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常高山上,早有解放军在“恭候大驾”,当刘旅先遣队进到常高山山麓时,即受到猛烈的阻击,胡军准备夺取的制弓点,也早已为解放军所稳占,哪容他们下手?
原来,西北野战军总部根据毛主席的意图,已作了这样的兵力部署:以第一、第二纵队及教导旅,在敌三十六师前进途中,加以歼灭。而以第三纵队钳制刘戡率领的部队,阻止其增援。此时在常高山上与一二三旅接触的部队:就是属于一、二纵队的部队。
这样一打起来,才算把胡宗南的头脑打醒了。在前些日子,他靠空军侦察报告,说判定解放军主力有东渡黄河企图,所以命令钟松赶紧南下,刘戡赶紧北上,以为不歼即压,这回总不会落空了。那知日前从葭县以北的黑峪口渡河东去的,只是解放区的一些后方机关,而解放军的主力,则集结于沙家店西北地区,等候着狠狠地吃他一口。沙家店之战打响了后,钟松的三十六师一直被斩成两截。刘子奇的二二三旅,虽然拼命西攻,想向沙家店靠拢,但被解放军在常高山地区堵击,无法过关。而在沙家店方面,钟松率领的师部和李日基的一六五旅,也无法与常高山的部队靠拢。只好天各一方,分别挨
刘子奇眼看着常高山的制高点已为解放军所占领,十分焦急,因为这对双方而言,都是关键性的地点,一二三旅如果夺不到手,也就没有活动的余地。因此,他严令三六八团一定要迅速把它夺过来,同时因考虑到防守的问题,说命令各部队就地构筑工事,作好防卫准备.
刘旅三六八团奉命后,曾先后组织了几次冲锋,并由旅的山炮营用三门山炮,以齐射火力,加以支援。但解放军居高临下,一次说一次的把他们的冲锋打垮。
不过,守在常高山制高点的解放军,只有新四旅七七一团的一个营,由于刘子奇部队的拼命抢夺,。他们所受到的压力也相当的大。其时,解放军的教导旅,正奉命向沙家店方面前进,准备从常高山以西、在新四旅和二纵队的中间插过去,加入向沙家店的进攻。但他们一看眼前形势,觉得常高山制高点那个山头,离他们二纵队的阵地不远,假若高山阵地丢失,就会严重地威胁到二纵队的侧背,这就不但会影响消灭敌人一二三旅,且将影响到消灭沙家店方面的敌人。这叫他们认定了:常高山绝对不能丢。乃决定由该旅分出一个第二团,去增强常高山阵地。第一团则照旧执行原来的任务。
他们到了山头。见到敌人一二三旅的部队为了企图与沙家店之敌靠拢,不断地拼命往里钻。面对这种情势,他们说闪出了另一个念头:“如果从新四旅侧翼插过去,两面一夹,岂不是把敌人包在中间了吗?”虽然这样一来,对沙家店方面的攻击力量会相对地减弱;也增重了那边的兄弟部队的负担;但是,只要能坚决消灭敌人一二三旅,也就保证了攻打沙家店的主力部队的侧翼安全。在战争数学上,有时候,“减”,同时也可能是“加”;“害”,同是也可能是“利”,其间有辩证的关系,不能看得太死。他们认为,在这个关健的时刻,正是需要他们实行正确机动的时刻,于是一面将意见报告上级;一面派人命令其第一团改变原来计划,调头向东,围歼刘子奇的一二三旅!他们的变动计划,很快便得到上级的批准。人民军队就有这些特点,上上下下,在同一的战斗目地之下,人人都自觉而积极的想办法消灭敌人;不但不会避重就轻,贪生怕死,也不会分别彼此厚薄,争功诿过。不但接受任务时会勇敢坚决地执行,而且还会建议出更好的致胜办法。这与蒋介石的部队相比较,真有天差地别。
解放军教导旅的动向改变了,刘子奇也立刻感到对方正在增加力董,并向两翼延伸。为了顾虑到侧背安全,即命其三六七团派出一个营,占领左侧方山梁,担任掩护,并配合正面部队的攻击;说另派出一个加强排,占领后方的一处最高点,担任掩护,并与刘戡部队取得联络。但当他派去左侧的另那个营将到达目的地时,立刻受到隐伏在山梁后面的解放军的猛烈冲击,营长阵亡,其余则或死或散,宣告瓦解。但当解放军把包围圈逐渐缩小的时际,他们自己也发生了新情况:原来尾随着敌人一二三旅的一个部队,突然向东收缩。这可使教导旅焦急起来了。
原来,东面这支部队是属于解放军第三纵队的任务,是抗击刘戡的增援部队。他们本来尾随在蒋军刘子奇的一二三旅之后,策应第四旅的堵击。这时候,新四旅和教导旅正分从两翼向蒋军一二三旅进行包围。而属于第三纵队的那部分队伍,其地位正好是在包围圈的接合部分上。但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一部分队伍可能是因为误解了新四旅和教导旅的意图,忽然向东收缩,准备离开现阵地,去抗击刘戡的部队。如果他们一走,缺口打开,蒋军一二三旅便有突围的可能。这真把教导旅的旅长急坏了,他立即派了一个参谋前去联系,对方明白了情况就留下来,刘子奇的退路也就被关死了。
在这个紧急关头,刘子奇确实也想突围。因为打到中午时分,他同钟松的联络已告中断,他认为师部可能已被歼灭,乃直接分电胡宗南和刘戡联系。另一方面,他说认为一二三旅此时无论在地形和战况上,都已陷于不利,不如趁着仍有一线转圜余地的时机,实行撤退。
刘子奇把想法拿来与两个团长研商,三六七团团长同意,三六八团团长反对。他们各有各的打算,因为如果实行撤退,按当时部队的部署情况,需要由三六八团担任掩护撤退任务,该团团长怕以后不能脱离接触,部队撤不下来,所以不表赞成。
正当其时,刘子奇说接到胡宗南和刘戡的复电,胡宗南叫他固守待援,并说即派飞机来参加战斗。刘戡的电报则说,已令五十五旅就近来援,他率主力随后就到。这样,刘子奇更走不了了。
中午过后,战况愈来愈烈,形势也急转直下,中午以前,解放军的炮兵一直没有射击,而此时各个阵地,均已遭受到解放军的炮轰。刘部的工事多被摧毁,官兵不断伤亡,先遣队队长被击毙,残余被俘。解放军从两边高山上杀下来,其势如泰山压顶。有些阵地且已进入白刃战阶段。不久,一二三旅的炮兵营长遭炮火击毙,山炮一门亦被毁。其余两门,也因炮弹消砂殆尽而成瘫痪。骡马被打得四散乱奔。派往后边担任掩护部队取联络的一个加强排,一去也无踪无影。
由西安派来的三架飞机,虽然在天空不断投弹和扫射,但作用甚微,改变不了局势。首先是三六八团的阵地全部被毁,全团官兵没有一个人能退下来。一二三旅只余下三个小山头,解放军说集中火力加以攻击。不久之后,三六七团的阵地亦告粉碎,一二三旅的电台随之毁于炮火,与各方联络全部断绝。刘子奇率少数残部仍欲突围,但解放军已如潮涌到,混战至黄昏时分,他们都成了俘虏。
这时候,“援榆有功”的钟松,其命运也已进入黄昏日暮了。他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在沙家店暴跳如雷。而胡宗南还在无线电话上一面骂他,一面要他“固守待援”。至于刘戡,以前因“援榆不力”已被胡宗南申斥过一顿,这时说因为钟松师接近灭亡,胡宗南说严令他星夜前往救援。但刘戡却被解放军第三纵队和晋绥部队阻击,生怕被消灭,蜘橱不进。胡宗南大冒其火,以撤职查办相威胁,还是没有办法。
黄昏刚过,解放军的大炮重新打击,第一、第二两纵队对沙家店的总攻开始了!
在地裂天崩的炮声中,毛主席也走出窑洞,到山头上了望战场。只见钟松的部队狼狈奔逃,而解放军的战士则英勇歼敌。毛主席对身旁的解放军将领微笑他说:“好!这回看胡宗南怎样交代!”
捷报不断传来。从黄昏打到天黑,前后只打了两小时左右,沙家店的三十六师已被歼灭,只有三十六师师长钟松和一六五旅旅长李日基,乘夜换了便服,侥幸逃脱。胡宗南曾妄想过“一仗结束陕北战争”,果然被“结束”了。
一夜过去涕二天,毛主席说到东原村野战军司令部去召集会议,考虑下一步的作战问题。将领们纷纷迎了出来,抢着和他握手。毛主席对他们说:“打的好啊!”他们都说:“主席瘦了!”经过这一段时期辛劳,毛主席确实瘦了。但他对将军们笑道:“瘦了走路方便。”
有个旅长说:“主席啊!你们几次遇到危险,我们可真担心呢?”
毛主席说:“我也替你们担心呢!那么多敌人,如果你们打了败仗,陕北战争的胜利就要推迟了。”
那个旅长说说:“那也不怕。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走路敌人是比不过我们的,拖也把他拖死!”又一个旅长说:“我们的胃口也大了,敌人以为我们只能吃它小股,都往一处集中,恰好叫我们吃上大头!只是便宜了刘戡。”
毛主席笑道:“不会便宜他的。还得把他拖住,来个会战。原来我们计划消灭它十几个旅以后,就可以反攻,现在还没有消灭这么多,看来敌人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胡宗南是个没有本事的人,阴险恶毒,志大才疏。他那么多军队,拿我们没一点办法。我们打了这么多次,没吃过一次败仗,他的本事,就是按照我们的计划行动。”随后说补充了一句:“那有什么办法。我们那样想,他就那样办,……”
大家一阵大笑,同时进了窑洞。坐定以后,毛主席说对大家说:“陕北战争已经翻过山拗,最吃力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战争的主动权,已掌握在我们手里。当然我们还有困难。但木是军事力量的对比方面,主要是在粮食方面,没有粮食是不能打仗的。边区粮食少,我们就不在这里打了。我们要打出去!到胡宗南家门上和他打,还要吃他的东西,这是个便宜事哩!”听的人说哄笑起来,毛主席接着说:“沙家店一战,把敌人的嚣张气焰完全打掉T!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我们要找机会再打几个这样漂亮的胜仗;到那时候,陕北的敌人;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开完会之后,毛主席说视察了歼灭三十六师的阵地。回到梁家岔时,天已黑了。因为村子太小,说乘夜转到东边的朱官寨宿营。而在他们转移到朱官寨时,陈(赓)谢(富治)大军,已以排山倒海之势,从陕县、洛阳之间飞渡黄河了!
这又证实了胡宗南按照毛主席的计划办事,因为在解放军从榆林主动撤围时,毛主席就对西北野战军的将领们分析过:“榆林虽未攻下,但却调动了胡宗南的主力北上。打榆林是为了策动陈赓、谢富治兵团南渡黄河,这一点敌人是不能理解的。再过几天,陈、谢一行动,胡宗南就会觉察他说错打了主意。从陕北的情况看起来,我们好象有些被动;但从全局来看,我们是非常主动的,眼前陕北的处境,就象我们常说的过山坳一样,快爬到坳上时,千万不可松劲,要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地爬上去,往后的路就好走了。”后来的战局发展,正是如此!
第八回
处处紧张 忽报宜川又被围
头头不通 眼看乱军人袋底
陈、谢兵团渡过黄河后,分兵向东西两路发展,东面威胁洛阳,牵制了河南方面的蒋军,支援了刘(伯承)邓(小平)大军南下;西面直迫撞关,又威胁了胡宗南的老巢——西安。结果。胡宗南恐慌起来了。又十万火急地命令刘勘立即率军南下。总之,沙家店的胜利,在全国各个战场上发生了连锁性反应。而在这之后,整个战争形势也跟着改变了:蒋介石先是由“全面进攻”变为“重点进攻”,这时候,已由“战略进攻”改为“战略防御”,形势对他而育,真个是江河日下了!
别的战场撇开不讲,再回到陕北战场。在沙家店战役进行期间,刘勘的部队胶着于榆林、葭县、米脂的三角地带;现在,在三十六师被歼、胡宗南急令南旋的情势之下,他又垂头丧气,把精疲力倦的部队拖返宜川。
蒋介石为了策应河南作战及保守关中,又命令胡宗南由陕北方面抽调兵力,星夜开往豫西。胡宗南经过一败再败,进占延安时的“英雄气概”,未及半年,已经被打得消磨净尽矣!
到了这时期,胡宗南集团的兵力部署,大概如下:
陕北方面:整编十六师何文鼎部,守备延安;整编七十六师的二十四旅张汉初部,守备宜川;刘勘的二十九军军部,驻在洛川;整编二十七师王应尊部,除一部分兵力用于维护洛川至延安的交通外,主力也驻在洛川附近;整编九十师严明部全部集中在黄陵附近整训。
豫西方面:除整编十五师、整编三十八师和青年军二①六师原驻豫西外,由陕北抽调下来的整编第一师罗列(原为陈鞠旅)部、整编三十师鲁崇义部、和整编三十六师钟松的残余部分,也都急忙地集结豫西。
裴昌会也以胡宗南的副主任身分,用西安“绥署”指挥所名义,进驻豫西宝灵,统一指挥。
照他们当时的打算,是要按照蒋介石的企图,打通憧关至郑州之间的交通,并封锁豫西一带黄河两岸的交通,与郑州的孙震部队,共同作战,(此时,董钊已被免去第一军军长的职务,准备专任陕西省主席。)
这个态势摆好了之后,没过多久;到了一九四八年二月下旬,守备宜川的整编二十四旅张汉初部,又开始吃苦头了:他们突然地受到了解放军的包围,乃急电西安求援。
胡宗南接电后,遂命令刘勘就近指挥整编二十七师(三十一旅部带一个团、四十七旅部带两个团缺一营)和整,编九十师(五十三旅和六十一旅共五个团一个营),共两万余人,即日前往宜川解围。
这也急电,那也急电,刘勘接获胡宗南的命令后,连会议也来不及召开,就依照胡宗南的命令,给两个师下达了出发命令。
于是,二月二十五日前后,刘勘的二十九军,全军由洛川出发,按整编二十六师、二十九军军部、整编九十师的序列,沿着洛(川)宜(川)公路,向宜川前进。刘勘这个被解放军拖着南奔北走的苦命人,又上路了
第一天,其整编二十六师,由洛川以东的地区出发,下午到达永乡附近宿营,立刻接到情报,说在永乡东北约五十里之观亭附近,发现有解放军的部队。该师师长王应尊,因为自己是先头部队,有责任弄清情况,报告刘勘,随即乘夜派出一个轻装营,前往进行威力搜索。
其时,观亭地方确实有解放军,那就是在沙家店打过钟松的第一纵队的部队。他们以逸待劳“来者不拒”,一经遭遇,王应尊所派的轻装营已经陷入重围,经过一番接战,轻装更“轻”:一个营损失了大半。其残余逃返永乡后,王应尊即将情况报告刘勘,并向他提出建议。
王应尊认为,应该先集中力量打观亭,然后由观亭前往解宜川之围。他的理由是:解放军既包围了宜川,而又集结了较大兵力于观亭,这显然是准备打援兵。如果不圣掉这了侧翼威胁,仍沿洛(川)宜(川)公路前进,不但不能完成解围的任务,而且解围部队本身,亦必遭受危险。如果先打下观亭,不但解除侧翼威胁,免除危险,而且就地形上说,可以由观亭沿着一条山梁直抵宜川城下,解围亦比较容易。刘勘接报后,同意了王应尊的意见,又转向西安请示。
第二天,部队在原地停止待命。到了晚上,才接到西安的指示,说宜川情势紧急,在时间上不容许先打观亭,须仍照原定计划,沿洛(川)宜(川)公路迅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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