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女附耳跟婉儿说了几句,二人同时起程,走了半里路左右,便骤然分开,小神女往西,婉儿往东,向山野而去。
婉儿身后的确有一位跟踪者,远远尾随而来。见她们一下分开,一时不知跟踪哪一个好。他想了一下,还是尾随婉儿而去。
婉儿飞进了一座树林里,这个跟踪者听音辨向,也飞入了树林,紧随不舍。他在星光之下远远看见婉儿在树林边一条山溪畔洗手,于是也停了下来。蓦然间,他察觉自己身后有一阵微风响起,急忙回头一看,小神女已不声不响地立在他身后了。他吓得一下跳了起来:“你?”
小神女凌空出指,一下点了他的伏兔穴,“砰”的一声,他摔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小神女问:“说!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干吗?”
“在下只是路过这里,怎么是跟踪你们了?”
“你还不说老实话?这里既不是来往山道,也不是山寨小路,一片山野荒地,附近也没有什么村落,谈得上是路过吗?”
婉儿这时跑回来了:“姐姐,别跟他多说,让我在他身上先划上一剑,看他说不说实话!”
这人说:“你们不会是这般的凶残和蛮不讲理吧?”
“什么?你不声不响的跟踪我们,还说我们蛮不讲理?”
“就算是在下跟踪你们,也不至于要杀了在下吧?”
小神女说:“好!你干吗要跟踪我们?”
“在下见令妹剑法精奇无比,转眼之间,便杀了四五个凶悍的山贼,十分惊奇,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而已。”
婉儿问:“干吗当时你不跑出来问我,而要暗暗地跟踪我们?显然是你不安好心。”
“在下担心姑娘会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了?”
“误会在下是山贼一伙的人。”
“你不能说明你不是山贼吗?”
“在下当时说了,姑娘能相信吗?”
“所以你就偷偷摸摸地跟踪我们了?”
“在下好奇,的确想弄清楚姑娘是什么人,是何处的高手,但一时又不敢贸然相见。”
小神女问:“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那人摇摇头:“在下仍不清楚,但知道两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却戴着鬼面具,不想让人知道真相。”
“你猜想我们是什么人?不会认为我们是杜鹃吧?”婉儿问。
跟踪者一笑:“两位不可能是杜鹃。”
“你怎么断定我们不是杜鹃了?”
“杜鹃花未开,杜鹃不可能会这么早就出来;第二,姑娘杀人后没留下任何的标记;第三,在下观摩了死者身上的剑伤,这不是杜鹃杀人一剑致命的剑法。”
小神女说:“看来你对杜鹃杀人的剑法颇有研究,大概是你观察得多了!”
“不敢,在下也深好剑法,杜鹃一剑致命不外三种招式。”
婉儿好奇地问:“哦?哪三种招式?”
“一是一剑点中眉心;二是一剑穿心而死;三是一剑断喉而亡。杜鹃杀人,绝不多浪费一剑,都是一剑致命,干脆了当。不像姑娘,剑法虽然精湛神奇,出剑却带仁慈,不想一下就要了对手的命,出剑带情三分,或者打人穴道,或者重伤对手,或者断人手脚。只有在对方手法太过凶残,而本身又是十恶不赦之人,才出剑杀了对方。”
小神女说:“看来阁下也是一位使剑的高手。”
“不敢!在下对剑法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阁下是谁?能否赐教?”
“在下只是一位在江湖走动的游客浪士而已。一向默默无闻,不足以让两位动问。”
“看来你也不想人知道你的真相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姑娘能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好!我告诉你,我们是阎王帮的人。”
“阎王帮?在下似乎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会帮门派。”
婉儿说:“现在你不是听到了?”
“不错!在下是第一次听闻。不过,这么一个帮名,似乎不是正派人所取。”
小神女说:“你说对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是邪魔歪道,但干的事情,专门是黑吃黑,向黑道上的人物放阎王债,收人头税,不顺从者,杀无赦!因为这烂头豹子欠下了我们的阎王债不但不还,还穷凶极恶,所以我们只好将他杀了!”
这位跟踪者愕了半晌不能出声,小神女又说:“所以你最好别招惹我们,也别跟踪我们,我们的出没地是不让任何外人知道的,幸而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出没地,不然,我们只好杀了你灭口。”
“多谢姑娘开恩。”
“我点你的穴道劲力不大,以你的内劲,大约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运气冲开,你好好在这里呆半个时辰吧!”
小神女说完,便与婉儿施展轻功而去。她们先是故意往东,然后折回来往北而走,天亮之前,她们便到了商队的住宿地。钟管家见她们回到了马车上,走过来问:“二位小姐,两股山贼已解决了?”
婉儿说:“钟叔,已解决了,他们大部分人去见了阎王,负伤的也不少,他们再也不能来了!”
钟管家听了心中异常地感动,幸好这一趟货物,有二位小姐在暗中护着,才平安度过一个个难关。他说:“两位辛苦了!二位小姐明天在车上好好休息一下。”
小神女问:“钟叔!这里没什么山贼来侵犯?”
“没有!”
“看来,这三山五处的山贼,恐怕今后再也不敢来打商队的主意了!”
马二说:“有两位小姐在,真是谁来谁倒霉!几乎用不了我们出手。”
第二天,商队升火煮饭,大家吃饱了又继续上路。这一天,路上十分平静,再也不见任何人来侵犯。商队在黄昏时,进了綦江县城,投宿在一间大的客栈中。
綦江县是重庆府最南面的一个小县,县城坐落在群峰之中的綦江边,全城依山而起,与遵义军民府隔山相望,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山城。就是重庆府所在地的巴县,也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山城。这一带,已是接近成都平原边沿的山陵地带,虽然仍是大娄山北麓下山岭起伏的地带,但山形地势已不那么险峻了,也离开了土匪山贼经常出没的地方,不用担心有大股山贼土匪来往抢劫。从綦江到重庆,有一条驿道,道路也不是那么崎岖难行,行走马车,只需一天的路程便可到达重庆,驿道上来往的人也不少。
商队到了綦江县城,可以说基本上已到了重庆府,脱离了危险地带,商队所有的人都吐了一口大气,再也不用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至于一些翦径的强人,他们也不敢来,来了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恐怕商队在蒙渡山谷的一场大血战,已惊破了贼胆,还有烂头豹子和巫老九这两股山贼,尸横在松坎三里地的山野上,他们已在黑道上完全除名。江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名号了。
镖局的四位镖师,更是如释重负,因为他们保这趟镖,只保到重庆为止。由重庆去成都,就由四川第一大帮派白龙会的人负责保镖了,他们算是已完成了任务,以后就可以轻身回贵阳。
原以为十分太平无事的路程,正因为他们失去了应有的警觉,几乎是床底下破柴,撞了大板,车队几乎为异常奸险的魔头满天星洗劫一空。
商队在第二天上路,中午时分,见山道上不时有人来往,路边的两三间饭店,生意十分兴旺,凡是路过这里的人们,不是在这里歇脚,就是进饭店饮酒用饭,放马饮水进料。各家饭店的店小二,都十分热情地在路边兜售生意,相互争客。在饭店饮酒吃饭的,不但有商人走贩,也有军爷和官府中的差人。
钟管家以前也经过这里,曾在饭店中用过饭,饮过酒,而这里的麻辣豆腐特别的有名,还有四川的名酒泸州老窖,一见几间饭店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人马又走了半天,有点累了。何况只需三四个时辰,便可到达重庆府城了,便叫商队人马在这里歇脚,吃饱饭再赶路也不迟。店小二更是异常热情地招呼他们,主动为他们的马匹提水加料。
钟管家和四位镖师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老江湖,十位车夫更是江湖经验丰富,怎么也没有想到山贼会在这府城附近人们来来往往的热闹饭店中向他们下手,何况饮酒用饭的客人们中,有军爷、官府中的差人,山贼们敢在这里打劫,那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所以钟管家他们放心饮酒用饭了。
小神女和婉儿因见这里的人多,不想抛头露面,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她们没有下车,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而且她们在马车上早已用过自己所带的食物,并不感到肚饿,不想趁这个热闹。
没有多久,钟管家他们才两杯酒下肚,便感到头昏眼花,浑身无力,提不起劲来。马二首先跳了起来,说:“不好!这酒菜中有毒!”他想拔鞭,可是他哪里有劲挥鞭,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四周的军爷差人以及其他的一些客人们一个个都狞笑起来,原来他们全是满天星手下人扮成的。就连店家和店小二,也是山贼扮的。原先的店家和店小二,全给山贼们捆起,放到一边去了!山贼们在酒菜中下的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酥骨散,不易为人发觉,人中了毒,浑身无力,再好的武功也使不出来,无疑给废了一身的功夫,任由山贼们宰割。
钟管家在商队,内力略为深厚,他仍可以支撑得住。他一见这样的情景,知道中了贼人们的奸计了。但他仍然沉着冷静,对贼人们说:“你们想怎样?”
负伤的贾书生和满天星从店后走了出来,贾书生仍一副潇洒的神态说:“姓钟的,你想,我们会对你怎样?”
“你们要杀我可以,这十辆马车上的货物,你们也可以拉走,但其他人是无辜的。”
贾书生说:“对不起,你们所有的人和货,我们是全要了!我们要为我们死去的众多弟兄报仇雪恨!”
几个匪徒立刻说:“贾使者,让我们先将他们全宰了!”
满天星说:“慢着,他们一个个都是活死人,先不忙杀了他们,先将马车赶回山寨中去。这姓钟的也带回去,他也是一位值钱的货物,不愁范府不来赎人。至于其他的人,等马车离开后,全部给我杀了!”
一个匪徒问:“寨主,马车上有两个妞儿,要不要杀了她们?还是带回去?”
“两个妞儿长得怎样?”
“俊俏,十分的可人。”
满天星问:“真的!?你快带她们给我看看,真的俊俏,带回去!让弟兄们好好享受一下!”
匪徒们全都淫笑起来,奸淫烧杀,可以说是山匪们共有的特点。
这一切情景,小神女和婉儿不但听到,也看得清楚,小神女目中闪出一股逼人的杀意,婉儿更恼怒万分,急着戴上鬼面具要跃出去杀人救人。小神女拦住她说:“丫头,你戴着面具干吗?”
“杀人呀!不让他们看见我们的真相呀!”
“你戴上面具,匪徒们一下就会认出我们是在山谷道中杀了他们的人了,那他们就会挟持钟管家他们作为人质,来要胁我们了!”
“姐姐,那我该怎样办?”
“我们也来一个装蠢扮傻呀!麻痹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先把满天星、贾书生活擒了,不但要他们交出解药,也叫他们先放开了我们的人。”
“他们会听我们的话吗?”
“满天星是他们的头儿,匪徒们不敢不听,除非他们不想要满天星的命了!”
“姐姐,我们怎么装傻扮蠢的?”
“看!那个扮店小二的匪徒向我们走来了,我们不但装着不会武功,也装着什么也不懂的傻样子。妹妹,一切看我的脸色行事。”
果然,所谓的店小二走过来了,对她们说:“二位妞儿,请下车。”
婉儿一派天真地问:“我们下车干吗?”
“我们的头儿有请。”
“头儿!?是你们的老板吧?”
“对对,正是我们的老板,请你们下车来喝两杯酒。还有,你们的钟管家喝醉了,也请你们去看看。”
“他怎么喝醉了的?我们还要赶路呀!”
小神女说:“妹妹,既然钟管家喝醉了,我们就去看看。”
“好的,姐姐,那我们去吧。”
她们随店小二来到满天星、贾书生面前,匪徒们哪里见过这等几疑是仙女的绝色女子?一个个惊讶万分,全都定了神,几乎不会说话了!婉儿的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小神女,仪态大方,神采异常,满天星惊喜得不得了,问:“两位小美人儿,你们是范府的什么人?”
婉儿反问:“我们是什么人,钟管家没告诉你们吗?”
钟管家一看小神女、婉儿出现,惊怔住了,以为她们也中了贼人们的毒,但婉儿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又明白过来,便说:“她们是我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
满天星更是得意地笑起来:“原来是范府的两位小姐,更是奇货可居了!来人!立刻好好的送她们上车,千万不可怠慢和得罪她们,不然,我要他的脑袋!”
小神女说:“你这个老板怎么这般的凶呵!怎么动不动的要人脑袋的?不将人吓坏吗?”
满天星呵呵笑着:“因为我担心我手下的人对你们不礼貌,才如此吩咐。”
婉儿问:“你不是请我们下来喝酒吗?怎么又叫我们上车了?”这更是一个天真无知、有趣可爱小姑娘的说话口吻了,令匪徒们也哑然失笑。
满天星笑着:“好好!小姑娘要喝酒,我就陪姑娘喝两杯!来人!倒酒!”
钟管家急说:“四小姐,这酒喝不得!”
婉儿有意打断他们的话:“这酒怎么喝不得?它很辣吗?一喝就醉么?”
小神女说:“我来试一下!”
小神女走近桌边,一出手,就捏住了满天星的命脉,笑着说:“你最好别乱动,一动就马上去见阎王了!”
的确,小神女只要略一用劲,满天星就立刻经脉皆断,魂归地府。剩下来的只是一具尸体。满天星一怔,他哪里敢挣扎,惊恐地问:“你,你,你要干什么?”
“给我将解药拿出来,不然,你只有先一步去丰都城玩了!”
贾书生一见不妙,急想拔剑,他虽然左臂受重伤,但右臂仍可使剑。可是婉儿的剑尖早已抵在他的胸口上,说:“你也千万不可乱动呀!不然,我这一剑就穿心了,神仙来也救活不了你。”
这瞬息之间的突然变化,匪徒们全都愕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们可以不救贾书生,但满天星他们是非救不可的。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匪徒想扑过来,婉儿几乎是身形不动,头也不转,飞速一剑向后挥出。她脑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两个匪徒喉咙鲜血喷出,倒在地下,抽搐了两下,再也不会动了。而婉儿的剑尖,仍贴在贾书生的胸口上,仿佛刚才没移动过,这才是不可思议的剑法。这一下,匪徒们更惊吓住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立着。一个天真无知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可怕的飞剑,太出人意外了!
婉儿说:“假书生!你最好叫他们别乱来,不然,先死的是你,然后是他们!”
贾书生更是惊得冷汗直冒,他瞪大眼睛问:“你,你,你,你就是那天在山谷中出现的鬼面人?”
“是呀!那一天我伤了那个肥猪似的胖和尚,让他跑掉了,也让你跑掉了。今天,我看你怎么跑?”
贾书生绝望地说:“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干吗?我只要你将解药交出来,给商队的人全解了毒。”
“我身上没有解药。”
“你没有,谁有?”
贾书生不再出声,小神女问满天星:“要是他身上没有,那解药一定在你身上了!你交不交出来?”
满天星说:“你放开了我的手再说,不然,叫我怎么掏解药出来。”
“好!我就先放开了你的手,谅你也逃不了!”小神女说完,出手如风,一下封了满天星身上的两处要穴,让他只能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