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部队在原地停止待命。到了晚上,才接到西安的指示,说宜川情势紧急,在时间上不容许先打观亭,须仍照原定计划,沿洛(川)宜(川)公路迅速前进。
第三天(二十六日),胡军继续东开。在行军中,二十七师师长王应尊,问副师长李奇亨和参谋长敖明权:“照你们看,这次解围有无把握?”李奇亨毫不踌躇他说:“这次行动不但解宜川之围没有把握,而且我们解围部队本身,也有危险。”李奇亨在胡军中素称勇敢,此时而突出此言,更也影响了王应尊的信心。
这一天,除两侧山中偶有零星枪声外,没有大接触。近晚他们近至瓦子街以西的小村宿营。夜间,他们据报在瓦子街以东,有解放军警戒部队出现,并有解放军大部队在瓦子街东十里凭险固守,正在加强工事中。这个情报,使王应尊等人意识到,这就是“口袋战术”的口袋底子所在,大战已近在眉睫了。
当天晚上,刘勘又把整编九十师参谋长曾文思找去,与军参谋长刘振世、参谋处长吴正德等共同商量。他们首先综合分析了双方情况,认为二十七师只有三个团,二十六日还损失了大半个营;九十师有五个团,但五十三旅的一个营,因掩护该旅的野炮营,在洛川不能参加战斗。宜川城已在包围中,外围据点均已丧失。解放军主力在宜川附近。复据洛川专员电话、得知解放军二纵队的先头部队,当日下午已经通过孙家沟门(在宜川西南一百二十里)北进。根据这种情况,他们认为完成解宜川之围的任务,第二天(二十八日)应进至宜川城附近,与守军二十四旅取得联系。但威胁来自南方,如果行动迅速,可以避免右侧背遭受攻击。当刘振世打电话向西安请示,讲要求二十八日多派飞机掩护。但电话打通时,因胡宗南的参谋长盛文跳舞去了,由参谋处长贾世贵接电话,他不可能作答,只说负责将意见转与盛文。在这种情况下,最后由刘勘决定:第二天仍沿公路向宜川前进,并作了如下处置;
(一)整编二十七师以第四十七旅全部,沿公路北面的山梁,向宜川前进;其余沿公路前进。
(二)整编九十师:(欠一五八团)以一个旅,沿公路南侧山梁,向宜川前进;
其余沿公路在二十七师后面跟进。
(三)军部率第一五八团,在整编九十师后面,沿公路跟进。
(四)限二十八日赶到宜川城。
于是,二十八日拂晓前,二十七师、九十师即根据上述命令行动,八时左右,胡军开过了瓦子街,即与解放军警戒部队发生接触;解放军且战且走,把胡军引向东去,中午时分,胡军已进至解放军既设阵地。
当时,作为胡军左翼的二十七师,即以四十七旅之主力,展开进攻,企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击破解放军正面阵地,靠近宜川,与宜川守军二十四旅张汉初部会师。,胡军右翼,九十师之六十一旅,沿瓦子街以南的山梁前进,其先头之第一八一团,进到乙庄附近,向南越过一条大山湾爬上铁笼湾的主梁时,即遭到解放军第六纵队一个营的阻击。该旅即改以后队作前队,令先头之一八一团就地占阵地,并设法驱逐当面之解放军,以掩护后队之一八三团和旅部,继续向铁笼湾前进。
由此可知:胡军的左右两翼,是想分从南北两路,进攻宜川,但均遭到解放军的坚强压制。
当胡军九十师师部行抵东瓦子街附近时,南边的枪声、手榴弹声、迫击炮声越来越密,战斗更趋于激烈。九十师师长严明,即派其五十三旅的一五七团(欠一个营)上山,妇六十一旅指挥。这时候,北面的枪声也突趋紧密起来。沿公路前进的胡军挤作一团,行动迟缓,到中午时分,进至乙庄,再也不能前进了。
于是,二十九军军长刘戡、军参谋长刘振世、二十七师师长王应尊、副师长李奇亨、参谋长敖明权、九十师参谋长曾文思等,集在一块,汇报情况及研究办法。原来二十七师四十七旅在前进时,因公路北边的主梁向北拐了一个大弯,他们并没有遵照刘戡的命令沿主梁前进,而是走在靠公路北边的小山头上,遇到小山沟就得下来,当他们爬上乙庄东侧的高地时,就遭到解放军第六纵队一部之阻击。第一次组织一个连去突击,突击不动,继以一个营去进行第二次突击,想把高地上的解放军驱走,再继续前进。这样,就被迫停顿下来。但南面阻力较小,故九十师的六十一旅,得以向东前进。
其时,刘勘的电台已架设起来,随即接到宜川守军二十四旅旅长张汉初的报告说:“围城之敌,分向西北及西南方向逃窜。”
这似乎是好消息,但吉乎?凶乎?两方面所意识到的,显然不同。一一刘勘等人所意识到的是:解放军的主力来包围他们了!
下午一点半左右,公路北边高地上,响过了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之后,突然沉寂了下来,原来二十七师四十六旅的突击,已经宣告失败。
向东攻,攻不动。九十师师长严明提出把部队全部撤回瓦子街以西地区。但这是与胡宗南的命令相抵触的,别的人谁也不敢表示态度。众人一直谈到下午二时,仍然得不出结论,这时天气起了变化,上午本是睛天,现在却下起毛毛雨来了。后来雨又转成了雪,下得相当的大。二月春寒,那些胡军将领的心中也正在下雪!
在天阴地冷的情绪下,刘勘勉强做了决定:“今天不走了,就地宿营,严密警戒,准备明日(二十九日)拂晓前继续沿公路前进,一举突到宜川。”并当即划分了作战地境与任务,规定公路以北,归二十六师负责;公路以南,归九十师负责。各师遂依此分别部署。
九十师方面:(一)令六十一旅全部撤回到公路南边的主梁上,向西、向南、向东警戒;(二)令第五十三旅(欠一五七、一五八团)全部上山,占领公路南侧的高地,严密向西警戒,并派遣一个营占领瓦子街东南侧的高地,向北警戒;(三)师直属战斗人员全部上山,在公路南边的高地上露营,非战斗人员在山下露营;(四)第五十三旅之一五八团占领乙庄以北、以西的小高地,向西、向北警戒,归军部直接指挥;(五)令师搜索排驻瓦子街,向北搜索警戒。
二十六师方面:正在部署之际,忽得后方报告,说瓦子街己发现解放军部队。师长王应尊认为,这是观亭方面的解放军第一纵队跟踪而至了。此时正面攻击被挫,而后方又被截断,全军已处于不利地位。因此,他又向刘勘提出最后建议,主张乘公路南侧尚未发现情况之前,立即向黄龙山撤退,变内线为外线,以解宜川之围。
刘勘也深知处境的危险,同意了王应尊的意见,并对他说:“要等深夜十二时以后,才能行动;天降大雪,道路泥泞,等大家走完了,恐怕你的部队走不出去,因为你的部队正在前面;势必要你担任掩护,走在最后。”王应尊说:“我走在最后没有部题,充其量损失一部分部队,主力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刘勘叫参谋长刘振世打电话征求九十师方面的意见,该师参谋长曾文思说:“仗还没有打,就想跑,这种仗我们还没有打过。”刘振世见话不投机,又要王应尊与严明直接商量,但因严明腿部有伤,经过数日行军,更感疲困,早已人了梦乡,王应尊两次去电话,都找不到他未讲话。到午夜时分,由二十七师担任之正面,已与解放军全面人生战斗。
二十九日,继续人雪。早晨五时,刘振世、工应尊、曾文思等互相用电话研究当天如何行动,结果得出了两个方案。
第九回
惨败宜川 军师长多人丧命
曳兵弃甲 胡宗南精锐凋零
头一个方案是:仍然沿着洛宜公路走,由二十七师派出以连为单位的掩护部队,交互占领公路北侧的小山头,掩护该师和二十九军军部,向宜川跃进;九十师则全部由南边山粱走。但这一案要顾虑解放军大部队从山上压下来,不但骡马辎重有丧失的可能,行军纵队遭受侧面攻击的危险更大。
另一个方案是:全军沿公路南侧的山梁走,九十师在前,二十七师在后。这虽然较为安全,但纵队拉得大长,如解放军从南北两侧来袭击,恐怕首尾不能救应,即有被节节切断的危险。
综观上述两案、第7案怕两师分开,力量较薄,顶不住对方的大兵力;第二案两师合在一起,结成长蛇阵,说怕首尾不能照顾,是故怎样商量,还是忧惧迟疑,一直到六点钟。仍然难作疾择。名然之间,刘戡给九十师参谋长曾文恩来了电话,说:“据报瓦子街来了敌人,你们的搜索排被消灭了。赶快派一个团把这股敌人打掉,不然我们的后路就被切断了。”
这时候,九十师直接掌握的四个团,有三个团六十一旅的一八一团、一八三团及五十三旅的一五七团、在南边的大山梁只有五十三旅旅部率一五九团,在公路南侧的小山梁上。曾文思和严明立即打电话给五十三旅旅长邓宏仪,才知适他的旅部昨晚根本没有照命令上山;一五九团虽然上了山,但说并没有照命令派一个营占领瓦子街东南侧的高地;更没有派一个连推进到鸡蛋峁去警戒。只好命令他立即派一五九团全部沿小山梁向西前进,负责驱逐瓦子街的解放军。
九十师五十二旅一五九团奉命西开,还走不到一两里,已和解放军一纵队的部队遭遇,其先头营很快便被解放军打垮了。
严明据报,又命令邓宏仪组织第二次突击。到上午十时左右,前去突忐击第二营,伤亡了一部分,又被打了回来,该团只能守住阵地,再也没有进攻的力量了。
与此同时,南边大山梁上,六十一旅西边的一八一团,受到了解放军二纵队的猛攻,已经陷入苦战,渐呈不支之势,而小山梁上的形势更加严重。在那里的一五九团的阵地如果支持不住奇Qisuu書网,则全军阵地将迅速瓦解,情势日见紧张了!
处此情势之下,严明即作紧急处置:(一)令六十一旅以一八二团接替一八一团的阵地,加以固守;(二)令归六十一旅指挥的一五七团,即刻调到小山梁上,归还五十三旅建制。他们一面打一面调整部署,到下午二时左右调整完毕。六十一旅以一八三团向西、一八一团残余部队向东,就地固守;五十三旅以一五七团(欠…个营),接替一·五九团的阵地,激战到黄昏,总算守住了阵地。
以上是公路南侧的情形,至于公路及其北侧方面,刘勘的特务营守在乙庄西边的上路上,由九十师五十三旅的一五八团防守乙庄北面和西面的两个小山头。防守北面大山头的,则是二十七师的三十一旅(只有一个团),其四十七旅则防守乙庄以东、丁家湾北侧一带高地。在中午以前,他们总算把解放军顶住。到了下午,二十七师全线出击,企图以全力夺占北边的主梁。三十一旅曾一度冲到主梁上,尔后还是被解放军压了下来,退守原阵地。但是,三十一旅旅长周由之、四十六旅旅长李达,全给打死了!从此,二十六师也没有进攻的力量了.
经过了一大的主力决战,刘勘二十九军的两个师,已经精疲丸尽,机动部队也基本上被打完了。剩下的只有九十师直属的一个特务连、一个独立营(由输送团一个营装备起来的,计四个步兵连、一个机关枪连)、一个工兵营,及师迫炮营和配属的十二公分化学迫击炮一个连;军部的一个特务营;以及二一七师的直属部队和各旅的直属部队,全军力量已经丧失了二分之一。
二十九军与西安之间电报纷纷,一方面是告急求援,一方面是命令固守。胡宗南在电报里还说,已令大批空军出动助战,鲁崇义的整编三十师限期即到,张耀明的整编三十八师已向西上空运等等,爿安定二十九军将领之心。但二十九军师以上的指挥官都明白,如果呆着不走,等在前面的就是全部歼灭。
刘勘想突围,但不敢负责。仇授友牟参谋长刘振世与九十师参谋长曾文思和二十六师师长王应尊等商量,刘在电话中分析了情况和作出判断道:“(一)明日(三月一口)当面的敌人势将继续猛攻。全线很难支持;(二)乘夜突困还有一线生机;(三)向东愈陷愈深,向北、向南均不可能,向西较有希望,因二十七师由洛川来援的一个团,已经进到瓦了街以西约三十里,可以策应;(四)准备半夜起,各以一部从公路两侧同时发起冲击,集中主力,沿公路一举向内突过瓦子街,虽然要遭到严重的损失,但有冲出去的可能。”这些意见即是说:东进宜川已绝望,想活命只有向西逃。
不过,这样就发生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冲出去了,谁对胡宗南负责?
刘勘的意思是要师以上的指挥官共同负责。但九十师师长严明,却坚持要刘勘下命令,即由刘负责,这样一来,有关向西突围的探商便得不到结果,部队还是蹲在原地不动,到明天再说。
第二天拂晓起,全线又开始了战斗。公路南侧大梁上的胡军六十一旅和小梁上的五十二旅的正面,公路北面的一五八团,三十一旅和四十六旅的上面,都遭到解放军猛烈的进攻!
打到八点多钟,九十师参谋长曾文思为了便于直接掌握全盘情况,向师长严明建议把师指挥所搬到乙高地去,严同意了。为了不使指挥间断,曾文恩要严明带一部人先走,等严到达后他自己再上去。
大约九点钟左右,曾文思也上到乙高地,只见严明哭丧着脸,旁边则站着五十三旅旅长邓宏仪,参谋长宫润章,五十三旅副旅长韩指针,六十一旅副旅长李秀岭等人,都脸色深沉,一言不发。
曾文恩突然看到这种场面,不明所以,各人又沉默了一阵,邓宏仪才把一张电稿递给曾文恩,是严明准备拍给胡宗南的,大意说:“部队已损失三分之二,战局极为严重,我等团长以上,决心成仁,以报校长及钧座培育之德恩”云云。
曾文思看了电稿,对严明说:“现在全线稳定,情况并不很危险,为什么如此悲观?”当然,这番话也不过是强颜安慰罢了。
但严明哭着说:“现在谁肯为我拼命?赶快把电稿传达到团,团长以上人员,一律要坚决自杀!”这个平时狂妄刚愎的家伙,这时候自己吓破了胆,忙着想躲到阎王那里去,却迫着别的人一起奉陪。
于是,由宫润章负责传达五十三旅各团,曾文思负责告诉六十一旅旅长杨德修和参谋长张辑熙,准备完蛋了。
三月一日上午十时左右,刘振世和王应尊到乙高地去,传达了刘戡的意见,井与严明和曾文恩研究了突围的问题,一致决定:由师以上指挥官共同对胡宗南负责;坚持到黄昏以后,抛弃行李辎重。集中可以机动的兵力,以二十七师在来援途中的一个团向瓦子街北侧高地进攻为策应,尽力向西突围。
这时候,解放军一纵队之一部,由公路向乙高地北恻冲击,曾使胡军防守部队一度发生动摇;一颗迫击炮弹,又在九十师指挥所附近爆炸,险些把他们炸死。严明和曾文思都认为乙高地离前线大近,害怕起来,所以等刘振世和王应尊一走,即把指挥所撤回甲地去。并命令独立营、工兵营和特务连加强工事、准备固守到突围时间。
当天,胡宗南派了大批飞机到战场助战,四架、六架以至八架一次,自上午八时起,一直没有中断过,但无法挽救其部队的命运。
解放军的攻势愈来愈猛,锐不可当。不久,九十师五十三旅副旅长韩指针又被打死了,一五八团团长何伯新也被打死了,一八一团团长吴汝熙宣告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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