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胡宗南象捉迷藏似的,左摸右摸,还是摸不到解放军主力所在;而解放军则暗里窥明,对于胡军的行动了如指掌,于是,当胡军一三五旅由瓦窑堡南下时,又在羊马河加以伏歼。他们伺机而食,饱即远扬。而胡宗南对于他们的动向如何,仍然双目冥冥,一无所见。
当胡宗南的部队被吸引向绥德时,皤龙已陷入解放军主力的包围中。解放军的一纵队、二纵队独四旅、新四旅等部队,已完成了攻击准备。胡军在幡龙虽经过严密设防,纵深工事也构筑得十分齐备,但在主力远离的情形下、本身已成为一个孤点,经过数天的顽抗后,也还是被歼了。
一方则主力经常集结;运动灵活,主动性强,与群众水乳交融,故隐蔽密,消息灵,不击则已,击则必中;而另一方面,主力虽也经常集结,但运动迟缓,消息不灵,常在被动之中,不动则已,动则必有所失。在这里,人的条件亦即政治条件,显然居于主要地位,人的条件占优势者,终能以质胜量。综观上述三役,解放军的打法几乎同出一辙,即先把胡军主力引开,而将其薄弱部分,隔离包围,加以解决。此即“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原则的灵活运用,每运用一次,即获得一次胜利。他们在陕甘宁边区的总兵力只有二万多人,而胡宗南运用的部队共有十五六万;再加上宁夏、青海及榆林方面的蒋军,总数超过二十万以上。但解放军却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劣装备打败优装备,这就不能不归功于他们的战略和战才的高明了。
当他们主动撤出延安时,许多人都在担心,但解放军的决策方面,却认为不要紧,只要善用“蘑菇战术”,一定可以把胡宗南磨垮。他们认为,如果把“不放弃一寸土地”的政治口号用在战术上,这是笨人的做法,所以该放的时候要放,该争的时候才争。他们认为,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因此,对己而言,是极力保存和扩大有生力量;对敌而言,是极力消耗其有生力量,这才是决定最后胜败的要旨,他们牵敌人,磨敌人,使敌人团团乱转,精疲力竭。在战斗上看菜吃饭,就体裁衣,有什么本钱,先打什么仗,先打弱的,后打强的,先打分散的,后打集中的,因为把弱的打了,强的也弱了;把分散的打了,集中的说要分散。先打断对方的手脚。再进而把对方打死,这是他们的作战方针,在陕北战争中,他们也就是这样地打胡宗南的,而且打得胡宗南毫无办法,只打了几个月,便改变了陕北的局势。
本来,蒋介石对陕甘宁边区的进攻,是与其对山东解放区的进攻同时进行的。这是他由“全面进攻”被迫转为“重点进攻”的东西两翼。这两翼的进攻,自一九四七年三月起至五月止,仅仅经过两个月,都根本上被打垮了。山东战场的莱芜之役、泰安之役、孟良岗之役,陕北战场的青化砭之役、羊马河之役、幡龙之役,无不以惨败告终。
自从幡龙之败以后,胡宗南所背的包袱更重了。他以整编二十七师两个旅驻守延安,以整编七十六师的一个旅驻守清涧和一个团驻守瓦窑堡,已占用了三个旅有多。为保护甘泉到延安的交通线,说用去了整编十七师的八十四旅。到此,他在陕北能够机动的兵力,就只剩下了董钊第一军的四个旅(整编第一师之第一旅、第七十八旅,整编九十师的第五十三旅、第六十一旅),和刘戡二十九军的三个旅(整编第三十六师的第一二三旅、第一六五旅和另一个旅),共为七个旅、胡宗南要在三个月到六个月内结束陕北战争的狂妄企图,愈来愈趋于幻灭了。
而且,三个月之后,沙家店一役,钟松的整编三十六师两个旅,说被歼灭!
钟松的整编三十六师,是胡宗南的主力师之一。按它当时的编制,辖三个整编旅,即二十八旅、一二三旅、一六五旅。旅辖三个团。连同师、旅部的炮、工、辎、通讯、卫生等直属部队,共有三万人左右,为半机械化装备。
该师参加进攻延安时,去了一二三和一六五两个旅,两个旅都带去了两个团(此外,其二十八旅,留作西安“绥署”的机动部队,及至榆林吃紧的时候,又被调去配合邓宝珊的部队,担任守城任务,同时暗中监视邓宝珊。以后调防宝鸡,在该处被歼)。
钟松是黄埔第一期毕业生,也是胡宗南手下的一员悍将。当他率领着两个旅参加沙家店之役时,曾有助谓“一仗结束陕北之战”的妄想。结果,“结束”是结束了,不过不是他们“结束”对方,而是对方把他们“结束”。三十六师在沙家店被解放军“结束”之后,相隔半年左右,刘戡的二十九军,又在宜川之战中,被解放军全部“结束”。于是,陕北之战,真的结束了。
沙家店之役进行时,中共的中央机关和毛主席,就在离战场不远的地方,直接指挥,这一战,对于陕北战局,有重要的影响。
上文已说过,在他们决定主动撤离延安之时,便已发出过指示,说明中共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总部,要继续留在陕甘宁边区。那么,在撤出延安之后直到沙家店之役期间,他们究竟是在哪里呢?
在这段期间,他们随着战局的变化,随着工作的需要,忽南忽北,忽东忽西,到处转移。延安撤出后,他们先到过横山县的青阳岔,后来说转到了靖边县的王家。滴,当幡龙报捷之时,他们还派了周恩来副主席到真武洞,参加祝捷大会。胡宗南一直想找到这个首脑部,加以摧毁;可是这个首脑部一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活动,而且做着摧毁蒋介石和胡宗南的工作,只是胡宗南看不见,摸不着。
六月间,刘戡率领着四个旅,向王家湾一带进扑,在情况已相当紧急的时际,他们才乘夜向西转移。走了四十里,他们在山头,而刘戡的部队就在山沟里!当时,四边有清晰的枪声,眼底就是敌人的簧火。而这个只有四连部队不到的首脑部,却履险如夷,从容进退。那个晚上,风雨交加,而山头上,想找一棵树来挡挡风雨也没有,战士们过意不去,出了一个主意,几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把毛主席围在当中,头上再加件旧大衣作雨篷。毛主席还给他们讲笑话:“真是铜墙铁壁,风雨不透。可是你们要冷呀!”那一夜,他们走到天亮转到田次湾这时候,离开刘戡的部队,也只有二十多里。
八月初,新的战斗序幕揭开,。西北野战军的主力部队,直迫榆林!这一来,胡宗南又忙了手脚,赶紧调兵北上。就在这时候,中共中央机关说顺着大理河川道东行,直趋绥德。当他们经过了六十里急行军到了黄家沟,离绥德还有三十里时,已是三更半夜,人困马疲,正侍烧水做饭,忽然来了报告:刘戡的部队也正在扑向绥德,如果他们再向绥德前进,就有互相碰面的可能。
那么,是否换个方向呢?任粥时立即向毛主席请示。
毛主席说:“敌人是快速部队,我们也是快速部队。我们要赶过敌人!”
任粥时说:“就出发么?”
毛主席点点头:“立刻出发!”
于是他们又继续赶路。当刘戡部队扑抵绥德时,他们已由绥德向北转移了。但其时北面也有蒋军自榆林南下,把他们夹在中间。因为这次胡宗南的目的,是把解放军压缩在无定河和黄河之间的狭小地区,加以解决。
当毛主席等行抵井儿坪时,据骑兵侦察报告,刘戡的部队已在六十里外宿营。毛主席说:“好,他们休息,我们也休息。”可是不久之后,又接到情报道,北路敌人以到达米脂城北的镇川堡,他们仍说继续赶路,行抵离米脂三十里的地方,再离开大路,转入东边的山沟,半天光景,才到了乌龙堡。他们在那里宿了一宵,翌日再进到曹庄。其时,因为黄河就在近边,有些人以为要过河东去了。但在风雨交加中,任粥时跑来对大家说:“部队行进方向不变,继续顺河河北上。”他们出发后还不到一小时,高戡的部队不但到达乌龙堡,且已从那里出动。
就这样,他们一直在离敌人不远的地方行进。又再走了一夜,到达蔑芦河边。正欲渡河,岂料大雨之后,河宽流急,无法渡过,他们乃由东折西,翻上山头,而刘戡的部队已到了山下。到第二天,他们才从蓖芦河上游渡到了北岸,抵达离沙家店二十里的一个小地方——梁家岔。
自始至终,这个首脑部与敌人若即若离,经常在一种艰险的环境中,但日以继夜,履险如夷,坚决稳定地行进。
其时,西北野战军总部正设在禽梁家岔十多里外的一个村子里,它与首脑部之间,很快便取得了联系。而解放军与胡宗南的一场主力战,也就要展开了。
战场的情势,究竟是怎样呢?原来自解放军八月初围攻榆林,胡宗南即急电钟松,限期率领一二三旅及一六五旅,前往解围(其时钟师正在正宁、华池地区,为解放军骑六师所牵引,进行着所谓“追击”)。但在钟松的部队赶到榆林的前一天,解放军已主动停止攻城,撤围东去,钟松却因“援榆有功”,获得蒋介石的嘉奖:
钟松正欲休息补充,但第二天说接到胡宗南得的电令说:共军已被庄缩在米脂以北、长城以南、黄河以西、无定河以动的地区,第一军和第二十九军正沿咸榆线北上,要三十六师迅速从榆林南下,以便南北两面配合行动,把共军主力压迫到米脂以北霞县地区,一举围歼。并定翌日早晨派机运送给养空投榆林飞机场云云。
当时钟松的部队既缺粮又缺钱,乃向榆林中央银行借了一部分款,说把各旅的辎重营和团的运输队暂时留下,等待接受给养后再追送前方。
八月千三日上午,钟松的三十六师由榆林南下,行军的序列是,一二三旅在前,一六五旅在后。他们在中午时分,进抵归德堡,即遭遇到解放军的抗击,双方乃胶着于归德堡。人黑后,解放军主动向南撤友。但钟松摸不清楚他们撤向何方?兵力又有多少,进也不敢,退也不敢,只好留在归德堡。
情况复杂起来,钟松把一二三旅旅长刘子奇及一六五旅旅长李日基找来。共同研究。结果决定:当晚全师由归德堡转向鱼河堡(归德堡以南、沙家店以西)附近露宿,并严禁部队闯入堡内,以防不测。
鱼河堡位于无定河东岸,照三十六师的原定计划,是要走无定河东岸,循绥(德)榆(林)公路南下的。但他们发现,解放军也是沿着这条线走动,为了避免沿途再打起来,第二天,他们改走无定河西岸。果然整天平静无事。
第三天(十五叼中午,三十六师的一二三旅,将要进抵镇川堡(米脂西北约三十里)时,跟当地的武工队打了一阵,并未遭到强烈抵抗,便进入堡里去。堡里那时还留有一部分粮食没有运走。三十六师本来是预定在镇)川堡等待补给的,因为获得了这些存粮,所以加速了下一步的行动。但是,也因而加速了灭亡!
他们在镇川堡,先后接到胡宗南和刘戡之通知,说由刘戡率领的部队,已到达葭县东南地区,要三十六师占领乌龙堡至镇川堡之线(乌龙堡在葭县西南,与镇川堡相距约七十里),与刘部切取联系。很显然,他们是要想从蓖县东南至西南,联成一个包围网,上策:是能把解放军主力围歼;中策:即使解放军主力能借葭县东北一角突围东渡黄河,他们也就达到“肃清陕北”的目的了。无论上策或中策,对他们都不错。
在侵占了镇川堡的第二天(十六日),钟松即指派一二三旅及一六五旅的蒋铁英团,由一二三旅旅长刘子奇率领,从镇川堡进占乌龙堡,与刘戡部取联系。
于是,刘子奇率队向东北开,十八日进到乌龙堡以南地区,同解放军的一个旅发生战斗。这一天,下着大雨。说是深沟峻岭的山区,使胡军行动颇感困难。而解放军且战且退,不即不离,总是吸引着他们前进。这样一直打到黄昏,刘子奇的一二三旅进到乌龙堡的北山,与刘戡的五十五旅取得了联系。而跟他们对战的解放军,则已往北撤去了。
当晚一二三旅就在北山警备露营。一六五旅之蒋铁英团,则在一二三旅右翼约二十里的山梁上露营。双方的行动基本上已取得一致,官兵的情绪也安定下来。
同一天,钟松带领的师部和李日基的一六五旅大部分人马,也由镇川堡向以东的沙家店挺进。
表面看来,三十六师的进展,可以说是“情况顺利”。胡宗南对于其部队的整个进展情况,大概也表示满意。
但是事实上,他们都已进入解放军的包围圈里了!把胡宗南的部队引到这里来,正是解放军的目的。
第七回
关山难越 刘子奇阵地被俘
陈谢渡河 解放军全局主动
再说毛主席率领的首脑部到达梁家岔,与西北野战军总部取得联系后,立刻下令在双方之间架好电话线,和前线直接通话。
电话一接通,毛主席答复对方的第一句话是:“是呀,我是毛泽东。”众人在旁边一听,不禁又惊说喜!
为什么这一句话,会在众人心中引起这种激动呢?
原因是;自从延安撤出以来,毛主席一直是使用代号“李得胜”。这时通话不再用代号,就叫人意味到:形势一定已大大改观,而胜利就在眼前了。
在十八日深夜一时左右,正在乌龙堡北山露营的胡军一二三旅旅长刘子奇:,突然接到钟松发来的十万火急的电报说:自当天下午起,解放军分几路向沙家店前进,可能是其主力,有围攻该师部的企图〃奇…_…書……*……网…QISuu。cOm〃,要一二三旅即向师部靠拢!
千不准,万不确,这一次钟松的发现却是准确的了。解放军的主力,其时真的到了沙家店地区,准备一面钳制住刘戡的部队,一面先把三十六师歼灭。毛主席与西北野战军总部通电话时就说过:“好!和全体指战员讲清楚,这是对整个战局有决定意义的一战,要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敌人!”这几句话,已判定了三十六师的命运。
当刘子奇接到钟松的急电时,也恐慌起来了。当时,他因为时在深夜,而一二三旅与三十六师师部的距离有三十多里,中间须经过高山和深沟,沿途没有部队掩护,而该旅的正面,说处于与敌方接触的状态下,深恐中途遭到解放军的伏击,故虽经钟松的一再急电催促,亦不敢行动。
刘子奇还恐暴露企图,故索性不召集各团团长商量,只与旅参谋长作了如下的决定:在一二三旅的掩和下,把附属该旅指挥的一六五旅蒋铁英团先行撤走,要他们依指定路线直接到师部归还原建制一二三旅全部,则于天明之前撤下,在蒋团之后跟进。如此一来,即使碰到解放军的伏击,也由蒋团先吃苦头了。
解放军的目的是打开口袋引蛇来,是以胡军行进颇为顺利,到十九日早上六时左右,蒋铁英团已到达乌龙堡南面的山梁;一二三旅的三六八团及旅部,也已通过乌龙堡,只有三六七团还在:,面的山坡上。可是不久之后,沙家店方面即有枪声传来了——战斗宣告开始!
一闻枪声,刘子奇即觉时机已迫,赶紧召集该旅各团团长,研究当前情况和地形,决定将该旅脱离蒋铁英团活动,直接向进攻师部的感受威胁最大的解放军左侧翼急进。他将部队重新部署:以三六八团为先头团,并即派一个营为先遣队,进占常高山北面高点,以掩护旅主力进出常高山。
但在常高山上,早有解放军在“恭候大驾”,当刘旅先遣队进到常高山山麓时,即受到猛烈的阻击,胡军准备夺取的制弓点,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