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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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英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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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师,此庙地处偏僻,一块回去吧。”阎律转过身看向她。
  “也好。”她点点头,瞧见左绍就坐在马车前方,负责驾车。“那草民就和左大侠坐一块儿,顺便帮忙拉车。”她往前走去。
  “左绍得直接将犯人带到刑部,你跟着我走。”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理所当然将她带至一匹骏马前。“画师可需要我协助上马?”他好心询问。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敢问……这马是谁的?”她一字一字说得极为清楚。
  “自然是我的。”他泰然自若解开树干上的缰绳。“马儿高大,有人协助上马总是安全些,倘若画师害怕,我可以直接抱着你上马。”
  抱着她什么?
  她双眼瞪大,头皮发麻,本能就想后退,谁知他却不肯放手。
  他将手劲拿捏得极好,丝毫不让她感到疼痛,却也让她逃不开……她不只神情古怪,就连一颗心都开始怦怦乱跳了。
  “多谢大人好意,不过草民与大人共骑,这似乎于礼不合……”她银牙暗咬,强自镇定道:“草民还是和左大侠他们一块儿,只要一入城门,草民便马上下车,绝对不耽误公务──”话还没说完,马蹄声忽然急促响起。
  她迅速转头,就看到左绍驾着马车一声不吭地迅速离去。
  她一愣,紧接着立即转头查看身周──
  没有!
  没有!
  到处都没有第二匹马的影子!
  那三人一车一马,说走就走,理所当然就将她遗弃在虎口……娘的!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阎律忍住满腔笑意,佯装没看见她脸上的震惊与薄怒,径自环住她的细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坐到马背上。
  “画师,今日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他跟着上马。
  哀莫大于心死,眼看木已成舟,她也不再试图反抗,甚至连他坐到身后都保持缄默,只是静静眺望远方蓝天,先行哀悼待会儿就要发生的憾事。
  没想到她百密一疏,终究还是中了他的道,待会儿入城后,当所有人瞧见她与他亲密共乘一骑,想必京城话题又要再添一桩,而她,则是别想再赚到那些千金大小姐们的银两了。
  搞了老半天,俊美天神的真面目,原来一直都是只居心叵测的妖孽!
  暗叹一口气,她揉着发疼的额际,很虚弱地发问:“大人的意思是……”
  阎律越过她的身侧执起缰绳,将她彻底困在自己的胸怀间。
  “意思就是,你是我见过最临危不乱、聪慧勇敢的女子,我对你……似乎是愈来愈感兴趣了。”笑声和话语声同时落下,骏马瞬间往前奔腾。
  抵不过那股劲势,她整个人往后撞进他厚实的胸怀,脑袋顿时空白一片。
  哒哒哒……哒哒哒……
  当马儿终于奔出树林,她才终于如梦初醒,连忙挺身坐好,顺道连忙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他对她感兴趣……他究竟没事对她感什么兴趣?!
  他是了不起的大官,她则是区区死老百姓,就算见过几次面,他们之间依旧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况且先前他的态度总是清冷,怎么今日再见面,他就鬼上身的这么严重?
  感兴趣……她瞪着自己握紧的双拳,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压抑,压抑着某种她也不明白的情潮骚动。
  不过短短一句话,他就轻易地将她撩拨得心绪大乱、难以冷静,这是她成为春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不行!这人心思缜密敏锐,凡事又多疑戒慎,天晓得他又是为了刺探她什么,才会故意说出这种“鬼话”?倘若她要是太过认真,那就是中了他的诡计。
  也罢,既然他能够性格大变,她自然也能来个左耳进右耳出,适才他究竟说了什么,她决定当作通通没听见。
  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第6章(1)
  “画师这几日住在寒舍,可还觉得舒适?”小亭里,阎夜菱拈着一颗饭粒往水池里丢,十数尾斑斓彩鲤顿时蜂拥而至,抢食那颗米饭。
  “何止舒适,草民可是经常在梦中偷笑呢。”封曳秀轻轻一笑。
  “说来也不怕小姐笑,草民自幼清苦,从来就没住过这么大的府邸,光是草民所居住的院落,草民至今都还没能完全走过一遍。”她执着小狼毫笔,专注为画纸上的洛神天女勾描着衣着。
  难得洛神今日好心情,愿意放下账册到小亭里凭栏喂鱼,她索性把握机会,搬出文房四宝替她作画。
  如今洛神身边除了有名ㄚ鬟替她撑伞遮晒,还有一名ㄚ鬟替她搧风,微微凉风将她的衣袂吹得飘若流云,她看着看着,理所当然将这雅致荡漾的风情诚实绘入画中。
  “画师过奖了,不过就是座老宅罢了。”阎夜菱微微一笑。
  “就草民所知,京城里可没有几户人家住得起这样美轮美奂的大宅,说起来草民也算因祸得福,若不是大人担心草民又遭贼人所害,好心让草民入住贵府接受保护,草民恐怕也没这等福分。”
  “关于蔡章茂大人密谋毒害家兄一事,我也听说了。”阎夜菱转过头看她。“那日画师真是无辜被牵连了。”
  “唔……其实不是被牵连,只能说是草民时运不佳,幸亏大人及时赶到,否则草民只怕早已魂恨归西。”她耸耸肩。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再过不久,画师就要遇上好事了。”阎夜菱意味深远地说着,随即又拈起一颗米饭扔入水池里。
  “好事?”她眨眨眼,提笔蘸了蘸朱砂墨,侧头幻想。“那草民真希望能够发笔横财,安顿好姨婆后,便出城游历天下,赏尽天下美景。”
  “赏尽天下美景?画师梦想果真不同凡响,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画师从没想过要嫁人?”
  封曳秀嘻嘻一笑,唇畔两朵小花瞬间灿烂绽放。
  “草民向来有自知之明,何况草民也二十有二了,这婚姻大事……实在不敢妄想,倒是小姐美若天仙、娴雅贞静,铁定能够觅得良缘,一生美满幸福。”她搁下小狼毫笔,仔细端详画上洛神,正大算再提笔添色,总管却忽然匆匆步入小亭。
  “小姐。”
  “怎么了,瞧你一脸匆促?”阎夜菱轻轻搁下手中的饭碗。
  “是这样的,门外有个莫约十岁大的男孩托卑职带口信给封画师,说是项家老爹嗜赌,项杏儿一早被押去抵债,眼看就要被转卖到窑子,还请封画师想个法子救人。”总管看着封曳秀,低声报告。
  “有这等事?”封曳秀脸色微凝,迅速搁下画笔起身。“一定是小豆子来求救,请问总管他人现下在哪儿?”
  “就站在大门外等着。”,总管忍不住出声提醒:“封画师,大人曾说过蔡章茂一案牵涉极广,将来恐怕还有危险,特别交代画师别出门,此事……还请画师考虑清楚。”
  “我和杏儿情同姐妹,如今她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封曳秀东西也不收,连忙拿起画纸来到阎夜菱身前。
  “可是大人他……”总管快步跟了过来。
  她不理他,反倒向阎夜菱提出要求。“请恕草民斗胆,草民可否向小姐借套衣裳穿穿?”
  阎夜菱没有过问原因,随即示意让身边的ㄚ鬟回房取衣,但随后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也跟着劝道:“画师,如今外头危机四伏,确实不适宜出门,不如我让人拿钱去帮项姑娘赎身吧。”
  “无功不受禄,小姐好意草民心领,不过此事草民已想出对策,保证天黑之前就赶回来,那些贼人再大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吧?”她自信微笑,伸手将画纸交给身侧的ㄚ鬟。“这幅画像大抵已经完成,细部请容草民改日再补,草民这就先去作准备,还请小姐让人将衣裳送到大门,草民就在那儿等着。”语毕,不等阎夜菱反应,转身就走。
  眼看她听不下劝诫,总管连忙弯腰请示。
  “小姐,此事可要回报给大人?”
  阎夜菱微微一笑,重心拿起饭碗喂鱼。“自然是要,不过先别急着说,你派个人暗中保护封画师,看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事,稍后再让人回报给大哥知道。”
  “小姐想测试封画师的能耐?”
  “不,我只是想弄清楚大哥究竟有何打算。”一颗米饭没入水面,彩鲤激烈抢夺,一道道水花自水面打了上来,阎夜菱神情神秘,在阵阵水花声中,非常随意地问:“总管,你道封画师为人如何?”
  总管思索一会儿。
  “胆识很够,脑筋也很灵活,虽然有些小不正经,人品却不失高尚,就拿蔡章茂一事来论,封画师宁死也不愿谋害大人,便足以证明她是个良善之人。”
  “不错,封画师确实是个良善之人,除此之外,她还聪明绝顶,凡事懂得见机行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若是让她执掌府里大小事,无论是我或是大哥,恐怕都会觉得不错。”
  总管明显一愣,连一旁帮忙搧风的ㄚ鬟都呆愣地忘了动作。
  “小姐,难道大人安排封画师住进来,其实是……其实是别有用心?”非常委婉地问。
  “这就是我想弄清楚的事。”阎夜菱勾唇微笑。“大哥身分特殊,这当家主母可不是每个人都当得了,即便当得了,够不够本事还是个问题,不过若是由封画师来当,我倒是相当期待呢。”她加深笑意,索性将整碗米饭倒入水池,让整池彩鲤疯狂争食。
  疯狂地为了欲望,不留任何理智。
  “大!大!大!啊!真的是开大啊,老天有眼,我又赢了!”
  赌坊里,封曳秀用力拉过身边一名大叔,劈头就是对着他大笑大喊,整个人激动得不得了。
  “娘的,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是押小,快放开我!”莫名被人拉住炫耀的男子怒气冲冲地骂着,用力抽回手臂后,气得转身就走。
  “唉,这么凶做什么呢?我只是开心嘛!”封曳秀摸摸鼻子,依旧忍不住开怀大笑。“哈哈,今日我可真是发达了,不过区区一两银子,一个时辰竟然就被我翻了百倍,没想到我的手气也能这么好,今日我干脆就待在这儿,或许能再来个一日致富也说不定。”
  “去你的一日致富,咱们赌坊可不是让人赚钱的地方,你赌了一个时辰,快滚吧!”桌子前方,负责摇骰的男人气得拍桌。
  “滚什么,难得我手气正好,我还要赌!”她得意洋洋,将属于自己的赌金移了个位置。“这次我全部押小,一次跟你定胜负,你继续摇!”
  “不摇!咱们赌坊今日就营业到这儿,你请回吧。”男子双手环臂,就是不碰骰盅。
  “你什么意思?我手气正好,你们却突然关门,这分明就是赶人!”
  “对!我就是赶人,而且我不只赶人,我还想报官呢。”男子火大瞪人。“打从你一进门就光赢不输,分明就是有鬼,你要是再不走,当心我让人搜你身!”男子忍不住威胁,实在觉得眼前的女子很有鬼。
  这赌坊生意见不得光,专做熟客生意,若不是那才刚卖了女儿的项老爹死命介绍,说她是暴发户的女儿,羊皮很好扒,他也不会让人进来。
  暴发户……也是,若是一般千金,哪可能会进赌坊赌钱?她衣衫华贵,却是一身市井之气,确实是暴发户没错,只是若说她只是个寻常的暴发户,事情又未免太过悬疑。
  自她一进门,无论押什么就开什么,连他暗中动手脚都没用,只要一开盅,里头的骰子就像会变戏法似的,又回到当初的数字,如今赌坊已经惨赔一百两,要是再让她赌下去,赌坊非收起来不可。
  “娘的!赌坊是你家开的,东西也是你家准备的,就连那骰子也是你摇的,你却要搜我身?!有没有搞错!”封曳秀学他用力拍桌子,毫无气质地破口大骂。“有种你就去报官,我看官老爷是会直接抄了这座赌坊,还是来管你家闲事!”
  “你──”
  “我怎样?老娘可不是被唬到大的,老实告诉你,我今儿个来,就是要赌垮这座赌坊,顺道替那个项杏儿赎身,你要是不想我闹事,就给我继续摇!”她横眉竖眼地嚷道,硬是赖在桌前不走。
  在门口把风的守卫眼见情况不对,立刻飞奔到隔壁房向老板报告,赌客们个个眼尖,心知接下来一定会发生大事,于是全都明哲保身地跑出赌坊,不多久,整座赌坊竟然只剩下封曳秀一名客人。
  “姑娘,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啊。”赌坊老板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还带了两名彪形大汉。
  封曳秀转过头,瞟了眼那脑满肠没的赌坊老板。
  “哪来的丑八怪,老娘心情不好,滚一边去!”她开口就嫌,毫不给人面子。
  赌坊老板眼里闪过杀气,脸上却依旧挂着微笑。
  “姑娘别生气,我是这座赌坊的老板,整件事我都听说了,的确是我的手下没规矩,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千万──”
  “废话少说!”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既然你是老板,那就快叫你的狗奴才帮忙摇骰,老娘今日非得赢光这里的钱不可。”
  老板眼里杀气更盛,差点想让手下给她一顿毒打,但心念一转,随即又定下心神打量起她的相貌。
  反正他这赌坊本来就是非法生意,既然眼前的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赌客们又跑得精光,他索性就一次非法个彻底,让她人财两失,将她和那项不死的大女儿凑成对,一同卖到窑子去!
  两个一块卖,价钱也好谈,况且仔细瞧瞧,她生得还真是不错,脸儿不过巴掌大,一双眼儿却是又大又晶灵,搭上秀挺小鼻和红菱小嘴,秀美又漂亮,比起那项杏儿,实在要值钱太多。
  接下来只要问清楚她的身家,将她卖到离京城最远的窑子去,最后再想个办法将她的失踪赖到那项不死的身上去,将来就算官差来查,他也不怕。
  老板阴险一笑,搓着手,笑意满满地靠了过去。
  “姑娘,听说你是那个项不死……项大爷的街坊邻居,身家富裕,不知许人了没有?”
  “我有没有许人,干你什么事?”她皱眉睨他。“老娘是来这儿赌钱的,可不是来谈身家的,你要是再不让人摇骰,当心我拆了你这座赌坊!”
  “是,是,我这就叫人马上摇、马上摇。”赌坊老板立刻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并暗中指了下桌上的小字,决定让封曳秀继续赢。
  得到指示,桌子前方的男子立刻照做,木一盅掀,三颗骰子果然就是开小。
  “哈哈哈!我就知道开小,今日财神爷找上我啦!”封曳秀得意一笑,立刻将赌金和赢来的银两抱到怀里。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生得漂亮,手气又好,将来要是谁娶了你,那真是荣华富贵一生享用不尽啊!”老板立刻夸赞道。
  “那还用说!”她笑得更得意了。“想当初我爹就是靠我发达起来的,若不是城里的赌坊几乎被我赢过,我也不会出城到你这偏远的小赌坊赌钱,待我今日赢光这里的钱,我就让我爹替我找户好人家,把我嫁了,这辈子就算我不再赌钱,也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哎呀,姑娘实在是远谋深虑,可惜我儿子没有,否则我定让我儿子把你娶回来。”太好了,没嫁人的处子更好卖,再加上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他多的是借口来搪塞她的失踪。
  “啐,你那么丑,就算你儿子要娶,我还不肯嫁哩!”她嫌弃地轻哼,将全部银两再放到桌上。“接下来我还押小,再摇!”
  “说的也是,姑娘貌美如话,要真是嫁人就太可惜了,我倒认为姑娘有更好的用处呢。”老板话中有话地说道。
  “什么用处?”她好奇转头。
  “意思就是你和那个项杏儿都别想再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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