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因吃惊地回过头来,发现方青倔正冰冷地望着她。
她张了张口问道:“方。。。。。。方公子,我是林初因,初宁在你后边。”
“我知道。”方青倔冷言回话,然后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出了房间。
林初因被方青倔莫名其妙地拉到了院外的一个小树林。
正当初秋,有些树叶已经开始洋洋洒洒都飘落,小风微微吹起,卷起层层落叶。
“我娘呢?”方青倔负手望着远处,冷冷地问出此话。
“方公子节哀顺变,我和志琰已经把伯母的尸体火化了,骨灰。。。。。。就在家中。”林初因此时是说不出的奇怪,她总觉得方青倔有些不对。
方青倔突然转过身来,一步步向她走近,昏迷了这么久,他脸色有些苍白,当初那如同含玉般的眼睛,今日却黯淡的没有一丝光明。
林初因被他这种眼神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难道他是因为她擅自火化方夫人的尸体生气了?
“方公子,你。。。。。。才刚醒,身子有些虚弱,不如先回去,我给你做碗粥喝。”林初因试图走开。
方青倔走到她面前停下,低头望着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冰冷道:“我要怎么感谢你?”
感谢?因为方夫人的事情吗?
林初因被他冰冷的眼神盯的慌张不已,支支吾吾道:“不。。。。。。不用谢。都是应该的,你刚醒来,应该多陪陪初宁,你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在照顾你。”
一说到林初宁,方青倔深邃的眸子里又黯淡了许多,然后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他这种眼神和表情让林初因觉得好陌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他知道了林初宁的事情?
“方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林初因转了身就想走。
方青倔一把拉住她,望着她哑声道:“我现在只想要一个拥抱,但是我不知道还有谁愿意给我,我想象不出。。。。。。”
拥抱?他不是还有林初宁吗?
“初宁她一直都很惦记你,我想。。。。。。”
“求你不要再提她。”
一句话上林初因微微顿住,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隐忍和无奈,看来初宁和他之间真的发生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但是,如果家族没有落魄,他和初宁是不是就能顺利成婚了呢?
但是,如果家族没有落魄,她和徐志琰是不是依然不能在一起呢?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这一刻,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你能让我拥抱了。。。。。。”方青倔哽咽地说着,然后把她轻轻地把她拉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冰凉,气息很微弱,双手还有丝丝的颤抖。林初因感觉心中有种难言的苦涩,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她不敢想象当初那个如一抹春风的少年竟然变得如此脆弱,好像一缕微风就能把吹倒。
拥抱过后,林初因安静地走在树林里,心中是说不出的惆怅。方青倔就漫步在她的前面,呆呆地,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要说这场灾难中最不幸的人,那就是方青倔了,娘亲离世,父亲和兄长被关入大牢,而一直心爱的林初宁。。。。。。
唉!不觉中,她叹了口气。
听到她的叹息,前面的方青倔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望着她。
林初因立马呆愣地停住,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突然对她杨唇一笑,这种笑容让林初因有了一丝熟悉。
“初因,谢谢你!”他说。
中午的时候徐志琰跟父亲及徐老爷去村子附近的荒地里选窑址,林初因回到家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
正在院里晒谷子的刘修然,看到女儿和方青倔一前一后地回来,急忙把她拉到房间里问话。
“初因啊!方青倔把你带到了哪里?他有没有伤害你?”刘修然慌慌张张地抓着林初因的胳膊一阵检查。
“娘!”林初因抓起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方青倔家里那么不幸,我们就不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了。今天他找我只是问了问他娘亲的事情。”
“什么不幸?要不是他们家连累咱们,咱们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当初就不该跟他们家联姻,拖了这么多年,闺女没嫁过去,家倒是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尴尬
娘亲一直没有从家族被封的事情中走出,她一直觉得是方家连累了他们,但是突如其来的事情谁又能料到呢?
“娘!你以后千万别在他面前这么说,他娘亲突然离世,父亲和哥哥又在牢中,他现在是孤立无援,咱们就别落井下石了。”
“你还来教训娘?方才你四婶还来问我,这小子醒了以后为什么拉着你就走,他连初宁一眼都没看。好歹他和初宁都是要成亲的人,若不是他们家发生这种事,初宁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娘!我知道你们都很难受。初宁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兴许是方青倔觉得对不起初宁,一时间不好面对。你看,虽然咱们现在的日子艰苦了一些,但是咱们家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徐夫人和四婶现在跟你的关系这么好,落难的时候得到这么多朋友,不应该开心吗?以后咱们三家齐心协力,一定能重新找回咱们失去的东西,说不定三年五年之后,林徐两家在临城县里又名扬起来了呢!”
“就你这小嘴会说话,现在倒是帮着方青倔说起话来了。娘还有件事要问你,昨晚你和徐志琰去哪里了?竟然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你知不知道两家老人有多着急?”
“昨晚?嗯。。。。。。昨晚我和志琰去找空地,看有没有何时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建窑,后来。。。。。。就迷路了。”
“真的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
好不容易哄走了娘亲,徐志琰的娘亲突然又找了过来。
林初因很礼貌地给她行了一礼,一时间竟然紧张起来。
徐夫人走到她的面前,抓起她的手,柔声道:“这些日子,可真辛苦我们家初因了。伯母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明咱们两家气数已尽。多亏了因儿,又让我们重新振作起来。”
“伯母,您这是哪里话,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唉!”徐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以前,老爷总是阻止你和琰儿来往,昨晚他跟我说,若是初因现在不嫌弃我们家琰儿,他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真的吗?徐老爷能想得开,初因实在感激,只要你们和志琰不嫌弃我就好。”还真是因祸得福,林初因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上天的安排。
“现在说婚事,你父母一时半会可能不会答应,等过些日子,生活好起来,我就和老爷把你们的婚事操办起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这孩子,看来我的眼光没有错,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儿媳妇。”
“伯母,您这样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林初因害羞地低下头来。
“傻丫头,这有什么害羞的?不过伯母要提醒你一句。”
“什么?”
徐夫人轻轻一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以后就别在外面了,家里人少的时候找个房间,外面更深露重,对身子不好。”
嗯?这么说,徐夫人是知道了他和徐志琰昨晚的事情?忽然间,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晚饭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因为家里人多,所以吃饭的情况就分开了,家里三对老人去孙婆婆家里吃饭,林初因、徐志琰、方青倔、林初宁和林鹊弦留在赵越绫家。
虽然不是什么好饭,但是大家为围在一起吃还是觉得很香。
今天晚上炒了一荤两素,本来家里就有点困难,但是赵越绫还是想办法买了一些猪肉回来。
除了林初宁,六人围在桌子前默默地用餐,大家都默不作声,作为唯一一名女子,林初因也略显尴尬地埋头吃着,她总感觉气氛不对。
就在这种极度尴尬的气氛中,徐志琰突然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她的碗里。
林初因微微一惊,看着盘子里为数不多的肉,尴尬一笑,又把那块肉夹到了赵封琪的碗里,接着又从盘子里给林鹊弦夹了一块。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
只听“啪”的一声,徐志琰突然放下了手中碗筷,望着林初因,蹙眉道:“听说中午你就没吃东西,身体怎么能受的了?”
“呵呵。。。。。。志琰,我没事,我身体硬朗这呢!别管我,赶紧吃吧!”林初因呵呵一笑。
“对啊!初因,我看你这几天瘦了不少,特意买了一点肉给你补补,你就多吃点吧!”赵越绫也突然开口。
不知为何,徐志琰听了这话,脸立马冷了下来。
林初因冲着赵越绫尴尬笑道:“谢谢赵大哥,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好着呢!”
“明天我去孙婆婆家搭一个木屋,先让几位老人都住在那里,这边我收拾一间屋子,你和鹊弦初宁住进去。”赵越绫又道。
“赵大哥,谢谢你操心,我现在跟娘亲挤东边的小屋里就挺好,晚上还能照顾鹊弦和封琪。反倒是你和志琰,一直睡在外面的草棚里,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睡在哪里都一样,我也没有娇生惯养过,没有那么娇气。”赵越绫笑呵呵地回道。
反倒徐志琰突然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出去。”
说完,他就大步跨出了房间。
“姐!志琰哥哥好像生气了。”这时候,林鹊弦突然弱弱地说了一声。
林初因尴尬地挠了挠头,“没事,他吃饱了,先让他出去吧!你和封琪快吃,吃完了早点去睡觉。”
“哦!”林鹊弦听话地继续吃饭。
这时候赵封琪突然夹了一块肉给林初因:“初因姐,我爹把家里最宝贵的瓷器拿去换了钱,这是他专门为你买的肉,你不能辜负了爹爹对你的一片心意。”
也不知道赵封琪是真的天真无意,还是故意帮他的父亲在林初因面前说好话,他总是这样不分时候地冒出一句话,让林初因陷入极度尴尬中。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无语的方青倔突然放下了碗筷,沉声道:“我明天去趟京城,顺便找些活干,给这里贴补一些。”
自小生活在富裕的里方青倔实在走投无路,他现在只能想办法了。
“去京城?也对,你该去看看方老爷他们,晚上我帮你准备一下行礼,路途遥远,你要小心。”林初因点了点头,看来方青倔很快就能振作起来了。
方青倔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出了房间。
林初因也匆匆用了一点饭,然后帮林初宁盛了一些饭送到她的房间里。
林初宁依然呆呆地坐在床上。
“初宁,我给你盛了一些饭过来,你下来吃些吧!”林初因走到床边轻轻唤她。
林初宁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突然一股酸涩涌上林初因的心头,曾经那个温柔漂亮的林初宁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凌乱的头发,红肿的双眼,干裂的嘴唇,呆滞的眼神,没有了一点当初的影子,实在让人看着心疼。
“初宁,来,下来吃饭。”林初因扶住她,试图把她扶下床。
林初宁突然甩开她的手,冷冷望了她一眼,哑着嗓子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林初因微微一惊,“初宁为什么这样说?”
“难道不是吗?”林初宁抬头冰冷地望着她,“你得偿所愿地跟徐志琰在一起了,并且。。。。。。他不也回到了你的身边?”
“初宁,你在说什么?这些事情都是大家未能料到的。”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他醒来以后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拉着你出了房间,你说,是不是他心里惦记的人还是你?”林初宁冷冷地说着,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下。
“我。。。。。。初宁,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初因急忙解释,“他拉我出去是问我他娘亲的事情。况且青倔的心里一直都是你,他心里在乎惦记的人只有你。你就不要多想了。”
“青倔?你不还是叫的那么亲吗?他可是你林初因爱了十几年的人,你曾经对他那么痴情,怎么可能会让给我。”
“初宁,你在说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方青倔,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志琰。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努力调整,相信不出多久,咱们就能好起来。到时候,找个时间,再完成你和方青倔的婚礼。”
“婚礼?”林初宁闻言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扫掉桌子上的碗筷,冷喝道:“怎么可能还会有婚礼?林初因,你别再取笑我了。”
碗筷重重地摔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林初因低头望着地上精心为她准备的食物,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泪水无声地从眼眶里滑落。
初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心疼而又难过。
“都滚,以后谁都别再给我提成婚。”林初宁像发了疯似地向林初因咆哮。
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这是林初因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委屈最难过的一次。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破碎的瓷碗,然后又默默地把地上的饭菜打扫干净。
“初宁,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我真的对方青倔没有任何意思,我心里只有徐志琰。”最后丢下这句话,她快步走出了房间。
天色已黑,繁星已起,房门外,却矗立着一道孤寂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怀孕
“方。。。。。。”林初因呆呆地愣住,突然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
方青倔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她,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然后望了一眼她手里破碎的瓷碗,低声道:“我要怎么感谢你?”
他又这么说,林初因突然一阵呆愣。
“你不用这么紧张,你不是还要为我收拾行李吗?一起吧!”方青倔突然一改之前的冷淡,声音变得很温柔。
林初因有些紧张地不知所措,一场厄运下来,没想到把林初宁和方青倔改变的这么大。
方青倔转过身想房间走去,轻轻丢下一句“快跟上”。
林初因呆愣地随他进了房间。
方青倔走在柜台点上蜡烛,回身望着林初因。
他突然一改从前,林初因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方青倔走到她身前,接过她手里的碎碗放在桌子上。
“这次,我可能会留在京城科考。”
“科考?”他不是最讨厌功名利禄吗?
“对!现在我忽然明白,有些东西只是一种表象,根本就没有实际用处。即便我文采再好,也顶不上一顿温饱。甚至都比不上一件瓷器那么珍贵,我连一个包子都买不起。”
“青倔,你别这样说,你的才华那么好,总是有价值的。”
“价值?什么价值?在这样困苦的日子里,我好像什么都拿不出,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女子为这个烂摊子操碎了心,我于心何忍。”
“青倔,你别这么说自己,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的,别气馁,只要你想好了,那就去京城科考,用你的才华和智慧,闯出一番天地来。初宁。。。。。。我先帮你照顾着,等你考上了,日后发达了,千万不能忘了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一开始就选择了她,无论她遭遇了什么,你都要为这份爱情负责到底。”
方青倔突然一阵沉默,自他醒来以后,只要说起林初宁,他不是沉默就是蹙眉。
“对不起。”林初因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道:“我只是。。。。。。想让你们两个好好的。”
“你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