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
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管家打扮的老头,说这位公子你找哪位啊?我说我找沈无双,她住在这里?听得门内有人道,原来是公子爷回来了?
推门而入,只见沈无双一身青衣,端着一簸箕苞米喂鸡,见我连躬身道,公子爷好啊!我心说这丫头有病吗,给你三十两银子,还不赶紧跑路,还真租了房子了?这院子占地三亩,有院有厢房,着实不小。
这房子不便宜吧?
沈无双撩了下头发,说不贵,一年租金五十两而已。
而已?我跳起来道,我才给了你三十两!沈无双说是啊,只付了半年租金,剩下的这不等公子回来付嘛?我冷着脸道,你知道我一月薪水多少嘛?一百文,你还请了管家?大姐,这是过日子的样子嘛?
第6章 先定个小目标
沈无双诧异的望着我,说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嘛?老沈从事物业管理工作几十年,将我们沈家一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少爷你初来京城,需要有这样一个人。
我心说原来还是同行啊,俗话说的好,同行相轻,说什么也不能招那么多人。于是道,我自己还有一顿没有一顿呢,多一个人多一张吃饭的嘴啊。况且,第一我不是沈正道,第二这里不是沈家,你们沈家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对了,你有什么特长?
沈管家说,我也没什么特长,就是有些地方比较长。我说严肃点,我正考虑你去留呢,还跟我讲荤段子。沈管家笑道,我没别的本领,就是钱多,出事前,老尚书给了我一万两银子,说是要照顾好沈家老小,这不我家小姐如今下落不明,这几千两银子正愁怎么花呢。
啊呀,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说老沈啊,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家,你千万不用客气,对了,最近手头有点紧,要不要借点钱给我花一花?
沈管家说我这里是招商钱庄的银票,不过上面有沈家的私印,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要不少爷你去试一试?
我心说你这是坑我呢。虽然朝廷法制规定,存款自愿、取款自由、存款有息、替客户保密钱庄的基本职业守则,但最近福建安溪出了一个案子,在天下引起轩然大波,最近今朝廷最近公布了《关于建立犯罪涉案账户快速冻结和紧急止付的通知》,我要真拿着印有沈家印章的银票去兑付,鬼知道会不会被请进去喝茶。
我迟疑道,老沈啊,是去是留,这就让本少爷有些为难了。
沈管家道,不瞒您说,别的本领我没有,不过用钱生钱,可是我的强项,沈家上下三百多家产业,都是老朽来打理,若要论赚钱的本领,我沈万三要认第二,估计天下没人敢认第一。
我说别的不敢说,你这名字确实也值几个钱,不过话说回来,少爷我最近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我要一心在六扇门当差,家里的事情,可要交给你打理了。实不相瞒,我身上如今也就十几两银子,咱们先定个小目标,赚一个亿,你来给我出出主意,看怎么才能落实下去?
沈万三一翻白眼,少爷我姓沈,不姓王,咱们还是说实在的吧。
我说沈管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今我是一家之主,我说赚一个亿,不是问你行不行,而是让你告诉我怎么去做。沈无双一旁听了,说,你怎么不去皇宫偷东西呢?
我说不是没有考虑过,收益虽大,不过风险太高。少爷我身为朝廷执法人员,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沈万三这才缓缓道,最近我考察了下,准备开一家卖西洋货的铺子,之前沈家有一家,被朝廷收回去了话说波斯的香料、珍珠、玛瑙在京城还是很受欢迎的。不过可能需要一些启动资金,不知少爷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心中暗赞,这沈万三确实有些头脑,如今沈家落难,他纵然有千万关系,京城中的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当然不敢跟他做生意。不过这些波斯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歪果仁,有外交豁免权,商人逐利,只要有利可图,就会跟你做生意。
不过,这一丫鬟、一管家想借助我在京城东山再起,怎么能不出点血,于是说,我哪里有什么办法,要钱是坚决没有滴,找地方嘛,兴许在六扇门帮你找找人。
这事儿只能找老孙头,到了七扇门,拖地、喂马、喂鸽子,一通活儿干完,已是中午。老孙头今天没来上工,七扇门招了我之后,他彻底的解放了双手双脚,将捡破烂这一光荣伟大的事业扩展到八大胡同了。
到了吃饭时间,我洗了把脸去食堂。
六扇门的伙食很好,按理说七扇门应当承包伙食的,据说这事儿被六扇门三掌柜的小舅子给承包了。
六扇门属于刑部直管,全称是大明帝国江湖监督管理六扇门,设总捕头一名,执事捕头三名,下面设行动中心和后援中心两大中心,在天下十八路州分设了分部。总捕头、执事捕头是对外称呼,六扇门内部人习惯称他们为大掌柜、二掌柜等等。
食堂是一个三层楼的建筑,青砖黑瓦,级别较低的捕快、没有编制的临时工都在一楼用餐,餐标按二十文配备,二楼是捕头以上职务的高管餐厅,餐标是每顿一百文。当然六扇门招徕的武林高手、从各大门派借调的高手,也多在二楼用餐。
三楼则是几个掌柜用来宴请宾客所用,就连楼梯也是专属的。如今朝廷严查公款吃喝,在自己部衙弄这样一个内招,使用起来方便一些。至于相关费用吗,不等六扇门开口,江湖上各大门派驻京办抢着去办。
跟你们要费用是看得起你,你这么大一个门派,挂靠在六扇门下管理,要是不收你点什么,估计各大门派掌门晚上睡觉也不踏实。
中午有我最爱吃的鸡腿,我要了个馒头,端着盘子找了个角落啃了起来。这时隔壁桌上有捕快在议论道,你们听说最近京城中出了一个菊花盗连环采花杀人案嘛?
另一个人道,可是陈捕头负责的案子?这件事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采花贼口味奇特,偏喜欢挑相貌俊美的男子下手,而且手段极为残忍,采花杀人之后,还喜欢在尸体上放一朵菊花,弄得这半个月以来我们这些相貌出众的男人惶惶不安啊。
行了,楚留丑,就你那尊荣,别说是菊花盗,就是马厩的里的老马也看不上你。
说话的是一个四条眉毛的男子,据说是陆小凤的弟弟,叫陆大凤,在行动中心捕快司当青衣捕快,是八面修罗解文良的属下。楚留丑虽也是捕快司,但他的上司是玉面罗刹陈清扬。
解文良和陈清扬是六扇门双翼,不过两人存在直接竞争关系,如今捕快司红衣捕头高强退休在即,两人都有机会晋升为红衣捕头,所以两人属下关系并不融洽。
楚留丑道,行不行不是陆大凤说了算的,还是回家问你屋头里的婆姨吧!陆大凤当啷拔出刀来,兄弟,说话客气点,不然刀剑无眼,我怕不小心把你给秃噜了。
这些捕快在加入六扇门之前,都是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已经习惯了。大掌柜为了保持六扇门的狠性,并不禁止门中人私下比斗。
眼见两人就要动手,门口有人骂道,要比等明年开春大比在说,还要不要让人吃饭了?话说的人是老孙头,他正端着一个鸡腿找位子,众捕快见到老孙头,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方才还剑拔弩张,立即变得喜笑颜开。
老孙头在我对面坐下,见众人都看着他,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还不刨食儿?
我说老孙头他们怎么这么怕你?老孙头一撇嘴,说老子当年在六扇门叱咤风云的时,他们连卵边的毛还没长全呢。说这话时,一身紫衣的陈清扬正端着盘子走到这边,闻言眉头紧皱。
老孙头嘿嘿一笑,不是说的你啊。
陈清扬是紫衣捕快,平时都在二楼吃饭,却不知怎么今天来到一楼。老孙头问道,吃个饭,耷拉个脸干嘛,跟死了丈夫似的。这话让陈清扬很是生气。
私下里听人议论,玉面罗刹陈清扬是峨眉派出身,在进入六扇门之前,许给了京城一个世家弟子为妻,结果成亲当天,那个世家弟子忽然暴毙,陈清扬成了望门寡。来到六扇门后,她一心扑在事业之上,三年不到,一路从灰衣捕快、青衣捕快升到紫衣捕头。
老孙头意识到说错话,连说我就是一说,你也别当真。
陈清扬叹了口气。
老孙头说是不是采花盗的事儿?听说昨天大比中,你被高捕头骂了一顿?
六扇门中各捕头承接的案子实行流程化考核,所有案子规定时限办理,五日一小比,十日一大比。梅花盗一案,事发已半月,作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没有一点头绪,确实让人恼火。
陈清扬道,这件事说来也蹊跷,菊花盗行事诡异,最近频繁作案,专挑落单的男子下手,而且事后分尸,手段残忍,似乎故意在挑战六扇门的底线。前天的那个案子,我们六扇门在事发半个时辰内就赶到现场了,我放出了三十多捕快,严查最近入京的陌生人,那人却狡猾的很,总有办法摆脱我们的追踪。说着,陈清扬看了我一眼,你好像是最近才来京城的吧?
我说陈捕头咱俩虽有仇,你也不能冤枉好人啊。我这人虽没什么本事,但是性取向还是比较正常的,你要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陈清扬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老孙头问我,你小子怎么看这个案子?
我说咱们七扇门又不是破案的,这事儿我可说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进六扇门嘛,这丫头的事儿你要是能办了,没准这丫头一开心,破格把你录用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说陈捕头有没有考虑过,这菊花盗是女人呢?
陈清扬反问,怎么会?
我说你一定没看过多情剑客了。咱们六扇门这么多人出马,那人都有可能逃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那人是女人,第二,那人会易容术。
那你说怎么办?
还没等我说话,就看到张幼谦屁颠颠来到陈清扬面前,陈捕头,在下张幼谦,乃京城千达控股的唯一传人,最近新入六扇门,我对您可是仰慕的很,想投在您门下,还恳请陈捕头收留。
陈清扬上下打量一番,我凭什么要你?
张幼谦拍拍胸脯道,只要陈捕头让我去你们捕快司,捕快司的兄弟们差旅津贴我全包了。张幼谦这才注意到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进来嘛?
我笑着道,不好意思,在下七扇门的,不归你们六扇门管。我对陈清扬道,陈捕头,这位张公子,长得又帅,出手又大方,我严重建议你考虑一下。
张幼谦未料到我会替他说好话,脸上微喜,不过我俩积怨已深,他道,别以为你拍本少爷几句马屁,我就不跟你算账。
我说我怎么会拍你马屁呢,你很帅是一种事实,不因我有没有拍马屁而存在。张幼谦道,哎哟,太阳从东边出来了。
我哈哈一笑,陈捕头,张捕快既然有心,不妨考验他一下,既然我们抓不到菊花盗,那就引蛇出洞,你看张捕快这么帅,你说对吧?
陈清扬眼睛一亮,有道理。
张幼谦闻言感到不妙,你小子把我给出卖了?
陈清扬说,你想不想进入我们部门?
做梦都想。
陈清扬道,今天晚上,好生梳洗一番,整的利索一点,等我通知!
张幼谦喜道,有约会嘛?我必定按时赴约,要不要我安排个场子?
陈清扬说不用了,在朱雀大街上就可以。对了,苏犹在,你也一起跟着。
第7章 是谁在唱歌
陈清扬脸色一寒,道:信鸽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若是这次能够抓住菊花盗,这笔账一笔勾销,此外,我保你进入六扇门作一名灰衣捕快。不过,这件事得孙老同意才行。
我心中暗喜,连上前握住陈清扬的手,说这事儿不用问老孙,我替他答应了就是,你说是不是啊老孙?
陈清扬俏脸微红,寒声道,把你的狗爪子拿开。我这才意识到,连缩回手,挠了挠头,说对不住哈,幸福来的太突然,我一时喜不自禁,还请原谅则个。
等陈清扬走后,张幼谦凑过来问,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怎么样,手软不软和?
我说还行,不过右手长期握刀,虎口那里有点茧子。我跟你有那么熟嘛,凭什么告诉你?
张幼谦哼哼道,咱俩也算是搭档了,今天晚上行动,抓捕菊花盗势在必得,你要不行就撒丫子跑,可别拖我后腿。
一个人心理惯性,总是有规律可循的。
菊花盗作案极不规律,不过这么多案子都发生在新街口、八大胡同、西直门一带,通过对几件案子的模式分析,他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挑选目标,然后跟踪至僻静处动手,得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晚上新街口有赏灯节,我们俩衣着光鲜,珠光宝气,活脱脱一对富贵公子哥打扮,当然这两套行头都是张幼谦赞助的。我俩专挑人多地方去,没多久就把这里来回逛了两圈儿。
我说张有钱,你这么一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好好对酒当歌共享人生繁华,没事儿跑到六扇门来当一个劳什子捕快,风里来雨里去,图的是什么?
张幼谦说你懂个毛线,像我这样的人,早已看透人生,超脱了对金钱和女色追求,而遵循自己的内心,去……。
我连喊道,三点方向有美女!
张幼谦转过头,在哪里?我说看错了哈,你不是对钱、色没兴趣了嘛?张幼谦哼哼道,实不相瞒,我加入六扇门,是为了实现儿时的梦想。
什么梦想?
张幼谦低头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我要亲手把我爹抓紧六扇门大牢之中。
我发自肺腑的赞叹道,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就在此时,我感应到有一双眼在我们身上打量,这是在盗圣门长期训练获得的一种直觉,不过这种感应颇为玄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张幼谦,低声道,我们被盯上了。
张幼谦问你怎么知道?
第六感。
哦,那个牌子不咋滴,我一般用杜蕾斯。
我一脸黑线,我说这个了吗,我是说鱼儿上钩了。张幼谦闻言一惊,正要回头张望,连被我阻止,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引到旁边胡同里。
陈清扬在这一带安插了二十多暗线,而且亲自坐镇,只要那人跟了上来,谅他也逃不出我们布置的天罗地网。
我跟张幼谦来到百花深处,这条胡同狭长,两旁用青石、碎砖砌成的墙,已经有些年月。据说夏天这边牡丹、芍药花开,景色幽美,京城中的士大夫多来此赏景。
如今寒冬腊月,只有残落的菊花和墙角伸出来的数支梅花。已是深夜,周围百姓早已睡下,隐约只有几声犬吠声。
张幼谦没了先前豪气,犹豫道,听说菊花盗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若真动手,陈捕头一时半刻赶不过来,你的武功如何?
我说马马虎虎,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菊花盗。不过我轻功还凑合。
怎么个意思?
若真遇到菊花盗,我跑的比你快就成了啊。
张幼谦气的破口大骂,我也哈哈大笑,借此壮胆。说实话,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陈清扬说这菊花盗武功高强,连她都这么说,我武功更不值一提了。
大笑过后,两人怯意渐去,张幼谦唱道: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就在此时,有一女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