。

    丹霞麻利的将她松散的衣领袖口弄紧,用披风把她团团包住。

    顾氏腾出空去叫了韩守奕过来,让人把他同样裹好,才跟着几个妯娌一并走了。

    回到听涛阁,三人换了舒服宽松的夹袄,团坐在一楼次间里。

    烧得红红的炭盆摆在屋里四角,屋角的莲花香炉散着袅袅云烟。

    黄嬷嬷端了消食的乌梅汤和熬得糯糯的枣蓉桂花羹来。

    桂花的香气混着枣子的清甜,格外让人食指大动。

    黄嬷嬷给她盛了小半碗,又问韩守奕跟前的长缨,知道韩守奕吃了好些块肉,便给他倒了碗乌梅汤。

    顾氏明天一早要跟着齐氏等人去宫中拜谒贵人,林琪便让她早点歇息。

    她和韩守奕吃完了各自的吃食,便摆好棋盘,玩起了双陆。

    待到将近亥时末,两人才回屋歇下。

    没过多久,顾氏便早早起来,曲嬷嬷等人为她按品大妆,想去祠堂祭祀,而后跟着老太君一同入宫。

    林琪记挂阿娘入宫一事,整晚都是时梦时醒,迷糊着便到了卯时。

    一番洗漱过后,等她到楼下时,韩守奕已练完两套拳。

    两人对坐着吃了饭,又喝了茶,就见雪姣一脸担忧的过来禀告,韩老太君一行人已经回来,顾氏却不在其中。

第四百二十七章 说续弦

    平氏思忖片刻,还是觉得交好顾氏更为重要,才想拼着婆母责骂出头,就听门外传来亚琴回禀。

    齐氏带着两个媳妇与韩三、韩五过来请安。

    平氏微微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真切笑意。

    于嬷嬷快步走到门边,撩帘子请人进来。

    一阵细细的微风,空气陡然流动,环绕周身的浓香立刻淡了些许。

    林琪忙抓紧时间多吸两口气,引得身边的韩守奕抿着嘴偷笑。

    很快,香气重又变得浓郁,林琪努力让呼吸转为和缓的同时,还要跟着顾氏过去见礼。

    众人依次落了座。

    齐氏笑吟吟的问刘韩氏家里可好,长辈身体可康健。

    刘韩氏笑着答,都安好。

    齐氏便问了的刘三郎,课业如何,可有打算今年入春闱。

    刘韩氏一说到这个脸上就乐开了花,嘴险些咧到耳根后面。

    去年秋天,刘三郎入了秋闱,待到放榜,竟然堪堪挂在榜单的百名开外。

    这成绩对于书香世家或是寒门求学的子弟来说,并不算稀奇,可在成日纵情声色,博戏浪荡的高门贵胄子弟里,他这样正经考出来的也算拿得出手。

    因此每当有人问起,刘韩氏都喜滋滋又十分矜持的回道:“老爷让三郎沉淀些日子,好生把文章磨练仔细了,再考虑其他。”

    刘韩氏的春风得意深深的刺痛了日渐焦虑的伍氏,听着刘韩氏自卖自夸,她不由想起自己的儿子,若还活着,而今也是读书朗朗,再过几年就能入秋闱,应科考了。

    想着想着,伍氏的目光一撇,溜到站在顾氏的韩守奕身上。

    因着习武的关系,韩守奕这两年的个子蹿得尤其快,此时已经将将与长他几岁的林琪平齐。

    看着腰背笔挺,眉目俊朗的韩守奕,伍氏的目光变幻莫测,腮后的槽牙咯吱咯吱的狠磨。

    齐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轻不重的搁在几上。

    伍氏的手肘只差寸许就挨着小几,那下不轻不重的震动她立刻感觉到了。

    她身体微微一颤,快速垂下眼帘。

    身后韩三无声轻叹,默默的垂下脑袋。

    对面的刘韩氏心里高兴,半点不觉异样,依旧自得的厉害。

    “其实要我说,不管如何先下场试试,中了自然好,若是没中,权当积累经验了。”

    齐氏点头,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从来都是笑呵呵的。

    夏氏嗔怪的一拍女儿,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姑爷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你又不懂这些,莫乱说嘴。”

    说着她若有似无的瞟向看似事不关己的顾氏和垂眉不语的伍氏。

    刘韩氏立马醒悟,得意忘了形,连忙往回兜,“可不正是这话,所以我一说,老爷就把我训了一顿,还托了关系,说要把三郎送去国子监呢。”

    “昨儿朝会过后,老爷回来说事已经定下,待到正月过后,三郎便可入学了呢。”

    “那你可也随着回来?“

    这两年女儿跟着女婿去任上,她一年满打满算就只见四面,心里难免牵挂。

    “不用我,”刘韩氏道:“老爷托大嫂和三弟妹帮着照看,衣食住行总不会短了他的。”

    儿子的前程虽然重要,但刘韩氏更不放心那些妖妖娆娆的小妖精。

    “就算这样也难免有个疏漏,”夏氏忧心忡忡。

    韩老太君见她又要走歪,忙接了话头斥道:“能短了什么?伯府里丫鬟婆子要多少有多少,一声吩咐下去,自有人办了,若是不放心,就放个妥帖的在跟前,何况还有老伯爷和老夫人盯着,怎会有纰漏。”

    夏氏被老太君一呛,顿时讪讪,低声道了个是,便不再开口。

    伍氏见状,嘲讽扯了嘴角,不巧被刘韩氏看了个正着。

    她也不是个吃素的,立马挑着人家痛脚问:“二嫂,三姐儿的事可定下了?”

    她这话一出,韩三就立马低下头,一抹晕红浅浅的漫过脖颈,直上脸颊

    “还没,”伍氏咬着牙,勉强控制住怒意,反将她,“四姑妹可有适合的?”

    刘韩氏正想说没有,忽的想起有一户挺合适,她瞄了眼在场的小辈,不由住了嘴。

    韩老太君怎能看不出,便让几个小的出去玩,而后道:“若有合适的尽管说来,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攀附什么,只要门当户对,家风正派,品行端正便可。”

    “那家照比咱们家倒是相当,家风也不错,只是……”刘韩氏吞吐着不肯言语。

    伍氏这两年没少寻摸人家,只是家风好的一早都被人抢着定了,差不多的又没有年龄相当的,门第低的她还瞧不上眼,而今听说合适的,她也顾不得与刘韩氏的小小纠葛,忙叠声催促,“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刘韩氏看了圈屋里,见所有人都盯着她,只得道:“只是那人早年娶了房妻室,病歪了几年,还是去了,而今那人也只二十出头,与三姐儿的年纪倒也相当。”

    “什么?这事不成,”伍氏没等她说完便断然否定,“静娘再不济也是伯府嫡出的姐儿,怎能给人做续弦?”

    刘韩氏见伍氏气得脸色通红,两只眼睛恶狠狠的,恨不能与她拼命。

    她心里怯怯,便道:“不成就不成呗,人家又没找我请托,我就是想到了顺便提一句罢了。”

    反正又不是她闺女,她操哪门子闲心。

    “这样的人家便是提都不需提,”伍氏身体前倾,依旧狠瞪着刘韩氏。

    “四娘又没说什么,二侄媳是要生吃了谁吗?”

    夏氏哪肯女儿受欺负,立刻瞪着眼睛回击。

    伍氏抿紧了嘴,因为太过用力,鼻翼两边的法令纹又深了几分,显得她冷肃又呆板,全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与她的态度不同,齐氏侧头想了想,迟疑的问:“你说的可是颍昌府王家?”

    她恍惚记得听人说笑的提起,那家的三郎定了个胎里带毛病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了。

    “正是呢,”刘韩氏点头。

    齐氏点头,拍板道:“这事劳烦你多辛苦,回去帮我多打听打听,若当真结成良缘,定让三姐儿给你多做几双媒人鞋,便是日后也要多孝敬你一些。”

    “阿娘,”伍氏见齐氏当真开始考虑,再也按捺不住,忙低唤了声。

    齐氏冷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孝敬就不必了,有二伯娘这句话就成,免得我累死累活一场,反倒落了埋怨,”刘韩氏有人撑腰,对比气势颓然的伍氏,她胆壮气硬。

    伍氏一言不发,只用眼睛深深的,深深的盯着刘韩氏,直到她收了那股得意洋洋的模样为止。

第四百二十六章 刘韩氏

    既然有这天赋,自然要尽可能发扬。

    林琪和顾氏大大勉力一番,只美得韩守奕小脸通红,脚下发飘,晃晃悠悠的回了前院。

    顾氏知道止儿会些拳脚,就问她韩守奕功夫到底如何。

    止儿斟酌着回道:“少爷眼力、准头都够,下盘立身也稳,只力气还稍有不足,想来再大大就能更好。”

    顾氏点头,心里挺美,想着等韩远之回来就跟他提一提,赶紧找个师傅才是。

    林琪一直等到回了自己屋里,才问止儿可会箭术、鞭法。

    止儿摇头,她天生力气过人,学的是霸道蛮横,一力降十会的拳法,那些需要巧劲的功夫,她半点也不在行,不过她几个师兄都各有所长,骑射弓马全都不在话下。

    林琪点头,崔硒手下人才辈出,看来这事还得落在他身上。

    不过总让人递话帮忙也是不成,还是等哪天有机会,她当面请托,请他帮忙请个最为杰出的才行。

    只是要去,总不好空手,林琪叫了丹霞,让她和止儿把她准备压箱底的老檀木、陈年的沉水香和三佛齐国的老山檀,外带早前从福州带来的香樟树皮等等一应珍藏的香料拿出来,又叫来小夜,问她是不是给韩守奕加点小灶,或者泡个药浴什么的锤炼下筋骨。

    小夜摇头,回道:“我知道的方子都太过霸道,少爷年纪太小,身子骨还没长成,这会儿用怕是要受罪,且他如今还在服药,两下一冲有可能坏了药性,不如再过两年,等少爷的情况稳了,再斟酌用药。”

    林琪有些惊讶,“奕哥儿在服药吗?”

    听涛阁的小厨房已经有些日子没飘药香了。

    小夜忙咬住下唇,惊觉自己说溜了嘴。

    林琪挑眉,定定看着她,也不说话。

    片刻,小夜苦笑坦白,“前些时候少爷去了我师父那里,师父把利害跟他讲明,少爷怕姑娘担心,也有心给姑娘和夫人个惊喜,交代我们保密。”

    林琪听了大喜,顾不得追究她隐瞒,忙问:“奕哥儿的嗓子当真能治好?”

    小夜点头,略迟疑了下,道:“好倒是能好,只不知是什么时候。”

    师傅说可能三五年,也可能七八年,总之没个准话。

    依小夜对他的了解,他八成是把少爷当做新奇案例,慢慢研究了。

    林琪哪里知道这些,听说奕哥儿能好,顿时高兴的不行,一迭声的喊来黄嬷嬷,又问小夜,“你师父可挑嘴?”

    小夜道:“师父是蜀中人,嗜辣,不过近些年为了养生,吃得有些清淡。”

    黄嬷嬷了然。

    养生啊,这个她最在行。

    林琪为让胡先生对韩守奕上心,让黄嬷嬷放心大胆的用食材,又让小夜把库房里的人参、鹿茸、灵芝一类补药全都备出来,只要用得上,尽管往里炖,不够就去铺子里去买,务必要让胡先生吃得满意。

    黄嬷嬷听得眉心直跳,连忙说,“用不了那些,等我定了单子,再预备也不迟。”

    翌日,林琪睡意迷蒙的被黄嬷嬷从床上拖起来,顾氏也早早的收拾妥当,就连外院的韩守奕也被曲嬷嬷打发人一早领了过来。

    三人简单吃了些早饭,便赶去荣禧堂。

    才转过游廊,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其中还夹杂个陌生的女声。

    林琪听那女声笑得畅快,不由一挑眉尾,又不动声色的垂下眉眼。

    立在门边的珠儿见了人来,忙往里传报,手下不停,将厚厚的夹棉毡帘撩开,顿时一股浓浓的檀木香扑面而来。

    林琪的鼻子灵得过分,闻了那略带碳气的味道不由皱眉。

    这是点了多少香丸才出来这般浓的味道。

    顾氏不似三天打鱼两天偶尔晒网的林琪,她是天天过来请安的,对这浓郁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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