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娴氖且桓龊茫▁iao)少(dai)年(zi)。
就算他不好吧,你想啊,他爹是个傻子,没法儿理事。那王府里、封地上的属官,都是朝廷给安排的,到如今楚王府经历了三代皇帝了,谁也没必要跟自家傻亲戚费那个神,都留着当牌坊显示大度呢。一个个的想把楚王府跟朝廷做成个君臣典范,吃多了撑的撺掇楚王府造反。谁特么傻啊?跟个傻王爷造反?
贺瑶芳这回是真的要哭了:“这都什么事儿啊?那小子是真的要反啊!”当你藏着掖着的时候,人家当你是真的,当你开诚布公的时候,大家居然当你是在逗乐。世上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张老先生见她这表情,还有几分信了,很和气地道:“不是我不信,小娘子要让我信,总要拿出点证据,或是能说服我吧?楚王父子这个样子,纵是说给曹操听,他也不会怀疑吧?要不,您给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多新鲜呐!谁会以为司马衷是个明君啊?
贺瑶芳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先斟了一杯茶灌下去,才说:“他们父子,原本好好儿的,悼哀王不消说,是个傻子。这反了的那一个,一向也是个老实人。可谁知道傻子死了,老实人发起疯来比疯子还要厉害。朝廷近来不是因为宗室人多,费了无数心思么?”
张老先生猜这“悼哀王”便是谥号了,也不点破,一点头:“总不至于削藩。”
贺瑶芳一脸的惨不忍睹:“真要为了削藩还就好了!他要是敢因削藩造反,我敬他是高祖的种,有血性!今番议定,不过是定了婢妾的名额,额妾之外,皆为冒妾滥妾,冒妾滥妾所出之子女,皆不予爵发俸、止给口粮、不得袭爵,是为庶人。有冒充额妾所出而请封得爵者,一经发觉,悉追夺。此外又有花生子【1】,也是这般。这是为人口过多计。开国之初,为繁衍计,是不限这些的。然而为正风气,只限一样——娼妓舞乐之流,不许狎近。”
这些事情张老先生自是熟知的,捋须点头:“这是正理。略要脸的人家,也是这般的,何况皇室当为天下表率?”
“天下表率?”贺瑶芳嗤笑一声,最不讲究的事儿就发生在他们家好吗?“就是这天下表率之家,今上的好堂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迷上了个婊…子!”
顶着小孩子的嫩壳子说出这等词句来,张老先生听来有些不自在,问道:“这个,少年人,好色而慕少艾,也是有的,何至于因此而反?”
“呵呵,一想到这小畜牲,我就觉得我爹真是个好人!那个小畜牲,看上就看上了,无论是先帝中宗皇帝,还是今上,都觉得他可怜,也是要拿他做脸,等闲小事,也都容了他。先生是知道的,悼哀王是傻子,这世子成婚之事,他办不来,两年后,直着悼哀王病危的时候,今上亲自为他定的婚事儿,好叫悼哀王走得放心。妃是先帝朝贤臣胡阁老的孙女儿,胡阁老家教颇为严明,胡氏亦是贤良淑女。今上很少对人这么好过……”
张老先生乍闻这等秘辛,两只老耳朵都竖了起来:“然后呢?宠妾灭妻?不能够啊!”
“什么宠妾灭妻啊?这边儿放了定,那边儿婊…子闹,要做正头夫妻,”贺瑶芳一如天下所有正常的人一样,提到这个就想笑,“不让她做王妃,那就一拍两散,这世子也就别去找她了。”
张老先生还有一丝丝文人脾性,那便是对雅妓心存爱怜,中肯地点评道:“某妓固是贪心不安份,却也可叹可怜。愿做婢妾,也是有心气的明白人。她是命不好,若生在百姓家,未尝不能如愿以偿。”
“呸!高祖定制,摆那儿好有一百年了,她头一天知道?”贺瑶芳却怒啐了一声,“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可怜,那已定了婚的胡氏就该了死了?我竟不知,人家好好儿地良家妇女,招谁惹谁了要被人说不如个妓。最后为证清白,为保母家不受株连,自缢而死。
那行院出来的贱人,转脸儿又勾搭上一个宗室子,这头还不肯放手,吊着那个小畜牲的胃口。最后撺掇着小畜牲造反,小畜牲要是反成了,不就是皇帝了么?不就说话算数儿了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要满朝文武拜个妓,不就行了么?为了这个小畜牲造反,天下多少人受牵累!”
前太妃生平与种种有心计的女人缠斗无数,却不像傻男人这般天真,这些人一定不知道“欲迎还拒”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更不晓得“欲擒故纵”不止是兵法。
张老先生目瞪口呆,万没想到一个妓…女竟有这等宏图大志:“竟有这等事?小娘子如何得知内…幕来?”
贺瑶芳痛陈一段荒唐史,气儿也消了一些,摆摆手,又斟一杯茶灌下,手绢儿压了压唇角,才说:“此事太过离奇,经过那一段儿的,茶余饭后没有不说的。最傻是另一个孤老,舍了脸面,冒着险些被爹娘打死的风险,别置外室,将她接了去好生侍奉。结果小畜牧一起兵,就将她接了去,她居然不但自己做‘皇后’去了,还能诱得这傻子为了她的荣华富贵附逆了!他爹娘真是欠了他十八辈子的债!这家是吴王一脉,连吴王家都受了牵连,嘿嘿。”
嗯,最后吴王的封地便宜给了她的儿子。想想还真是要谢谢这个造反的傻货啊。只是当时将皇帝气得够呛,朝上还要绷着,回到后宫就破口大骂,用词十分精彩,信息量很是惊人,每天他看完了供词,后宫就有新话本子听。
一段离奇史,听得张老先生目眩神迷,咂巴了下嘴,回味了一阵儿,才问:“纵我信了,小娘子要如何取信于人?听说过风流天子李三郎,不爱江山爱美人,没听说过为了给妓…女名份而造反的人呀!况且,那世子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断不会如此糊涂,”压低了声音道,“纵要反,也是为了宏图大业吧?”
贺瑶芳一怔,轻声道:“谁知道呢?兴许那女人就是个幌子,他受不了旁人看傻子似的看他。杨妃不也是叫明皇下令勒死在马嵬坡了么?可那个幌子,不甘心呐!以楚王父子之智,如何能瞒得了人,做下这等事来?谁肯为他做呢?教唆他往京中送礼,教唆他招徕流亡编为部伍的,又是谁?我只是知道,盗匪因之而起,烧杀抢掠。百姓流离,江水为赤。后来那片地界儿上的官儿,要不就是反逆伊始,不从逆被杀了,要不就是从逆了,平叛后被正法。能守城保民、传讯京师的……十无一二。”
张老先生惊呆了!只知有红玉击鼓,不造有妓…女当军师造反啊!喃喃地道:“小娘子很该先说后头那一段,那才是大义所在。至于什么香艳绯闻,却不必太义愤了。只是,要如何说服令尊令祖母?”
贺瑶芳无力地道:“那张真人也下山了,难不成我还要假借祖宗托梦?”
张老先生道:“不妥,不妥。子不语怪乱力神,他们宁愿相信扶乩请神,也不会相信你。要说楚王谋反,连蛛丝马迹都没有,谁信?要不小娘子就坦白了说,自己是重活过来的?小娘子可知,举人谋了官又不去做,又无宗族帮衬,也不是元勋阁老文宗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究竟值不值得冒这风险?”
贺瑶芳担心的就是这个!最后还是有些不忍心,对张老先生犹豫地道:“要不我试试?”
张老先生有些悲悯地道:“或可一试,可千万小心着点儿。我看难!”
————————————————————————————————
第二日上,韩燕娘起得早,起身后给两个闺女掖了掖被子,让她们继续睡。贺瑶芳便故作惊醒,将韩燕娘吓了一跳,问道:“怎么惊着了?”
贺瑶芳这才发现,问题有点严重——要怎么样才像个小孩子说话?最后冒出一句:“楚王要造反!”
韩燕娘乐了:“楚王怎么可能反嘛!你又睡前听了什么故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了,时候还早,你多睡会儿。小孩子睡得少不长个儿,别吵着大姐儿。”
贺瑶芳:……全家最难哄的人原来是你!
她犹不死心,到老安人那里又说了一回:“我今天做了个梦,跟重活过一遍一样……”
韩燕娘满眼无奈:“你是魇着了吧?这样的话也能乱说?”
罗老安人初听时还觉得有趣,听到后来不免心惊,跳起来先往菩萨面前上一炷香,再念念有词好一阵儿。转过身儿来对韩燕娘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她这必是小孩子太干净,被脏东西盯上了!快!与我一同求碗符水来给她喝了!”
贺瑶芳:……=囗=!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亲!
一直躲在不远处围观的张老先生乐了,难得看到这位每每一副“智珠在握”的小娘子这么惨!心情真是太爽了!
看了一出好戏,张老先生心情大好,在罗老安人张罗符水的时候,才施施然上前解救:“听到喧闹,不知出了何事?”
前太妃听着她阿婆她后娘她姐姐三个人一齐请张老先生分析分析,这是不是中了邪了,要喝什么口味的符水比较好,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张老先生是个厚道人,出言解救了她。慢条斯理地道:“子不语怪乱力神,符水无用的,不如诵读《大陈律》,其内自有正气在,鬼祟不侵。”
前太妃目瞪口呆,万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能借题发挥,将学律法的事儿就这么过了明路了!
罗老安人一想,双手一合:“着啊!就这么办!刑律之书煞气大,辟邪!”
前太妃:……
张老先生打蛇随棍上,又申请了一些历代卷宗一类,罗老安人也欣然应允了。
自以不笨的前太妃又被张老狐狸上了课,人生在世,要学的东西,还真是多啊!
贺敬文这一日是出去道谢的,容尚书为他出了力,事情办成了,自然要郑重道一回谢。等回到家里,外出的衣裳还没脱,到罗老安人那里问安的时候,就听罗老安人半是忧心半是说笑地讲了贺瑶芳的事儿。
贺敬文听了,一扭身一低头,见小闺女正搁那儿嘟着个嘴,闷闷不乐呢。不由笑了:“楚王是个,”一指自己的太阳穴,“你小孩子家不懂的。纵是有难,我辈又岂能退缩?”
从来不知道自己爹还是个慷慨悲歌之士的贺瑶芳真想给他跪了,你去是送人头,不是去平事儿啊!换个能平事儿的去不好吗?
韩燕娘被他的话闪瞎了眼,心道,他居然还是个有担当的人?
真是放心得太早了!贺敬文跟罗老安人这儿说完了话,取笑了小女儿一回,拎着儿子去检查功课,不忘对老婆说一句:“不日便要启程了,收拾行装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窝去!你这就不管了啊?!】韩燕娘欲哭无泪。家里的事儿,她能办得了,哪怕是雇车雇人、跟京城的本家联系了,叫他们来看宅子,这也不是难事儿。可这一路上要注意什么事情,你指望这辈子没走出走京城五十里的人去准备妥当?万一有个不妥贴,这一家子老的老小、小的小,撂路上怎么办?
罗老安人却是习惯了,对儿媳妇道:“这个并不是很急,还要到部里办交割。那边交上了印来,这里到部里领了文书印信。还要再拜访些个亲友,他们或有盘缠馈赠。归置行囊安排车辆的时候,也要将这些空出来。”
韩燕娘压下了无力感,用心跟婆婆学着,恨恨地想:这烂泥糊不上墙的货,还是得收拾!口里答应着婆婆:“是。这一路不知道是走旱路还是水路?需要带什么人去?我年轻,没经过这些事儿,还得请您多指点。”这不应该是男人操心的么?!
罗老安人终于有了一点“有了儿媳妇,我果然能够轻松一点了”的感觉了,虽然还是不太放心新媳妇独自操办,好歹有了跑腿儿的人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韩燕娘管厨房也头头是道,处置人际关系也颇为周全。
老安人年轻的时候,丈夫也曾做过官儿,也曾带着家人回老家,经验自是比韩燕娘要丰富得多,从中指点一二,韩燕娘便受益匪浅。罗老安人自己动手的时候儿不多,倒是宋婆子,上一回是全程陪同的,老安人便命她去“襄助太太”。韩燕娘这才知道油衣油布等还要备齐,放在伸手能够得到的地方,又要准备些小零嘴,再买点深色的布,略缝上了边儿,以备路上方便时用。林林总总,忙进忙出。
韩燕娘忙了数日,待到贺敬文从部里领了文书印信,才陪着罗老安人往罗府去一趟,告知要远行的事儿。
因先前的事儿,两家如今是淡淡的。罗太太心里尴尬,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平平静静接待了小姑子婆媳俩。罗老安人对这嫂子有气,以为侄媳妇嘴巴不好,必有嫂子的纵容。走过来不过是因为这里是娘家,不好断绝往来罢了。今见嫂子一副淡淡的模样儿,心说,我这就要远行了,这把年纪,下回还不知道见不见得着了,你就这样!
张口便说:“那宅子,就空在那里了,交给他叔给照看着,别当是进了贼。”
罗太太坐不住了,身子半起来,又压回了椅子里。盖因这宅子一直是交她家照看的,为的是贺敬文入京赶考有个舒服的落脚地儿,三年用一回,一回撑死了三、四个月,余下的时候,都是她在使。以为小姑子再远行,不托给她,又能托给谁?托人照看,可不得好声好气儿么?
岂料人家不托给她了!
罗太太怔怔地说:“那是你的陪嫁宅子。”
罗老安人道:“是呀,所以我处置得,又不是要胡乱发卖了。嗯,租出去收几个房钱,也好贴补些家用。我儿做了官儿,应酬多呢。”
罗太太哑口无言,又不好意思叫嚷出来,还没到穷得急眼了的时候,不好意思丢下“体面人家”的面子。只得怏怏地道:“他们家如今有能照应的人么?这一带都是官宦人家,照应得过来?”
罗老安人本不想以势压人,此时也赌气道:“容尚书那里,我留了话儿了。”
罗太太这才想起来,原来小姑子还有这门贵交,不得不偃旗息鼓。等晚间却向罗焕抱怨:“她这什么意思?现成的亲哥哥家在这里,陪嫁的宅子不交与咱们来打理,倒要交给出了五服的本家!这是恨毒了你呢。”
罗焕心烦道:“你懂个p!”这是近年来少有的严厉的口气了,将罗太太气得不轻:“你说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这一大家子人,都要我操心,你都做了什么了?”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罗焕想抽这个傻媳妇儿,一甩手,怒道:“你嚎的什么?将有孙媳妇的人了,还这般撒泼,要脸不要?你有脑子没有?你生的这些儿子,有一个有出息的么?想过他们要怎么办么?”
罗太太一直嘤嘤嘤,丈夫的话也只听了个模糊,直觉得比较重要的时候,才止了声音,一擦眼泪:“怎么?”
“外甥再如何,背靠着尚书府,又补了外放的官儿,你生的儿子,年纪比外甥大,却连个举人都没捞上,以后何以立足?说不得要靠人家提携呢!你倒好,好好的亲戚叫你搅得要不上门了!”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