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去守陵了。
姜长焕又伸手捂住了胖子的嘴,世界终于安静了:“圣上,快给皇子换衣服,赶紧我再给送回去。”
元和帝只得命人带儿子去换衣裳,又下令封口。
姜长焕还极体贴地道:“这事儿我叫他们闭嘴了,传出去可不好听,有什么事儿,就赖我身上得了。谁都别说出去,就当我突奇想,把皇子抱回宫里来了。”真是太体贴了!
又一件脱离掌控的事情,令元和帝愤怒已极,他儿子还不肯合作,哭哭啼啼地被抱走了。元和帝再不讲理,也是有针对的,姜长焕在他这里的记录还算不错,表现也可圈可点,他还安慰了姜长焕两句:“你做得不错。”
姜长焕诚惶诚恐:“臣还是没想到,小孩子是要换衣裳的。时日太久,不记得小时候的尴尬事儿了。”
小胖子的衣裳在吴贵妃那里,为了保密,不让小胖子过去,派人去取了衣服,回来给他穿。小胖子极度不配合,一个劲儿嚷着姜长焕不给他水喝,被元和帝怒骂:“喝喝喝!你还知道什么?”才吓得抽抽答答地不敢叫嚷了。
等他换完衣服,远远地已经听到了奏乐——大军开始进城了,这个时候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真是姜长焕的神队友。
元和帝只好按照姜长焕准备的说辞,将这件事情当成姜长焕的个人行为。还挺歉疚地对姜长焕道:“你也换身衣裳,等会好见你哥哥。”
姜长焕一脸“艾玛没办好领导交待的任务”的表情退了出去,低头疾走,跑到锦衣卫值班的地方,借了件斗篷穿上。等他哥回来入宫面圣。面对同僚们的诸多问题,姜长焕都是一笑而过:“略出了点岔子,现在没事儿了。甭打听这件事儿了,上头不乐意叫人知道。”出了这事儿,保姆宦官得彻底大换,吴贵妃的脾性,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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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了同僚,姜长焕又一脸严肃地到了御前。元和帝已经调整了表情,面带微笑地准备见大舅子和大侄子了。虽然儿子今天表现欠佳,念在他年纪小,也是有情可原的。更重要的是,他宠爱次子的亲妈,十分不愿意让王才人的儿子做太子——总觉得这女人神神叨叨的,不像好人。还是要拉拢这两个人,为他立储的事情出一把力的。
姜长炀原本得到的消息,是他弟弟会出现,结果连兄弟一根头都没见着,他的眼神已经很不善了。心里对弟弟有愧,当时把年幼的弟弟丢上了未知的旅程,顶替了原本属于他的任务,已经是很不对了。更让他愧疚的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回去,依旧会把弟弟塞给那个小姑娘。现在不让他第一眼看到弟弟,姜长炀很不开心。
并且,作为一个正常时期智商一直在线上的人,他已经嗅到了某些阴谋的味道。
叶国公对京城局势的了解只比他深、不比他浅,见姜长焕与皇子都没有出现,提醒了姜长炀一声:“这车,还是不要坐了,我看事情不大对。”
姜长炀也板着脸:“一定出事了。”要让我知道是谁坑了我弟,我弄死他!
没人坑他弟,他弟把皇帝给坑了一把,皇帝还觉得他弟是个好人,陛见时还将他弟带到了身边。他弟也是个人才,满面的忠厚样儿,让元和帝不得不抽空安抚了好几句,暂时忘了就是这货拱了自己相中的白菜。
姜长焕百忙之中对哥哥比了个手势,姜长炀差点跳起来揍他:小王八蛋,你死性不改!你又淘气!
压着火气,姜长炀严肃认真地回答了元和帝的种种问题,带着一脸的情伤,忧郁得让人不好意思当场给他再派新任务。叶国公就成了元和帝的主攻对象,叶国公狡猾得很,一句实话也不提,只说前线将士的辛苦。元和帝夸他,他就说姜长炀才是后生可畏。元和帝说,自己和皇后、贵妃都很担心他,叶国公就说:“臣也很想念娘娘,当年她出嫁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呢,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也没吃过苦。这回出征,叫她这么担心,我也很过意不去。”并不接吴贵妃什么事儿。
一个滑不留手,一个死气沉沉,元和帝这饭吃得也膈应,还得将戏演下去。叶国公老狐狸,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他便狠赞姜长炀。姜长炀似乎也很感动,却又感叹:“男人丈夫,不能保护妻子,不敢当陛下夸赞。”
此语极合元和帝的心意:“没错,不能令妻儿过得称心,还叫什么男人?”他这是代入了吴妃和儿子了。听得叶国公心里极不是滋味。
姜长炀对着皇帝,终于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疲惫的笑来:“是啊。”搞得他弟担心得决定晚两天再跟他谈心。
岂料领完了宴,他就被他哥给揪回家“好好谈一谈”了。
姜长焕觉得自己无辜又冤枉:“我怎么啦?”
姜长炀冷笑道:“说吧,今天的事儿,是不是你搞的鬼?”
姜长焕震惊了:“哥,别冤枉好人呐,我是在帮背黑锅!”
“呸!叶国公认得出来,那一圈子里里外外,不是圣上的人,就是吴妃的亲信,就你一个外人。出了事儿,不是你,又是谁?你当我是瞎的?还是当旁人是瞎的?”
“可圣上觉得我是自己人呐!”没错,元和帝就是这么自信!哪怕把半大小子丢给皇后教导了,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姜长焕得承他的情。
他哥笑得比他还冷:“你这是在弄险,你知道么?一个弄不好,你两面都不讨好!既要遭圣上厌弃,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你已经做了吴妃的走狗!先回家,不许跟爹娘说这件事情。明天备下礼,去你岳父家里拜访!我要见见你媳妇儿,她比你靠谱。”
姜长焕腹诽着,被他哥一路提回了家。
 ;。。。 ; ; 记得当时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扛得住,巴不得有个独当一面的机会。那会儿姜长焕还处在一个从熊孩子到不太熊的孩子的转变过程中,最初离开父母那一瞬的惶恐很快褪去,对着满目疮痍,挺起了熊熊的小胸脯,脑补了一部二十万字英雄救美护花上京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传奇故事。
所以,当他路遇他哥,他那个原本领了送信任务,结果弃任务于不顾,跑回去给未婚妻收尸的哥哥表示“下面的路要你们走了”的时候,熊孩子的内心其实是紧张激动还带一点小兴奋的。
直到一被贺家兄妹完虐,他才现,这一路不是他当护花使者,兼做少年英雄。如果只是他自己,搞不好半路上已经累死了——船是人家姑娘准备的、衣食住行是人家姑娘张罗的、连他自己带的亲兵曹大,都是人家姑娘一路恩威并施领了过来的。当时那个情势,曹大要真的跑了,也不是不可能。
继续被叶皇后重铸完工,再回头一看,当时他哥,那表现是绝对的不顾大局,比他还熊!万一他媳妇儿准备得不那么充份呢?一想一身冷汗。
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提的,否则……他还可以说是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儿,就算是懂事儿了,替自己哥哥瞒点事儿怎么了?还能得称赞,他哥可就难解释了。
简单明了的后果,他媳妇儿不可能看不出来啊。等等!记得那会儿,她是弯弓搭箭来着。姜长焕惊悚了,当时不会是气得要弄死我哥吧?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心情,随着他哥哥回归日期的临近,越地鲜明了起来。
直到媳妇儿也心有灵犀地说:“不要再多讲了。”姜长焕才缓过劲儿来,露出一个笑容。
笑完了,又解释:“当时我也是不懂事儿,现在想来也是后怕的。可是事已至此……那个,他回来,我跟他好好谈一谈。想来,他也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吧。本事就是两难的……嗐,生气也是应该的。”
瑶芳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姜长炀从印象里的“附逆害死全家的小畜牲”已经变成了“虽然不太靠谱,毕竟还有点能耐的对老婆有情有义,对父母兄弟还是有点畜牲”的,不那么完全负面的人了。事实证明,他回去,对湘州的局势是有利的,否则以贺敬文个呆子、张先生个老人、姜正清才能还比较平庸,这仨怕是控制不了局面的。
瑶芳吐出一口浑气来,一摆手:“都过去了,以后能明白事理就好。”
姜长焕:……
#我哥跟我在我老婆眼里都是熊孩子,这种事情我会随便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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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姜长焕多余的时间默哀,容七娘这回是认真来赶人了。姜长焕摸着鼻子,誓要跟他哥好!好!谈!一!谈!哪怕不变成正常人,也不要拖弟弟讨老婆的后腿啊!
容七娘则与小姑子并肩而立,目送姜长焕缓步离去。方才两人的谈话容七娘也听着了一些,她并不知道“宁乡渡口”出过什么事情,贺成章也不曾对她提起过。不过小姑子和姜长焕两人已经商量了“不要再多讲”,她也不会不识趣地非要问出来不可。顶多等丈夫旬日休假回来,跟他提那么两句,让他心里有数,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儿,家里至少还有一个明白人。
不过,不管生了什么事情,这俩定亲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不用深究也是可以的。
收回了目光,容七娘道:“人都走了,别看了,他又不是不过来了。有那功夫,帮我选个样子,看阿姐喜欢什么样儿的。”
瑶芳道:“要做鞋?”
容七娘踌躇了一下:“我在娘家的时候,看他们小孩子很小的时候,都是不穿鞋的,厚袜子套在脚上,小孩子又不用走路。总要周岁上下,开始学走路了,才开始穿鞋子的。小孩子的鞋子,也不知道脚大脚小,怕不合脚。就想做个肚兜,你帮我挑个花样子,好不好?”
瑶芳道:“行。阿姐应该是喜欢活泼的。哎,那我做什么好呢?”
容七娘道:“要不,裁身小衣裳?也不用绣什么复杂的花,简单绣几朵就好。你要定亲的人了,得空出时间给婆家那里意思意思做两样针线才好。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指望你女红有多好,意思总是要有的。”
瑶芳道:“也好。”
姑嫂二人手拉着手做针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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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七娘与婆家人处得不错,一家子女眷都不是惹事生非的人,纵然丈夫旬日才回来一次,她在婆家过得挺舒心。近来有瑶芳定期、丽芳有孕两件大事,韩燕娘颇忙,分派了她承担一些家务,她也尽心尽力。
忙碌的日子总是很快的,正在瑶芳定亲前两日,容七娘却接到娘家的消息——她堂兄容七郎的亲事,终于敲定了,定的乃是当朝次辅家的小闺女,姑娘今年刚十四。两家事先通过了气儿,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告知亲友。定亲的日子定在九月里,婚事明年春天办。
听到“次辅桓家”的时候,瑶芳有片刻的怔忡——你娘!原来如此!
容七娘上辈子嫁的,是桓家的儿子,她出嫁的时候,瑶芳自己还在水深火热着,压根儿就没在意。等瑶芳立稳了,容七娘已经不是容家的人了,瑶芳只顾着寻思跟容家“报恩”的事儿,上辈子在容七娘身上就没放什么注意力。十分不幸的是,容家这一回的联姻,有点亏,容七娘嫁过去之后不久,桓阁老就死了,子孙里出挑的几个相继过世了又,渐渐就没了什么声息了——瑶芳就更不会注意这个家族了。
到了现在,容七娘被贺家截了胡,或者说,容阁老拿侄女截了一干想招进士女婿的人的胡,容、桓若是真的很想联姻,就得再作他图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七娘的妹妹八娘——她的年纪与瑶芳也是相仿——偏又换成了容七郎,可容、桓两家的关系,那是真的很好,说不定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考量。
容七郎上辈子的老婆是谁呢又?时间太久,居然有点模糊了,唔,好像是?
=囗=!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贺敬文先前的顶头上司,已经过了世的那位巡抚的侄女!那就怪不得了,那一位好几年前就死了,哪还能为侄女结下这门亲呐!这么想来,容阁老上辈子被元和帝压了那么久,也不冤枉,跟楚地的联系那么深,没被清算,在元和帝那儿,已经是少有的有良心的事儿了。
一面又想,自己家还是太弱,只是别人网上的一段丝。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风吹断掉下来了,想要站稳了脚跟,还是得努力。可想而知,贺成章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韩燕娘想的并不多,在京城居住得久了,尤其有了这么个出身极好的儿媳妇,交际的圈子愈往上走之后,愈是感觉到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对有本事的人来说,出身好像是不重要,然而它却又时时刻刻在生活的各种细节中提醒着你——其实,并不是那么不重要的,哪怕你已经挣扎出来了。这些织成蛛网一般的姻亲关系,韩燕娘且还没能理清,便交给儿媳妇全权处理,她最后拍板。
有这样的婆婆,无疑是很省心的。做儿媳妇的,不怕累,就怕遇上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还要瞎指挥的婆婆,那是加倍的累。容七娘曾对贺成章说过:“阿家如此,得古之明主精髓矣。”被贺成章一句:“若以此心待今上,恐为其所厌。”容七娘仔细回忆家中父兄所言,觉得丈夫所言甚是有理,也就愈珍惜这么个明事理的婆婆,一应事务尽心尽力,颇得其乐。
自己堂兄的亲事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小姑子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了,必须得用心。新姑爷是宗室,什么级别的宗室用什么样的礼仪都是有规定的,比照着来,想出岔子都难。需要花心思的是嫁妆,总不能落了威风去,又不好显得奢华过份。容七娘也灵敏,不在金银珠玉绫罗绸缎上下功夫,而是搜罗一些字画书籍,陪送了数本宋版书,既雅致,又值钱。更暗合了自家清流的身份,不坠了名头。
将单子送到韩燕娘那里,韩燕娘迟疑地问:“我知道这宋版书价值不菲,却又不太显眼,看起来不如金银田宅呐。外头的人,好看个热闹的,没热闹看,保不齐要说什么。”
容七娘道:“那些也不会少的,不能叫人挑出毛病来,添彩的东西,也得是有的。两宫都有赏赐,将那个添进去,就很显份量。这个加进去,是叫她婆家人知道。再者,姜家还有长公子未婚呢,多半是勋贵人家出来的姑娘,”容七娘微微一笑,“妯娌里要和睦,可咱们家的姑娘,也得显出些与众不同来,得叫婆家人看重了珍惜。”
韩燕娘对儿媳妇的安排越的满意:“正经的婚事还得等到姜家大郎娶妻之后呢,咱们这里的嫁妆,留意准备着就是了,并不很急。”
容七娘道:“定亲的礼物,比起嫁妆来就俭省得多了。列这单子,不过顺手,给您看了,心里好有个数儿。再比着他们家给的聘礼,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韩燕娘含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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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氏准备的聘礼很是用心,儿媳妇是她相中了的,两家关系又极好,近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