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那赵新国这才推开房门道:“刚才新生入学,发现一名叫唐杰的学子站出来大声呼唤。”
“然后呢?”
“然后?”赵新国楞了楞:“然后……然后他就在那里喊什么我唐杰必入十大弟子……”
顾长青终于抬头,看着赵新国,眼中现出挪逾之色:“这就是你的好消息?”
赵新国深吸了口气:“所有新生入学,全部战战兢兢,不敢高声放言,惟有此子表现特异,又自名唐杰,我认为有很大可疑。”
顾长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指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赵新国坐下,顾长青却没再理他,自顾自处理着手头的事。
赵新国等的不耐,喊了声大人,却又被顾长青锐利的眼神逼了回来,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再起:“鹰堂高飞有事禀报顾鹰主。”
“进来吧。”
又是一名男子进入,却不是穿的金衣,而是一件粗布长衫,进门后对着顾长青微躬身,然后说:“发现一名新生叫唐劫,其人与我们追索的目标颇有些相似。”
“师弟你晚了,我已经先一步告诉副鹰主了,这种事记着要快!”赵新国懒洋洋地说了一声,口气中充满得意。
高飞却只是笑笑:“赵师兄的反应自然是极快的,师弟不如。”
“都查到了什么?”顾长青却不理赵新国,只是问道。
“经查实,这个人叫唐劫,劫持的劫,音同而字不同,来自苍龙府卫家,是卫家小少爷卫天冲的仆学,玉门五转。由于时间太长,身高已无法匹配原资料,但从相貌上看,与那唐杰到是有几分吻合,不过如大人所言,这符合小唐杰特征的人实在太多了,无法成为佐证,所以我托了人去打探过卫家少爷的口风,知道这个唐劫是三年前进入卫家的,具体来历还没探出来,需进一步查实。”
“三年前……苍龙府……卫家……”顾长青笑了:“那到是可以列为目标好好查查了。”
说着看了一眼赵新国:“消息不仅要快,也要尽可能详尽。”
赵新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高飞已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果这个唐劫真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在看到我们来后应该主动躲避才是,为什么反会主动跳出来呢?”
赵新国总算得了机会,不屑道:“这还用问,没准是他猜到有人在暗中注意观察各学子反应,知道退缩不利,反惹怀疑,所以就故意玩了一出故布疑阵的把戏,让我们以为他主动站出来,就不可能是唐劫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放屁!”
出乎赵新国的预料,顾长青竟是一巴掌拍在案上,将那红木长案击出一个掌洞,顾长青已对着赵新国咆哮道:“什么狗屁说法?那照你这么说,金焰罡风最危险,他有本事飞上到那上面去啊!能让你躲进去的危险那叫危险吗?”
赵新国被顾长青骂得宿臊,辩解道:“……我说的那个最危险的地方是指……思维的漏洞。”
“有思维漏洞那叫思虑不周,只有无能之辈才会将希望寄托于对手的犯错误!”顾长青依旧不客气道:“他唐劫因为知道退缩会被怀疑,所以就故意站出来喊一嗓子?然后我们就不怀疑他了?这他娘是什么逻辑?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怀疑他?如果他是这种人,那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白痴。你认为这样的白痴能躲过我们三年来的严密追查吗?没用的东西,给我出去!”
赵新国又羞又恼,只能一拱手先告退。
高飞看着赵新国离开,皱了皱眉头:“鹰主,赵师兄好歹也是赵真人之子,你这么骂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要不是赵真人之子,我能容忍这废物?”顾长青冷哼:“我早就受够他了,不过是一个真人之子,我顾长青还不至于就怕了!”
高飞听的暗笑,却也不敢接茬。
顾长青这才对高飞道:“这个唐劫,编号96,暂列入乙级,先去查一下具体底细吧,一切按章程办。”
第7章第一堂课(上)
清晨天尚未亮,卫天冲已被叫醒,他睡意正浓,狂躁喊道:“别烦我!”
唐劫的声音已然响起:“少爷,要去上课了。”
“不去不去,睡觉呢。”
“去晚了怕是就得站着听课了。”
“那就站着吧。”卫天冲不耐烦回答。
下一刻,唐劫已一把将卫天冲从被窝里揪起,拎着他就往外走。
“唐劫你大胆!”卫天冲一拳对着唐劫打去,唐劫随手一抓,已抓住卫天冲的手臂,以他的力气哪有卫天冲反抗的机会。
“我要告诉我娘,告诉我娘!”卫天冲拼命叫喊。
“那你也得把课给我上了再告。侍梦,快给少爷洗漱!”唐劫压根不理他。
侍梦冲过来,怒道:“凭什么又是我,你怎么不干?”
“那要不咱俩换换,你来督促少爷上课,我给他洗漱?”唐劫将手里的卫天冲拎起来。
侍梦看看正手舞足蹈叫骂的卫天冲,咽了口唾沫:“算了,还是我来吧。”
一番折腾后,卫天冲终于清醒了许多。
三人一起到了墨香院,只见讲道堂已来了不少人,看来昨天的事已是让许多学子得了教训。
洗月学院没分班的习惯,一千五百人统一在一起大开讲,果然是只有百余个座位,总算他们来得早,能在前排抢到位置。
这关键还是能象唐劫那样不顾少爷意志强行拉扯的下人不多,绝大多数的下人都只能在一旁苦苦哀求自家少爷起床。
待到天色渐亮时,学子们终于齐至,大部分人没有位置,纷纷骂个不停,只是有纠察在,也没有哪家少爷敢强行霸道去让谁让位。
这时候唐劫突然举起一块牌子:
“出售座位,灵钱三枚。”
卫天冲大惊:“你要出售座位?”
唐劫笑答:“我们做下人的,站惯了。”
“可这三枚灵钱也太贵了吧?”
“无所谓,反正我也就这一个座,卖不掉就自己用。”
话虽如此,三枚灵钱的价格可不便宜。
反到是唐劫的行为让不少提前占坐的仆学有了灵感,也纷纷出售座位,不过他们的价钱便宜,给点银子就卖,就连侍梦都把自己的座给卖了,反到是唐劫的位置没人理,不过唐劫也真无所谓。
他就图一乐呵。
没过多久,终于有讲课的仙师来到。
那仙师是个长须中年人,一张脸黑黑的,仿佛谁都欠着他钱似的。
这刻环目一扫,原本还有些小议论的学子们立刻鸦雀无声。
这时那仙师才点点头:“关门,记数,逾时未至者,就不必再进来了。”
也不见他高声说话,这声音自是传遍四方。
无人推动,大堂正门已轰然关上。
片刻后点数完毕,一名纠察学子上前道:“回辛上师,本期学子一千五百人,实到一千三百四十二人,尚有一百五十八人未到。”
那黑脸仙师已道:“未到者以旷课论处,扣五分。”
下面的学子纷纷额头冒汗,这是变着法的在赶人走啊!
那黑脸仙师似是看出众人心思,冷哼一声:“仙路崎岖,步步难行,欲求大道,就必须坚韧心志,勇往直前。否则若是轻易就可求道,又有谁人会珍惜?昨日入学,你们想必已是感受到这学院的规矩了,可就算这样还有人敢迟到!连最起码的早起都做不到,还修什么仙,趁早回家睡去!”
他这话说得口气凌厉,让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
唐劫到是觉得这仙师说的极有道理。
这洗月学院虽然规矩严厉,却不是都不合理,如那不许学子打架斗殴,不许迟到都是极为正常的事,只是少爷们享惯了福,作惯了威,一时适应不过来。
那食堂的规矩到是有些过分,却也可以纠正少爷们凡事以己为先的毛病,更需知道一切来之不易,也可让其改掉挥霍,不守纪律等恶习。
这些毛病若是不改,把那富家大少的习气带到修仙界,将来是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而且唐劫总觉得在这些规矩背后还另有深意,只是一时还无法发现。
那仙师已继续道:“今后行事,你们当好自为之。我洗月学院不喜空言,凡事都以行动为实,所以这训诫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们清楚便清楚了,不清楚的那便自食苦果去。”
说完这话,那仙师又道:“下面我们便开始讲课。我叫辛越,学院规矩,对所有讲课之师皆称上师,可冠姓,违者为越礼。课堂上必须保持肃静,不许提问。有擅自喧哗,吵闹,提问,越礼者,一次扣一分。”
这听课的一千多人,若是人人各种问题,他也不用讲课了。
“既然是第一天,便先和大家讲讲这洗月派的由来,洗月学院的宗旨以及一些仙家历史。栖霞界之史料记载,上可追至一万五千年,其前不可考,仅可从遗迹中探询一二。在已证诸仙中,文贤最早,证法次之,时天地有灵……”
竟然不是教大家如何修炼,这让众人一阵失望。
栖霞界历史渊源流长,今人将其分为太古,上古,近古与现代四个大时期,其中太古为一万五千年前,距今时间过长,就算是修长生的仙人也活不到这个时候,因此史记已不可考。上古时期则有少量历史流传下来,九黎兵主就是上古时期存在的大能人物,距今约有一万年。这些仙人要么已然陨落,要么逍遥破界,不知去向,也不知有没有活到现在。
近古则是从五千年前到现在,栖霞界真正的历史也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
近古时期经历过三次大动荡,每一次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洗月派就是在第三次的“鸿蒙之灾”中崛起,并渐渐发展壮大至今,其存在史有三千年,崛起史为一千八百年,辉煌史一千年,而洗月学院存在至今有一千二百多年,可以说洗月派的辉煌与洗月学院的成立是息息相关的。
学子们大多对栖霞历史不感兴趣,唐劫到是听得兴致盎然。
他自到栖霞界以来,虽然也读书识字,却终究没受过系统性的教育,而要想在一个世界混得好,全面而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就极有必要。
真正经历过社会的人,都会无限怀念学生时代,作为也曾经发出过“还是学生时期更快乐”“若有机会回到学校定好好好读书”等唏嘘的唐劫,自然不会再去浪费机会。
因此他在课上不但听得认真,更是做下笔记。
这个时代的学子很少有记笔记的习惯,唐劫的表现到是那辛越多看了他几眼。
待到一堂课讲完,那辛越离去,大家正以为可以休息了,没想到又是一位仙师上来。
这次是个女师,音若莺转,动听无比,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心头一凉。
“我叫司月儿,接下来由我为大家讲述栖霞界地理知识。”
没想到还要上课,而且还不是教修仙,所有人同时怨声载道起来,就算是扣分都挡不住沸腾的“民怨”。
这可是站了有半个多时辰了!
那司月儿到是个好脾性,也不喊什么扣分,只是笑道:“我知道学子们来的不易,到这里来也就是为了修仙得道。可若不通道理,又怎能得道?我洗月书院泱泱大派,既要传授大家仙法,也需教懂大家人生道理,若是出来的仙人一个个连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懂,逆我者即亡,教出来的可就都是魔头了,这仙啊不修也罢。何况这些文理知识也并非没有作用。修仙界万年以来,仙生仙灭,山河易道,有些东西总是在变,但有些东西也总是不变。若是通晓了天下事,将来大家天下皆可去得。比如偶去山川河岳处,遇到些稀奇古怪事物,说不得就会有什么发现。若是连基本的道理都不通,只怕奇遇未必有,却反往死路行。诸位可知,这栖霞界可也是有着不少死地,绝地,禁地的,若是不明厉害轻易进入,那辛苦修仙可就与找死无异了……”
这番话说过后,鼓噪总算消停了许多,司月儿这才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有人在下面道:“看这样子,等这课完了还有别的课?”
司月儿听见,嫣然笑道:“那当然,天文,历史,自然,地理,易理,数理,书画,杂学……一个都不能少,咱洗月学院出来的学子啊,就算是打不过人家,在见识上也是要有水准的,更不许粗鲁不文,丢了我洗月学院的面子!”
众人听得烦躁,有人已捶胸顿足道:“我是来修仙的,不是来做读书人的。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正式修炼啊,真真是急死个人了!”
卫天冲也想喊,却被唐劫死死捂住嘴不让他说话。
司月儿又道:“所以才要把课程排得紧些啊。现在是上午习文,下午传法。待文考全部通过后,自然就不用再修文,大家就可以全天修炼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还要站到中午,所有人又立刻头疼起来。
唐劫这时候再次举起牌子。
“出售座位,灵钱五枚。”
这该死的混蛋,他竟然涨价了。
终于有少爷耐不住久站,决定买座位。
唐劫拿了钱就站起来,站到卫天冲一旁,反正他站着也能记笔记。
那边司月儿笑道:“既然都明白了,那就按规矩办吧。”
什么?
什么规矩?
司月儿突然笑脸转冷:“课间不得吵闹喧哗提问,你们辛师没跟你们说过吗?刚才废话这么多,又耽误了许多时间,你,你,你……喧哗一次,一人扣一分,你,你,你……喧哗两次,扣两分,你,喧哗两次,提问一次,扣三分!”
她随手所指处,之前喧哗吵闹等人竟是无一漏过,那些被点名的学子已是吓得面如土色,已有纠察上来记分。
有人不忿,指着唐劫喝问:“他出售座位怎么不扣?我不服,就是拼着扣一分我也要问!”
司月儿回答:“课堂规定是不许喧哗,只要能安安静静不打扰上师讲课,做什么都可以,你们听不听,其实我是不在意的了,就是睡觉都没问题,但是不许打鼾!他卖座位却未说话,自不违反规矩,我管他作甚?”
大家这才明白唐劫为什么要写牌子卖座,感情这家伙早有准备,刚才卖座的时候,丫更是举牌,放牌,拿钱,让座,一个字都没说过。
卫天冲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知道了什么不能做,就知道了什么可以做!”
其实对唐劫来说,这也就是一个试探。
当规矩被严格执行到可说严苛的地步时,往往也就成为死板。
他想知道这死板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看来,这洗月学院的规矩已是死板到家了。
司月儿回答完问题,已笑道:“至于你,提问扣一分,出言不逊,质问上师,加扣三分,总计四分。”
那学子立时痿了。
司月儿这才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洋洋自得道:“一千五百人太多了,学院就那么些个上师,如何忙得过来?那不适合的还是趁早赶出去,也好省些心力。辛越那笨蛋,脸黑黑的谁敢犯规?还是姑奶奶厉害,这不就一批人罚到了?”
这话听得所有人颤抖。
唐劫一下没堵住,卫天冲已脱口道:“这娘们真阴险啊。”
唐劫恨不得一脚踹死这笨蛋。
果然司月儿闻声回头,对着卫天冲一笑:“口出无状,诋毁上师……扣五分!”
立刻有纠察学子凶神恶煞般冲来,夺过卫天冲的积分牌,大手一挥,五个积分灰飞烟灭。
第8章第一堂课(下)
好不容易课上完,卫天冲听得昏昏沉沉,就见唐劫已拉着他快步向院外走去。
卫天冲好奇想问,却见唐劫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别说话,他这时候已经学乖了许多,没敢多问,和侍梦一起紧跟着唐劫走到院外,刚走了没几步,唐劫猛拉了他一把,叫道:“快跑!”
“跑?跑什么?”
“吃饭啊!”唐劫低喝,人已如闪电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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