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尝试运气时,灵力就会随着身体进入这符咒内,引动光华。
“空山新雨咒。”唐劫喃喃道。
“没错,空山有新雨,清泉石上流,中了此咒之人,灵力就会如石上流泉,过不留痕,无法聚集,自然也就无法发挥作用。”
随着一声说话,顾长青从屋外进入,与他一同进来的是高飞与那叫启明的鹰堂下属。
这刻顾长青道:“这空山新雨咒主要用来对付一些阶下囚,你们这些学子少有人学,就连知道的都不多,难得你到是记得。”
唐劫淡淡回答:“我是大考头名。”
这个回答明显让顾长青失笑。
他摇摇头道:“你知不知道,只凭你现在的表现,我就可以确认你就是唐杰?从来没有人能在落入我鹰堂手中后,还如此镇定。”
唐劫笑了:“听这口气,你们鹰堂的名声不怎么样啊?”
顾长青到是全不在意:“鹰堂对付的,大多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对付非常之人,自然是要有些非常手段的。”
“今日之前,我都不知我原来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你自然不是穷凶极恶,却是极度狡猾,你可知这些年为了你,我天神宫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穷尽多少资源?”
唐劫叹气:“与其如此浪费,还不如拿出来给我,我便认了这唐杰又何妨?”
“你若肯当初肯交出兵鉴,我天神宫又何吝一点赏赐?”
“可惜我没有,我也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唐杰。”唐劫叹了口气道。
“还敢抵赖!”这边启明已喝道:“安阳来人已经把你认出来了,识相的赶快把东西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飞道:“怎么?还要我们提醒吗?你在安阳府做事的时候,有人见过你。他们已经认出你就是唐杰。”
“他们认错了。”
“所有人都认错了?”
“那就是他们陷害。”
“他们凭什么陷害你?”
“谁知道……也许有人买通了他们。”
“谁会买通他们陷害你?”
“当然是真正的唐杰。”
“胡说八道!”
“你怎么知道我胡说?难道你查过那些证人?”唐劫反问。
这话出口,顾长青与高飞心中同时一跳。
难道……
这时启明已冷笑道:“真有趣,那唐杰凭什么别人不陷害,非得陷害你呢?”
“我怎么知道?也许……也许他就混在那群学子中,也许他也听到了我当初的那声喊。也许对他来说,这是个转移你们视线的机会。”
“这不可能!”启明喊了起来:“你在狡辩!”
唐劫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你是唐杰,你藏在学子中,看到那样的机会你会不会利用?”
启明冷笑起来:“问题是这一切有太多巧合!”
“也许不是巧合。”唐劫却悠悠回答。
“什么?”启明一下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可惜唐劫却不解释了。
他只是轻蔑地看了启明一眼,然后干脆闭上眼睛,再不理这几人了。
“混蛋……”被他的轻蔑态度彻底激怒,启明道:“看来不对你用些手段,你是不肯说的了。”
说着他已走向唐劫,对着唐劫伸出一只手爪,那手爪变成黑色,凝聚出阴森气息。
唐劫却只是冷冷看着,面上毫不动容。
高飞皱皱眉头,想要阻止启明,却被顾长青拉住。
他摇摇头,直接向屋外走去。
高飞回头看了唐劫一眼,也只能跟着出去。
快步来到顾长青身后,只见顾长青面沉如水,似在思考着什么,高飞没敢说话,只是静立一旁,屋内隐隐传来唐劫的痛哼声,显是已开始受刑。
鹰堂的下属,个个都是刑讯的专家,折磨起人来绝对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经过他们手的人,往往不死也要扒层皮。
正因此,极少有人能承受得住鹰堂的拷问,有时甚至不为活命,只求一个速死,有多少秘密都愿意招了。
然而此时的顾长青,却没有丝毫期待的表情。
他阴着脸,听着屋内那低沉痛苦之声,还有启明声嘶俱厉的“说,兵鉴在哪儿!”,突然道:“高飞,你觉得唐劫所说的,是事实吗?”
“鹰主是指……”
“那几个安阳人。”
“鹰主是觉得唐劫是唐杰这事还有可疑之处?”
“不!”顾长青却摇头:“唐劫就是唐杰,此事已无任何可疑。你看他今日之表现就可知道,如此镇定,绝非普通学子可为。这说明他早就对这天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不仅仅是心理准备。”
高飞愕然:“那为什么……”
“因为不正常!一个被冤枉的少年,就算不哭天抢地的呼号叫屈,情绪上也总是会有几分激动的。还记得我说过吗,如果唐劫就是唐杰,那这个少年的心思绝对超过我们的想象!现在他落到我们的手上,却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做。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唐杰,但他的表现,他说话的口气,几乎是在明摆着告诉我们他就是唐杰……这太矛盾了,也太不正常了!”
“的确有些不正常,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落到了我们手里,他有什么想法,自然会慢慢逼问出来。”
“我就怕什么都问不出来啊,这世上总还是有些硬骨头的。”顾长青叹了口气。
“再硬的骨头,在搜魂术面前也无用武之地。”
顾长青淡淡道:“如果是有备而来,我怕搜魂术都没有用。”
高飞听得心中一惊。
顾长青已说道:“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高飞,安阳的那几个人呢?”
“已经让他们走了。”
“追上去查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收钱。”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唐杰,何必再查?”
“许多事情,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仅凭猜测并无意义,终归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弄明白的。另外,你查过之后不必急着回来,就在外边等消息。”
“不必急着回来?”
“对。我总觉得这次的事进展的太过顺利,顺利到不正常,那唐劫的表现更是古怪。这里面可能有陷阱,我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就好象祸事随时要上门,让你出去,也是留个后手,留个希望。”
“鹰主!”高飞激动地叫出声来。
顾长青已止住他:“上次庄申之事,委屈你了。这一次也该我顾长青将功补过,你就留在外面,不管这边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总之,如无意外,则一切照常,如有意外,你就明哲保身,明白吗?”
高飞呆呆看着顾长青,顾长青已一指外面,厉喝道:“快去,这是命令!”
高飞深深看了一眼顾长青,终于一躬到底,飞奔离去。
看着高飞消失在视野中,又独自想了一会儿,顾长青这才转身向屋内走去。
小屋内,唐劫还在承受着启明的刑罚,他此时全身上下已遍体鳞伤,几无一处完整皮肉,然而真正的痛苦却来自身体内部。
一股狂暴能量正在他的身体里疯狂肆虐着,化成无数细针扎进他的身体各处,使他瞬间痛苦至痉挛,就象是被上万伏的电流击中般。然而“细针”就炸裂,在身体各处炸开,就好象自己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爆炸,唐劫感觉自己象是一下被炸成了千万个碎片,呼吸辄止,整个人如被送上云端,心脏也在刹那停止跳动。
他的血管迅速贲起,眼珠突出,就象是一个将死之人,正站在生与死的边缘,却始终不坠落……
无法形容的痛苦。
直到启明收回手,唐劫感到那撕扯他心肺的力量消失,仿佛从天上又回到了人间,终于长舒出一口气。
额头上大片大片的汗珠滑落。
“嘿嘿……”启明低笑道:“我这千戮手的滋味不好受吧?老实交代兵鉴的下落,就不用再受这痛苦了。”
唐劫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或许是因为痛苦消耗了他太多力量的缘故,这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有气无力地说:“你有三十岁吗?”
“恩?”启明一楞。
“我猜还没到。”唐劫喃喃道:“你快死了,这么年轻就死,有些可惜。”
“混蛋!”启明大怒,千戮手再度发动。
“唔!”唐劫已发出痛苦的哼声。
可他咬着牙,就是不叫。
几乎要暴出眼窝的双眼更是死死盯着顶上天花板,意志在痛苦的海洋中载沉载浮,汗水更是掺杂着血水从他体内流出,将整个人染成一片红色。
收手。
唐劫的身体如条鱼儿般在地上弹了一下,不停地哆嗦着,好半响才停止抽动。
启明一把抓着他的颈子,厉喝道:“说不说!”
同时一股灵气注入他体内,让他恢复少许精神。
唐劫又恢复了少许活力。
他看看启明,轻笑道:“好好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时间吧。”
又是一记千戮手。
顾长青进来的时候,唐劫还躺在地上痛苦的抽蹴着。
看到顾长青进来,启明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回道:“鹰主,这小子骨头有点硬,受了五记千戮手,硬是挺下来了。”
“知道了。”顾长青并不觉得奇怪。
实际上如果唐劫现在就招,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看了唐劫一眼,顾长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我已让高飞去查那几个安阳人,如你所愿了?”
唐劫看看他,并不理会。
顾长青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给了那几个安阳人一笔银子。得了这银子之后,那些安阳人无论说什么,都变得不再可信,到是个洗脱自己的好方法,尽管直接杀掉他们其实更好一些,不过看起来你不太愿意滥杀无辜。”
唐劫没理他。
顾长青继续道:“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要制造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唐杰,又为什么在我们面前连伪装都不屑伪装一下?”
唐劫终于说话了。
他说:“我到这里多长时间了?”
这个问题让顾长青一楞,不过还是回答道:“半个时辰。”
唐劫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早做准备,你还有机会。”
二人听得不解,顾长青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唐劫却只是嘿嘿笑着看顾长青。
一如看个死人般。
听到这话,顾长青心中寒意大冒。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脱口道:“洗月派!你在等洗月派过来救你?”
旁边启明听得愕然:“洗月派怎么可能找的到这里?”
他们出手掳人,对洗月派自不可能没有准备。
要知道这次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是公然出手!
洗月派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容忍这种事的。
也因此鹰堂压根就没指望洗月派会放过他们,此刻带唐劫来的地方就是天神宫在此地经营许久的秘密据点,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一天准备的。
但这刻听唐劫的口气,恐怕他们所以为的完无一失再不是那么保险。
顾长青却已没心情考虑这问题,掏出一张符讯燃起:“所有人注意,扩大警戒范围,做好撤退准备!”
“鹰主,这样做有些杯弓蛇影了吧?”启明急道:“如果真是洗月派来救,他没理由提醒我们的。”
看着唐劫那充满自信的眼神,顾长青心中莫名悸意再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音刚落,一声尖利的呼啸骤然打破竹林中的平静。
“敌袭!”
声音戛然而止!
第76章强袭
洗月派来了!
来得迅若雷霆!
伴随着凄厉警号,数十名白衣人出现在竹林外。
刚一出现便向着小竹林处飞奔,在空中划出大片银色光影,虽只数十人,却带出千军万马般的惊人气势。
一名值守的鹰堂下属只来得及挥一下刀,就见白色身影已从自己身边掠过,下一刻,他晃了晃,陡然炸出一蓬血雨,身体已是四分五裂。
竹林摇曳,大片青色光雨炸现,如狂风暴雨般席向这群不速之客,仔细看,才会发现这些光雨分明都是林中青竹叶。
“舞!”
伴随着一声轻喝,那数十名冲来的白衣人手中同时现出一片凛冽刀光,将自己整个护于刀风之中,青色光雨在进入护体刀风中后已纷纷被绞成齑粉。
但是下一刻,林中刷刷刷射出数十道青竹,如长枪般呼啸而至。
“斩!”
刷!
圆舞的刀风陡然变直,形成道道刀芒劲劈长空,与那空中青竹激撞出一片迷离彩光,于是小竹林的天空上已荡一片绚丽光彩。
劈落青竹,白衣人继续前冲,地面上又有无数砂石飞起,如漫天尘烟席卷而来。
“震!”
所有白衣人同时击掌,空气中炸出一片班驳暴响,震荡的空气波在四周回荡,将那袭来的尘烟逼退。
不过接下来,又是一波毒虫向着白衣人袭来……
竹林内,一名鹰堂弟子飞速向着小屋跑去,见到顾长青拜倒:“鹰主,洗月派来袭,鹰堂弟子正全力阻止,就快挡不住了!”
“是什么人在主持?”
“不清楚,不过来者组织有度,配合得当,看出手象是战部下属!”
“战部?”顾长青倒抽一口冷气。
为了救人,谢枫棠竟是把战部弟子都派出来了?
战部弟子专为战斗而训练,最擅群体拼杀,精擅合击与战阵,作风勇悍,战力极强。他们也是少有的能以数量弥补质量,越阶击杀高阶的存在。
“启阵,我们撤离此地!”顾长青沉声下令。
竹林中罡风四起,形成一片涡卷的青色风潮。
“是青罡杀阵,不可冒进!”一个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止!”喝声再起。
此时,那任何攻击都挡不住他们进攻脚步的白衣队伍终于停下脚步,细细看去,总计三十六人,人人雪巾蒙面,手持钢刀,目光冷冽而不发一言,惟有刀上滴下点点血光,证明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冲锋过程中,他们已饱饮了竹林外所有哨探之血。
“封!”
所有白衣人猛扬手对着天空一指,大片的银色丝线已从他们指尖飞出,就象是蛛网吐丝般,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天空,交相缠绕成一片巨大的银色天网,将整个竹林置于网中。
既然暂时无法突破对方的阵法,就干脆再制造一个阵法,让对方无法逃逸,这领军之人到也决断迅速。
在这三十六人之外,还有一名未蒙面的,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这刻猛回头拜倒:“战部先锋堂下属第十二小队队长卢宇见过谢堂主!”
后方施施然走来数人,为首者赫然正是谢枫棠。
他竟是亲自来了。
刚才下令停止进攻的正是他。
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人,包括司月儿,辛越还有苦道人等人皆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男子,全身铠甲,必恭必敬地跟在谢枫棠身后。
“起来吧。”谢枫棠淡淡道:“干得不错。”
“还是让他们发出警讯,启动了阵法,弟子有辱使命!”卢宇惭愧道。
本应是一场绝佳突袭,却还是惊动了目标,导致功败垂成,他心中自责不已,就连谢枫棠的夸奖在他听来都带了极大讽刺意味。
谢枫棠到是并未在意:“这的确不怪你,行动太过仓促,无法及时查知所有暗哨所在,有所遗漏也是正常。顾长青也确实是个人才,看他的手下应变果断,临危不惧就可知道。唉,终究是可惜了。”
安抚了那卢宇的情绪,谢枫棠这才道:“希良,你去破掉青罡阵吧。”
“是!”旁边一名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男子已恭身应是。
这人就是洗月学院周天台的负责人赵希良,陶然居的守护阵法就是他所布置。
“一个秘密据点而已,竟然也布青罡阵,这个顾长青还真是够谨慎够小心的。”辛越说道。
司月儿却不满地哼声道:“都说了我们几个亲自出动,解决问题不就好了嘛,要什么战堂弟子先出手,白白浪费机会。”
这话传到卢宇耳中,又是一阵脸红。
到是谢枫棠笑道:“什么事都要我们亲自出手,要弟子做什么?再说你我出手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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